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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彼岸世界的追寻与想象

2018-12-01杨光照

语文周报·教研版 2018年51期
关键词:寻根诗性骑手

杨光照

进入新世纪以来,在全球工业化、城市化强势推进的背景下,乡土家园日趋沦丧,人类因此面临“失根”的威胁。在“危机寻根”浪潮的推动下,涌现出一批以精神寻根、文化寻根为主要写作诉求的“边地小说”。在怀旧力量的牵引下,以寻根方式完成了对边地历史与文化的追溯,从而在“神秘、纯洁、博大、涵藏着生命终极意义的性灵之地”,“救赎在现代生活中迷失了的灵魂 ”,红柯的小说无疑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十年之前,红柯从关中平原走向新疆大野,十年之后,红柯回归故乡。然而,天山的长河落日、戈壁绿洲、大漠雄风,马背上民族的英雄神话、史诗、歌谣,已然成为红柯挥之不去的生命印记。于是,他执笔纵情书写,《西去的旗手》《大河》《乌尔禾》《生命树》《喀拉布风暴》五个长篇小说相继问世。

对红柯而言,天山或新疆是他生命中洋溢着浓郁诗意的彼岸世界。红柯对彼岸世界的构建,一方面他侧重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书写,将“追寻”作为一种重要的艺术手段完成对精神原乡的返归,另一方面他从小说文本世界的历史和现实两级维度,完成了小说人物理想人格的建构,因此生命神性的塑造更具人的主体性,也更富有人文性和现实感。而对这一诗性世界的建构,同样也得益于神话、历史故事和歌谣的文本介入。

红柯文本世界的诗性建构,就审美品格而言,得益于他在小说中对不同国家、地区、民族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史诗、歌谣的文本介入。而注重意象的选择与意境的营造,将叙事与诗意并重,则可看成是红柯对古典美学神韵的内在追求。

在红柯的小说世界里,新疆乃至整个中亚细亚地区的蒙古族、藏族、回族、哈萨克族、维吾尔族、汉族等不同民族,在不同时代关于神马谷、北极熊、放生羊、大公牛、神龟以及生命树的种种神话传说,成吉思汗、努尔哈赤、左宗棠、斯文·赫定等不同国家的英雄、探险家的故事,哈萨克的《燕子歌》、伊斯兰古文献《热什哈尔》的经文、蒙古族的歌谣《波茹来》、维吾尔族的《劝奶歌》等,都笼罩着一层神秘梦幻般的诗意色彩。它们或担当起小说的叙事母题和故事原形,或作为人物行动的叙事背景,有时还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小说故事情节的叙述过程之中,成为小说文本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西去的骑手》中,回族伊斯兰古文献《热什哈尔》的第一句经文穿行于整部小说,成为支配主人公命运的一种话语仪式。年幼的马仲英,在与哥哥们比试刀法胜利后,跟随大阿訇来到祁连山深处的神马谷。神马谷里无数骏马的灵骨化为一片沃土,长出如血的玫瑰。马仲英打开大阿訇送给他的生命之书,读到了那句与他生命历程形影相随的神秘经文:“当古老的大海朝我们涌动迸溅时,我采撷了爱慕的露珠。”大漠就是西部骑手心灵深处的大海,马仲英率领他的骑手们奔赴新疆,骑手们手中的河州短刀如同船桨,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掀起层层波浪。在手刃骑兵师师长的辉煌后,与随之而来的苏联大部队交锋,但以失利告终,马仲英便从大漠来到了辽阔的黑海。当他在苏联被人暗算服毒后,他和他的大灰马一起跃入黑海之中。生命如同西部高原上烁亮的露珠,虽然短暂,却辉煌绚烂。红柯用苍凉的文笔,将马仲英的传奇人生勾勒得荡气回肠。神秘的经文是贯串全文的核心线索,冥冥之中支配着主人公的命运,让马仲英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宿命般的迷雾。作为一种“好奇中冒险”的写作,红柯在“单纯中隐含丰富和神秘 ”的马仲英形象的塑造中,折射出其豐富的神性魅力。

红柯认为:“艺术家首先是个手艺人,手艺人面对材料,不会那么‘立体性,也依物性而动。”在新作《喀拉布风暴》中,红柯突破以往英雄与历史题材的书写,开始关注爱情和成长。他接续了中国传统的艺术智慧,用不同的意象结构全文,呈现出小说的诗性意境。《喀拉布风暴》中出现的“冬带冰雪,夏带沙石,所到之处,大地成为雅丹,鸟儿折翅而亡,幸存者衔泥垒窝,胡杨和雅丹成为奔走的骆驼 ”的黑色沙尘暴,与勇敢地飞翔于沙漠瀚海之间的“黑色精灵”燕子相映成趣。两个意象在文中频繁出现,前者凸显了西域自然的荒凉、粗犷和狂暴,折射出伟力和重生等意蕴,后者则成为水与女性的象征,“大西北干旱荒凉,燕子那种湿漉漉的影子与河流湖泊泉水有关,很容易成为一种永恒的集体意象与神话原型”。

红柯说,在他创作的过程中,最愉快的时候就在于结尾:“如同秋天的大地,落叶缤纷,果实归仓,宁静中的丰收的喜悦,即便是泪水,也是一种满足。”他的彼岸文学世界的诗性建构,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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