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马 女拐男
2018-12-09
1.
古城字幕:明代苏北彭州。
晨,山坡上古木掩映中的一处精舍,门额横匾:云龙书院。
院内老树下的云板敲响。
眉须皆白、睡眼惺忪的老院长放下击槌,打了个哈欠,大声宣告:“众生听之,今日端阳佳节,放假一天。”
坡下传来女生小合唱。
五月端阳,
五月端阳,
布谷声声催,
农夫插秧忙……
歌声时强时弱地延续下去。
2.
书院坡下绿荫丛中的小溪边,一矮胖书生啃着鸡腿对坐在溪边读书的一清秀书生说:“张鹏兄!”不见反应,他加大了声音,“张鹏兄——”走近在其肩上一拍。
张鹏扭转头,双手从两耳眼里各拽出个堵耳的螺旋纸卷。
矮胖书生:“诗经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张兄,你听……”
远处传来歌声。
姑娘露笑容,
对镜梳妆忙;
今天出闺房,
今天见阳光……
从树丛间远眺,田野里,花丛中,三三两两服色艳丽的少女追逐嬉戏。
矮胖书生:“今天是女孩子出门郊游的日子,你我不妨下去追风逐蝶,浪游一番!”
张鹏手不释卷:“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苏瑞弟,你我乃是黉门秀才,官宦人家,应以功名为重。不如在这大好光阴中,切磋切磋学问如何?”
苏瑞踮脚往下看着:“你听这歌……”学女声唱起来。
你执菖蒲舞,
我把秋千荡;
金箔发髻,
随风飘荡……
苏瑞吸了吸鼻子,挥着鸡腿,陶醉地:“好一个随风飘荡,飘荡到我这内心啊,滚烫滚烫!”
张鹏在水边褪下鞋袜:“我这脚心啊,也滚烫滚烫!”他把双脚伸入水中,惬意地展开书卷,大声吟哦:“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歌声继续。
一年一度,
人生难忘,
但愿终身永度端阳,
但愿终身永度端阳。
涓涓小溪中忽然一枚石子扔进,溅起的水花使张鹏吃了一惊。
一枝并蒂红杏从对岸伸来。
张鹏惊喜:“双双——”
随着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个美丽的少女从树丛中闪现,笑靥如花,伸着手臂,摇晃着杏枝:“给你!”
张鹏狂喜,站起欠身伸手去够,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滑进溪中。
张鹏倒落水中,双手扑腾,吓得大叫:“救、救命!我……不会水,救命啊……”
苏瑞挥动鸡腿慌成一团,语不成句:“我……也不会,水……”
双双两手抱肩大笑。
苏瑞扔掉鸡腿,脱鞋,脚趾刚一沾水,一个激灵,赶紧收回,指责双双:“你,你怎么见死不救!”
张鹏躺在水里扑腾,喝了两口水,鼓起两腮,眼往上翻了。
双双笑得前仰后合,把杏枝递上,喝令:“书呆子,你给我站起来!”
张鹏抓住杏枝一起劲,滑了一下,竟然真的自个儿颤巍巍地坐着爬着站立起来,原来溪水只深及膝盖。
看着满头、满脸、满身水藻的张鹏,苏瑞目瞪口呆。
双双笑弯了腰。
张鹏失魂落魄,用食指指着自己鼓起老大的腮帮“啊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双双诧异,收起笑跳下水,趴在张鹏脸前仔细看了看,一怔,然后用手从张鹏口边猛力一拽,竟从口中拽出一个奇大无比的蛤蟆。双双拎着蛤蟆的后腿,瞪着它的大眼,不解地琢磨着,惊奇万分。
3.
丛林深处双双帮张鹏脱去外衣,搭在树枝上晾晒,转身对苏瑞说:“你这个胖墩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苏瑞猛省:“呦,是是,小生理当回避,回避!”怏怏回身拨开树丛,爬上坡去。
双双上前欲帮张鹏脱掉内衣。
张鹏羞得双手推托不迭:“这、这、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你快快转过身去,转过身去!”
双双觉得好笑,一下子脱掉张鹏的汗衫。
一声尖叫,张鹏吓得光着膀子,紧紧地搂住胸部,弯腰撅腚地倒看着双双大喊:“快、快、把眼睛捂住!”
双双捂住眼睛,故意露出一条手缝偷看。
张鹏大叫:“你、你、不许偷看,不许偷看!”
双双气的一撅嘴,“噔噔噔”地走到张鹏跟前:“你有什么好看的!”照他的屁股狠狠一扭。
张鹏大窘,顾腚不顾前,痛得连声怪叫,姿势滑稽,丑态百出。
双双边扭边骂:“书呆子、蠢秀才,我的手、脸都让你亲了,你还假正经!让你装、让你装……”
张鹏光着上身躲闪不已,痛得像大马猴似地活蹦乱跳,连声求饶。
4.
坡上树丛外偷窥的苏瑞不禁笑出了声,一只大手猛地揪住他的耳朵,回头一看,苏瑞张大了嘴巴。
老院长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
苏瑞痛得龇牙咧嘴,连指树丛坡下。
老院长拉长马脸,一手拨开树丛下看,赶紧捂住了眼:“呸呸,非礼勿视!你呀,亏你爹还是大名鼎鼎的苏西坡,怎么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给我走!”
苏瑞:“哎哎,轻点扯,轻点扯,我的鞋子,鞋子……”
5.
树丛中张鹏张嘴接过双双剥开的粽子,双双用衣衫裹住张鹏,两个人偎依在一起。
张鹏边吃边说:“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诗经》曰,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双双:“别之乎者也的,酸掉牙喽!说正经的,咱俩认识都两年多了,我家你还从来没进去过呢。我爹想见见你,丑媳妇终得见公婆。”
张鹏:“然也然也,我近日定会去你家拜会老伯,将咱俩的事商定下来。”
双双伸出小指:“好,拉钩上吊,你什么时候去?”
张鹏以小指勾连:“明天,定当登门拜望。”
6.
程家门前阳光灿烂,张鹏一身新装,拎着四大纸包糕点果品,手持折扇,一步三晃喜气洋洋地走来。
桃树掩映的程双双家柴门。
张鹏轻轻敲了下柴门,无人应答,见门旁桃叶葳蕤,不禁诗兴大发,打开折扇,摇头晃脑地吟哦:“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哎,不对,桃花已经没了,应当是——桃叶依旧笑东风。”
诗未吟了,“哗啦”一桶水迎面泼来,浇得张鹏从上到下似落汤鸡。
张鹏惊魂未定,只见一个尚武装束的红衣侠女大声呵斥:“哪儿来的混蛋,竟敢在我家门口放浪撒野发酒疯!”
紧跟着双双从院里跑出,见此情景急急抱怨:“姐——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公子、张秀才、张鹏!”
红衣侠女张口结舌:“怎么?这个傻样!这、这……”急忙上前去以袖擦水。
张鹏尴尬地赔笑。
双双:“姐,你回错了方向,怎么给我赔起礼来了!人家在那儿呐!”转头对张鹏,“呆瓜,我让你带的礼物呐?”
张鹏举着空纸经绳大吃一惊,扭头下望。
地上,淋湿散开的纸包,糕点果品撒落一地。
7.
