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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囧》的幽默对话技巧分析

2018-11-29吴少梅

文学教育 2018年20期
关键词:徐来拉拉菠菜

吴少梅

《港囧》是由徐峥执导,徐峥、赵薇、包贝尔、杜鹃联合主演的爱情喜剧片,于2015年9月25日在全国上映。影片讲述的是一个曾经满怀画家梦想,后来却沦为小商人的中年男徐来,陪伴老婆蔡波及家人来到香港旅游,徐来此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即想与已成为知名画家的初恋情人杨伊偷偷会面。计划当天,徐来却被小舅子蔡拉拉,一个执著于纪录片梦想的二货青年给缠住了,还窥破了徐来的不轨企图。从旺角到中环,从弥敦道到铜锣湾,一路上两人你追我赶,风波不断,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与逃亡。《港囧》上映首日票房就破2亿,上映3天破6.8亿,刷新华语电影首周最高票房纪录,打破华语电影史上12项票房纪录,截止至国庆档期结束,《港囧》票房达到14.86亿元,是华语电影票房史上排名首位的2D电影。

《港囧》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故事情节安排的巧妙,比如特写场面的效果,等等,囿于篇幅,这些方面暂不展开讨论,我们只从《港囧》的对话语言方面来作些分析,作为一部喜剧电影,给人们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幽默搞笑场面,而这些主要是通过人物对话的语言魅力体现出来的。邹帆探讨过《泰囧》的幽默语言魅力,[1]我们再就《港囧》对话语言进行分析,这样更能把握徐峥喜剧系列的语言艺术风格。下面准备从违反会话合作原则角度来进行讨论。

会话合作原则是交际双方对话时应遵守的一条重要原则。1967年美国语言哲学家Grice在哈佛大学的学术讲座“Logicandconversation”中阐述了会话合作原则,同时构建了四条相应的准则,即数量准则、质量准则、关系准则和方式准则。[2]Grice认为会话含意产生于两种途径;一是交际者通过遵守合作原则及其准则产生一般含意;二是交际者在遵守合作原则的基础上有意违反某些准则而产生特殊含意。其中特殊含意便是Grice所关注的会话含意。

一.违反质的准则

在Grice会话合作原则的四条相应准则中,质的准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则。质的准则指出,在会话中不要说不真实的话,也不要说缺乏证据的话,但是在实际交流中,说话者往往故意违反了这条准则,这样做的目的是向听话人透露一些隐含信息,让听话人推导出会话含义,这样就可以产生对话幽默效果。例如:

蔡拉拉:我不能干涉我被拍摄物体的客观性,这是弗拉哈迪说的。

徐来:弗拉哈迪是谁?

蔡拉拉:我父亲。

徐来:你父亲不是蔡有亮吗?

蔡拉拉:蔡有亮是我爸。

徐来:那弗拉哈迪是谁啊?

蔡拉拉:纪录片之父。

徐来:哈,那你母亲肯定不是潘彤彤喽。

蔡拉拉:潘彤彤是我妈,我的母亲是维尔托夫,听说过没有?

徐来:“纪录片之母”呗。

这一段对话是蔡拉拉给徐来解释“纪录片之父”及“纪录片之母”时说的,很搞笑的是蔡拉拉将弗拉哈迪说成是“我父亲”,这明显是不真实的话,所以徐来反问蔡拉拉,“你父亲不是蔡有亮吗”,蔡拉拉说“蔡有亮是我爸”,按照常理来说,汉语称谓语中“父亲”和“爸爸”只是书面语和口语的区别,语义上所指并没有差异,蔡拉拉一心想做纪录片,故意将“纪录片之父”说成是“我父亲”,体现了他执著的人生追求,后面所说的“纪录片之母”也是同样的道理,通过这样的会话合作原则的违反,幽默效果油然而生。另如:

蔡拉拉:我在维多利亚广场,我都拍下来了,凶手就是我姐夫,他是个奸夫。

警察(甲):诶?

警察(乙):sir,他说什么?

