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张掖大佛寺馆藏佛经
2018-12-04郑晓春
郑晓春
摘 要:佛经是构成张掖大佛寺佛教文化遗产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佛教文化的传播中起到了传承和中转作用。张掖大佛寺馆藏佛经法度严谨、内容繁多,清晰地反映了张掖佛教文化发展的历史脉络。
关键词:大佛寺佛教文化;佛经;历史脉络
佛教自东汉时期由西域传入中国以后,因佛教经书的翻译、抄写和流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推动了中国佛教文化的发展,为中国佛教文化发展史留下了极其丰富的珍贵资料。张掖作为西域走向中原的咽喉通道,在佛教文化的传播和发展中起到了传承和中转作用,张掖大佛寺正是这条咽喉通道的中枢寺院,而佛经则是构成张掖大佛寺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张掖大佛寺现存佛经7000余卷,从历史年代及保存状况来分,最早有唐咸亨元年佛经,最晚的是清代手抄佛经,包括大藏经、金经、姑苏坊刻本佛经、官版佛曲、墨书手抄等五大类,另有西夏至清代的一些藏文写经和经册等。
佛教文化传入中国始于东汉时期,但真正繁荣兴盛则始于五凉。北凉时期的张掖处在中原和西域的交通要道,卢水胡人的首领沮渠蒙逊建立北凉政权,都城就在张掖。沮渠蒙逊尊崇佛教,佛教及佛学在张掖逐渐兴盛,其表现就在大规模地开凿石窟和翻译佛经方面。从沮渠蒙逊建都张掖开始到北凉灭亡,先后在张掖和姑臧翻译了大量的佛经。约公元411年,昙无谶至北凉弘扬佛法,他给张掖高僧法净初传菩萨戒法后,法净开坛弘法,一时张掖境内僧徒云集。421年,昙无谶译出《大般涅槃经》,迅速流传于北方,作为大乘五大部经典之一。涅槃学说盛极一时,涅槃宗也由此形成。张掖大佛寺现藏《大明三藏圣教北藏》本《大般涅槃经》、姑苏坊刻本《大般涅槃经》、金书五大部《大般涅槃经》、墨书补造《大般涅槃经》等几种版本。
隋唐时期是佛教发展的全盛时期,统治者鼓励中西经济、宗教、文化交流,使亚欧大陆桥得以开通。西域佛徒屡屡东游,中土僧众纷纷西行,都以河西为乐土。佛教文化的盛行和印刷技术的不发达,加速催生了写经、抄经等活动的发生。处在丝绸之路上的张掖佛教文化是独领风骚的,盛唐时期的写经就充分展示了其佛教文化的风采。
《妙法莲花经》 张掖大佛寺现藏唐代卷轴装墨书写经《妙法莲花经》,时代为咸亨元年(670),宽48.5厘米,总长8.06米(图1)。此卷笔法谨严,行气贯通,通篇浑然一体,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甘州回鹘占据河西后,以密宗为主的藏传佛教很快遍及河西。公元1208年甘州被元昊袭破,回鹘可汗自焚。西夏统治期间,曾派遣使到西藏,邀请高僧带佛经、佛像传教演法。元代藏传佛教萨迦派和噶举派在河西得到了较大的发展,在酒泉、张掖、武威佛教中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张掖大佛寺作为藏传佛教的中枢寺院之一,所用佛经多以藏文经为主。明代以后藏传佛教逐渐弱势,珍贵的金字(藏文)写经一部分流入西藏地区,一部分则作为法宝成为大佛寺的装脏品。
藏文写经 张掖大佛寺目前保存的藏文经卷共400多卷(页),包括金银粉藏文经和宣纸墨印藏文经两种(图2、图3)。内容以《无量寿大乘经》《金刚经》《大日经》等为主。金银粉藏文经长45~59厘米,宽23~34厘米,每页5行,每行约20字(图2)。经文用泥金或泥银书写,字迹醒目;佛像画面以白、红、绿三种基本色调描绘,并加入海螺粉和香料,经久不褪色。尊像端庄祥和、典雅秀丽,书写艺术功底深厚。藏文写经早期多用贝叶抄写,后逐渐采用藏纸抄写。目前通常所见多为纸质。宣纸墨印藏文经长65~73厘米,宽15~24厘米,画心长53~65厘米,每页4~6行,每行约50字,首尾完整(图3),共70页。
西藏阿里古格王国藏文经 蓝色绀青纸为本,金泥书写(图4)。长50.7~46.8厘米,宽43.8~46.8厘米,画心长13.9~15厘米,画心宽9~9.5厘米。每页分作4~6行,天头空3厘米,地格空3.5厘米。所书内容皆为佛教典籍,有《大方等大集经》《般若心经》《能断金刚经》《圣大解脱经》等。
