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构建
2018-12-06高永久郑泽玮
高永久 郑泽玮
【摘 要】文章以“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指导,对我国西部边境牧区的地缘政治治理进行了初步评估和测量,论述了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的范围和我国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构建的理论依据,阐述了西部边境牧区治理指标构建应着重考虑的因素,探讨了我国西部边境牧区政治治理适用的测量指标。指出,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构建,需要关注三个重点领域:边境牧区的治理问题、边疆地区的治理问题以及边疆民族的治理问题。依据“一带一路”推进过程中的边境地缘政治的发展方向和治理原则,探索性地提出了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的32个测量指标。
【关键词】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
【作 者】高永久,南开大学太和智库边疆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郑泽玮,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研究生。天津南开,300350。
【中图分类号】C957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8)05-0001-010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多次以不同形式表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①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向全世界发出要努力构建、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声。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促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集中反映了习近平总书记全球治理思想的新发展,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越来越成熟和健全,并特别指出:“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1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视域下,构建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目的,就是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颁布的“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宣誓,坚决贯彻落实十九大精神,践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原则,真正实现全球的可持续治理。
经过检索,国内关于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尚未有涉及评估和测量类的学术研究,只发现有一些研究成果开始关注我国地方治理测量指标的问题。本文借鉴地方政府治理测量指标的研究,分析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的评估与测量的设计,以“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一带一路”理论和相关地缘政治治理理论,探讨我国边境牧区地方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适用问题,目的在于揭示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存在的突出问题,并探索边境牧区政治治理测量指标构建的途径。
一、对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的思考
根据我国西部大开发计划及国务院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协调的范围,我国西部地区的定义一般为“10+2+2”:“10”分别指西南地区的四川、云南、贵州、西藏自治区、重庆和西北地区的陕西、甘肃、青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宁夏回族自治区;“2”分别指内蒙古自治区、广西壮族自治区和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我国西部边境地区与蒙古、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不丹、缅甸、老挝、越南等13个国家接壤,陆地边境线长达1.8万余公里,约占全国陆地边境线的91%,涉及的具体地区包括内蒙古自治区、甘肃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云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6个省(区)。我国牧区主要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青海、甘肃、宁夏回族自治区和四川西部地区。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青海、甘肃地区构成了我国的五大牧区。综上所述,本研究测量指标构建的数据资料主要来自我国西部边境的51个牧业县(旗),主要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以及甘肃省边境地区。
