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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史的关键人物

2018-12-07张建智

博览群书 2018年10期
关键词:抄本红学曹雪芹

张建智

/壹/

红学研究,渊源深长,现已成为一门显学。在曹雪芹没有把《红楼梦》写完时,就有人在研究了。其实中国的《尚书》,也有小说的成分,可从没人拿来作小说研究。而日本的《源氏物语》,世界上第一部长篇小说,虽有人研究,却没有像《红楼梦》研究那样持久不息。作为一部小说能持续被研究几百年,既要有一代代研究者,还须有不断的推动力。近三百年中,推动红学史发展,有几个关键人物。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曹雪芹离世时,50岁不到。《红楼梦》(又名《石头记》)尚未写完,几成了断臂的维纳斯。小说结局与它的艺术之美,究竟如何,使后人无限遐想。但这也造就了《红楼梦》是一部永远可读,永读不完,永可回味,探索无穷之书。

当然,世上的小说,永远离不开时代背景。《红楼梦》能横空出世,盖因当时中国已处于18世纪上半叶,社会已有了市场资本因素,而作者曹雪芹,就是在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作者笔下的主人公贾宝玉的思想,具有平等观念,他选择的是自由的人生道路,不喜仕途,他和林黛玉有相同的人生价值观,这一切无疑与当时社会的大背景有关。

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约卒于乾隆二十七年除夕(1763年)。据考,现存世的重要的脂评钞本(底本),最早的有1754年的乾隆甲戌本,存世16回(胡适收藏)。再有己卯本,为董康所藏。至1760年的乾隆庚辰本,存世78回(北京大学藏)。后到了1784年,乾隆甲辰本,有了80回本。这些都是曹雪芹《红楼梦》存世的善本,以及其写作、流传的时间表(见俞平伯《红楼梦的年表》)。当然,我们还要讲到很重要的戚本。

曹雪芹的《红楼梦》(《石头记》),于他离世前大致已完成80回本。据考,曹写红楼,是先拟下一个纲目,然后才按他的构思自然写就,因不是严格按程序而写,有时,后面的章节先写,再倒写前面的回数,同时在创作中,再随手补进或删去一些小说情节。例如,评书人畸笏老人读了曹雪芹的书稿,原已写好的十三回上,便有这样的朱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芹溪即曹雪芹)故这一回,便如此删去了。当然这“因命 ”两字还值得推考与研究。另则,曹在写作过程之中,有的回目被好友拿走,先睹为快,以致有些写稿,被遗落佚失,使前八十回,有的缺失,有的是未完稿、改稿等,从而在曹雪芹逝世后,有些成了残稿,无法弥补。

如《红楼梦》最主要的评书人脂砚斋曾评道:“余只见有一次誊清时,与《狱神庙慰宝玉》等五六稿,被借阅而迷失,叹叹!”

你看,当曹雪芹写出的稿子,被抄清时,就被借阅的人拿去,看后不归,即缺失了,无不令人叹惜!笔者曾在《读书》杂志发表《狱神庙闻录》一文时,曾举曹氏原作26回眉批中,有,“《狱神庙》回有茜雪、红玉(即小红)一大回文字迷失无稿。”(见《读书》1998年第7期)

从五四新文化后的红学家,如胡适、顾颉刚、俞平伯等红学研究著作,以及后来的红学著作,如冯其庸的《瓜饭楼丛稿》,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乃或张爱玲的《红楼梦魇》等,经过百年来,对各种脂评本的排比、详考,不断发现曹之原作有许多的脱落,删改,异文,窜改。如,卫若兰的射圃、小红茜雪在狱神廟慰宝玉、花袭人有始有终等,许多回目的文字,近三百年来无法复原。我们今日从脂评可见,原稿的遗失对曹雪芹之原作的损失,几无法统计。后人对曹雪芹一把辛酸泪而写的文稿,未能被读者所读,实为可惜。正由于此,后人对红楼梦研究,也成了一个永恒之谜。