程家屋内桌上是粘水后一塌糊涂的糕点。
程父口吃,伸长脖子吃力地说:“这、这婚姻大、大事,理应是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乃是官、官宦人家,富贵有余。小老儿,在乡里开办私、私塾,教几个孩子糊口,与公子贫、贫富有别,天上地下,实实、实实高、高攀——不起呀!”
双双摇晃着父亲的肩膀:“嗯,咱们也是读书人家么,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张鹏:“实不相瞒,家父张武昌在朝中官居户部郎中,家兄张鲲,现为皇城锦衣卫,但都远居在京。家中仅母亲一人当家,家母只生小儿一个,百事皆由小生一人做主,待我回家与母亲说知,近日便请媒人前来上门求婚。”
程父:“如此甚,甚好。”
双双:“公子说话可要算数?”
张鹏食指指天欲发誓。
张鹏:“狗血?嗳嗳!”
8.
张府门前张鹏回府,见门檐下停着车马,问门人:“何人来此?”
门人恭答:“禀公子,老大人与大公子从京城回家来了。”
张鹏诧异:“端阳已过,如何此时回家?”
9.
张府内厅张夫人:“儿啊,你父兄刚刚回来,正在洗漱更衣,说是你的喜事到了!”
张鹏疑惑:“喜事?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近前对母亲一拜,“孩儿亦有喜事一桩与母亲禀告,儿已弱冠之年,前岁与书院山下程家村的女子程双双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互许终身……”
一声咳嗽,张武昌携张鲲从后屋转出:“鹏儿。”
张鹏上前行大礼:“孩儿不知父亲、大哥回家,有失远迎。”
张武昌落座:“为父此时回家正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月前恩师当今丞相苏大人谈起其幼弟乃本州知府,自号苏西坡,其女苏佩佩乃当今才女,年方二十有三,尚未婚配,恩师苏丞相欲为我儿做媒。为父看了苏佩佩的生辰八字,与你处处巧合,正正般配。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况且闻听此女身段窈窕,美貌非凡,与我儿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次和你兄长告假回家,当与我儿完成这桩婚姻,了却为父心中的一件大事。”
张鹏如雷击顶,呆若木鸡,半晌灵机转动:“父亲,古云长者先幼者后,大哥尚未完婚,哪有弟在兄先之理!”
张鲲:“弟言差矣,愚兄为御前侍卫,理当尽忠为先,待三年役后,再娶不迟。吾弟年已弱冠,老父年届花甲,古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正是兄尽忠,弟尽孝之时,弟弟万万不要推却。”
张鹏:“这、这……”
张武昌:“有什么话,你尽可说来。”
张鹏示意母亲。
张夫人:“鹏儿已结交了书院山下的程姓女子……”
张武昌打断:“哎,这又怎样,像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你和佩佩结亲以后,不妨将程女娶来做二房。好吧,此事就这样定了,本月初八乃黄道吉日,就先把鹏儿的婚事给办了。”
张鹏向母亲求救。
张夫人:“按此只有三天,这也太仓促了吧?”
张武昌:“公务繁忙,速办速决,我回去还要给丞相大人复命!”
张鹏摇晃母亲。
张夫人:“这可是有关你父兄前程的大事,况且你父已答应你,程姓女可纳为二房,一妻一妾,何其美哉!”
张鹏无奈求助张鲲:“大哥……”
张鲲:“此事就这样定了吧。”
张鹏垂头丧气:“唉!”
10.
程家双双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什么?要我做二房、当小妾!这怎么行?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听说人家长的好,有后台,你就变心了?”
张鹏:“哎哎,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当然只想要你当老大,当老大!”
双双:“啊,让我当老大,你还想找老二小三小四啊?那不行,我只要你一个人,你也只能要我一个人!”
张鹏:“对对对,我只要你一个,只要你一个……可这父命难违、父命难违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双双趴在桌子上抽泣。
11.
泰山奶奶庙前香烟缭绕,热闹非凡。
一顶上悬“苏府”灯笼的轿子抬过去,双双拉着张鹏跟上。
轿停庙前,苏府小姐下轿,从背影看身段果然是苗条俏丽,娉娉婷婷。
张鹏来了兴致,赶紧收扇趋前。
双双一瞪眼:“猴急什么?”上去招呼一轿夫,“请问,这可是苏知府家的小姐吗?”
轿夫:“是啊,正是我们佩佩小姐。”
张鹏收扇,点头赞叹。
双双紧追两步,高呼:“佩佩小姐!”
“佩佩”小姐回转头来,却是满脸痤疮、斗鸡眼、粗眉大嘴黄牙板。她回眸一笑,齿洞大开,吓得张鹏“哇呀”一声,险些跌倒。
双双赶忙扶住张鹏,张鹏不由得两眼内斜,失神怔住。双双打了下他的嘴巴,张鹏才回过神,“哦”的一声干呕起来。
12.
绿荫深处的小河桥上张鹏惊魂未定,干呕不止。
双双坐桥栏上:“书呆子,你不想想,他们凭借官大欺人,你父兄都是官迷,想往上爬,把一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硬塞给你,你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好了,你不要人家,我也不要你了,咱俩散了吧!”起身欲下桥。
张鹏忙上前拉扯:“双双,双双,你不能丢下我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这个苏佩佩,如此不堪,小生我宁死不嫁,不不,是宁死不娶啊!”
双双:“那又怎样,你又不敢违抗父命,过几天你还不是照样娶她进家和她同床共枕!”
张鹏:“这这,好双双,你可要给我想个办法,救救我呀!”
双双:“你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救得了你!你娶她回家,晚上把灯一吹,眼睛一闭,凑合着过吧!咱们俩从今儿起一刀两断!”
张鹏把眼睛闭上,想想忽又睁开:“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凑合!一辈子啊,小生我宁死不从,宁死不从!这真是天降灾祸,无可阻挡,我心里好悲哀好悲哀啊!这桥上有我们俩个多少次的相约相会、山盟海誓、甜情蜜意……要不然,我们俩一同跳下河去,寻死了结吧!”
双双惊喜地:“你真的愿意与我永结同心,共赴黄泉?”
张鹏:“那是当然!”
双双:“那好,我们两个谁先跳?”
张鹏:“啊——谁先跳?你说真的是要跳河啊?”
双双坚定地:“不是你说的吗?”
张鹏犹豫了,往后缩了缩,一块石头落下水,吓了他一大跳:“那、那还是你先跳,你先跳吧!你会凫水,我,我又不会凫水……”
双双:“你是男人,又是你提出的,你该先跳啊!”
张鹏:“咱俩抱紧了一块跳吧!”
双双:“随你!”
张鹏害怕了:“咱们是不是再换个地方……”
双双:“又咋了?”
张鹏:“这桥下的水是不是太深、太凉了点……要不,咱们找个水浅点的地方再跳行不行?”
双双好气又好笑:“啊,跳河寻死,还要会凫水,你还怕水太深,太凉,还要找个水浅点的地方跳!我的天!我真服你啦!你不会是又要耍口吞蛤蟆的绝技吧?”
张鹏气馁:“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寻我开心!”
双双:“好了好了,别寻死觅活的了!我倒有个主意……”
张鹏:“快说快说。”
张鹏:“真的?”
双双:“你我不如马上跟我姐姐去那儿躲一躲!”
张鹏:“逃婚啊?这、这……”
双双:“要不然,三天后,你就和那个母夜叉睡一个床吧!”