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以及甘肃省总面积共452.51万平方公里,草原面积40亿亩。其中,内蒙古自治区是我国拥有最大牧区范围的省级行政区域,东起大兴安岭,西至额济纳戈壁,牧业面积占88万多平方公里,草原面积共约13.2亿亩,约占全国草场面积的1/4,境内有23个牧业旗。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是拥有我国第二大牧区范围的省级行政区域,草原面积共12亿亩,其中,可利用的草原面积计7.5亿亩,占全国可利用草场面积的26.8%。西藏自治区是我国最大的高寒草甸草原畜牧区,草场面积约8亿亩,在全国行政区域中居第三位。甘肃省草场面积为6.8亿亩,占土地总面积的31.7%。根据我国发布的《中国陆地边境县(旗)、市(市辖区)一览表》[2 ]与《中国牧区、半农半牧区县、旗一览表》[3 ]的资料,51个牧业县(旗)分别包括:内蒙古自治区的7个盟(市)有边境牧业旗,共计15个牧业旗;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共有9个自治州(市、地区),24个县、市(市辖区)为边境牧业县;西藏自治区有3个地区,共11个县为边境牧业县;甘肃省则只有1个县为边境牧业县。
西部边境牧区是我国内陆边境线上的重要区域,主要居民为各少数民族牧民群众。边境牧区在我国地缘政治格局中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西部边境牧区的治理被视为边疆治理的前沿与关键地带,也是对外展示“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窗口。这些地区的自然生态环境极其复杂,除了21个设立在牧区县(旗)的边境口岸条件稍好之外,总体上来讲,51个牧业县(旗)的地理位置普遍偏僻,气候条件通常较为特殊,物资供应相对艰难,各民族居民的牧业生产和生活环境往往比较艰苦。针对这一特殊的地理区域范围和当地的各族居民群体,如何开展好西部边境牧区的建设和地方治理工作,是我国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当前高度重视的研究课题。51个牧业县(旗)的发展既有与内地发展相同之处,也有许多不同之处。在地方政权建设、振兴牧村计划、文化教育普及、公共服务医疗卫生改善、就业水平提高等方面,是边境地方政府治理中的重中之重,再加上与其他西部地区的地方政權建设不同,边境牧区县(旗)的地方政府在开展治理工作时,还需要考虑境内地缘政治的特殊因素,需要时时关注邻边同源跨国界民族群体对境内同一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习俗和宗教信仰的影响。在对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进行测量时,对地方政府发展过程中诸多指标和指数需要具体分析,而这其中一项关键的工作就是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和指数的选择和适用。
边境地区一般被边疆的大概念所涵盖,具体讲是国家临近边界的地区,因通常聚居着少数民族,又被称为民族地区。[4 ]当然,通常理解上,民族地区的范围更加广阔。对51个牧业县(旗)进行地缘政治治理测量和研究,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51个牧业县(旗)相邻的国家大多在国际关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在欧亚大陆的影响明显。比如新疆毗邻的阿富汗在亚洲地缘政治格局中的作用日益突出,比如印度对亚洲的和平共处也有明显的影响作用。其二,国家权力和地方政权建设。边境地区民族的发展与国家的地方政权建设和国家中央权力的稳固有着密切的联系。这是我国边境地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的关键点和核心点。有研究者指出,边疆治理是指为巩固边疆民族团结,促进边疆发展和繁荣,维护边境地区稳定和国家安全,保持和促进国家强大与繁荣,国家运用政权力量、国家和社会的资源以及动员社会其他力量以解决边疆中存在的问题。[5 ]而进行51个牧业县(旗)的地缘政治治理测量工作,对探讨边疆地区的安全保障、环境健康、资源共享、民族和谐等领域的相关问题有着积极的帮助作用。我国西部四省(区)边境51个牧业县(旗)及52个边境口岸①是我国边疆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外部影响源,这一地区是汇集了国际因素、国家因素、地理因素和政治经济因素的集合体,既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建设中“民心相同”的积极因素,又适用于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选择。
二、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构建的理论依据:“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