那么脂砚斋,这位主要的评书者,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最早的红学研究者,究竟何许人也?有说是曹的的好友,也有说是曹的叔叔、嫡堂兄弟,甚至是曹的亲戚好友。对于此,刘铨福先生在跋甲戌本《石头记》中说:“脂砚与雪芹同时人,目击种种事,故批笔不从臆度。” 换句话说,这几个评书人与曹雪芹,是关系密切的读书人。有人说,这评书人就是曹雪芹自己,还有认为是史湘云,因唯史氏家世与贾氏家世,背景相同。而胡适曾说,那“脂砚斋就是那块爱吃胭脂的石头”。这不免牵强。但作为取名为脂砚斋的人,对曹雪芹平时的写作那么熟知,我们可以说无疑是曹最亲近的人。

脂砚斋是《红楼梦》抄本系统,主要评点者。脂砚斋的批语,在红学界称为“脂评”或“脂批”,凡有脂砚斋批语的抄本,被称为“脂本”。以有别于后来出现的程刻本、坊间曾一度流行的王刻本,或其他各种刻本。

脂本在形式上,一是随文原钞的双行夹注,另是眉上行间有朱批,好似今日正规学术论文的注解形式。其分别,现今论文是作者自注,红楼梦是由专人评注。

在曹雪芹仅48岁的生命中,他“将旧作《石头记》披阅十载,增删五次”。鉴此,曹雪芹约于乾隆九年(1744年)开始写作。至少曹雪芹在30多岁以前,已经陆续在写着这部百科全书式的大书了。便是说乾隆十九年(1754年)前后,世上已有了《红楼梦》的流传。

乾隆二十五年,公历1760年,已有了基本的定稿(即庚辰本)。当然,此前还有了甲戌本,乾隆十九年(1754年)、己卯本,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二部红楼的钞本,作为红楼的己卯本,最早的收藏者是近人董康。董康,字绶经,别署诵芬主人,清末进士,著名法学家。董康在其《书舶庸谭》卷四有云:生平酷嗜《石头记》,先慈尝语之云:幼时见是书原本,林、薛夭亡,荣、宁衰替,宝玉糟糠之配,实唯湘云,此回目中所以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也。

《红楼梦》的木活字本,付梓是1791年(乾隆辛亥年)完成的,俗称程甲本,是由程伟元、高鹗整理出版而得名,属于这一系统的版本,主要有程甲本(1791)、程乙本(1792)。以一百二十回本出版,弥补了抄本时期,只有八十回的无尾缺憾。当然,一百二十回本,续完后让读者有所得,即于完整性上,有了小说的结局。但于曹对其作品的布局伏笔上,即创作思想的完整性上,却打了折扣,故有人评“狗尾续貂”是也。但我认为,主要是使《红楼梦》于悲剧意义上,削弱了其闪耀的光采,这可能和国人喜“大团圆”国民性有关。此后的各种刻本,绝大多数是以程甲本为底本,如藤花榭本、本衙藏板本、东观阁本、双清仙馆本、妙复轩本、卧云山馆本、金玉缘,等,形成了所谓“程本系统”。

从上所述,说明了一个问题,约有30年间,《红楼梦》只以抄本形式,在民间流传。这期间对原作的增删、校改、抄手的讹误、删削等,致使作品版本,变得错综复杂,才有了今天存世的,多达十多个《红楼梦》的版本。

/贰/

德清戚蓼生,可以说是第一位与红学发展史有关系的人。他在中国红学史上是一位作出过突出贡献, 有突出成就的人。这不仅因为他保存了一个带有脂砚斋批语的早期红楼梦抄本, 更由于他为这个抄本, 写了一篇高水平的序文。后来人们把他的序文和他保存下来的抄本,合并印在一起, 这就是现在我们见到的《戚蓼生序本石头记》,简称为“ 戚本” 。

戚蓼生,生于雍正十年(1732)。乾隆二十七年(1762),30岁中举士,乾隆三十四年(1769),戚即中进士(37岁),此后一直在京,先在户部后于刑部主事。到了51岁,才离京出守南康,作盐法道等官职。也就是说,戚比曹年龄上小不了多少,可谓同时代人。他中举居京做官,曹去世不过五六年,故戚已买到曹雪芹《石头记》流传的早期抄本(约1769获得),地地道道的曹雪芹原本。后经其誊抄,戚本是各传世抄本中最工整最精致的本子。

