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的近代危机与超时代特质
2018-11-30刘凯亚
摘要:当前,欲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必须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对传统文化进行重新审视并认知。不必讳言,中国传统文化在一定程度上的式微,究其原因,一方面,除了其自身具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外,传统文化的近代危机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另一方面,尽管时代在飞速发展,但传统文化所独具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人文价值理性、本质上的稳定性和内向性以及发展过程中的包容性等超越时代的特质依然是人类和平发展的重要基石。
关键词:传统文化;近代危机;时代特质
中图分类号:K203;G03文献标识码: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1
收稿日期:20180116
作者简介:刘凯亚(1981-),女,河南宝丰人,郑州航空管理学院民航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教育部2017年度人文社科研究专项任务项目“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研究”(17JD710092);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西文化对比视域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017BKS029)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刘凯亚:中华传统文化的近代危机与超时代特质
2017年1月25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并要求各地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这是中央首次以文件的形式专门阐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工作。《意见》的出台,意味着在党和国家政策层面上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了高度的重视,预示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日后光明的发展前景。
一、中华传统文化的近代危机
中国传统文化在历史上曾经产生过非常重要的影响,其历史地位和主要价值也一直未曾被人怀疑。直到清末,随着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中清朝的失败,宣告了清王朝“天朝上国”迷梦的破碎,也引发了社会各界对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的关注与探讨,中西文化之争从此开始[1],同时也拉开了传统文化近代危机的序幕。
(一)文化高压与封闭带来的发展僵化
清代以前,中华传统文化的发展虽历经曲折,但最终都以其无以伦比的开放性和包容性,通过对各种外来文化的吸收借鉴甚至同化融合最终得以实现自我完善与发展。兼容并蓄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最大优势,也是其得以传承千年的内在特质。然而这种宝贵的特质最终却固步于明清两代,尤以清代为甚。这也是中华传统文化生存与发展危机最终爆发的根本原因。
清王朝在统治中国的二百余年中,对传统文化实施了两项具有毁灭性的政策,首先是文化高压独裁政策。以“文字狱”为典型代表的文化高压政策致使士人阶层逐渐丧失了文人气节和抗争精神,一时间埋首故纸堆,“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在该政策下幸存下来的多数儒生大都退缩至安全地带,或俯首从事经学研究,或醉心于八股文章,以求在科举仕途上猎取功名[2],也由此诞生了擅长考据、学风繁琐的“乾嘉学派”。理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代表。而作为中国儒学发展的新成果,作为儒释道三教合流产物的宋明理学[3]尤其是程朱理学,在清代也遭受禁锢并使其最终走向了衰亡。程朱理学对于中国社会和传统文化发展的积极意义,已有诸多学者论证,无需赘述。但后人对程朱理学的问诘多集中于朱熹“存天理,灭人欲”之说。此处需要先指出一长期以来的误读,朱子的存灭之说其实是盲目反传统的人士所做出的故意曲解。这里,我们可引冯友兰先生之言以证之:“饮食男女之欲,宋儒并不以为恶,特饮食男女之欲之不‘正者,换言之,即欲之失者,宋儒始以为恶耳。