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二题
2018-11-30马文涛张景
马文涛 张景
摘要:作文删繁就简,需要去伪存真,舍粗取精,除旧布新;作文领异标新,则需要恪遵真、善、美的原则,更需要学生具有创造性思维。
关键词:作文删繁就简;合理取舍;领异标新;刻意求异
“删繁就简”与“领异标新”是作文的两个永恒的话题,如同唐三藏的“紧箍咒语“,务必经常念;又如武术界的“南拳北腿”,更要坚持练。
一、删繁就简三秋树
郑板桥诗曰:“删繁就简三秋树。”不曾忘怀这一名句。作文当如三秋的树,也须“删繁就简”,惜墨如金。“删繁就简”,被人称作剪裁的艺术,就是根据主题的需要,对材料作合理的取舍,对文句进行必要的删削,把那些复杂的场景、众多的人物、纷纭的事情用简练传神的文字表达出来,从而使文章疏密有致,浓淡相宜。一部中国文学史有多少久传不衰的名作,俱是“删繁就简”的结晶。鲁迅曾说:“我力避行文唠叨,只要觉得能将意思传达给别人,就宁可什么陪衬也没有。”惟其如此,鲁迅先生的文笔素以凝练厚重见长,仿佛是镂净余物、巧夺天工的艺雕,淘尽泥沙、璀璨夺目的真金,去绝芜杂、芳香四溢的花丛,令人一览而倍觉文约事丰,言简意赅。工于“删繁就简”实在是作文成功的一大关键。
作文“删繁就简”,首先要去伪存真。这里所谓的真伪,不仅仅是从是否符合生活实际方面而言,更应从能否表现中心思想的角度看。如果说主题是贯穿文章的一条“红线”,则能表现主题的材料就是紧缀于它上面的“珍珠”,而游离于它或者与它貌合神离的材料就是“鱼目”。“删繁就简”,就必须牢牢地把握这条“红线”,去“鱼目”而留“珍珠”。比如,孔乙己的一生,坎坷曲折,经历丰富,为之立“传”,工程是何等浩大,而鲁迅却主要截取了其窃书之辨、识字之争、教写茴字、分豆之窘、盘腿喝酒五个片断,入木三分地塑造其悲剧性格,力透纸背地表现其悲惨命运。至于他如何挑灯读经,赴考落第,饱受冻馁,痛苦绝命,或片言交代如蜻蜓点水,或虚空留白只字不提,从而使之横空出世,蜚声寰宇,高高地树起一面反封建、反科举的大旗,猎猎飘扬在中国现代文坛上。
作文“删繁就简”,其次要舍粗取精。材料本有精粹与粗浅之分。前者反映客观事物的本质,概括生活的全貌,富于典型性,能以一当十。后者可有可无,无足轻重,充斥糟粕感,与前者相比十不当一。比如,作家魏巍曾经冒着枪林弹雨,深入朝鲜战场血与火的生活,掌握了描写志愿军战士的大量写作素材。起初,他用二十多个事例写成《自豪吧,祖国》一文,总觉得散漫拖沓,苍白无力,十分不惬意。后来,他又对文章审慎地甄别,果决地删除,只留下其中的三个,干净利落地写成通讯《誰是最可爱的人》。为什么如此?他说:“事实告诉我,用最能代表一般的典型例子来说明本质的东西,给人的印象是最清楚明白的,也会是突出的。”这当为经验之谈。回眸多年以来魏巍的这两篇文章在读者的心中能激起巨大情感波澜的自然只是后篇。它们迥然不同的社会效应也作了明确的回答。
作文“删繁就简”,第三要除旧布新。作文贵在独创新颖,耻于亦步亦趋。韩愈说:“惟陈言之务去。” “陈言”不单单是陈旧的观点和语言,也指陈旧的材料。倘若不分青红皂白地让这些泛滥于笔底,满纸堆积起“陈谷烂米”,岂能不大倒人的胃口?唯有“新言”,才会流光溢彩,亮人眼球。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摒弃修楼之事不写,对其“大观”也仅以22字简笔勾勒。这主要因为“前人之述备矣”,作者立意要另辟蹊径。于是他迅疾宕开一笔,浓墨重彩地绘洞庭阴晴之景,天马行空地抒迁客悲喜之情,最后托古仁人之心,水到渠成地表达“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超凡抱负。真可谓笔力千钧,震古烁今,破前人的旧藩,开作记的新宇。从此名因文著,楼以人传,其人、其文、其搂,一起享誉至今。
当然,我们强调“删繁就简“,并非要杜绝繁笔。繁与简,对立统一,相得益彰。繁而得体,应用墨如泼,酣畅淋漓;繁而冗赘,则大刀阔斧,删之不惜。如此,才能勾画一道“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绝胜风景,令读者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二、领异标新二月花