戚得曹雪芹原作后,大为赞叹,书写了一篇序文,名为“德清戚蓼生晓堂氏”石头记,后人称之为“戚本”。戚不仅保存了一个红楼梦早期抄本,多了一篇高水平的序文,对红楼梦中的诸多问题,作了深刻的阐释。

因为,戚得到一部带有脂砚斋评语的红楼梦抄本,且戚本的回前标题诗多于庚辰本,保留了庚辰本所缺的批语,因此可补校庚辰本22、64、68回曹的原作。加之戚蓼生独特而具深刻见解的序,所以,我们可以说,戚蓼生是在推动红学研究发展史中,作出杰出贡献的第一人。戚的这篇序文虽然很短,仅只有467个字,但他却是真正读懂红楼梦的第一人。且与他对红楼研究的艺术成就、思想评论,后来者大都无法可比。也可说戚蓼生,是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红学家。

虽然庚辰本78回本,年代大约是1761年即乾隆二十六年以后的抄本,也是《红楼梦》重要版本之一。但庚本如我上述所云,有些回原作、回前标题诗,均戚本所補,同时缺少戚本一篇深刻完整的序。所以我们可以说是湖州人戚蓼生将《石头记》推上了中国古典小说前所未有的巅峰。

戚蓼生,其生平经历不凡,先世是浙江余姚人,但到了九世祖——戚卿,已迁移至德清(见《戚连江家传》),五传到戚维屏,其高祖戚连江,曾任知县。到其曾祖——戚依,字次匪,曾于康熙十四年(1675)中举人,曾任抚州知府。戚依生二子,一为祖康,一为祖庸,后者为戚蓼生之祖父。戚蓼生父亲,名振鹭,是个知名人物,于雍正七年(1729)中举,次年即中进士。据戴璐在《吴兴诗话》记载:

戚太守振鹭,字我雝,号晴川,德清人,庚戌进士,由青阳知县历抚州知府;谪戍军台,宥归;以子蓼生任按察使,赠通议大夫;著有《晴川诗钞》。因其才高、通韵律,而著名于世。曾流传一故事,戚太守自塞外归,至扬州,和卢雅雨山人《红桥》诗,有“白雪文章今历下,红桥烟月旧扬州”之句,因其诗好,雅雨立赠千金。今读全诗如“白紵竟传莲幕咏,绿杨曾系绣衣船”,“入座衣香吹细细,隔帘花影看濛濛。”亦佳。《随园诗话》曾载《宿承恩寺》诗:瓦沟落月印孤榻,檐隙入风吹短檠”,殊冷峭。但不失为好诗。

戚蓼生父亲,应是大诗人袁枚的前辈。德清县续志卷九“艺文”有载:“戚振鹭:晴川诗钞五卷。其诗格清新,意境远峭。”在戚振鹭的官宦生涯中,以抚州知府任期最长,一共六年。如果不是由于“伪疏传抄案” 中“承审未实”,于乾隆十八年(?1753?) 被“革职,发军台效力”, 他的任期可能还会更长。对戚蓼生文化上的影响,虽从其祖父始,但真正直接影响者,应是他父亲——戚振鹭。当然,如从整个传承的脉络和氏族文化内在逻缉视之,德清戚氏家族文学气质与创作风气较浓,确在江南的文学长河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因而,戚蓼生才具有迥出时辈的红学眼光和见解。

德清县续志卷八《人物志》,有戚蓼生行述如下:

振鹭子蓼生,字晓堂,乾隆三十四年进士,授刑部主事,洊至郞中;出为江西、南康府知府,甫到官即擢福建盐法道,以公累镌秩,引见奏对称旨,旋擢福建按察使。为人倜傥,不修威仪,使酒好狎侮人:然强干有吏才,案无留牍,以劳悴卒官。戚蓼生,以乾隆五十七年(1792)冬卒于任上,年60余岁。

当然还有与《红楼梦》的关系:

