关于推进南疆农业结构调整的思考*

2018-12-10张正尧张敬石郭利磊骆卫峰

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 2018年10期

张正尧，张敬石，郭利磊，骆卫峰，曾波※

(1.农业农村部规划设计研究院，北京 100125； 2.全国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北京 100125； 3.兴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北京 100020； 4.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技术中心，北京 101312)

0 引言

南疆人口约73%是农民，农民收入约70%来源于农业[1]，农牧业是南疆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是社会稳定与长治久安的重要基础。当前，南疆农业面临水资源短缺、产业同质化，草畜不平衡、农产品加工转化率低、农产品卖难等一系列挑战，迫切需要进一步挖掘农业内部潜力，优化产业结构，培育新的增长点，开辟新的增收渠道。

1 南疆农业发展的主要瓶颈是水资源短缺

南疆光热资源丰富，年日照时数在2 500～3 000h，年平均气温12.6℃，昼夜温差大。干旱少雨，年平均降水量仅70mm，年平均蒸发量2 400mm以上，农业生产主要靠高山雪水融化形成的地表水灌溉，水资源时空分布不均匀，春旱、夏涝、秋缺、冬枯特征明显，绿洲面积7.9万km2、仅占南疆国土总面积的7.5%。耕地面积169.3万hm2，占南疆国土总面积的1.6%[1]。

水资源是困扰南疆农业发展的最大瓶颈，水资源供需矛盾极为突出，南疆5地州塔里木盆地内陆河区多年平均水资源量为406.78亿m3。水资源可利用总量298.92亿m3，其中，地表水可利用量255.47亿m3，地下水可开采量43.46亿m3。2015年，南疆五地州用水总量340.37亿m3，其中农业用水330.32亿m3，水资源开发利用已占可利用量的95%，地表水开发利用超过80%；焉耆盆地等局部地区出现地下水超采现象[2-3]。按照国际惯例，水资源开发利用程度应不高于40%，内陆干旱区河流用水量的最高开发率应不超过70%，生产耗水总量不超过水资源量的50%[4]。按照上述原则，南疆水资源开发率和生产用水量已经超过了国际认可水平。水资源处于过度开发状态(表1)。

表1 2006—2015年新疆用水总量及农业用水量情况亿m3

2 南疆地区农业结构现状及主要问题

2.1 种植业结构现状

20世纪90年代以来，南疆立足资源条件，围绕农民就业增收，不断进行农业结构调整优化，先后发展棉花、林果等特色产业，逐步形成了以粮食、棉花、林果、草食牲畜为主、相对稳定的农业生产格局[5]。南疆地区是我国重要的优质棉花产区， 2015年，南疆棉花面积123.05万hm2，产量215.4万t。小麦作为南疆地区主要的粮食作物，种植面积始终比较稳定， 2015年南疆地区小麦总播种面积为56.56万hm2，总产量348.9万t。玉米种植面积比较稳定， 2015年播种面积为44.94万hm2， 346.6万t。近年来，林果逐渐成为南疆地区支柱产业。品种主要有红枣、香梨、核桃等10多个，总种植面积达到93.6万hm2，总产量509.2万t(表2)。

2.2 种植业用水情况

南疆地区没有灌溉就没有农业，农业是最大的用水户。由于南疆耕地质量不高，质地偏沙，土壤保水能力差，作物灌溉定额较高。此外，土壤盐渍化严重，盐碱化占总耕地面积的44.5%，每年需要大量的水进行压碱，平均用量为200m3/667m2左右。

棉花用水情况。根据棉花的需水特性，其需水期正处于南疆地区丰水期，可以有效的利用河流来水。随着节水农业不断发展，棉花种植由原有大水漫灌方式向膜下滴灌模式转变。常规灌水棉花全生育期灌水总需水量9 750～9 900m3/hm2。在使用膜下滴灌技术后，全生育期可节水1 200～1 680m3/hm2[6]。

小麦用水情况。从用水需求看，小麦全生育期常规灌水总需水量在0.975 0万～1.0800万m3/hm2。在使用膜下滴灌技术后，全生育期可节水1 500～2 550m3/hm2[7]。