进行我国边境地缘政治治理评估和测量,依据的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构筑了全球治理的基石。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需要以此为依据进行分析。当然,在指标分析和研究的过程中,还要参考地缘政治学的相关成果。地缘政治学是以各种地理要素和政治格局的地域形式为依据,在此基础上对世界舞台范围内或地域舞台范围内的战略形势及相关国家的政治行为进行分析和预测的理论。[6 ]118“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我国制定相关政策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对边境牧區的治理评估、测量和可持续发展也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在早期的研究当中,拉祖瓦耶夫曾将地缘政治学概念归结为三个基本方面的内容:一是地缘政治学突出了地理与政治的关系,侧重于考察地理对政治的影响;二是地缘政治学被应用于国家间竞争,特别是全球性竞争;三是地缘政治学首先反映了国际舞台上争取权力的斗争同地理因素的联系,地缘政治学被视为外交政策的工具,从地理决定论原则出发规定外交政策的可能性和优先权。[7 ]同时,马国林、韩春霞将地缘政治的层次分为地理环境对国际的影响、地理环境与国际政治的互动、地理环境与政治的关系、地理环境与人类行为的关系以及环境与人类行为之间的宽泛关系这五个层次。[8 ]实际上,现在看来,这些研究都绕不开“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所包含的本质属性。
我国西部边境的51个牧业县(旗)具有突出的地缘优势。从国际地缘格局上看,我国“一带一路”沿线的西部地区多位于亚欧大陆腹地,新疆的乌鲁木齐及其周边地区更是整个亚洲的地理中心,能够对周边许多国家、地区发挥辐射作用,具有突出的地缘优势。尤其是近代以来,交通技术及信息技术的进步使得亚欧大陆内陆地带的地缘重要性不断上升,被学术界称为“心脏地带”。[9 ]从国内来看,西部边境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非常重要的战略防线,许多西部边境牧区更是“古丝绸之路”上重要的交通枢纽。新时期,51个牧业县(旗)的地缘政治战略重要性日渐凸显,对当前“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和“一带一路”建设的延伸来讲,构建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的需求更加迫切。在这一过程中,特别要关注影响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的三个关键因素:一是全球发展日益进入后冷战时期,美俄关系、中美关系、中俄关系、中印关系等都进入全新时代,确保我国西部边境地区的安全,尤其是51个牧业县(旗)的安全,是维护上述几种关系稳定的前提;二是“一带一路”全球定位,使51个牧业县(旗)成为向西部全面开放的窗口和示范地带,成为我国西部直接面向俄罗斯、中亚和东南亚等国家的联结地带;[10 ]三是51个牧业县(旗)内部的治理对边境地区地缘政治治理的影响。从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构建依据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来讲,51个牧业县(旗)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战略位置突出,对毗邻国家边境地区影响范围直接,带动区域大,进行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构建,意义重大。
三、西部边境牧区治理指标构建应着重考虑的因素
从当前世界政治格局的定位、“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指导和“一带一路”建设的布局出发,参考早期有关地缘政治理论的相关研究,依据我国西部边境牧区的实际情况,本文认为,考量西部边境地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及发挥其在“一带一路”全球地缘政治格局中建设作用,我国西部边境牧区治理指标构建,应着重考虑的因素有以下三个关键点:
(一)51个牧业县(旗)的周边安全问题
51个牧业县(旗)所处的边境地带,有许多涉及边境地区不稳定的因素。影响51个牧业县(旗)周边安全的因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51个牧业县(旗)毗邻的国外恐怖势力对我国边境地区的侵扰。以新疆地区为例,2008年至2015年,“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组织在我国边境地区策划实施了30多起恐怖主义事件,具体形式包括发动爆炸袭击、攻击警察等。[11 ]二是因边境地区的建设而发生的争议及摩擦。国外的一些研究往往夸大我国边境地区的冲突及摩擦的程度,如Kotkin S的研究 [12 ]11即是如此。一些外国媒体和研究者往往抓住中印边境的摩擦,将其作为中国边境不稳定的例证,比如,Brahma Chellaney就将中印争端看作是中国目前边境地区最不稳定的状态,他认为,中印争端不仅对双方的边境安全产生了影响,还波及了整个亚洲的地缘政治、国际安全和全球化进程。[13 ]47-59实际上,中印双方政府不断加强联系,目前已将边境冲突影响降到最低程度。三是贩毒走私等跨境犯罪对边境安全的破坏。我国西部边境与世界毒源之一“金新月”地区毗邻,被其视为重要的毒品销售市场和中转站,严重威胁我国边境安全。[14 ]应对这一边境地区的安全问题,我们主要依靠上海合作组织、金砖国家合作等与我国有共同利益的全球性组织,来应对中亚的“东突”恐怖主义活动影响;同时在全球“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过程中,积极应对中印的边界冲突问题等。上述安全问题是治理指标构建首先要考虑的关键点。
(二)51个牧业县(旗)在“一带一路”战略实施过程中的治理措施