朱子谓欲为水流之至于滥者;其不滥者,不名曰欲也。故宋儒所以为恶之欲,名为人欲,名为私欲;证明其为欲之邪者耳” [4]。到了清朝,程朱理学虽为官方所采纳并尊崇,但清代帝王“并不喜欢那些抽象谈论性理的空言,而更看中其有利于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纲常伦理,让臣民们忠诚于君主,为之身体力行” [5]。而这种针对理学的文化独裁政策最终随着政权的消亡而使其成为了殉葬品。官方哲学与它的政权是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6]从此,中国传统文化发展进入停滞期,与封建政权捆绑在一起而成了维新改良派以及反传统者批判抨击的靶子。
其次是闭关锁国政策。闭关锁国的直接后果是切断了与西方的经济往来,进而阻碍了我国工商业的发展,而更严重的后果则是切断了中西方科技与文化的交流。而今看来,后者尤为致命。在清代统治者闭关锁国的同时,西方世界正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经济扩张和资产阶级革命,西方文化也随之蓬勃发展,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时刻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此时,相对先进的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仍不乏交流碰撞的机会,但无一例外地被清政府的闭目塞听所阻隔。很多外国人来到中国传经布道,向统治者介绍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天文知识、医学知识、机械设备、坚船利炮等,企图得到皇上的青睐。然而这些并没有得到统治者们的垂青,反倒被认为这些都是离经叛道的学说,一度得到打击和镇压。缺乏文化交流的中国传统文化在近代则毫无悬念地走向了固步自封又自我膨胀的歧路。
(二)西方科技文化的致命入侵
英国马尔嘎尼使团和阿美士德使团先后访华失败,打碎了英国扩大对华贸易和殖民的美梦。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爆发,代表着近代科技的坚船利炮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代表古文明的刀剑,列强持续侵入中国。西方在武力上的胜利一方面推动了西洋诸国与中华的不平等贸易进程,另一方面也为以基督教为标志的西方文化在中国的传播铺平了道路。中西方文化冲突逐渐加剧。与历史上以往冲突的不同在于,此次文化冲突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几乎是致命的。历史上,异质文化与中原传统文化的冲突大多以传统文化吸收同化甚至融合异质文化而收场,究其原因就在于汉文化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一定的先进性以及政权具有相对稳定性。虽然元清两代汉政权也曾有过武力不敌痛失江山的经历,但入主中原的蒙满文化作为相对落后的异质文化,并未使汉文化衰落,反而同化并融合了蒙满文化。虽然在武力上遭受失败,但在文化方面却是胜利的。在近代中西文化的冲突中,有坚船利炮等强势武力作为后盾的西方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该时代的先进文化,其时代先进性主要体现于其自然科学和政治制度等方面,从而导致中华民族在武力失利的同时,较之于西方,自身的科技与政治方面也明显落后于人,从而导致中国传统文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三)反封建专制的“池鱼之殃”
战争失败、割地赔款以及任人宰割带来的屈辱激发了近代国人探求救亡图存的志气。在“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运动和康梁变法维新相继失败后,部分国人开始意识到,中国国弱民穷的根本原因在于腐朽无能的封建政权,从而开启了反帝反封建的近代历程。而传统文化与封建政权的紧密联系,使得反封建运动最终导致了一系列的反传统文化运动,且这些运动却并未随着清政府的灭亡而停止。反封建的知识分子以强势的西学为武器,对传统文化持激烈的批判态度,并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达到巅峰。“五四时期的反孔批儒,其证明逻辑的三段论式是:封建=落后、反动,而孔子=封建,故孔子=落后、反动,应予打倒。”[7]有学者认为五四运动并非表面所理解的“反孔非儒”:“新文化运动的宗旨并非‘反孔非儒,而是提倡‘人权与科学;其第一义是伦理与政治层面的人权。”[8]但不容否认的事实却是,以儒学为主要代表的传统文化在此次运动中被视作封建专制的核心,遭到无情激烈的批判,进而使传统文化在国民观念中变得“声名狼藉”,甚至在较长的时间里一蹶不振。反封建专制与反传统束缚的极端化导致传统文化遭到沉重打击,维新人士在传播西方文化和西方文明的同时,甚至提出了废除汉字的主张——“新派人士在夜以继日地传播日新月异的西方知识和文明。而西化与反传统实为一体两面:不但要‘打倒孔家店、‘拥护德先生和赛先生,更出现了‘废除汉字、‘改良人种等极端主张。”[9]反封建专制无疑是中国近现代救国救亡的必然之路,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某些新派人士高举反封建大旗,在对待传统文化的态度上则无疑导致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中国传统文化在“城门失火”的反封建的运动中成了被殃及的历史“池鱼”。