居京期间,?购得曹雪芹《石头记》早期抄本,?大为赞叹,书序一篇,?后人称为戚本,?成为研究《红楼梦》重要版本之一。

世常有变迁,戚蓼生所藏之《石头记》抄本及戚序,多年后辗转至狄葆贤之手。后到清末民初,由上海有正书局,将该本照相石印发行,所以又称“有正本”。全书石印为八卷,每卷十回,分装二十册,每册四回。每叶两面共十八行,行二十字。中上标“石头记”。封面题签与扉叶,都写“原本红楼梦”,即今天的戚本《红楼梦》。戚序本,也称“戚本”或“脂戚本”。至今,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被周汝昌先生称为红楼“三真本”。对研究红楼梦,具有重要的意义。

/叁/

第二次把中国红学发展史向前推进的,是南浔人范锴。范锴自名为苕溪渔隐,他写了一部《痴人说梦》的红学著作,是嘉庆年间产生的一本红学著作。现评论《红楼梦》的专著,最早是周春的《阅红楼梦随笔》,其序作于1794年。那么,范锴的《痴人说梦》,应该是红学史上的第二部专著。他记录了一部《石头记》乾隆旧抄本上之异文,所以范锴的《痴人说梦》的学术价值,显得非比等闲。如王伯沆评《红楼梦》第四十九回:“濮青士先生云:曾在京师见《痴人说梦》一书,颇多本书异事,如宝玉所娶系湘云,其后流落饥寒,至栖于街卒木棚中云云。”范锴的《痴人说梦》,还编制《红楼梦》年谱、《红楼梦》人物谱、贾氏宗族谱牒、版本校勘和绘制贾府及大观园图,均为红学史上所首创,因此,范锴在推动红学研究的深入和扩展上,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黄裳先生多年前给我的信上曾说:

吴兴自古以藏书名,非仅始于近世刘张诸家,嘉道间有范锴者,亦乡人著作繁富,自古代吴兴藏书始,下迄道咸,其撰有《浔溪纪事诗》二卷(丛书之一),于南浔掌故所叙甚详。

范锴,生于南浔,初名音,字声山,号白舫,又号苕溪渔隐,苕溪老渔。他生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卒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之后,年八十余。范之一生,由于家境富有,因常遠游四方,无心科举,只得了个例贡生的功名。但他工诗尤善词。中岁以后,往来楚、蜀三十余年。为人磊落好交,留心掌故,征引记载,遗闻佚事,靡不毕具。当他在四川时,著《蜀产吟》;寓汉上,著《汉口丛谈》。晚岁,寓居扬州,他可是个多产作家。一生著作颇丰,另有:《吴兴藏书录》一卷,《浔溪渔唱》一卷,《苕溪渔隐诗稿》六卷,《苕溪渔隐词》二卷,《幽华诗略》四卷等。虽说他是个盐商,但一生酷爱读书,勤于笔耕,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和很深的文学造诣。

当然,说起范锴与目前成为显学的《红楼梦》之关系,当首推他那部《痴人说梦》的书了。由于范锴生年紧接曹雪芹卒年,距《红楼梦》创作年代不远,其人富有且交游四方,文友广泛,所以,他除著述外,还收集辑录了许多前人佚著,并出资主持刊刻了两部丛书:《范白舫所刊书》和《范声山杂著》。这两部书可视为他勤于读书、颇俱识见的随笔记录。因此,以各种外在的条件和内在的资质衡之,他具有能获得《石头记》早期抄本的客观环境。