中国是世界上邻国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这既为中国的边境治理带来了挑战,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机遇。[12 ]11以新疆地区为例,Michael Clarke认为,中国的新疆地区与中亚存在着一种基本的战略互补关系,新疆与中亚的整合为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安全和战略利益。[15 ]我们综合分析中国分别与俄罗斯、蒙古、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尼泊尔7个国家发布的联合声明,可以发现我国在与邻国共同建设“一带一路”的过程中的主要作用:1.推动双边贸易发展,发展跨境运输等相关事业;2.维护双边贸易、军事、能源、粮食、网络等领域安全;3.促进双边教育、文化、卫生、科技、创新等人文领域沟通,建立相关跨境管理机构与社会组织;4.共同推动反恐和打击跨国犯罪;5.维护中亚地区安全与世界稳定等作用。另外,中国还推动了中国—俄罗斯—蒙古和中国—阿富汗—巴基斯坦的三方合作体系。2018年5月30日,内蒙古自治区边境牧业旗—阿巴嘎旗举办了首届“‘一带一路阿巴嘎旗蒙古城民族商品展洽会”,促进了中蒙两国贸易和文化交流。1992年我国在边境牧业县吉木乃县设立了吉木乃口岸,成为如今新疆通往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的主要通道之一,借助“一带一路”战略计划,吉木乃建设了吉木乃口岸国际客运站,进一步密切了新疆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的交通联系。51个边境牧业县(旗)在“一带一路”推进中敢于作为、有所作为,他们与边境上的毗邻国家开展互联互通的举措,促进了边境治理水平的提升,特别是为双边关系的改善和加强起到了示范窗口的作用,同时也为进行边境地缘政治治理指标的构建起到了重要的参考作用。
(三)51个牧业县(旗)内部影响地缘政治治理指标构建的因素
相较于其他类型区域,在边境地带51个牧业县(旗)地缘政治治理指标构建的影响因素中,生態环境问题、定居问题以及牧民需求问题是其中三个较明显的影响因素。刘晶、刘雪莲认为,与城市相比,农牧区是环境问题的多发区和重灾区。[16 ]草原地区生态环境相对薄弱,土地较易产生荒漠化,过度开发不仅会破坏周边生态平衡,更会导致牧民收入急剧下降,特别需要政府统一统筹、合理开发。因而,环境问题是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指标构建中的首要问题。同时,为了拓展51个牧业县(旗)牧民的收入来源,提高牧民经济收入与生活质量,各级政府应积极推进牧民定居工作,这也成为牧区地缘政治治理影响因素中面临的第二个严重问题。实际上,在牧民定居工作上,各级政府宜依托牧区县城或中心城镇进行集中布局,减轻牧民自筹资金的压力,对进城定居的牧民进行文化教育及技能知识培训,明确牧民的承包草场产权,发展非农产业和特色产业,尤其是要充分考虑游牧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习俗,尊重牧民个人意愿。[17 ]特别是关注牧民需求,这也是51个牧业县(旗)地缘政治治理指标构建中不容忽视的关键因素。Juma和Richard通过个案分析发现,不考虑当地生态环境与人民需要的政策会导致牧区环境的恶化、农作物的减产,甚至社会不稳定;这些政策包括:对关键资源的限制,破坏牧民原有放牧、贸易、沟通方式的固定边界设定等。[18 ]在治理过程中,将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统一,既遵守上级政府的政策法规,也适当尊重当地牧民的意见,让他们参与到政治经济的治理中,将毫无疑问会提高治理能力的建设水平。一些研究者已经指出了这一点。比如,Connor和Fikret发现,使用牧区并承担最高成本的是人数最多的牧民,但在决策制定时,他们的话语权却最小,因此决策者应多听从当地牧民的意见,减少以市场利益为主导的决策制定(比如旅游利益)。[19 ]这些内容都是构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评估和设立指标时需要参考的重要影响因素。
四、西部边境牧区治理适用的测量指标
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服务于边疆治理的目标与价值,这是衡量一个国家或边疆地区治理水平的依据,有助于当地政府了解自身治理能力及其存在的问题,为其提高自身治理能力提供方向。世界各国现有的治理测量指标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用于测量国家治理水平的指标,以世界银行治理指标和联合国GWS治理指标为代表;另一类是用于测量地方层次治理水平的指标体系,通常由各个国家自行研究制定,也可参考联合国的城市治理指标建构。我国西部边境牧区的治理评估测量和指标的构建,既符合地方层次治理工作的范围,又因跨境治理问题并考虑国家层次的治理指标,因而需要探索一套新的治理测量指标体系。
根据俞可平教授对中国治理评估框架的理解,“在治理评估指标体系中体现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部署,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20 ]9。他还指出,在治理指标的设置时,特别需要关注治理测量工作的合法性、透明性、责任性、法治、回应和有效六个方面。[21 ]9-11实际上,我国边疆地区的民族治理工作需要以利益整合、权益保障、宗教引导、沟通渠道为目标导向。[22 ]同时,在对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进行测量评估时,还要注意相关方面的研究内容:一是在治理评估中要坚持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领导,坚决拥护、落实党中央的决策;二是尊重、保留边境牧区各族牧民的地方知识与边境牧区牧民的本土文化,既要培养各族牧民群众对国家的认同,又要保障发挥其与毗邻国家边境群众在文化习俗相近的“民心相通”的沟通优势,真正实现“并肩追梦,携手圆梦”;三是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积极参与全球治理,构筑“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我国边境周边地区的局势稳定,以“一带一路”建设为发展契机,在融入世界的进程中,积极开展我国西部边境牧区的治理工作。
正是基于以上三个方面的考虑,在西部边境牧区治理适用的测量指标的构建过程中,将政治治理指标、经济治理指标、文化治理指标、社会治理指标和生态环境治理指标等五大方面作为一级指标,并在其下设置二级指标(具体二级指标内容如表2,见下页)。