明清时期的佛教在张掖的发展更是规模空前,佛教文化逐渐汉化。明朝廷于京师设僧录司,掌天下佛教事宜,并在省置僧纲司、州置僧正司、县置僧会司,分别管理教事。张掖作为甘肃镇镇址所在地,僧纲司就设于此。这一时期,明王朝在张掖敕建、扩建、修缮了多处佛寺。正统五年(1440),专供颁赐各名山大刹的《永乐北藏》在北京刻成。英宗皇帝朱祁镇将初刻初印本御赐张掖大佛寺,钦差镇守陕西甘肃等处御马监兼尚宝监太监鲁安公王贵(法名朵尔只省巴)集地方名士以《北藏》首部《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为蓝本,编写金银书《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简称《般若经》,共600卷,唐玄奘译(图5)。“般若波罗蜜”的含义就是“通过智慧到达彼岸”。唐代曾奉被为“镇国之典”,后世诸类大藏经也多以此经为首部,是中国佛教的基本经籍之一。钦差镇守陕西甘肃等处御马监兼尚宝监太监鲁安公王贵为“上以图报列圣宠赐之洪恩,下以效资宗祖栽培之厚德,更计显考昭勇将军王公、显妣吴氏太淑人,由乎善利泛慈航,登彼岸于菩提,次及己躬雪衍,尤增富寿于景运”,集地方名士以《北藏》首部《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为蓝本,依千字文编序撰写,共计600卷。将数层宣纸复合而成,再以石青浸泡染色,最后用桐油调和燃烧后的油灯灯芯来漆面。经纸质地坚韧厚重,色泽光亮的犹如乌金一般,材质极其昂貴。经文用银泥书写,字体为端庄的赵体,书法工整秀丽,精美绝伦,凡“佛”“菩萨”“世尊”“菩萨摩柯萨”等尊谓,皆用金泥加以重描。序言通篇用金泥书写,晦涩之字注通假字以便诵读。并绘金线描曼荼罗画28幅,画面以本尊释迦牟尼坛城为中心,周围绘以十方众佛、菩萨、诸天、罗汉、神众等尊像,人物云集、场面盛大、形象逼真、线条柔美,透射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经书封皮以绫锦装帧,刺绣龙纹图案,尽现华贵。从纸张的制作、染色、漆画、书写、绘画、装帧到函套经袱的制作,共包含了最少42道工序。不仅是佛典至宝,更是难得一见的书法艺术珍宝。现缺“天”“成”“露”“珠”字卷各十卷。“宇”子卷两卷,分三十函,每函五本,每本两卷,合为十卷,保存558卷(287本)。
《大明三藏圣教北藏经》 又名《永乐北藏》,明正统五年(1440)英宗皇帝朱祁镇御赐。这套佛经集佛教各宗派经籍、戒律和论藏之大成,共收经1621部,6361卷,分作636函,以千字文编次自“天”至“石”。经文为秀丽的赵体,扩大版心加大字体,更显工整美观,统一蓝绢封皮,装帧典雅(图6)。每函首卷附有线条繁复、人物庞杂、场面宏大的释迦牟尼说法图一幅,每函卷尾附护法韦驮像。经卷全部采用手写汉文木雕印刷,不仅书法隽秀、刀工精美,而且图文并茂,装帧工艺高超。大佛寺所藏为我国现存最完整的初刻初印本《永乐北藏》,是不可多得的佛教艺术珍宝,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现存6153卷。
永乐《佛曲》 张掖大佛寺保存的明代永乐《佛曲》有《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和《诸佛如来菩萨名称歌曲》大小本两种。其中大本八本,小本四本,内容完整,均为蓝绢包背装(图7)。经本以白宣为质,楷体竖排版式,内容有《御制感应序》《神僧传序》、曼荼罗画、曲牌目录名称、曲牌正文和《御制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后序》等。无曲谱,仅有汉字填词。曲牌目录分南曲、北曲,其中南曲122首,北曲222首,共计344首。