范锴所著《痴人说梦》,为嘉庆二十二年丁丑(1817)的红楼刊本,题“苕溪渔隐辑”。内含《槐史编年》《胶东余牒》《鉴中人影》《镌石订疑》四种。还附有其所绘《红楼梦》图四幅,即:总图;宁国府、贾府宗祠、会芳园、贾赦宅;大观园、梨香院、薛宅;荣国府。首有仙掌峰樵者序、观闲居士小引、止止道人题词和作者自题。其中《槐史编年》为《红楼梦》年谱,系《红楼梦》问世后的第一部年谱。《胶东余牒》为《红楼梦》贾氏宗族谱牒。《鉴中人影》为《红楼梦》人物谱,按诗社、宗族、姻戚、宫阃、爵族、宾客、幕宾、太医、内监、侍婢、厮仆、仆妇、女乐、倡优、方外及外录分成十六类编录,共计四百六十人。《镌石订疑》包括两部分内容,一为对小说中人物年龄、生辰及时序、方位等细节描写上前后不一,相互矛盾等舛误破绽之处提出疑问,有的则提出改正;二为苕溪渔隐,用一旧抄本同百二十回本对校之校记。所附图亦为作品问世后最早的贾府及大观园图。此书虽刊刻于1817年,但范氏写作此书的年代要早得多。据推算《痴人说梦》当在1803年之前。以此推算,范锴得《石头记》旧抄本则肯定更早,比刘铨福得到甲戌本早得多。可以说,《痴人说梦》是编制《红楼梦》年谱、《红楼梦》人物谱、贾氏宗族谱牒、版本校勘和绘制贾府及大观园图等,均为红学史上之首创,应该是红学史上的第二部专著。

在当今的红学研究中,我们似乎只见到胡适、俞平伯、周汝昌、冯其庸,张爱玲、刘心武诸家。而范锴者,已少有人提及这样的名字了。但殊不知,在推动红学研究的深入和扩展上,他在200年前,即在曹雪芹写完或未写完《红楼梦》之际,他却已在辛勤地做着红学之收集和研究了。“东风历历红楼下,谁识当年范声山”,范锴对红学之巨大的贡献,确颇值湖州学者们深入研究与探索。

/肆/

在中国红学发展史上,随时代社会延续下来,第三次把红楼推进的,是俞曲园先生了。俞是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进士,他一句“花落春仍在”深得主考官曾国藩赏识,列为第一。俞曲园曾任翰林院编修。后受咸丰皇帝赏识,放任河南学政,他所著凡五百余卷,称《春在堂全书》。他是国学大师,又是红学推手。俞曲园的父亲俞鸿渐,字仪伯,一字剑华,号芦于耕叟。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中举。有《印雪轩诗钞》16卷、《印学轩随笔》2卷。其在京任职时,曹雪芹石头记抄本,早在家中有写本,儿子俞曲园也读了。所以,到俞曲园曾孙俞平伯,已早具有对红学的知识了。历史进入民国后,俞平伯1916年到北京读书,就与顾颉刚通信,开始红楼梦研究了。其时,王国维、蔡元培、胡适等人研究红学。所以,诚如周汝昌所说,“红楼梦现象是中国文化的一桩大事”。从这个视角看,德清人俞平伯无疑是红楼梦研究文化史上的一个重要推手。至于俞平伯的红学著作,可谓无人不知,在此不赘。

所以,可以说曹雪芹的一部红楼,从乾隆到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到清末、民国,直到新中国,这近三百年来,都与上述这几个关键人物的购藏、传抄、整理、研究有关。我们可以说,一部红楼发展史,从戚蓼生到范锴到俞曲园,直至俞平伯,始终伴随随着曹雪芹与红楼梦发展史有关,从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古今无妨一线串”,上述这些红学的研究者们红楼梦之发展史,几乎把时代的历史,全串连起来了。这样的历史现象,对于一部小说来说并不多见。

文学是一种创造,大凡经典名著,无不是作者的血肉之躯与苦难现实碰撞出的电光石火,必有大的悲哀和哲思,也必有鲜活个性的张扬。红楼梦所以能成为显学、红学,实与红楼梦的渊源、研究、发展有关。当然,读者是上帝,可从这小说的写作、传钞始,就伴生了上述几位关键人物的加入。我们无不可以这样说,自曹雪芹,于乾隆时代开笔写作,直到新中国成立,于研究、收藏《红楼梦》之发展史看,起到推动作用的几个关键人物,他们从不同时代,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贡献,写下了红学史上继承、研究、发扬的重要一页,在近三百年历史中,如今能把红学这个宝贵的精神财富,代传下来,这确值得我们后人为他们的无私贡献,发扬光大而感到敬佩。

(作者系传记作家、文史学者。已出版专著30多种。收藏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新诗集初版、毛边、签名本300多册。现任《问红》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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