张鹏:“不不……这一走,不是和我母亲、父亲闹翻了吗?”
双双:“怎么会闹翻呐,在茅山,你读书,我织布,过几年以后,你考中状元,我俩带着、带着孩子回家,你父母……”
张鹏:“我父母见了孙子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妙也妙也!可是我从小还没出过城,咱们怎么能跑得出去啊?”
双双:“我姐姐有一匹快马,你们家马厩里不是养着许多好马吗?你再牵来两匹,咱俩跟着我姐往南走就是了。”
张鹏:“可书院老院长从来没教过骑马呀!”
双双:“真笨!难道你不会牵马?”
张鹏:“好好,我牵两匹马来就是。”
双双:“咱们事不宜迟,说走就走,今夜三更天我和姐姐在南关外十里长亭等你,趁天未亮,早早上路!”
张鹏:“哎哎。”
双双:“你记住,咱们这一去要好几年,你要多带点银子!”
张鹏:“那是那是,多带银子,我家书房下边就是钱窖,要多少有多少!”
双双:“记好,今夜三更十里长亭见,要不,你就跟那个丑八怪过一辈子吧!”
张鹏干呕一声:“快别提她了!咱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13.
张家马厩夜,马灯如萤。
黑暗中,张鹏斜跨背袋,悄悄摸来。他从马槽上牵出两匹马,马恋食槽,乱蹬乱刨,惊动了马伕。
马伕手执大棒悄悄近前,照黑影就是一棒:“谁?”
“哎呦!”张鹏后背上挨了一下,疼得大叫,“是我是我!”
马伕:“打的就是你!鬼头鬼脑的……”
张鹏忙叫:“我是张鹏!”
马伕赶忙住手,捻亮马灯:“二少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张鹏:“哎唷,我的屁股,不不、我的肩膀……我想牵马出去,跟老师学学溜马……哎哟!”
马伕狐疑:“溜马?这半夜三更的……”
张鹏:“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你懂吗?”
马伕:“不懂不懂,待小的与少爷把马鞍子备好。”
马伕将马牵出,备好,举灯将张鹏送出后门。
马伕连眨着眼睛,琢磨:“三更烧火焐公鸡……这是怎么个吃法?”手搔乱发,头皮一上一下甚是滑稽。
14.
街道上张鹏吃力地牵拉着两匹马走着,对面更夫踽踽而来。
更夫打梆吆喝:“一慢二快三更天,防火防盗保平安——”敲响破锣“哐哐哐”。
夜深人静,锣声骤响,马儿一惊,扬蹄嘶鸣,两匹马猛挣缰绳,一南一北反向竞跑,张鹏左拉右拽,狼狈不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一匹马挣脱缰绳飞奔入夜雾中。
剩下的这匹马拖拉着张鹏顺地打滑。
15.
十里长亭双双:“怎么到现在才来,天都快亮了!哎,还有一匹马呢?”
张鹏筋疲力尽,指着马:“这狗东西欺负人,硬是把那匹马给踢跑了!”拿起马鞭子欲抽打。
张鹏:“没人没人,只有马伕、更夫。”
张鹏:“可,我从未上过马!”
双双:“我,我也才跟姐姐学点,还不会带人啊!”
双双:“这、合适吗?”
双双撅起嘴,翻着白眼弯下腰趴在姐姐的马肚下:“快上吧!”
“哎哟”一声,张鹏捧住脚踝歪倒在地。
双双爬过去:“怎么了?”
张鹏“哎哟哎哟”地叫着:“脚崴了!”
双双上前给他揉脚:“疼吗?”
张鹏:“不疼。”
双双:“这儿呐?”
张鹏:“也不疼。”
双双放心了:“没事。”扶他站起。
“啊呀!”突然张鹏杀猪似地疼得大叫一声,歪倒在地上。
双双气的一跺脚:“姐,他的脚崴了,你得多费心了!”
两个女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托张鹏上马。
张鹏:“双双说要多带点钱。”
双双:“你带多少?”
张鹏脚疼得说不出话,伸出三个手指。
双双:“30两?”
张鹏:“300两。”
张鹏:“不,是金子!”
双双:“你知道牛是怎么死的吗?”
张鹏不知如何回答。
双双:“是笨死的!你骑在马上,再背十几斤金子挨累,你笨不笨?快解下来,给我,系在我马鞍上的口袋里。”
张鹏:“背在我身上,我放心!”
双双生气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老婆,怕你累着,钱放我这儿,你还不放心!”
张鹏极不情愿地解下钱袋,吃力地递给双双。
16.
路上清晨,田间大道上,两匹马在奔驰。
山中小路上,两匹马在飞跑。
从坡下向上看去,山花烂漫,绵延直到天边。
蓝天上大块的云朵飘来。
双双:“好嘞!吁——”
二人持辔缓行。
张鹏往后看看:“不会有人追上来吧?”
双双:“这大半天,怕有六七十里!出城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道路百条,他往哪儿去追我们啊!”禁不住伸臂高呼,“我们自由啦——”
喊声乍响,回音四起,惊飞坡下山鸽一片。
张鹏跟着振臂狂叫:“双双万岁!”
张鹏:“小生是说,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皇!”
双双乐滋滋的,陶醉其中。
音乐起。双双唱:
光灿灿的太阳,
凉丝丝的风;
冲出老城圈,
心里好轻松。
张鹏仰脸看天,蓝天上雄鹰展翅翱翔,接唱:
打破玉笼飞彩凤,
顿开金锁走蛟龙;
烦恼抛身后,
前方尽光明。
二人合唱:
昨天山穷水尽,
今日柳暗花明。
双双唱:
人生不能听天由命,
幸福要靠自己拼争。
二人合唱:
冲破禁锢,
踏碎樊笼,
让青春在大天地里自由驰骋!
大风吹来,沙尘眯眼。
天上乌云卷来,雷声隐隐。
双双策马上坡,环顾四野,树屋全无。
雨点砸下。
双双:“姐,这一片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办?”
一声霹雳,大雨瓢泼而下。
张鹏张大了嘴巴,险些落马。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大雨中奔跑。
终于见到路旁一棵大树,两匹马前后躲进树下。
三人下马避雨。
双双一看心知肚明,瞅着自己微凸的胸部,醋意大发,呵斥张鹏:“看什么看!没见过?给我闭上眼睛,转过脸去!”
张鹏尴尬只好乖乖听命,转过身去。
雷声隐隐。
17.
大树下天空风吹云散,露出蓝天。
双双命令:“你俩走在前边,我在后边跟着!”
“让开!”路上一黑衣公差背着黄色公文,快马从他们面前夺路而过。
双双似乎悟到了什么,急声大喊:“姐,咱们快走吧!”
双双不放心,一会儿马前,一会儿马后,欠身观察张鹏的坐姿和两手,不时命令:“手往下放点……头不准靠在她脊背上……”骑术不高的她心烦气躁几次险些落马,笑话百出。
张鹏发了少爷脾气,一把扯下蒙眼的白布丢下:“瞎嚷嚷什么!有本事你来带我!”
