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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频对方言—普—英讲话者语义通达方式的影响

2018-12-09丁雪华

读与写·教育教学版 2018年11期
关键词:方言语义

摘 要:本文通过两个实验,分别以高频词汇及低频词汇为实验材料,考察了潮汕方言-普通话-英语讲话者大脑中各语(方)言词汇的表征及通达模式,发现不管实验材料为高频词还是低频词,被试的各语(方)言词汇语义均共同存储,而在实验材料为低频词的情况下,被试大脑中英语词汇与普通话词汇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

关键词:方言 高频词汇 低频词汇 语义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578(2018)11-0011-03

1 引言

在中国,几乎所有的大学生都学习过一门或多门外语,而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在普通话之外,还会讲一门或多门方言,因而,方言—普通话—英语讲话者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对他们的语言表征及通达方式的研究,有助于指导对该群体的外语教学,也将为三语(广义)者心理词汇表征的研究提供有用的数据支持。

以双语为研究对象的实验研究及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模型较为常见,较为流行的双语者心理词汇表征模型包括Potter等[1]的词汇链接模型及概念中介模型、Kroll&Stewart;[2]提出的修正层级模型等,而对于三语者的研究则较少见,尤其是与方言相关的研究(关于心理词汇表征模型及三语研究的文献综述详见本文作者另一篇论文[3])。Markus[4]曾提出,双语者的语言联系模式受语言相似性、语言熟练程度等因素的影响,但鲜有研究者利用不同词频词汇的实验对比来研究双语以至多语者的语义通达方式。因此,本研究拟分别以高频词汇及低频词汇为实验材料,研究潮汕方言—普通话—英语讲话者的多语词汇存储及通达方式。

2 实验一

2.1 研究方法

2.1.1 被试

粤东某高校非英语专业潮汕籍学生32名,其中男生3名,女生29 名,外语均为英语。裸眼或矫正视力正常,听力也均正常。所有被试均自幼习得并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潮汕方言;普通话略迟于潮汕方言习得,日常也经常使用;英语一般在上小学后开始学习,仅在课堂环境中学习及使用。实验前,使用7点量表让被试进行潮汕方言/普通话/英语熟练度自评(1=非常不熟练,7=非常熟练),结果为:潮汕方言平均熟练度为6.8,普通话平均熟练度为6.4,英语平均熟练度为4.7,被试对潮汕方言、普通话及英语的熟练度差异都非常显著,t潮-普=2.8,p<0.001,

t潮-英=10.6,p<0.001,t普-英=10.2,p<0.001。

2.1.2 实验设计

本实验采用跨语言长时重复启动范式,实验分为学习阶段和测试阶段。实验为2(测试词类型:已学、未学)X2(语言条件:潮—潮、普—普)被试内设计,因变量为被试的判断反应时及错误率。另外普—潮、英—潮、英—普三种语言条件的实验数据使用本文作者另一已发表论文[3]的数据(被试及实验材料与本实验同质,其他实验条件也均与本实验相似)。

2.1.3 实验材料

各选取潮汕方言及普通话词汇50个,均为高频具体名词,请20位与被试语言水平相当的大学生对所有词汇进行熟悉度及语义典型性的评定,根据评定结果确定潮汕方言及普通话词汇各40个,其中各有一半为表示生物的词汇(如老鼠),另一半为表示非生物的词汇(如手机)。所有词汇均由一位发音标准清晰的潮汕籍女生朗读并录制。

2.1.4 实验程序

实验使用E-prime软件实现。在学习阶段和测试阶段,被试都将听到一些词汇,被试被要求判断所听到的词汇是否表示生物,如果是,则按F,否则按J(一半被试用手按此规定,另一半被试相反)。测试阶段的词汇有一半在学习阶段出现过。在潮—潮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学习阶段和测试阶段听到的都是潮汕方言词汇;而在普-普语言条件下,被试将听到普通话词汇。正式实验开始前有5组非实验材料供被试练习熟悉实验要求。实验结束后使用Spss14.0对实验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2.2 结果和分析

删除反应时在M±2.5SD之外的数据。各种语言条件下的被试反应平均错误率均低于3%,且差距甚微,因而不作分析。统计后数据如表1所示(其中普—潮、英—潮、英—普三种语言条件数据来自作者另一篇论文[3]。