郑板桥诗云:“领异标新二月花。”一直铭记这一妙语。作文应似二月的花,更须“领异标新”,别具一格;不然就容易落入俗套,成为笑柄。“学我者生,似我者死。”“领异标新”,核心就在求异。大凡古今中外的写作大家均能在写作时刻意去求异。同是论秦政之失,贾谊的《过秦论》铺张扬厉,痛斥其暴:“仁义不施,攻守之势异也。”杜牧的《阿房宫赋》则精譬巧喻,大伐其弊:“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同是写丰收成灾,《多收了三五斗》中的“旧毡帽朋友”忍痛粜米,苦遭盘剥。《春蚕》中的老通宝则含辛养蚕,高筑债台。同是抒胸中忧愁,李煜凭栏哭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清照则流涕哀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在浩繁的文学卷帙中,多少经典上乘之作,立意、构思、语言都表现出了求异。求异使它们不同凡响,从而传之不朽。
求异,需要眼光独到,胆识过人,更需要恪遵真、善、美的原则。异点闪烁真的光芒,便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假,会是一朵昙花,瞬间即红殒香消。异点跃荡善的音符,便能获取正义的掌声;恶,将如一只豺狼,令人避之唯恐不及。异点佩戴美的桂冠,便能彰显一种风流倜傥;丑,当同一个泼妇,永远不能登大雅之堂。正是具备了真善美,《阿房宫赋》和《过秦论》都一样的千百年来脍炙人口;老通宝与“旧毡帽”都一样的在读者心中栩栩如生;李清照的佳句同李煜的华章都一样的为历代所传诵。至若横槊赋诗,踌躇满志,统百万雄师南征北讨的曹阿瞒;赤膊上阵,奋勇当先,将两柄板斧排空使去的“黑旋风”;荷锄葬花,挥泪如雨,把一腔缠绵愁绪寄寓可怜芳魂的林黛玉;满头癞疮,口称“和尚动得,我也动得”,狠劲强扭小尼姑面颊的阿Q;冲破樊笼,改变命运,意气风发地加入抗日救亡的浩荡队伍中的林道静等,他们无一不涂抹着真善美的亮色才熠熠生辉,赢得了人们的喝彩。而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把水浒英雄一个个推上断头台的《荡寇志》,只能在人们的鞭挞声里遗臭万年。
求异需要博学多识,积累深厚,更需要具有创造性思维。苏轼诗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静止的庐山,变换角度观看,就会摇曳多姿。同样,世间的事物或问题,无论是初露端倪的,抑或是似乎已有定论的,如果我们能从多方面审视,从多角度思考,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得出不同的结论。这种对同一事物或问题从多种角度着眼,搜求多种可能性,从多侧面探求答案的思维过程,叫做发散思维。思维能够发散,“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就能于平常中见异常,于相同中见不同,于惯例中见特例。20世纪30年代的鲁迅,根据对敌斗争的经验,写成《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的鸿文,启示革命者同敌人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振聋发聩,富于战斗力。尔后,这一命题似乎成了禁区,无人敢闯半步。然而20世纪80年代的王蒙,出于针砭时弊、澄清极左认识的目的,撰成《论费厄泼赖应该实行》的大作,阐明了新的历史条件下实行“费厄”、增进和谐的必要性,咄咄逼人,极具叛逆的锋芒。时空的变换使前后二者各自显示出真理的相对性,令人读罢拍案称绝。试想,王蒙不将思维发散,不对前人的论断作逆向开掘,如何能提出这等“离经叛道”的新见解呢?当然,思维发散了,还须运用集中思维从中确立一最佳者,而此时即是“二月花”炸蕾吐艳之刻。
二月的花芬芳袭人,在于能领异标新;巨匠的文章美妙脱俗,在于能独树一帜。由此可见,求异就是作文的生命。
作者简介:马文涛(1980—),男,湖北省仙桃市胡场一中一级教师,主研方向为中学作文创新思维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