五、结 语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发布的《提高牧区治理水平》对我国牧区治理工作有一定的借鉴意义。该报告指出,提高牧区治理水平,需要从七点着手:一是发展责任制决策,选举合格代表;二是开展包容、公平、透明的参与式协商谈判;三是尊重当地土著知识,确保文化和生态多样性的恢复;四是尊重当地习俗,加强其与法定制度的协同作用;五是培育社会组织,扩大其发展空间;六是开展冲突管理工作;七是促进当地各类人群的合作学习。[23 ]37这个报告对本文研究有参考和启示意义。
聚焦到边境区域上,新时代背景下,我国西部边境地区除了原有的维护安全职能外,又发展了对外开放职能。治理工作除了传统的边界、主权的维护,还要坚决维护国家在边境地带政治权力的行使,不允许出现任何地方有国家政治权力的“真空地带”,同时,还要致力于跨境合作治理,通过与国外政府与组织合作的方式,将威胁性因素直接在传播渠道和产生区域处理、解决。[24 ]另外,我国边境牧区的治理工作也要执行与党中央国务院以及上级省(区)党委/政府等国家顶层设计对接的问题。新时代党和政府制定了许多有关边疆发展的战略与政策,这些战略、政策如何具体落实到边境牧区基层以及牧民当中,也是我国边境牧区治理工作面临的一大难点。总之,我国西部边境牧区面临的治理问题主要包括政权建设、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边疆安全巩固、生态环境建设、跨境合作治理以及与国家顶层设计对接上。
民族问题处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边境牧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效果。进行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指标的构建,主要的考量对象是边境牧区牧民的生产和生活水平是否得到改善。从表1中可以发现,我国边境牧区居民绝大多数为少数民族牧民群众,许多边境牧业县(旗)为多民族混合居住区域,因而,认真处理民族问题是我国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指标构建的关键要素之一。我国边境牧区面临的民族问题主要可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以关注少数民族牧民可持续发展为主。相关管理政策及中央政策落实应该考虑本地主要民族的生产生活质量改善以及公共服务建设的水平,在进行主要少数民族牧民群众文化风俗习惯保护的同时,还要顾及本地数量较少的少数民族群体;二是多民族共同居住问题。在51个牧业县(旗)中,有35个县(旗)的少数民族群体数量达到10个以上,仅博乐市就有35个少数民族成份,多民族群众共同生活使得我国西部边境牧区治理测量构建更为复杂,大大增加了协调各民族利益诉求的指标设置的难度;三是跨国界民族问题。在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当中存在着大量的跨国界民族群体,比如蒙古族、哈萨克族等,跨国界民族的存在,虽为我国与周边国家的合作交流提供了便利,但也会由于邻国的一些政局动荡蔓延到我国境内,无形中对我国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测量过程中的边疆安全与社会稳定指标的构建带来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实际上,边境牧区民族问题治理的核心是要维护国家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实现社会稳定,建设巩固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具体测量的指标目标应包括:巩固各少数民族与国家之间的相互认同;巩固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巩固国家对边疆民族地区的管辖;巩固各民族群众特别是少数民族群众共同参与国家政治经济生活。[22 ]当然,提高西部边境牧区少数民族牧民自我发展能力,是边境牧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这需要政府部门强化基础设施建设,加大对牧区少数民族地区的教育力度。[25 ]这些内容都应该在地缘政治治理测量的指标中有所体现。
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评估,是我国整体边疆区域地缘政治治理测量评估的一个典型代表。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进程中,西部边境牧区不仅具有维护国家主权、安全、稳定的职能,更是“一带一路”建设、扩大对外开放、发挥中国对欧亚大陆,甚至世界影响力作用的重点区域。开展西部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的测量工作,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中的重要工作之一,也是“一带一路”建设、可持续发展不可缺少的环节。根据“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我国西部边境牧区与毗邻国家同时具有牧区、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三个共同特征,导致边境牧区地缘政治治理测量评估工作格外复杂,在地缘政治治理測量指标的构建中,特别要重视坚持党中央和中央人民政府的核心领导、改善牧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水平、提高政府公共服务的水平、尊重当地民族文化传统、与周边国家合作治理等几个方面指标的设置。我们根据治理的7个价值取向探索制定了西部边境牧区治理工作的测量指标,该指标仍需接受实地试验和数据检验,争取在边境牧区社会发展中得到进一步的完善、修正。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7-10-28.