双双蔫了,拧眉想着隔离二人的主意,忽然瞥到前边树丛上有个东西,喝令:“都停下!”她下马,拿着马鞭,跳到路沟那边的矮树丛前,那儿枝头上吊着一个西瓜般大小的灰白球体。
双双:“刚下过雨,马蜂都躲树下去了!”双双挥动马鞭。
几只幼蜂飞出四散,双双忙用衣襟蒙住头脸,“刷刷”几鞭将蜂巢打落。
双双“哎哟”一声,劈手打在自己嘴上。一只幼蜂揔死在她的下唇。
张鹏在马上:“双双,你在干什么!俗云,光腚戳马蜂,能惹不能撑!”
双双捧着蜂巢大步跑回:“给!”把马蜂窝用头绳系好捧给张鹏。
张鹏惶恐地瞪大眼睛躲闪。
双双强硬地:“把这个戴你脖子上!放在你们俩之间,省的你贴她那么近,手伸那么长,粘那么紧!”
张鹏苦着脸接过蜂巢,套在脖子上,低头看着惊呼:“这里面还有小马蜂啊!”
双双吓张鹏:“你别挤压它,它就不会出来蜇你,马蜂专蜇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男人……哎哟喂,我这下嘴唇好痛,你看看,是不是蜇肿了?”
张鹏欠身用手去摸:“是肿了点,我给你吹吹。”嘴凑上去。
双双一巴掌打开,委屈地说:“都是你的事,不给我省心!”
张鹏惊叫:“不好了,马蜂都飞回来了!”
一群马蜂嗡嗡地飞来。
18.
府衙书房苏瑞面壁搔头抓耳地背书:“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传不习乎……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混账!”苏父西坡气得一拍书桌,把《论语》一扔,“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瑞:“是、是《西厢记》里写的。”
苏西坡:“啊,竟然看那些淫秽的下流唱本!你给我跪下!”
苏瑞重重跪在地上。
苏西坡仰天长叹:“想我苏西坡,才高八斗,名冠江南,竟然生养出你这么个王八蛋!唉……”
差役进来:“禀知府大人,外面有户部张郎中来访。”
张武昌和张鲲匆匆跟进:“亲家公,不好了,你那混账的女婿,昨夜偷了两匹马,离家出走了!”
苏西坡一怔:“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苏西坡:“住口,蠢材!亲家公,你看如何办才好?”
张武昌:“混账!”
苏西坡一惊。
张武昌回过神,赶紧解释:“哎哎,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也不是说他,我是说……唉,这坏小子实在是把我气疯了!”
张鲲上前一拱手:“二位大人不要生气,请苏老伯多派几个灵活点的捕快,调几匹好马,跟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苏西坡:“对对,咱们亲自去追!”
苏瑞爬起来:“我给你们带路!”
19.
淮上小镇傍晚,三人精疲力尽地下马。
双双接过马蜂窝,摸摸自己的下嘴唇,示警性地往张鹏脸上戳戳。
张鹏抢过马鞍上的钱袋,紧紧搂在怀中。
“淮上”客栈门前,高悬“客满”标识。
又一客店,门口挂着“满”的大字。
张鹏他们来到最后一家客店的店堂。
双双:“住店!”
老板:“小店仅剩下上房一间了,依小的看,这位小姐可住上房,二位爷委屈一下,可住大通铺一宿。”
张鹏:“何为大通铺?”
老板随手掀开旁边的门帘,地上一溜苫席铺盖,四五个汉子正在灯下赌博,一股酸臭霉味冲出,张鹏三人连忙捂鼻躲闪。
双双:“算了算了,我们就要那一间上房了!”
老板娘扭动腰肢上前:“哎哟哟,哪儿来的这三位贵客,长的都跟画上似的!这边请,本店饭堂荤素煎炒应有尽有,请!”
20.
客店内饭桌前,三人坐定。
老板娘擦拭桌面:“三位客官,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用钱多少?”
张鹏从袋中掏出一锭金元宝“砰”地砸在桌上,众人吓了一跳。
老板娘瞪大了牛眼:“啊!”
一个瘦小的黑衣客瞥见,在旁边桌子落座。
“你……”双双左右瞅了一下,忙把金锭塞回袋里,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对老板娘:“荤素都要,拣好的上。”
老板娘恢复常态,抹布一甩:“好嘞,八冷盘、八热盘、八果盘、三八二十四道菜外加一品火锅全家福!”
双双小声埋怨:“书呆子真是书呆子,吃顿便饭,怎么拿那么大个的金元宝吓唬人家!”
黑衣客喊:“老板娘——”
片刻,菜肴摆满一大桌子。
张鹏伸个懒腰,揉揉脚踝,整整衣冠,一本正经地两手一拱:“二位姐姐,咱们今天总算逃离出来了!再也不用害怕苏佩佩那个母夜叉、丑八怪!出了城才知道这世界真是大啊,这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为了庆祝庆祝解放自由,解解疲劳,咱们不妨要点小酒,开怀畅饮一番!”
双双欢呼:“好啊!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咱们啦!”
老板娘:“好嘞,二号桌‘洋河大曲’一坛!”
21.
客店内灯烛高照。
张鹏:“好,我喝。”喝干杯中酒,又倒一杯举起,“下边,该、该为谁了?对,为双双、双双、双……双头马、马、马……马蜂窝,对为马蜂窝,干!”
双双站起敲着桌子:“不能再喝了!怎么连小白脸、马蜂窝都出来了!再喝下去,怕真要胸贴胸,脸贴脸地搂抱在一块儿了!”
张鹏稀里糊涂地:“马蜂跑啊……”
双双恨恨地将半坛酒浇倒在张鹏头上。
酒水一激,张鹏清醒过来,甩甩头发、揉揉眼睛,见双双横眉怒目,酒醒了一半,慌忙站起,深深一躬到底,赔罪:“大、大、大姐,小生失礼了……”
双双大声纠正:“我是双双,是你老婆!你给我醒醒!”
黑衣客在双双身后抿酒冷笑。
22.
客房油灯下,一张双人架子床,一桌两椅,倒也净洁。
双双:“哎哎,你醒过来了吧?我们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大男人给洗脚!给我洗可以,但姐姐的玉足,岂是你能看,能摸的!”
张鹏:“噢噢!”退后。
双双把潮湿的外衣脱下:“呆子,你转过身去,淋了场大雨,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我先帮姐姐把上衣脱下,你放在椅子背上晾晾。”
张鹏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去。
张鹏用袖子挡脸。
赤膊的双双把内衣递上:“不许偷看!”
张鹏收回偷窥的目光,嗅着双双的内衣。
双双缩身上床,拉过被子盖好:“呆子,你也累了。把外衣脱了盖在身上,今夜你就在桌子上委屈一下吧!”
张鹏:“嗳嗳,也只好这样。”
灯焾渐短,油灯欲灭。
23.
客房外面传来梆打二更的锣声。
寒气入窗,灯火摇晃。
桌上张鹏蜷缩成一团,呓语:“啊,马蜂来了……”一个转身,“噗通”一声,从桌上摔下。
双双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挑灯近前:“鹏鹏,你、你摔伤没有?”
张鹏两手抱肩:“还好还好,就是太、太冷!”
双双一摸张鹏的手:“呀、怎么冰凉!”见张鹏灯下瞅着自己的红肚兜,“瞅什么瞅,以后还不让你瞅个够!快起来,别冻病了!”想了想,小声说,“这样吧,咱们仨挤挤,你在床外边凑合一夜吧。”
双双将被扯扯,盖住张鹏:“这样不冷了吧?”
张鹏往双双怀里拱拱:“嗳,还冷!还冷!”
