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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阶皆风景
——教师第二次成长的阅读密码

2018-12-01

江苏教育 2018年78期
关键词:笔者专业语文

调查表明,有半数以上的教师,最终未能走出职业发展的高原困境,究其原因,主要有三:一是缺少“他引”。成长的关键节点上,有重要他人点拨,则能透过迷雾找到方向;二是缺少“我悟”。自我反思是必不可少的生长要素,内在发展的动力来自于自我的省察,以及问题的发现;三是缺少“书养”。“萝卜炖萝卜,还是萝卜。”当专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从同伴那里已不能获得更多养料。那么,如何才能炖出“萝卜排骨汤”呢?阅读是最低成本的方式,也是专业发展的必经之路。

一、结构化的三种阅读样貌

1.建立圆形的“阅读圈”。

阅读本是一件平常的事,一旦以“专业”来命名,就要进行必要的聚焦。“专”是核心,“专”在哪里呢?至少要体现在教育之专,学科之专,对象之专上。以此为前提,再来定义“读”。读,应该是一个更纵深、更辽阔的概念。读的对象不仅是书,更有其背后大写的“人”。由读人出发,经历读书,再回归读我,形成一个有趣的圆形阅读圈。循环往复,螺旋上升。一切阅读,最终要回到“读己”。所读与自我产生化学反应,转化为新的认识,阅读便真正发生了。从这个意义上看,“我”是阅读的圆心。

2.贯通纵深的“阅读系”。

所谓“阅读系”,是指专题式、序列式的阅读。从“需要”出发,以发展的眼光,填补专业阅读的空白,丈量适合自我的阅读,确定“独属于我”的方向。否则,就如熊培云在《自由在高处》中所言“如果你只知道左右,而忘了更要站在高处张望,你是很难找到自己的方向的”。笔者在阅读《故事技巧》时发现,书中对“故事弧线”的概念与实践阐述得细致而有趣,于是将其迁移到寓言故事《鹬蚌相争》《自相矛盾》的教学中,效果甚佳。《故事技巧》来源于“创意写作书系”,按图索骥,笔者又从《故事力学》《冲突与悬念》《情节!情节!》等书中感受到故事的更大张力。阅读系,不仅可以是同一主题系列,也可以是同一作者系列。以一带十,凿开一条绵长纵深的阅读通道,让教学更接近于本质,从而产生更多的可能性。

3.打开辽阔的“阅读域”。

阅读不是要把专业读窄,而是要把天地读宽。如果说“阅读系”是收,那么“阅读域”则是放。既有聚焦于专题的“收”,又有跳出学科,甚至跳出教育的“放”,阡陌交错,纵横无边。近一两年来,笔者的阅读从“儿童”处打开,渐渐伸向更辽阔的场域:为了让“学习共同体”从形式走向内核,我走进日本佐藤学的《静悄悄的革命》《教师花传书》;随着工作室“剧课程”的深入研究,我研读《教育戏剧领域统整教学》《具身认知:身体如何影响思维和行为》《教育戏剧对儿童素质影响的实证研究》;教育的背景是美与哲学,《中国哲学思想》《西方美学史》《美学散步》让我学会以“教天地人事”为己任,思考作为宇宙宏观的“人”的发展。

二、呼应着的四对依存关系

1.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在核心素养的时代背景下,需常回望传统的语文教学智慧,并时时提醒自己客观看待现代新论与传统教育的关系。笔者以为,叶圣陶先生的语文教学思想,在两者中找到了联结点。这些年来,《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以下简称“《论集》”)成为我的案头书。我反复琢磨叶老对语文教育的诸多观点,深深认同,很是受用。

《论集》初版于1980年,到1991年才第二次印刷,直到2015年2月终于出了新版。几十年来,小学语文教改层出不穷,已经到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地步。即便如此,小学语文教学仍因用时最多、效益不佳而饱受诟病。不说年轻教师,就是有经验的老教师在一波又一波新潮的冲击下,也常迷失方向,感到越来越不会教语文了。此时,如果回到叶老的书中,认真读读叶老的文章,就会从遮蔽中渐渐澄明,少走许多弯路。越是现代,越要回到传统。这不是一对矛盾,而是新老教育智慧的碰撞融合。

2.理论与实践相向而行。

“用理论阐释案例,用案例盘活理论”,北京教育学院吴欣歆教授对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作如是解读。一线教师最不缺少的就是实践,相比之下,理论阅读往往不足。然而,实践的“量”并不能通过累加直接转化为“质”,裂变离不开理论的催化。反观理论,也并非密室中不能开解的锁,它可以触摸到,也可以为一线教师所读、所用。理论阅读,重要的不是读什么,而是实现了多少转化。如何以有效的“读”打通理论与实践的通道?如何把“读”化入常态的阅读教学中呢?以整本书阅读指导为例——

数十万字的《世界儿童文学简史》值得“啃读”。要做好当下的儿童文学教育,必须要向历史纵向借鉴,同时也必须向他国横向借鉴。无论是狄更斯的“苦难童年”,还是卡罗尔的“幻想童年”,抑或是罗尔德·达尔的“童年狂欢”,均对笔者的儿童阅读观形成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我的妈妈是精灵》《海蒂》《永远讲不完的故事》等作品的导读与交流中,我抛弃了丰富的形式设计,多采用“说来听听”的方式,从几个关键话题展开真实而轻松的对话,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阅读的当下进程并不是读书的全部意义所在,儿童阅读的深远意义在明天的重读中。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带进书中,用儿童的方式启发探知,照亮正在或是即将阅读着的生命。