玉米用水情况。玉米生物量较大，需水量也较大。加上播前和压碱水，总需水量在1.050 0万～1.125 0万m3/hm2。不同灌水方式对玉米产量影响显著。在使用膜下滴灌技术后，全生育期可耗水约8 250m3/hm2[8]，可节水2 250～3 000m3/hm2。

特色林果用水情况。红枣、核桃等年需水量在1.080 0万～1.275 0万m3/hm2，苹果、香梨等需水量在1.350 0万～1.500 0万m3/hm2；改用果树涌泉灌技术后，红枣、核桃总需水量在1.050 0万～1.125 0万m3/hm2，苹果、香梨总需水量在1.200 0万～1.350 0万m3/hm2[9]。

2.3 通过压减种植面积或调整种植结构节水空间十分有限

经过近10年的战略调整，棉花成为南疆克服季节性缺水最适宜的种植作物。从调研情况看，目前南疆林粮、林棉间作面积占耕地面积的比例超过80%，随着南疆林果产业的快速发展，与林果间作的棉田将逐步退出，如泽普县波斯喀木乡间作棉花已全部退出。2014—2015年，南疆五地州共调减棉花19.893万hm2。预计今后3～5年棉花还将自然调减6.67万～8.0万hm2。同时，随着棉花目标价格杠杆作用的发挥，南疆地区将逐步退减低产棉田，推进棉花向优势产区集中，巩固全国优质商品棉基地地位。

小麦是南疆基本口粮，南疆种植传统一般是小麦后茬接种玉米。由于饲草短缺，小麦和玉米秸秆是南疆重要的饲草。而种植牧草耗水较大，相对效益不如小麦+玉米，农民往往更愿意选择前者。此外，南疆盐碱耕地面积占比40%以上，其中喀什地区达60%、岳普湖县更是高达70%，为压碱洗盐农民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大水漫灌，因此种植小麦较为适宜。预测未来，随着羊、驴产业发展，农民种植小麦的意愿仍较高，小麦种植将继续保持稳定

按照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求，发展林果套种适销对路的特色林果，是促进农民增收的新选择，也是农业结构调整的新重点。2014—2015年，特色林果种植面积就增加了42.5万hm2，预计未来特色林果种植面积将进一步稳步增长。

因此，通过压减种植面积或改变种植结构调整节水的空间十分有限。

2.4 畜牧业与农产品加工业现状

南疆地区畜牧业除巴州外均属于典型的农区畜牧业，养殖主导品种是肉羊，生产方式以农户散养为主。2015年，南疆5地州牲畜总存栏2 563.7万头(只)，占全疆总存栏的52.6%，肉类总产量86.6万t，占全疆的55.6%。但苜蓿播种面积仅为7.79万hm2，仅占全疆的36.4%。5地州畜牧业总产值247亿元，仅占当地农林牧渔业总产值的21%，约占全疆畜牧业总产值的40%(表3)。

表3 2015年南疆畜牧业生产情况万头(只)、万t、万hm2、%

近年来，随着南疆林果产业的发展，林果等农产品加工业已经成为南疆地区的优势产业，是南疆农牧民增收致富的重要支柱产业。截止2016年底，南疆4地州(阿克苏、克州、喀什、和田)各类农产品加工企业达到5 612家，从业人员数量达到10.4万人，自治区级以上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143家，占全区的28%，其中林果类加工企业45家，占比31.5%；特色农产品加工企业36家，占比25.2%。南疆农产品加工转化率偏低，加工增值率仅为30%，比全区平均水平低20个百分点[10]。以喀什为例， 2016年果品实际产量193万t， 77家加工企业实际加工能力仅为17.27万t，加工转化率仅为8.9%。农产品加工业产值与农业产值比约为0.5： 1，和田、喀什地区仅0.2～0.3： 1，远低于全国2.2： 1的平均发展水平。