双双疼爱地搂住张鹏:“这样呐?”
张鹏:“冷冷,我搂住你暖暖!”
双双小声:“唉,你怎么转过身来啦!咳,你这个俏冤家,只要别冻出病,给你搂吧!”
双双吓得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说话。
锦被下,张鹏搂住双双,愈抱愈紧。
忽然,双双张大了嘴巴,呼吸急促地轻声说:“你、你老实点!……”
张鹏趁着酒劲,抱住双双。
“不许亲嘴!”双双捂住自己的下唇,“马蜂蛰的,还疼着呐!”
张鹏:“好好,小声点,这总可以了吧!”
“不好!”双双忽然挣脱坐起。
张鹏小声问:“又怎么啦?”
双双轻声埋怨:“都是你,我的那个提前来了!”
张鹏:“谁来了?”
双双:“大姨妈!”
张鹏欲爬起:“在哪儿?”
双双羞羞地:“书呆子,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来的那个事?”
张鹏:“何为大姨妈?”
双双:“女孩子第一次来,先是惊叫‘咦?’然后再喊‘妈——’,‘姨妈’每个月都会来住个三五天……去去去,你一个男的问那么多干什么!讨厌!”
双双捂住小腹,把灯挑亮,然后披上衣服,吩咐:“我去找老板娘要些草纸,你乖乖睡吧,听话,啊!”
双双端起灯台,开门急忙出去。
灰暗中,张鹏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为御寒冷,本能地往床里挪了挪。
张鹏迷迷糊糊地,不觉又往床里挪挪。
二人半裸相拥,张鹏的手不禁游走纵横。
少年少女,血气方刚,半醉半醒,相抱相吻……
须臾,程双双举灯悄悄进门,忽闻二人吮咂之声,急到床前,见被里蠕动,一把掀开被子,见二人半裸搂抱一起。
双双“啊”的一声尖叫,灯台险些掉落。
张鹏惶惶下床,惶惶穿上内衣。
双双回过神来,上前扯住张鹏的耳朵,气得打着哆嗦,喝令:“你……给我跪下!”
窗外灯烛亮起,人影憧憧。
老板娘:“小姐,出什么事了?”
双双咽了口唾沫,柔声说:“大娘,没事,两个野猫在打架!”
窗外,老板娘嘀咕:“咱家没有野猫啊!”
老板:“是啊,怎么跑进屋里去了!”大声问道,“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双双没好气地:“我会把它们打跑的!”
老板娘对老板比划着:“是大猫!”
窗外灯和人走了。
双双恨恨地压低声音:“你给我听好,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双双把外衣扔给他。
张鹏:“我、我怎么知道咋回事,我以为是你!都、都因为多喝了,多喝了两杯……猫尿!”
双双尽量压低火气:“别说了!我早看出来了,白天你们俩鬼鬼祟祟,眉来眼去地贴在一起!手还那样……现在我要你说,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张鹏可怜巴巴地:“你要我说实话?”
双双:“当然要你说实话,说心里话!”
张鹏:“说心里话,你们两个都好,我、我都喜欢……”
灯台掉落,双双一声哭喊,瘫坐地上,捏着脚踝呼天抢地地大哭。
窗外灯光又亮起。
老板夫妇敲打门窗:“快开门,快开门……”
张鹏跪在地上大声怒喝:“瞎起哄什么!真乃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灯烛瞬间熄灭。
24.
客店门前双双吃力地托张鹏上马,从钱袋中掏出马蜂窝,恨恨地:“把它戴上戴好,不准掉下!”
张鹏苦着脸:“这、这里面说不准还有小马蜂……”
双双:“蜇蜇你才好,长记性!别忘了,昨天夜里……”
张鹏赶忙止住:“好好,我捧着就是,就是!”
双双跃上马鞍,一挥鞭:“走,你俩在前面引路。”
黑衣客骑驴跟上。
25.
路上26.
宝应小镇夜,桌上一菜一汤,客店前饭棚里,三人默默吃饭。
27.
客店门房张鹏对店小二:“上房两间,我住一间,他们两位……”
店小二:“好咧。”
28.
上房灯烛煌煌,双双将门关紧又晃了晃:“哼,篱笆扎得牢,夜里防野猫!”
回身拿起桌上的马蜂窝走到床前,命令张鹏:“把洗脚盆放下,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要她还是要我?”
张鹏直起腰:“我自然是要你,我从一见你,打心眼里就喜欢你,喜欢你就像你唱的,喜欢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双双一瞪眼,张鹏立刻住口,食指指天。
双双:“又是寸心之事,唯天可表是吧?既然你只要我,那昨夜的事……”
张鹏:“其实,这都怪你!”
双双瞪大眼睛:“怪我?”
张鹏:“若不是昨晚吃饭时,你让我多喝两杯,夜里又要我脱衣上床,睡到半夜,你又来了大姨妈,跑了出去,迷迷糊糊中才有了这阴差阳错、李代桃僵、移花接木之事!”
双双:“好了好了,别跩文了!告诉你,昨夜确实也怪,我喝了点猫尿,才被你轻薄!今天我是故意气气她,才和你同房,你知道我大姨妈来了,不准碰我!从今以后,没有拜堂成亲前,我绝不允许你再碰我一个指头,要不然我就把小马蜂挤出来,蜇死你!”
张鹏慌忙:“记住了,记住了!”
双双从桌上拎下钱袋:“咱们把这三百两黄金放在床里边……”
窗外,一个黑影在偷听。
双双:“当心小偷给偷去,好了,你再换盆热水,罚你给我烫烫脚!”
张鹏:“小生认罚认罚。”
窗外,黑影隐去。
29.
上房烛光渐弱。
双双解衣上床:“眼睁那么大干啥,馋猫!”
张鹏:“亲亲,你尽管睡在里床,我男子汉大丈夫睡在外边,如果来了歹徒小偷,我会把他打得满地找不着牙!”
双双:“嗳,这才像个爷们!睡吧,睡吧,我还怕你跑到下间,再演野猫打架的丑事!”
张鹏脱去外衣上床,伸了个懒腰:“好累好困!”吹灭灯烛。
30.
上房远处传来梆敲三更。黑暗中,门缝里吹进一股熏香。门栓被外面的小刀拨动。
黑衣蒙面人撬门而入,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见二人昏昏睡去,以手在其面上晃动试探。
蒙面人确认二人睡熟,上床轻轻压住张鹏,横过双双向床里摸索钱袋。
张鹏被压得窒息憋醒,睁开眼睛,急忙抱住贼人双腿,狂呼:“有贼有贼!”
双双猛醒,惊呼:“在哪儿?”
张鹏:“在我身上!我抱住了贼人的双腿!”
蒙面人转了一下眼睛,默声不吭猛地抱住双双的两腿。
双双抱怨:“你睡迂了,干吗抱着我的腿咋呼?”
张鹏摇了摇头,清醒了些,往贼屁股上死命一掐。
蒙面人忍痛往双双屁股上一掐。
双双痛得“哎哟”一声大叫:“痛死我了!你疯了,掐我的屁股干吗?”
张鹏懵了:“真是睡糊涂了?”松开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蒙面人趁机两手提起里床的钱袋,一跃而起,翻身下床,回头奔向门边。
这边双双,张鹏始知上当,狂呼:“有贼!”
