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贫困 □

于雪薇

2017年12月13日 晴

长路漫漫

山西省吕梁市中阳县暖泉镇宣化庄村是个由国家扶持建设的贫困村。很难想象在山西这个约15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不算大的省份，从省城太原一路行车进入村庄要足足四个小时，途径高速公路，国道，省道甚至盘山公路。这还仅仅是采用最为便捷的一路行车进入。当地村民如果想要出村一趟，只能花费更长的时间乘坐安全很难保障的私人营运车辆，再转中巴。从城市到乡村，一路上黄土高原上连绵的山脉铺陈到你的面前。冬季休耕期，无疑是最体现地域特色的时期，松软的黄土没有植被的覆盖，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你的面前，沟壑纵横的地貌特征昭示着这里水土流失的严重。然而为了生存，为了产粮，唯有修起层层的梯田，不顾及是否能留住这顺水而下的肥沃的黄土。当冬季凛冽的西北风刮起时，卷起的是漫天的黄尘。下了高速公路，沿着国道行驶，来来往往的是运煤的大卡车，这一辆辆沉重的大卡车，使道路不堪重负，无论重修几次，永远是坑坑洼洼，残破不堪。如同公路电影中的画面，国道的两旁，不是山清水秀的景色，不是人烟顶沸的村庄，只有在布满煤灰和沙尘的空气的笼罩下几个供大车司机暂时歇脚，或修理轮胎的小铺子。穿越国道，就到达了县城，然而要进入暖泉镇还要走一段盘山公路。黄土高原上的山虽不险峻，但盘山公路修的却是十分陡峭，只容两车通过的公路，还少不了坡度不缓的急转弯。寒冬腊月时分，一旦下雪，就是大雪封山，无路可出。偶尔盘山路上会看到几只羊或者几匹马，诉说着这里的与世隔绝，经济落后。一路的风尘颠簸后，任谁都是风尘仆仆，和这里淳朴的风景达成奇妙的统一。

暮霭沉沉

无论如何，经过四个小时的车程后，我到达了中阳县城。在我心中，中阳隶属吕梁市，这个地级市虽然在山西省内向来以贫困著称，但政府机构对吕梁市的扶贫工作向来看重，畅销全国的特色产品——沙棘汁，就是被扶持起来的产业。何况与中阳紧邻的汾阳、孝义两个县级市都颇为富庶，煤炭及煤炭加工产业虽然恶化了环境，但也拉动了经济增长，两县的经济实力甚至不输于一些发展不快的地级市。中阳却恰恰不同。路边吃饭的小铺子里，只提供年轻人们爱吃的麻辣烫，其中中碗4块，大碗5块。人们常说“民以食为天”，从吃饭的物价中，这里的经济状况可见一斑。

翻过两座山，进入暖泉镇，这个贫困的小村子才真正展现在你眼前。几十座窑洞沿路而建。窑洞是老式的，区别于结构合理、居住舒适、砖瓦结构的新式窑洞。老式窑洞打的很深，一进门就是土炕，窑洞深处永远是黑漆漆一片，整个窑洞就依靠紧靠着门的那个做饭的炉子取暖。但这里的村民，仍然只能守在他们的老式窑洞中，挂着补丁摞补丁的门帘，胡乱拉着电线，到了夜晚，亮着一盏孤零零的昏暗灯泡。但即使是这样的居住条件，相较于原来也是好了许多。大部分窑洞依路而建恰恰是村民们为了改善居住条件，从山腰搬迁而下的结果。和中国大部分农村的现状相同，村子里年轻人很少，大多都是空巢老人。在暖泉镇养老院中，我见到了这样一个老人。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忙于工作，无力照料。大雨冲垮了他的窑洞，他暂时在镇上的学校里，但学校的屋子里漏雨。当地村干部了解了情况，将他转入养老院居住。但在这样一个贫困的村庄，养老院的水准也不可能高。一楼的房间阴森森的，暖气也不理想，床单看上去不那么干净。也难怪老人不愿意在养老院，更愿意自己独居。除去这个养老院的老人，更多的是老两口在窑洞中居住，这些老人很都是五保户，每天的日子可能都是在窑洞中昏暗的灯光下度过的。

春风阵阵

这里很贫穷，但这里的人一样生活得愉快、美满。贫穷是客观条件，但绝不是判断一个人生活水准的全部。冬季里，家家院子里堆满了秋天收获的晒干的玉米。年关将至，孩子们从城中回到了村子，城里畅销的烤地瓜，在这里是应有尽有的。即使再穷困，过年的零嘴还是少不了的，自家炒炒瓜子、花生，准备一些山坡上野生的酸枣。村民们都热情好客，哪家的来串门，总要给你揣上几只烤好的，热气腾腾的地瓜，抓上几把自家炒的花生瓜子，他们总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你，这就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过了年，村里又开始了每年的必备节目，闹红火。都是最朴素、最传统的民间艺术，却是城市中感受不到的浓浓年味儿。过年都要回家，这是一年当中最团圆，最圆满，最幸福的日子。贫穷也无法阻挡的就是这阵阵家庭的暖意。日子总会慢慢变好，贫穷也总会成为过去，美好富裕的日子就在不远的将来。贫困是路过，但不会是终点。

吉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