3 南疆农业结构调整方向

3.1 加强水利工程建设提高骨干输水工程防渗率

当前南疆水库及容水设施建设普遍滞后，洪季水资源利用率不高， 55%水资源没有得到有效利用，洪涝威胁、流失浪费严重。渠道防渗能力低，总体防渗率仅为25%，每亩实际用水高达830m3。如麦盖提县全县干、支、斗三级渠道长度1 980.92km，防渗长度592.97km，防渗率为30%，灌溉水利用系数仅为0.4，一半以上的灌溉用水损耗在输送途中，水资源利用率不高，成为南疆农业发展最大的制约因素。今后农业节水的关键在加强控制性水利工程，留住河流水；提高骨干输水工程防渗率，保住经流水。

3.2 发展高效节水农业

2016年，南疆节水灌溉面积75万hm2，仅占总灌溉面积32%。滴灌、微灌等高效节水技术措施利用不高。从种植业用水情况分析，如果全部采取常规灌溉方式，南疆棉花、小麦、玉米、水果、梨、大枣、核桃等主要农作物需水量在306.8亿～332.5亿m3，略低于2015年南疆农业用水340.4亿m3。如全部采用膜下滴灌水肥一体化、果树涌泉灌等节水技术，主要农作物用水量在266.5亿～286.3亿m3，可节水约30亿～40亿m3。今后田间工程建设重点是发展高效节水灌溉，用好田头水。

3.3 强化草畜配套平衡

受种植业结构影响，南疆饲草料短缺矛盾较为突出。2015年苜蓿面积7.79万hm2，产量约76.9万t。据了解，南疆年饲草缺口均在150万t以上，但每年调入饲草料仅10万t，供需矛盾问题突出。[11]目前，低营养价值的农作物秸秆在肉羊饲料结构占比超过90%，普遍存在用棉花秸秆饲喂肉羊的现象。未来要充分利用当前调减棉花的有利机遇，加快建设人工饲草料基地，发展优质饲草料产业，选育、推广适合南疆的耐旱、高产、优质的饲草品种和配套种植技术，构建种养结合、草畜配套、农牧融合的产业结构。

3.4 推进农业产业化发展

大力发展农产品精深加工，引进先进适用的林果等产品加工技术，推进林果业由初级加工向精深加工转变，延长产业链条提高产品附加值。培育新型经营主体，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大力发展农业专业化服务，构建社会化服务体系，积极推进和完善“企业+基地+农户”“企业+合作社+农户”等产业经营模式，完善利益联结机制。推进优势特色农产品标准化生产，提高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建立健全农产品市场流通体系，促进产销对接。

4 对策建议

南疆在新疆发展与稳定大局中具有特殊的战略地位，受自然条件制约、社会不稳定、远离内地市场、长期封闭等因素制约，企业等市场主体不愿意到南疆投资，市场发育程度低，仅仅依靠市场力量难以实现经济社会的跨越式发展，迫切需要国家层面采取更加特殊的支持政策。

4.1 加大农田水利设施建设投入

加快南疆控制性水利工程建设，提高水资源调配能力。加大对灌区渠道防渗投资力度，以棉花、玉米、果树、设施蔬菜为重点，加强农田土地平整和滴灌、微灌、水肥一体化设施配套，优先支持小麦发展滴灌，实现水肥耦合。

4.2 建立激励机制引导农民节水

深入推进南疆农业水价改革，逐步建立差别化水价形成机制。探索建立节水灌溉节约水量使用权市场交易和政府回购相结合的方式，逐步培育水价形成机制，让农民从节水中获得受益，激发农民应用节水技术的积极性。

4.3 政策引导加快发展饲草产业

南疆畜牧业发展最大的瓶颈是饲草料不足。为加快推进南疆农业结构调整和退地减水，建议进一步扩大新一轮退耕还林还草工程建设面积，主要用于退耕还草，扩大粮改饲和种养结合试点范围。加大农机购置补贴力度，支持推进饲草种植规模化、机械化，加快研发适合的牧草种植需要的机械和牧草种子。加大振兴奶业苜蓿发展行动的实施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