蒙面人斜跨钱袋上前拉门,孰料门已从外面锁死,转身奔窗,拉开窗栓一个跟斗翻出。
张鹏、双双跳下床,提着裤子狂喊大叫。
张鹏白眼一翻,裤子掉落,“噗通”一声倒下。
31.
上房外蒙面人翻滚下地,刚要站起便被一剑逼住。
一个滚翻,蒙面人从后背取出子午鸳鸯钺,开打。
二人从走廊打到庭院,剑钺相击,铿锵有声,火星四溅。
店小二及众旅客打出灯笼火把,拿着扁担木棒纷纷跑出来捉贼。
众人上前按住捆绑。
双双抢过钱袋,搂在胸前,张鹏紧紧拉住她,手沾到钱袋上的鲜血,“哎呀”一声,惊吓得收不回口成对眼痴呆状。双双伸手在他眼前晃动,见无反应,急得打了下他的嘴巴,张鹏这才回复常态。
店小二惊呼:“呀,这不就是那个惯偷黑三吗?”
众人:“啊!是江湖上号称三只手的黑三啊!”
店小二:“向前往南15里。”
众人:“是。”
32.
客店门前一文士:“三位英雄好汉勇擒大盗,为地方除去一害,功德无量啊!这是我等写的呈状,英雄收好,转呈县衙,定有嘉奖!”
一老者:“大侠为民除害,一路走好!”
众人一片祝福赞扬,张鹏、双双踌躇满志、得意洋洋地忙着应酬。
一老太婆颤巍巍地推开人群,将两个粽子挂在黑三的脖子上,动情地说:“孩子,俺知道,你良心尚未泯灭,谢谢你多年来对俺的照看,到县里你可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啊!”
黑三听后,低头不语。
双双高兴地:“行,我来带他,教他。”
张鹏从钱袋里掏出马蜂窝:“那这个……”
双双接过马蜂窝一挤,竟真的飞出几只小蜂,吓得她把马蜂窝仍得老远老远。
众挥手相送。
33.
通往县城的路上风光如画,音乐起,双双唱:
五月里,石榴花儿红,
兄妹骑马慢慢行;
小妹妹马上轻声唱,
情哥哥啊,你心中爱谁要分明!
走一程啊又一程,
幸福的道路要看清。
张鹏唱:
五月天,百花儿鲜,
我跟妹妹去茅山;
都说茅山风光好,
情妹妹啊,咱俩逍遥似神仙;
走一川啊又一川,
心上的人儿要自选!
随着歌声,柳丝款款,小河潺潺,布谷声声,水田片片……
蓝天上,鸟儿成群,自由盘旋。
黑三听着歌声,似笑非笑仰脸望天,忘乎所以地放慢了脚步。忽然绳子一拽一个踉跄,他神情突变,愁眉苦脸。
34.
宝应县城门外城楼高耸,行人如织。
城门口罗列持枪挎刀的士兵和捕快。
城门墙边围着一群人仰看布告。
黑三一看大喜,举手高声狂叫:“我要发财啦!我要发财啦!两个妖女在这儿呐,在这儿呐……”
捕快头拨开众人:“妖女在哪儿?”
黑三慌乱中拉住张鹏不放,指着:“就是他……”
捕快头一看是个男的,转身一个大巴掌:“他奶奶的,想发财,你连男女都分不清了!”一下把黑三打倒。
这边捕快头摸着张鹏的下巴:“小白脸,说你是妖女还真有点像,哈哈……”
张鹏大少爷脾气上来,劈脸给捕快头一个大嘴巴,捕快头出乎意料,被打得晕头转向,险些跌倒。
黑三、捕快头爬起捂着脸对看着,猛然醒悟,推翻人群,声嘶力竭地喊叫:“抓住她们,快抓住她们……”
黑三和捕快头跑出人群狂喊:“站住,给我站住……”
两匹马如惊兔似地,一溜烟儿消失在尘埃中。
35.
河堤上两匹马前后奔驰而来,奔驰而去……
太阳西斜,两匹马的剪影匆匆跑过……
36.
长江码头夕阳如火,水波连天,船桅林立。
江岸高坡上,双头马停住,三人擦拭汗水。
面对如此壮阔的景象,张鹏不禁长长地喘了口气马上吟哦:“啊——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双双:“追兵将至,有道是,快逃为妙!书呆子,都什么时候了,快快下马上船!”
双双掏出一小锭碎银:“船家,我们有急事,速速赶往对岸。”
船家接过银子掂了掂:“好哩,马上开船!”吩咐下手,“转舵,升帆——”
渡船缓缓摇出港口。
岸边高坡上呼喇喇地冒出几匹快骑,黑三、捕快头引张鲲等涌上。
黑三贼眼扫视后,指着帆船:“大公子,你看!”
帆船上,张鹏等人正帮着拉扯帆绳。
张鲲飞身下马,跳下码头,大声吆喝:“张鹏,你给我回来!”
船上,张鹏:“坏了!我哥追上来了!”大声回答,“哥——”
双双立刻捂住张鹏的嘴巴,急催船家:“快快摇船,银钱加倍!”
船家:“好嘞!”加快摇橹。
张鲲见船已出港,把刀往后背一插,勒勒腰带,一纵身跳上一条船,运行轻功辗转腾挪接连跳上几艘游向港外的大船,又一个飞燕展翅脚蹬一个正说笑着的船夫的头顶,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出港的船尾上。
二人对面,凝视片刻。
张鲲抽出大刀怒斥:“大胆妖女,你姊妹勾结,诱拐我幼弟,快快交人出来!回头是岸,免你一死!”
张鲲大怒:“我弟乃饱读诗书的黉门秀才,国家栋梁,岂能与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下三烂混杂在一起!”
二人在船尾打了起来,吓得船工到处躲藏。
二人从船尾、船侧打到船头。
张鹏和双双上前欲拉,但又怕刀剑无眼伤及自身,更担心自己的亲人互伤,两个人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乱喊一气。
“好!”张鲲点头。
二人跃上船顶。
张鲲:“你这妖女,让你见识见识我这打遍京师无敌手的大刀张鲲!”
张鲲:“那好,咱们今天就比个高低!”
张鲲:“这叫‘刀耍妖狐’!”
张鲲:“你敢耍我?”
夕阳下,只见二人的剪影上下蹿飞,一个脚蹬桅杆,一个手握帆绳,刀剑横飞,百变无穷。
船头张鹏紧紧地搂抱住双双,仰看上空的对打,目光流转,又惊又怕。
下边,双双紧张得掐住张鹏的胳膊,喘不过气来,张鹏痛得嘴角歪斜。
紧要处,张鹏不禁附手高喊:“大哥——你刀下留情,千万千万不要伤了我那娘子——”气力已尽,喘息。
双双一愣怔:“啊——你喊她娘子?”挣开张鹏的怀抱。
张鹏换了口气:“……的姐姐!”
双双闭上眼,手捂胸口喘息。
张鹏冲上船头伸手狂呼:“大哥——”
张鲲在水中扑腾,力不从心。
双双站起,跺脚抱怨:“姐姐——”
半截桅杆折断掉落江中。
张鲲气喘吁吁游向桅杆,爬上大口喘息。
张鲲爬在桅杆上,看着船飞也似地往南岸划去,又气又急,一拳狠狠地砸在桅杆上,痛得龇牙咧嘴,对着手猛吹。
37.