以被试为随机变量的方差分析表明,测试词类型主效应显著,F(1,31)=102.845,p<0.001,语言条件主效应不显著,F(1,31)=0.627,p>0.05,两者的交互效应显著,F(1,31)=4.008, P<0.05。

t检验显示,各种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反应时均显著低于未学情况。t普-潮=-3.54,p=0.001; t英-普=-2.99,p<0.05; t英-潮=-2.65,p<0.05; t潮-潮=-5.44,p<0.001,t普-普=-5.62,p<0.001。可见被试的普通话、潮汕方言、英语三者的高频词汇的语义共同存储,英语与普通话、潮汕方言三者的高频词汇之间均彼此联系。

3 实验二

3.1 研究方法

3.1.1 被试

同实验一。

3.1.2 实验设计

本实验采用跨语言长时重复启动范式,实验分为学习阶段和测试阶段。实验为2(测试词类型:已学、未学)X5(语言条件:普—潮、英—潮、英—普、潮—潮、普—普)被试内设计,因变量为被试的判断反应时及错误率。

3.1.3 实验材料

分别选取五种语言关系(普—潮、英—潮、英—普、潮—潮、普—普)词汇50对,考虑到:其一,本实验的材料以语音形式呈现,真正非常低频的词汇在没有上下文的情况下难以被识别;其二,被试英语水平不高,非常低频的英语词汇被试可能不识,因而本实验使用的材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低频词汇,只是使用频率比实验一材料的使用频率低(如蝙蝠-bat)。普—潮、英—潮、英—普三种语言关系的材料均先确定一种语言的词汇,再翻译为含义对应的另一种语(方)言的词汇;潮—潮、普—普两种語言关系的材料则均为重复关系。请实验一中协助检验材料的20位大学生(与被试语言水平相当)对所有词汇进行熟悉度、语义典型性的评定,根据评定结果确定潮汕方言及普通话词汇各40个,其中各有一半为表示生物的词汇,另一半为表示非生物的词汇。t检验显示,受测者对所有词汇熟悉度与实验一有极其显著的差异:M实验一=5.20,SD实验一=0.74;M实验二=6.44,SD实验二=0.13;

t实验一—实验二=-7.61, p<0.001。 所有词汇均由一位发音标准清晰的潮汕籍女生朗读并录制。

3.1.4 实验程序

同实验一。

3.2 结果和分析

删除总体错误率高于20%的3名被试的数据,另外再删去反应时在M±2.5SD之外的数据。统计后数据如表2所示。

以被试为随机变量对各组数据进行分析。反应时方差分析表明,测试词类型主效应极其显著,F(1,29)=44.68,p<0.001,语言条件主效应显著,F(1,29)=3.14,p<0.5,两者的交互效应显著,F(1,29)=3.89, P<0.05。t检验显示,各种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反应时均显著低于未学情况,t普-潮=-2.25,p<0.05; t英-潮=-8.46,p<0.001; t英-普=-5.86,p<0.001; t潮-潮=

-2.23,p<0.05, t普-普=-2.19,p<0.05。

错误率方差分析表明,测试词类型主效应不显著,F(1,29)=0.16,p>0.05,语言条件主效应显著,F(1,29)=6.93,p<0.001,两者的交互效应显著,F(1,29)=8.99, P<0.001。t检验显示,在普—潮及潮—潮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错误率均显著高于未学情况,t普-潮=3.75,p=0.01; t潮-潮=2.05, p<0.05; 而在英—普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错误率则显著低于未学条件t英-普=-4.7,p<0.001;在英—潮及普—普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错误率与未学条件没有显著差异,t英-潮=-1.86,p>0.05,t普-普=0.23,p>0.05。

4 讨论

本研究使用跨语言长时重复启动范式,分别以高频词汇和低频词汇为实验材料,研究词频不同条件下潮汕方言、普通话、英语的语义在被试大脑中的存储及通达方式。

实验一以高频词汇为实验材料,实验结果表明各种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目标词的反应时均顯著低于未学条件,可见被试大脑中已学部分的词汇提前得到了激活。在普—潮、英—潮、英—普等语言关系实验中,学习阶段与测试阶段相关词汇为翻译关系,说明学习阶段接触的词汇能够激活测试阶段不同语(方)言的相关词汇,即普通话、英语词汇能够激活被试大脑中对应意义的潮汕方言词汇,而英语词汇也能够激活对应的普通话词汇。这说明在被试的大脑中,潮汕方言、普通话及英语的高频词汇共同存储,三种语(方)言的词汇语义之间彼此互相联系。这与陈栩茜、张积家[5]对粤—普—英讲话者语义通达方式的研究结果一致。