综上,政策压力下传统文化固步自封、清政府的衰亡和西方文化的相对先进性及武力护航,这种异质文化无法再次被同化吸收。加之近代国人急于师夷长技救国救亡的心态,最终造成了近代传统文化严重的生存和发展危机。种种时代性的危机,最终导致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衰微,而非所谓单纯文化自身的落后性与封建性。
二、中华传统文化的超时代特质
(一)传统文化的现实境地
自鸦片战争起,中华传统文化的民族价值就开始被国人反思。当然,这种反思必然伴隨着对于中西文化的争论,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鸦片战争到洋务运动,第二阶段从戊戌变法到辛亥革命,第三阶段即“五四”新文化运动[10]。在一系列尤其是历经第三阶段的争论后,中华传统文化在国民心中的地位“江河日下”,且后续的打击又接踵而至: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再次冲击了本就虚弱的传统文化——国民经济严重倒退、民主法治被肆意践踏、人伦道德空前沦丧,造成了社会的动荡和人性的扭曲。文化浩劫过后,中国在八九十年代的体制转型、经济开放的同时,强势的西方消费主义文化又趁机渗透进来,进而加深了公众对西方文化的迷恋,对传统文化的忽视。20世纪虽然是中华民族独立自强的新世纪,却也是中华传统文化备受冲击的世纪:不少人由此失却了对传统文化的信仰,进而丢弃民族灵魂,面朝西方寻找文化“救赎”的道路。而这种脱离民族文化根基的奢望则注定了是镜花水月。因为“文化不是什么后来被‘附加到民族身上的东西;正是文化确定了民族、民族身份和领土这些概念本身的意义。”[11]
作为追求理性的现代人,面对任何文化都应当慎用“落后”或者“劣等”去妄断,无论是已经消亡于历史烟尘中的文化,还是历经千年依然顽强存续的文化。一个民族的发展,归根结底需要立足自身文化土壤,兼容并蓄,吐故纳新,不断发展和完善本民族文化,而非生硬地嫁接外来文化,否则难免陷入文化“自我殖民”的陷阱而最终导致本民族文化的消解甚至民族体的消亡。一个民族的文化一旦被消解,这个民族就会失去联系的纽带和人心的凝聚力。因而,要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理想,我们的出路就在于要坚守并完善和发扬中华传统文化。而在此之前,我们更应当认真剖析我们传统文化所具有的时代特质。
(二)传统文化的超时代特质
要坚守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则必须厘清中华传统文化的时代特质,从而坚定地树立起我们民族的文化自信和自豪感,唯此方能实现真正的民族复兴。中华传统文化的特质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天人合一”思想。该思想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最核心观念,也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但其要义却是见仁见智:多数学者认为其包涵着古典和谐的自然观,但也有人认为其与环境几无联系,如“汉代儒家董仲舒所讲的是天人感应,这种学说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自然现象来对人间政治进行干预,为皇权背书或是挑战皇权。儒家所讲的另外一种“天人合一”,是在将儒家的道德提高到天道的前提下,与这种永恒的道德的合一,并非与环境相和谐。”[12]笔者以为,随着天人合一思想的发展,其政治意义已经逐渐超越了自然意义,但作为农耕文明的产物,其自然意义并未随之消失,反倒作为这一思想的基石意义而存在,如果丢弃了这层意义,则其政治意义也就荡然无存。正如某些学者所言:这一理念的基本含义则是“万物一体”、“天人相参”,强调人与自然具有内在统一性[13]。由此可见,“天人合一”思想中所蕴含的和谐自然观是毋庸置疑的,而这种极具前瞻性的自然观在解决当前人与自然关系等诸多问题方面无疑具有积极意义。而始于19世纪的西方工业文明在为人类生活带来极大便利的同时,也导致了生态环境的持续恶化,进而危及到人类整体和长远利益。而这一切都源于西方文明所鼓吹的人类中心主义。提倡这一观点的学者认为,大自然是为人类而创造的,因而人类可以征服并改造自然,利用、役使自然。而这种缺乏“畏天命”思想的西方文明则最终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环境污染、资源过度开发等一系列全球性的生态恶果。而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对策则最终需要归于文化层面。中华传统文化倡导的“天人合一”自然观无疑是解决当今世界生态危机的一剂良药——它能够促使人类反思人类中心主义,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最终谋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正是当前解决全球生态问题的出路所在。