路上清晨,五月江南风光旖旎。歌声:
最爱江南五月天,
百花齐放风儿甜……
九龙山绿树葱葱茏茏,古磨坊水车巨轮飞转。
天目湖,水波潋滟,竹海连天。歌声:
万般美景不胜看。
莺歌燕舞到茅山。
茅山青翠,郁郁苍苍。
三人进入竹林,下马步行,石径幽长,修竹蔽空,恍如碧绿的天洞。
走出竹洞,眼前豁然开朗,张鹏不禁惊呼:“啊——真是别有天地,世外桃源啊!”说完连连咂嘴,似有渴状。
双双将路边一连枝的黄梅折下递与张鹏。
张鹏情知上当,眼睛一转,强咽下去,顿作惊喜状,大呼:“奇哉奇哉!此果先酸后甜,冷冽爽口,回味无穷,好吃、好吃!”
张鹏点头咂嘴做欲再摘吃状。
“啊呸!”姐妹二人咀嚼后,立刻吐出,酸涩得吐出舌头,手扇不已。
张鹏仰天哈哈大笑,姐妹二人始知反上一当。
双双:“姐,这呆子也学精了,敢骗咱俩了,捶死他,捶死他……”
张鹏倒在地上讨饶:“别打别打了,我的脚、脚!”
38.
圣女山庄茅山深处,竹林掩映中的一座山庄。
39.
山庄茅庐前场地圣女端坐台上,七八个徒弟两旁侍立,观看肥妹徒手练拳。
人过中年,两鬓斑白,眉清目朗,道家装束的圣女见有人来,以手示意“止”。
场外,双双扶张鹏下马。
双双扶张鹏一跛一拐地上前。
双双跪拜:“圣女姑姑,小女给你请安了!”
圣女慈祥地笑笑:“女大十八变,黄毛丫头变天仙!”
张鹏“噗通”一声跪倒磕头。
张鹏急急忙忙地三跪九叩。
圣女欠身:“秀才鞍马劳顿,不必行此大礼!”
张鹏:“听双双说,圣女乃是茅山的神仙,今日得见,果如其言!弟子乃凡夫俗子,怎敢不诚惶诚恐,顶礼膜拜!”
圣女:“秀才过谦了,贫道不过是在这洞天福地修身养性,偷闲而已。这世上何来的神仙?”
张鹏:“听双双说,您有一种忘忧草,食之会忘掉忧愁,读书会过目不忘,再也不用为整天背那些之乎者也的犯愁了!”
圣女莞尔一笑:“这世上哪有那样的仙草?不过这茅山倒有一种长青茶,常喝倒是可以清心明目,醒脑健神,秀才不妨一试。”
40.
茅庐内长青茶入杯,香气四溢。
一桌道家筵席,中间太极羹园盆,四周五行菜盘,周边葛根粉块、竹筍豆豉、腌蒸野兔、茅山老鹅……
圣女:“这些都是我们山里产的,养生养心。”
肥妹大快朵颐:“瞧我这么壮,就是吃它吃的。”
众吐舌偷笑。
张鹏啃着一只鹅头狼吞虎咽,赞不绝口:“好吃好吃,真乃天下第一美食,妙也妙也!”
双双:“他就是一个吃货、馋猫,喵也喵也地吃谁也不讲!”她一看大盆空空,惊诧道,“这么大一只鹅,你怎么一个人把它全吃光了!”
张鹏仰靠在椅背上,手抚肚腹,撑得翻起白眼,打着“鹅鹅鹅”音的饱嗝。
双双犯疑,趴在他的肚子上听,分明听到了鹅的嘎嘎嘎的叫声,大惊:“啊!”
众人大笑。
41.
茅舍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影横窗,床上张鹏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渐入梦乡……
(梦境)瀑布飞泻,云雾缭绕。
张鹏飘飘欲仙,乘云驾雾登上了书有“三天门”牌坊的丹墀。
古乐悠扬,御香缥缈。
七位仙女正在跳《霓裳羽衣舞》。
七仙女将张鹏团团围住。
张鹏入舞,翩翩欲飞。
五位仙女渐渐隐退。
张鹏忽然觉得耳根剧痛,张鹏痛得连声呼叫,惊醒,见双双正拧住自己的耳根,起身急问:“你、你这是怎么的了?”
双双:“我打死你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憨货’!”
张鹏:“我、我可什么也没做!”
双双:“你梦里还喊着我姐姐的名字!”
张鹏跪了下去,手指向天。
双双:“我不信你发誓!再胡思八想,我砸扁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砸扁你,砸扁你,砸扁你……”她累得娇喘吁吁,“你给我掌嘴!”
张鹏心虚,双膝跪地,只好两眼朝天左一下、右一下扇着自己的腮帮。
42.
茅庐大厅晨,圣女正给打坐的大家讲经。
肥妹急急来报:“师父不好了!场外来了一群官兵,吵嚷着要抓两个妖女!”
43.
茅庐前场地张鲲、黑三和七八个捕快持着刀枪簇拥着骑在马上的张武昌、苏西坡及苏瑞。
张鹏在双双的推搡下怯怯上前,给父亲一拱到底:“父亲大人,小儿张鹏和双双实实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彼此心心相印,愿结百年之好,故此比翼齐飞来到此地!望大人成全小儿的一片痴情,实实不能与苏家佩佩小姐联姻!”
“气死我也!”张武昌大怒,“来呀,把这个忤逆不孝之子,拿下!”
几个捕快拉扯张鹏,双双上前去抢,一并拉住。
双双挣脱上前:“二位大人,小女子程双双与公子张鹏长此以来,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现今为情私奔,实实是万不得已!我此身已为公子所有,生为张家的人,死为张家的鬼,你们如果执意将我俩拆散,我就即刻撞死在二位大人面前!”说完,欲撞向旁边的巨石。
“双双——”张鹏不顾一切,挣脱捕快,上前抱住双双号啕大哭。
张武昌勃然大怒:“反了反了!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快与我将这两个贱人拿下!”
张鲲与众捕快持刀枪,黑三持钺上来,开打。
苏瑞爬下马,撸起袖子欲上前,恰与肥妹相接应,二人徒手相搏。
张鹏和双双大声嘶喊哥哥和姐姐,心惊肉跳。
张鲲:“你小心了!”一刀砍去。
圣女已看出二人惺惺相惜,互相避让,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张武昌气得大叫:“张鲲,你怎么处处让她,给我往死里打!”
张鲲空手扑来,圣女躲闪,不慌不忙地解开腰带,顺手一甩,原来是一索钢鞭!
张武昌在马上看到,骤然一惊。
圣女一抖钢鞭在空中转了一圈,“唰”地将张鲲颈项缠住……
张武昌往事顿现,脱口惊叫:“十一妹!”
圣女闻声一震,厉声喝问:“何事?”
张武昌跳下马急急奔来:“你快快住手,快快住手,你千万不能伤他!”
圣女:“何故?”
张武昌近前:“他、他他他、他是你的儿子鲲鲲啊!”
圣女一怔:“你是何人?”
张武昌急答:“我是湖北张武昌啊!”
圣女闻言,钢鞭“啪”地缩回落地,一阵眩晕,站立不稳。
张鲲回头惊问:“这是……”
张武昌:“她、她、她就是你寻找多年的生身母亲十一娘!”