3.从有用到无用的辩证说。

如果以“生命化阅读”来谈读书,很难说哪些书是有用的,哪些书无用。阅读与自己所从事的学科教学的关系时有关联,有时却又未必。譬如,“解答距”是一个很形象的心理学名词。所谓“解答距”就是需要经过思考才能解决问题,思考的轨迹形成一段“距离”。根据思考轨迹的远近,解答距有长短之分。这个概念为课堂教学的问题设计提供了有效的理据支持。那些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谈不上“解答距”。因此,是否有适切的思维含量是问题设计的一个重要标准。根据问题的难度和坡度,还可以细分为长解答距、中解答距、短解答距和微解答距等。

生命中更多的阅读,是在无形中发挥其潜移默化的影响的。看似无用的书,看似无用的思考,或许更能陶冶人,使人的性情更接近于理想的状态。语文的学科属性丰富了阅读,同时也给阅读带来了局限。语文教师推荐的多是文学类作品,这未必是好事。一位高中生的购书单引起了笔者的思考。其所购书中,除了优秀名家的文学书之外,另有《从晚清到民国》《特斯拉自传》《像数学家一样思考》《耶鲁大学经济学通识课》等,涉猎极广,且不关乎考试。这让我坚信,阅读绝不仅仅是语文学科的事,它应该是综合的、全科的。

教师阅读也是如此。如果阅读仅限于本学科的专业理论或实践,这样的专业阅读显然被禁锢了。专业之“专”不是狭义的,教育与生命发展规律决定了阅读的丰富性与广阔性。哥德巴赫猜想有用吗?哲学有用吗?这些深度的读思不直接作用于某事某物,它们有更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建构,建构科学的思维、哲学的精神。

4.读者与作者对话。

国外的眼动研究表明,阅读主要靠眼停作“正移动”来完成,但有时因字句难以理解,眼停还会作“负移动”,重新感知和思考。在信息量剧增的时代,为了增加眼停的视觉广度,减少阅读“回视”的次数,快速阅读渐渐成为一种技能。然而,笔者恰是一个慢阅读者,读书不多,喜欢跟踪阅读、反复阅读。

阅读一本书,就是与作者对话。读到与自己一致的想法,如遇知己,兴奋不已;读到与原有认知相悖的观点,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读到难解之处,前后联系,再阅读,再思考。有一段时间,笔者读上海朱煜老师的《教书记》《讲台上下的启蒙》,几次卡在“启蒙”处,对作者的说法不理解,对此细节做一番深究之后,写下了阅读记录:

在《讲台上下的启蒙》中,朱老师对“启蒙”的认识既普适,又独特,很有叠加的厚度。普适层面的“启蒙”,很容易理解,一是运用语言文字能力的启蒙,二是思想、情感、价值观的启蒙。两字分开,一启一蒙,思维就沦陷了。“‘启’,即平等对话,在和谐温馨的气氛中传授知识,激发兴趣,培养能力,高处着眼,低处入手,传递普世价值观;‘蒙’,即注重基础,从学生的实际出发,整合新旧,讲究互动生成,力求教学形式灵活,教学效果有效,教学氛围愉悦。”这段阐述,“启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启蒙”。怎么理解呢?我对这两个字做了拆分、追源。原来“启”就是启思,是思想层面的;“蒙”有最初的“蒙学”之意,是实践层面的。连起来就是,先开启思想之门,再用具体的方法去做。启,是人文精神,它不关教育;蒙是方法策略,它只关教学。如此探究,从抽象的思想到具体的手段,“启蒙”一词便宽广、厚重了。

三、阅读与写作呼吸共振

“读”与“写”的关系,如同“呼”与“吸”,读是“吸”,写是“呼”。华东师范大学李政涛教授对读写的关系有一段阐释:“我所经历的个人成长误区,是一度读得太多,写得太少,被‘述而不作’所束缚。后来发现,其实很多道理、想法、体悟,不是读明白,想明白,而是写明白,写清楚的,由此我悟出了‘以写促读’‘以写清思’‘以写引思’的道理。在阅读与写作的穿梭转换、交互生成中不断丰富自身的精神世界。”李教授的话切中要害地点出了阅读者常陷的误区。只读不写,所剩不多,甚是可惜。

笔者身边有不少教师很善于做读写规划,比如“月读清单”“读写项目计划”等,采用表格、导图、公众号记录等形式,可对照可自测,一目了然。仔细阅读优秀同行的读写规划,可以发现,这些教师的专业学习是综合的,有全方位阅读,有专题式听课,有即时性反思,由此形成自己的学习板块。学习的形式也越发多样,自我学习,同伴互学,共促成长。在“互联网+”时代,“让全世界成为自己的学习资源”已经不是一句口号。专业成长的路上,需要有规划。从规划自觉走向行动自觉,从反思自觉走向生命自觉,是“第二次成长”的发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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