二是浓厚的人文价值理性。作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易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石,也是中国古典哲学思想的主要源头。其中“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理念,为中华传统文化积淀了浓厚的人文价值。在此要特别指出的是,传统文化中的人文价值理性与上述西方的人类中心主义所体现的价值观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以人文价值理性为特征的中国古典人文主义强调作为群体一分子的人,是一种“伦理关系中的人本主义”[14]。简而言之,中国的人文理性强调如何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乃至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从而达到万民万物和谐相处,社会和谐稳定、自然万物井然有序的境界。而西方的人类中心主义则以个人欲求的满足和个体发展为目的,最终导致了当前工具理性的泛滥。当前,工具理性的迅速膨胀已经给人类带来了诸如极端功利主义、错位扭曲的价值观、科技万能论等诸多危害,导致人类逐渐沦为工具的奴隶,并逐渐迷失自我。科技在给人类社会带来物质丰裕、生活便利的同时,也造成了个体过度追求功利性、实用性的现实弊端。他们逐步丧失个性、失去自我,缺乏精神追求和信仰依托,从而沦为物质的附庸和奴隶。进而导致现代人精神迷茫、信仰缺失、心理失衡,不再追求生命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因此,在探究作为个体的人存在意义和人与人、人与社会乃至自然之间和谐相处的意义上,中华传统文化的人文价值理性无疑有着跨越时代的积极意义。
三是本质上的稳定性与内向性。中国在新石器时代开始农耕生产后就开始了稳定的农业发展,进而形成了长达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农耕文明对土地的极度依赖以及高度的自给自足性决定了在此基础上产生发展的中华传统文化具有高度的稳定性和内向性。数千年来,这种文化特质已经深深烙在了国人的骨血之中——中国人安土重迁、不愿冒险和宽容隐忍的性格都是这种文化稳定性和内向性的体现。儒家所倡导的“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克己复礼”也是这种文化内向性的体现。与此相对应,中国古代政治也十分注重自身的修持,通过“化成天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文化吸引力,通过积极教化而非武力侵略来吸引周边民族“四夷来王,海不扬波”。与此同时,以海洋文明和游牧文明为基础的西方文化则天生具有极强的外向性、流动性和侵略性。海洋生存的高风险性和游牧生存的恶劣条件使得这两种文化具有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以及战斗、掠夺的本性。如历史学家许倬云所言:“无论如何,欧洲长期继承了战斗部落的文化特质——这也是他们的文化基因,使得他们不断扩张,永远‘进取,相比中国呈现的安定和内敛,的确有显著的不同”,“希臘文化终究还是一个武勇的文化,是侵略和扩张的文化” [15]。可以说,西方(尤其是欧洲)的民族文化和性格使得20世纪的两次人类浩劫在所难免,而当前的国际关系紧张、各种混乱与冲突,究其根源,西方文明所独具的侵略特质也难辞其咎。著名的英国哲学家罗素则毫不隐讳地指出了这种民族特性之恶:“要判断一个社会的优劣,我们必须不仅仅考虑这个社会内部有多少善与恶,也要看它在促使别的社会产生善与恶方面起何作用,还要看这个社会享有的善较之于他处的恶而言有多少。如此说来,中国要胜于我们英国。我们的繁盛以及我们的努力为自己攫取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依靠侵略弱国而得来的,而中国的力量不至于加害他国,他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来生存的。”[16]中华民族文化上的稳定性与内向性在当代乃至今后的国际关系中意义深远,真正了解并相信中国传统文化的人不会相信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因为这并不符合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虽然当前的中国早已走出了农耕时代,但是其稳定内向的民族精神却并没有改变;西方文明应当从中华文明的这一特质中思考处理国际问题的要义:这个世界并非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对各民族文化持尊重态度,自求而不假外物方为人类长久和平之道。