张鲲瞠目结舌。
苏西坡见状在马上大喊:“都给我住手,住手,大家不要再打了!”
苏瑞和肥妹正打得火热,相互搂在地上打滚。
黑三上前:“大家都住手了,你俩怎么还打?”
苏瑞紧抱不舍,狠狠往肥妹脸蛋上咬了一口。
肥妹:“你、你敢咬我一口,我就咬你两口!”
苏瑞把嘴努起。
两人在地上搂抱一起,又咬又亲,难解难分。
黑三目瞪口呆。
44.
茅庐大厅张武昌抿了一口茶,哀哀说道:“25年前,我进京赶考,路过山东梁山,遇两个山贼拦路抢劫,仓促之间,被二贼砍伤……”
45.
山道(回忆)贼甲:“大哥,钱已经到手,留着这厮无用,把他给办了吧!”举刀欲砍。
“住手!”山道上兀现一打柴女,她放下柴担怒喝。
二贼一惊。
贼甲:“又是你!十一妹,你少管闲事!”
十一妹:“你们抢人钱财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杀人灭口?”
贼乙:“杀人又怎么样?弄不好,爷连你也一起办了!”嬉笑近前。
十一妹解着腰带,二贼猥琐地叫好。
十一妹将腰带解下顺手一甩,一索钢鞭赫然而出,一抖钢鞭在空中转了一圈,“唰”地直取贼人颈项,猛地一拉,贼乙满地打滚,口喷血沫,重伤倒地。
贼甲慌忙丢下包袱钱财,扶起贼乙,色厉内荏地叫:“你、你等着!”夺路而逃。
十一妹见张武昌刀伤左腹血流不止,撕下衣襟为其包扎。然后犹豫片刻,将其背起。
46.
山下小村十一妹背着张武昌推开柴门。
47.
一组镜头十一妹用汤匙给昏迷的张武昌灌药。
张武昌幽幽地醒来,长出一口气。
十一妹请来老中医为张武昌诊疗,老中医诊看后摇摇头走开。
窗外,落叶纷纷。
红泥小火炉上药罐冒着热气。
窗外,大雪飘飘。
十一妹扶张武昌下地,张武昌一个踉跄倒向十一妹怀里,十一妹只好揽住。
窗外,桃花灼灼。张武昌临窗读书。
十一妹挑柴进院,武昌迎上前去为其拭汗。
院内,桃果累累,张武昌焦急地搓手乱转。
屋内传来婴儿:“哇哇”的哭声,武昌大喜。
一大娘喜洋洋地出屋:“生了,是个男孩,快给起个名字。”
张武昌喜极,仰望蓝天吟哦:“鲲鹏展翅飞万里……就叫鲲鲲吧!”
院外树叶黄落。
十一妹抱着鲲鲲送张武昌进京赶考,二人挥泪而别,十一妹引鲲鲲小手再见。
48.
京城街道张武昌头戴乌纱帽,身着大红袍,高中状元跨马游街。
49.
山村张武昌骑马带轿,吹吹打打回到山村。
老屋前一片火烧后的断壁残垣。
张武昌跪在废墟前恸哭。
大娘抱鲲鲲走来。
大娘:“山贼勾结了众多土匪前来寻仇,十一妹和众乡亲打斗不过,将鲲鲲托付与我,带伤往南方投师学艺去了!”
张武昌接过鲲鲲,泪眼凄迷,仰望南天,白云悠悠……(回忆完)
50.
茅庐堂上张鲲跪倒在圣女膝前哭叫:“母亲!”
圣女泪水满面搂抱抚摸:“鲲鲲……”
母子二人哭成一团。
黑三见状后若有所思。
张鲲扭头怒斥:“大胆妖女,不得近我娘亲!”
张鲲:“你……”
圣女破涕为笑,拉着张鲲站起:“不是大打,是大喜啊!我这一个儿子,一个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将二人的手叠在一起,“你们俩倒真是旗鼓相当的欢喜冤家,天生造就的一对鸳鸯啊!”
张武昌慈祥地笑着点头。
圣女擦着泪水:“嗳!”
双双赶忙拉扯张鹏上前跪拜:“母亲!”
圣女慌不迭声:“嗳嗳嗳!”
苏瑞对苏西坡:“爹,你怎么还笑,这回我姐夫可真要黄啦!”
苏西坡慨叹:“天意人情,理当如此,君子岂能夺他人之爱欤!”
张武昌赶忙作揖:“惭愧、惭愧!”
苏西坡:“天遂人愿,就此将小女与二公子的婚约一笔勾销!”
张武昌:“那我恩师苏老丞相之处……”
苏西坡:“君子故成人之美,我兄长之处,本官自会与你美言一番!”
张武昌一躬到底:“一客不烦二主,我这两个犬子的婚事就由您来做个大媒吧!”
苏西坡哈哈大笑伸出两指:“那可是要吃大鱼头的!”
苏瑞拉扯他:“爹——你看人家两个都有了!可我的老婆呐?”
肥妹重重地咳嗽一声。
圣女拉过肥妹:“我这个徒儿,胖是胖点,可是心灵手巧……”
苏瑞赶忙抢过肥妹,“噗通”跪倒连连磕头:“多谢圣女大娘赐婚,多谢圣女大娘赐婚……”
圣女大笑:“这么急,我还没有提到你俩的婚事呐!”
众人大笑。
“好感动啊!”有人大叫。
众回头一看,黑三两手高举走过来。
黑三:“十一妹妹,苍天有眼啊!”单膝跪下。
圣女惊问:“你是……”
黑三拱手:“我有罪啊,我就是当年跟着山贼去火烧你家房子的土匪之一。今天看到你们合家团聚,深感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我黑三这些年做尽坏事,被人唾骂,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不敢露个名,安个家,连老婆也不敢讨!看到你们,才觉得白活了半生!现今我情愿投案自首,认罪伏法,下半辈子重新做人!”说完,双膝跪下连连叩首。
圣女长长地叹息一声:“人生孰能无过?这位壮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家说,‘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身不再记恨于你!起来吧。”
苏西坡过来:“黑三,本府看你身段灵活,头脑睿智,可惜你以前用错了地方!而今见你真心悔悟,痛改前非,古云千金易求,人才难得啊!我今要委任你担当本府侦探盗贼的班头,缉拿歹徒的首领!好好干吧。”
黑三起身,含泪躬谢。
众人掌声一片。
51.
茅山日观峰苏西坡摇起纸扇:“如此才子佳人,风流韵事,怎能无诗相伴,待我苏西坡吟来。”
歌声:
世上尽说男骗女,
今日始见女拐男;
两情相悦真心现,
愿拐愿骗满人间。
众人相拥相偎,笑逐颜开。
双双:“你们看,这山上的野花多漂亮啊!”
张鹏欣喜地俯身欲摘。突然他神色一变,指着花下惊呼:“那、那花丛下有个马、马蜂窝!”
双双心有余悸,摸着自己的下唇:“啊——马蜂来了,大家快跑啊!”
众人惊惶失措,两两相扶,慌忙下山。
山头只剩黑三一人若有所思地发呆:“嗨,多好啊!一对对的……”
字幕:剧终。
黑场。演职员表。
十五秒钟后,银幕再现画面。
黑三忽然发现大家急急下山,对着镜头招呼:“大家走慢点,有合适的女人,给我也介绍一个啊!长得好看,二婚的也行。”
演职员表继续。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