[2] 国家民委.中国陆地边境县(旗)、市(市辖区)一览表[R/OL].(2006-07-14)[2018-09-16].http://www.gov.cn/test/2006-07/14/content_335831.htm.
[3] 国家民委.中国牧区、半农半牧区县、旗一览表[R/OL].(2006-07-14)[2018-09-16].http://www.gov.cn/test/2006-07/14/content_335831.htm.
[4] 张静.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地缘政治与西南边疆治理研究[D].昆明:云南大学,2015.
[5] 周平.我国的边疆与边疆治理[J].政治学研究,2008(2).
[6] 中国大百科全书地理学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地理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0.
[7] 拉祖瓦耶夫,赵思辛,黄德兴.论“地缘政治学”概念[J].国外社会科学文摘,1994(10).
[8] 马国林,韩春霞.从地缘政治学的定义看地缘政治分析的层次[J].黑龙江史志,2008(14).
[9] 李小华.西部大开发的地缘政治意义[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2(s1).
[10] 高永久,崔晨涛.“一带一路”与边疆概念内涵的重塑——兼论新时代边疆治理现代化建设[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2).
[11] An N, Zhu H. A critical geopolitical analysis of "East Turkistan violence and terrorism" activities in China[J].Acta Geographica Sinica,2015(10).
[12] Kotkin S. Beijing's Power and China's Borders[G]// Bruce A. Elleman .Beijing's Power and China's Borders.M.E.Sharpe,2013.
[13] Brahma Chellaney. India's Intractable Border Dispute with China[G]// Bruce A. Elleman .Beijing's Power and China's Borders. M.E.Sharpe,2013.
[14] 齐凯,王晓静.中国和塔吉克斯坦联合打击跨境毒品犯罪研究[J].广西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6(1).
[15] Clarke M E. China's Integration of Xinjiang with Central Asia: Securing a "Silk Road" to Great Power Status?[J]. Niklas Swantsrom, 2008(2).
[16] 刘晶,刘雪莲.新疆农牧区环境纠纷多元化解决机制的构建[J].新疆警察学院学报,2017(2).
[17] 高永久,邓艾.藏族游牧民定居与新牧区建设——甘南藏族自治州调查报告[J].民族研究,2007(5).
[18] Juma.In Turkana District, Kenya: A Focus on the Impact of Colonial Rule[J].Imperial 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2016(11).
[19] Jandreau C,Berkes F.Continuity and change within the social-ecological and political landscape of the Maasai Mara, Kenya[J].Pastoralism,2016(1).
[20] 俞可平,主編.国家治理评估——中国与世界[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
[21] 俞可平.治理与善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22] 高永久,秦伟江.城市化进程中边疆地区民族问题治理[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2).
[23] Nuesiri E.Improving Governance of Pastoral Lands[M]. FAO,2016.
[24] 刘雪莲,刘际昕.从边疆治理到边境治理:全球治理视角下的边境治理议题[J].教学与研究, 2017(2).
[25] 周亚成,兰彩萍.新疆牧区少数民族自我发展能力浅析[J].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汉文版),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