《大唐西域记》 又称《西域记》,玄奘述,辯机撰文。张掖大佛寺旧藏佛经《大唐西域记》,是明正统五年英宗皇帝朱祁镇御赐的《大明三藏圣教北藏经》中的一部,其编序在“孰”字函。清顺治五年(1648),甘州回民起义,造成大佛寺900余卷佛经失毁,后参照《北藏》原版进行补造,称为《墨书补造经》,现存《大唐西域记》是其中之一(图8)。共计1函10本(分为12卷,其中3、4同卷,7、8同卷),白宣粘接折叠而成。经文以楷体墨书手抄,每折页书5行,每行书17字。文本中留下了大量题记,为我们研究和了解古代张掖佛教信仰文化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素材。
金书五大部 大佛寺所藏明万历年间的金书五大部是甘州左卫僧纲司督纲如松、署寺督纲藏卜省吉号召当地佛教信众,以金书《大般若经》为范本,捐资助造。分别为《大方广佛华严经》《大般涅槃经》《大方便佛报恩经》(图9)《金光明最胜王经》《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参与本次活动的人达300多人,核定每卷成本用银二两,凡捐资者,署名于卷尾,流芳百世。这五大部佛经经卷正楷折装本,经文以泥金、泥银书写,其版式多有不同。《大方广佛华严经》每版25行或30行,每行15字,每5卷为一函,以“皇图永固、帝道遐昌、佛日增辉、法轮常转”编次,每字一函,每函首卷卷首用金银粉精绘《说法图》,且每函首卷以锦缎装帧,其余四卷以素绫装帧。五大部金经从材质到工艺均不如正统年间的金书《大般若经》精美,但内容丰富,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极高。现存《大方广佛华严经》60卷、《大般涅槃经》42卷、《金光明最胜王经》9卷、《大乘本生心地观经》8卷、《大方便广佛报恩经》7卷,共计126卷。
姑苏坊刻本佛经 姑苏五大部是明代万历年间姑苏(今苏州)城陈氏经坊的另坊本佛经,包括《大方广佛华严经》《大般涅槃经》《金光明最胜王经》《大乘本生心地观经》。佛经题记中多见“姑苏阊门内皋桥东,中街路口……”“陈龙泉经坊印行”“经坊陈志贤”“朝南经坊陈奉泉印行”等,可知均属陈氏印行,具体位置在今天江苏苏州阊门枫桥镇的寒山寺附近。这种坊刻本佛经多数每卷卷首有经变画,内容各异,丰富多彩。经卷装帧整齐美观,书法刻工及印刷均佳,可与官版佛经媲美(图10)。尤其经变版画比官版更为多样,更加活泼,有很高的艺术价值。现存《大方广佛华严经》74卷、《大般涅槃经》40卷、《金光明最胜王经》10卷、《大乘本生心地观经》8卷,共计132卷。
除以上珍贵佛经外,大佛寺还珍藏包括册页经、小本经、咒文、变文、本寺坊刻本散存经文及其他版本的经文残片等,同样具有很高的资料价值。
清光绪十七年熙麟金粉书经册 经册以复合纸精板制成,厚1毫米,两页折合为一册,单页长27.2厘米,宽13.8厘米,面以白宣纸、内以蓝色绀青纸装裱,四边内外用锈红色纸条勾框装饰(图11)。内用金粉工楷竖写经文,每页分作6行,每行分2~20字不等,行距间隔1厘米,天头空7.5厘米,地格空2.5厘米。此经册是晚清光绪十七年(1891)二月十七至三十日,由御史翰林院编修熙麟书写。通篇蝇头小楷,工整严谨,字体“方正、光沼、等大”,是典型的“馆阁体”书法,庄重典雅。所书内容皆为佛教典籍,有《金刚经》《般若心经》《观世音救苦经》等十余部,由此见其虔敬礼佛之心。现存54册。
中国雕版印刷术肇始于隋唐,精于宋代,盛于明清。大佛寺旧藏佛经雕版古雅秀丽、淳朴浑厚,充分彰显了张掖明清时期雕版工匠的传统功底和独特魅力,同时也为金张掖的辉煌历史增添了更具光彩的一笔。
佛经雕版 张掖大佛寺馆藏明清两代佛经雕版共计795块,有《妙法莲华经》《金刚经》《童子经》《孔雀经》《药师经》等20余种。其中文字雕版753块,画像雕版24块,残版18块,刀工娴熟、功力深厚,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图12)。
张掖大佛寺馆藏佛经规矩工整、清秀隽美、法度严谨、内容繁多,不但真实反映出了张掖佛教信徒弘扬佛法、传播佛理、虔诚礼佛之心,更以其悠久的历史、独特的表现方法和审美意趣,多角度清晰地反映了张掖佛教文化的发展脉络。既是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又是宝贵的文物艺术珍品。我们更要好好珍惜、保护利用,弘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