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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山西工业化下的产业结构变迁

2018-12-06

经济研究导刊 2018年8期
关键词:山西省山西人口

李 欢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2488)

山西省从明清以来就以商业著称,到清末“商业骤衰,社会经济情形为之一变”,商业逐渐衰落。而传统农业也“以今年谷贱伤农,农村破产”,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逐渐瓦解。地处中原内陆地区的山西省,近代化晚于沿海地区,当时经济情况是“商业盈余,既难以恢复,徒恃农业,恐无希望”。因而到民国时期,在晋系军阀政府统治下,将经济恢复的希望放在了发展近代工业上,工业成长迅速,山西省也因此走上了向第二产业转变的道路。

一、近代工业迅速发展

近代以来,中国受外货倾销的影响,传统手工业逐渐陷入没落的命运。山西省虽身居内陆,也难于幸免。李希霍芬就曾举山西省制针业衰落为例,认为“这就是廉价优良外国品输入的结果……这不仅是北方衰退的相对的原因,乃是绝对的原因”。为挽救经济,阎锡山政府大力发展近代工业,增强其竞争力,颁布《奖励兴业章程》对兴办企业、投资实业以及发明改良制造品者进行奖励。

山西省工业以官办工业为主,其中又以军工业为主,先后成立了太原兵工厂、裕晋煤矿公司、山西平民工厂、育才炼油厂、育才炼钢厂等。私营工业方面也有了长足发展,特别是在辛亥革命以后中原大战以前,煤炭工业方面有西山天成煤窑、晋丰公司等多达40余加采煤企业,资本总额达9 500多万元。机械钢铁工业方面有方顺铁工厂、义成铁工厂、振元铁工厂、华盛铁工厂等;轻工业方面有大同义记电灯公司、大同机器面粉公司、晋城针织厂、太原晋生染织厂、新绛燮昌火柴公司等20余家。涉及行业包括军工业、煤炭工业、钢铁工业、机械工业以及轻工业方面的纺织、面粉、火柴、造纸等,形成了从原料、燃料、机械到成品的工业链条。

20世纪30年代中原大战以后,阎锡山在军事方面偃旗息鼓,退守山西,以“造产救国”为口号加大了工业发展力度,颁布《山西省政十年建设计划案》,其中规定“经济建设应着重于合作主义之提倡,使分散的人的要素、物的要素集合而为集中强固之经营实力”。在此指导下,西北实业公司应运而生,利用行政手段大规模兼并私营经济,组成了一个集特产、矿业、纺织、化工、水利、农业、畜牧、肥料、冶金、交通、商业、银行等于一身的大型托拉斯。到抗战以前,西北实业公司下属工矿企业约33个,基建投资3 000万元,工人18 597人,成为山西省近代工业化的顶峰时期,基本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

二、劳动力的产业转移

伴随着再分配下资金在产业间的转移,劳动力也随之发生产业转移,农业人口逐渐向工业人口转移,工业化趋势明显加快。

政府宏观调控下对农业收入的攫取使得山西省农村经济凋敝,再加上外货倾销打破了原有自给自足的农村经济模式,偶有灾害则农民纷纷破产,“年来农村破产,故乡间无法维持生活之农民,进城乞讨者颇为不少”,1923年迁入太原的人口共2 810人,其中1 426人是由于生计艰难而被迫迁入省城。可见,农村破产客观上导致农民和土地分开,劳动力离开原先的生产资料成为自由劳动力,涌入劳动力市场,为工业发展提供的充足的劳动力要素。

农业人口的流出,推动了劳动力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山西省第九次人口统计9中有全省人口职业变动统计,从民国元年到民国14年农业人口从4 058 660人增长至4 748 363人,增幅为16.9%;而工矿业人口则从647 849人增长至811 922人,增幅为25.3%。尽管工矿业人口仍不为多数,但从其增长速度来看,已经远超过农业人口增长速度,可以看出劳动力在产业间发生的转移。另一方面,劳动力的转移也推动了人口向城市的集聚,1928—1935年间,太原城市人口就从77 899人增长至143 625人,增长了近一倍的人口,加快了城市化进程。城市人口的结构也随之发生根本性变化,民国十五年(1926)太原省会人口职业统计,全部人口数为85 051人,其中农业人口仅1054人,工业人口6496人,矿业125人,工矿业共6 621人,是农业人口的6倍多。可以看出,太原当时已经基本转变为工商业城市,工商业人口是农业人口的近6倍。