四是发展上的包容性。文化的包容性体现在它在对待异质文化的态度上,而文化是否具有包容性同样影响着人类社会今后能否和平发展。中华传统文化自产生便包含着“和而不同”、“有容乃大”的包容性,而这些文化特性在中国早期的文献中随处可见,“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则是这一特性的经典描述和良训。中国传统文化作为一个整体,其巨大的包容性是世界上其他民族、国家和地区所没有的。中华传统文化的包容性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影响着整个社会阶层,上至统治者下至黎民百姓均受其熏陶。文化的包容性在宗教上体现得则最为明显。对于中华传统文化而言,儒释道三家经历了长期的共生与磨合,最终互相吸收取鉴。南宋孝宗皇帝的《三教论》便是极好的例证:“以佛修心,以道养生,以儒治世” [17];而明太祖九世孙朱载堉所画的现存于少林寺的混元三教九流图赞碑,则是中华传统文化包容性的实物证据。不仅如此,中华传统文化的包容性更体现在政治理念上:1793年英国大使马尔嘎尼至中国,欲求乾隆皇帝扩大通商,乾隆令人查询《大清一统志》以了解这“英吉利”在何方,却并未有记录,更不知其国强弱。尽管如此,乾隆在回复英王乔治三世的信中依然表达了某种政治上的包容:“若云仰慕天朝,欲其观习教化,则天朝自有天朝礼法,与尔国各不相同。尔国所留之人即能习学,尔国自有风俗制度,亦断不能效法中国。即学会亦属无用。”[18]而包容性对于以宗教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则是不可思议的。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以及二者内部各教派之间的宗教战争,其残忍程度几近恐怖。十字军东征虽是基督教对东方“异教徒”的战争,但实际上却反映出其宗教霸权或说文化霸权是不允许有异质文化存在的。不幸的是,基督徒的自我膨胀和排斥异质文化的状态在经历惨烈的十字军东征后却并未有所消减:“要把这些人从麻木的状态中拯救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他们展示一种新生活,让他们明白基督教创始人所讲述的崇高真理。”[19]尽管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国家的文化排斥心理有所收敛,但至今未能彻底消除文化霸权主义,这也正是当前国际形势紧张的一大诱因。
中华传统文化的边缘化是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传统文化所遭遇的近代危机则是其日渐式微的重要原因,我们必须正视这一点,才能以客观的视角审视本民族最为宝贵的财富。由于传统文化的自身局限性(每种文化都具有的)而导致的“过时”与“落后”并不能完全说明整个文化都是落后与过时的。相反,基于长期稳固的农耕文明而成长起来的中华文化所具备的独有特质在当前仍具有超越时代的意义,无论对中国还是对世界后工业时代的和谐发展都有着无可替代的积极作用。历史上,中华传统文化经历多次外族文化入侵,但却未有断代灭族之灾就足以证明其强大根基和生生不息之力。综上,我们只有清晰、客观全面地认识到中华文化的近代危机及其超越时代的意义,才能真正认识其价值所在,才能真正树立起本民族的文化自信与自觉,从而走上中华民族复兴与自强之路。
三、结语
中华传统文化在近现代一定时期的边缘化是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传统文化遭遇的近代危机是其日益式微的重要原因,我们必须认清并承认这一点,唯此方可以客观的视角来审视本民族最为宝贵的文化财富,来窥探本民族灵魂的最深处。传统文化基于其自身的局限性(每种文化都具有自身的局限性)而导致的“过时”与“落后”并不能完全代表整体文化的落后与过时,相反,基于长期稳固的农耕文明而发展起来的中华文化所具有的某些特质具有超越时代的意义,无论对中国还是对世界的后工业时代的和谐发展都有着无可替代的积极作用。中华传统文化在历史上经历了多次外族文化的入侵,但并未产生断代灭族之灾,足以证明其生生不息的创生力量和强大的生命力。综上,我们只有清醒、客观、全面地认识中华文化近代危机的根源及其超时代意义,才能真正认识到其价值所在,也唯此方可建立本民族的文化自信与自觉,从而走上真正的民族复兴与自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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