实验二则以相对低频的词汇作为实验材料,实验结果同样表明在各种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目标词的反应时都显著低于未学条件,这一点与实验一结论一致,说明在被试的大脑中,三种语(方)言的低频词汇也是共同存储,彼此互相联系的。在错误率方面,可能由于实验二材料为低频词汇,错误率明显高于实验一;而在普—潮及潮—潮语言条件下,被试在已学情况下对测试词的错误率显著高于未学条件,说明在已学情况下被试反应时的缩短,有部分是以错误率增加为代价的。

同时我们发现,在实验一中,普—潮、英—潮、英—普三种语言条件下,启动量(即未学条件平均反应时减去已学条件平均反应时,启动量指标指示了学习阶段对相关词汇的激活程度)最大的是普—潮语言条件,而在实验二中,普—潮、英—潮、英—普三种语言条件下,启动量最大的是英—普语言条件,这是否与两个实验所用材料的使用频率不同有关?我们的推测是,在实验一中,由于所使用的词汇均为高频词汇,即是说,即使是其中的英语词汇,对被试来说也是非常熟悉的,所以通达英语词汇时,不需过多激活被试的母语,所以英—普、英—潮语言条件下的启动量不大,甚至小于普—潮条件下的启动量;而在实验二中,由于所使用的词汇是相对低频的词汇,对于英语水平不高的被试而言,理解该实验中的英语词汇需要更多地激活母语,通过母语与英语的联系来通达英语词汇语义,因而英—普语言条件能够获得更高的启动量。同时,由于被试更多是通过普通话学习英语,所以英语—普通话之间的联系更强,因而英—普语言条件下启动量最大。这种推测符合双语者语言表征的修正层级模型[2]的预测:双语(本研究中为多语)的语言联系模式随着双语者对二语的熟悉程度变化而变化,当双语者对二语不够熟练时,二语词汇需要更多地通过母语词汇来通达语义,而随着双语者对二语的熟练程度提高,二语词汇能够更直接地通达语义,不需过多依赖于母语。修正层级模型主要是建立在对双语研究的基础之上,而本文的被试为方言—普通话—英语讲话者,除了扩展了模型的适用性之外,我们还发现,虽然被试对潮汕方言也非常熟悉,但可能由于被试多数是通过普通话来学习英语的,所以在被试对实验材料不够熟悉的情况下,其大脑中的英语词汇与普通话词汇的联系更为紧密。

5 结论

本文通过两个实验,考察了不同词频情况下潮汕方言—普通话—英语讲话者大脑中各语(方)言词汇的表征及通达模式,发现不管实验材料为高频词还是低频词,被试的各语(方)言词汇语义均共同存储,而在实验材料为低频词的情况下,被试大脑中英语词汇与普通话词汇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本研究的结果符合双语者语言表征的修正层级模型的假设。由于时间和条件的限制,本研究未能开展更多的实验以进一步验证我们的结论,希望未来的研究可以利用更多不同的条件开展实验,为方言—普—英讲话者这一庞大群体的语言表征研究提供更多的实验数据。

参考文献:

[1] C. Potter,F. So ,B. Eckardt, el al. Lexical and conceptual representation beginning and more proficient bilinguals. Journal of verbal Leaning and Verbal Behavior,1984,13:23-38.

[2] F. Kroll & E. Stewart. Category interference in translation and picture naming: Evidence for asymmetric connections between bilingual memory representations. 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1994,33:149-174.

[3] 丁雪华.潮—普—英讲话者语言表征的共享非对称特性. 读与写,2018,8.

[4] B. Markus. Stroop Interference in Bilinguals: The Role of Similarity Between the Two Languages. In A. F. Healy, L. E. Bourne(Eds.)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1998.

[5] 陈栩茜,张积家.粤—普—英讲话者的语义表征研究.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

作者简介:丁雪华(1982-),女,广东潮州人,现任职于广东韩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心理语言学及语言教学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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