三、资本的产业转移

要发展工业首先要有充足的资金保证,山西省政府通过攫取农业收入,增加工业资本的形式,使资本通过宏观调控流向第二产业。

牺牲农业以发展工业是很多国家最初发展资本主义的形式,民国时期的山西省也采取了这样的措施。通过农产品采办、控制农产品价格、增加农业税等形式,攫取农业收入。山西省政府在粮食流通领域,实行一定程度的统购统销,低价收购农民粮食,再将优质的米面高价卖往省外,剩余质劣的粮食则供给省内,以此赚取差价。“输出除少数工业品外,附近之小米、麦高粱、豆类等农产品,多由此输出河北。”马克思的最低工资理论认为,最低工资是由工人必须生活资料的价格决定的。粮食作为重要的必须生活资料,其价格也对工人最低工资有决定性影响作用,降低粮食价格即可以降低工人工资,从而降低工业成本。另一方面,通过政府强制手段干预经济,降低农民在农业收入中的分成,赚取省外贸易的利润,将部分农业收入收归政府所有。

税收方面,民国初期田赋被列为中央收入,因而山西省地方政府为增加地方收入,设列许多田赋附加项,使得山西省农村的税捐有田赋和田赋附加税双重压力。田赋分地丁、米豆、租课三项,1913年归并税目每地丁征银及各种杂费加上随之征收的斟面、样盘、口袋、脚费等杂费,则每米1石需折银元3元3角,每豆1石折银元1元9角8分。山西省历年收取的田赋附加税日益增多,田赋税率实为增长趋势,“故十七年山西田赋眉目已增至三元,而增加之指数已达七五○○,是则农田收入,几已大半纳赋矣。”

田赋附加更是名目繁多,有盐课、关税、厘金、契税、牙税、盐税、田赋附加省款等多至30余种。“民国17年(1928),田赋改归地方,省、县新事业建设之需与地方行政不足款,多取之于田赋附加,因此,附加增长速度甚快,有超过正税十倍以上者”。特别是为应对“军事迭兴,饷糈浩繁”“则惟有增农田之赋,课米粟之税”。民国22年(1933)预算,省附加为1 434 944元,县附加1 129 483元,而当年的田赋为6 523 801元,田赋附加占到田赋总额的39.3%。各种巧立名目下的田赋附加,成为政府攫取农业收入的重要手段。

山西省政府用行政手段对国民收入进行再分配,在攫取农业收入的同时,加大对工业的投入力度,增加工业投资。除了利用公私合营的方式筹集资金,创办企业外,还运用货币手段和财政手段双管齐下。

如1919年成立公私合营的山西省银行,当时募集资金三百万元,各县商会出资最多,“如大同、崞县、代县等,多者一万五千元,少者亦三、四千元”,还有晋商大贾祁县乔、家、渠家太古曹家等也出资不少,另军阀阎锡山属下庆春堂、徐一清等众人均有不等股金。通过这种公私合营的方式,将省内地主、商人和军阀的钱财汇集成资本,作为原始资本积累投入近代事业当中。另一方面,对私营银号钱庄形成挤出效应,减少私人经营,控制山西金融,积聚金融资本,将金融业经营利益揽至麾下,还能通过银行吸取存款进行资本积累。1926年《北方快览》曾刊登山西省银行储蓄部的广告,“兹为优待储户起见,特将利率增高并加支息定期一种,专为储户支付月费之便。”,可见当时银行对募集社会资金所起到的作用。

山西省银行还通过发行晋钞,作为其发展所需资金。晋钞因信誉较高、流通较好,曾在20世纪20年代成为全国较受欢迎的货币。从1919年的最初发行量40万元,到1928年的900万元,再到1930年为筹备中原大战发行量达1亿元左右。疯狂的发行货币虽然给经济建设提供了资金支持,但也致使通货膨胀,晋钞狂跌,引起了经济恐慌。“[中央太原电]并商号遽行拒收晋钞,各游艺院及劳工界因钞跌影响,纷纷歇业,各路汽车停开,交通阻滞,各机关学校均向省府要求发现。晋钞每元仅抵现洋一角余,全社会顿陷极恐怖状态。”这即为当时经济危机的社会实景。运用货币手段进行二次分配,可以集中资金进行经济建设,但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如战争,致使这种手段运用失当,就难以避免地造成了经济危机。

财政方面从农业中攫取的收入不断投入到近代工业当中,财政支出中实业费一项从1913年的35 720元增长到1920年的605 212元,七年间增长了近20倍,可见政府对近代工业的财政支持力度。正是因为有强有力的财政支持,官办工业的迅速发展,以及后来作为公营事业性质的西北实业公司的建立和扩张。

结语

民国时山西省在传统农业和商业衰落凋零的情况下,将经济发展的希望放在近代工业上,在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财政手段、货币手段和行政手段多管齐下,工业化发展迅速,资本和劳动力都向第二产业聚集,推动了近代化产业转移的步伐,使山西真正开始了近代化工业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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