警察(甲):凶手是个奸夫,他是我的姐夫。

蔡拉拉对姐夫徐来的行为感到很气愤,他给警察打电话告发他姐夫徐来,蔡拉拉的本意是想栽赃,说徐来是杀人凶手,是背着他姐姐与别人偷情的奸夫,并不是说徐来是凶手的奸夫,但这话经警察转述以后意思就变了,“凶手是个奸夫,他是我的姐夫”,可以理解为杀人的凶手是被害人的奸夫,这个奸夫就是我的姐夫,这两种理解不同之处在于,蔡拉拉的意思是姐夫徐来是杀人凶手,他与别人(不是被害人)通奸,而到了警察那里则成了姐夫徐来是杀人凶手,他与被害人通奸。很明显警察的理解是不真实的,而蔡拉拉的话也是不真实的,这是这些不真实,起到了一种搞笑喜剧的效果。

二.违反量的原则

量的准则要求交际双方所提供的信息既应包含当前需要的足够的信息,也不要多于需要的信息。只有提供足够的信息,才能准确传情达意,同样,提供的信息如果超出了需要的信息,就会扰乱对方的判断,也会使理解产生偏差。量的准则的故意违反,可以让听话人推导出会话含义。

信息量不够的情况,例如:

大姐夫:你是不是有啥故障啊?

徐来:什么故障?

大姐夫:有故障你得修啊,这没啥不好意思的。

徐来:修啥,我很正常啊。

一家人在讨论徐来和菠菜还没生孩子的问题时,大姐夫问徐来“你是不是有啥故障啊”,大姐夫接着又说“有故障得修啊,这没啥不好意思的”,徐来不知道大姐夫所讲是什么故障,也不知道修啥,因为大姐夫的问题中信息量不够,但是大姐夫的话对于徐来而言应该是明白的,这段对话的妙处就在于,正是利用这种对话形式上的信息量不够和语义上的不言而明这对矛盾,造就了这种幽默的效果。

另外,信息量多余的情况,例如:

大姐夫:你们俩生不出孩子,不是偶然,真的,我问了云开道长,他说这名字就不好,徐来,慢慢来。

大姐:对,太慢了,改吧。

大姐夫:改。

徐来:那我叫什么?

蔡有亮:徐——滚。(众人哈哈大笑)

潘彤彤:徐滚,你说什么东西,要滚你自己滚。

蔡拉拉:徐奔。

大姐夫:徐跑。

大姐:徐飞。

小侄子:徐射。

蔡拉拉:徐嗖。(众人又大笑)

潘彤彤:就叫“徐速来”嘛。

大姐:“徐顺风”好。

蔡拉拉:还“徐圆通”呢,包邮不?亲。

一家人在讨论徐来的名字跟生小孩的关系时,大姐夫和大姐提出要徐来改名字,认为“徐来”这个名字是慢慢来的意思,于是众人忙着给徐来改名字,有改“徐滚”、“徐奔”、“徐跑”、“徐飞”、“徐 射 ”、“徐嗖”的,还有“徐速来”、“徐顺风”的,这些名字大意跟“快”还是有关系的,蔡拉拉顺着大姐的“徐顺风”,说“还‘徐圆通’呢,包邮不?亲”,很明显,蔡拉拉的话中信息是多余的,“徐圆通”的字面意思跟“快”没关系,蔡拉拉只是将快递公司“顺风(顺丰)”和“圆通”联系起来,尤其是“包邮不?亲”,当然这也是现在网购最为跑火的聊天用语。正是这种信息量的多余,产生了这种幽默的效果。

三.违反方式准则

方式准则也是会话合作原则中的一条重要原则,要求会话时语义清晰,话语简洁,避免繁冗,特别要避免含混不清,不要使用有歧义的句子,语言组织要有序,但是在对话语言中,双方为了某种目的有意违反方式准则,往往能收到幽默搞笑的效果。例如:

杨伊:你还记得学校食堂的那条大狼狗吗?

徐来:要不要再亲一下。

杨伊:什么?

徐来:啊,什么?我说什么?

杨伊:你刚才说什么?

徐来:我没说什么,不是,我,不,我刚才说大,大狼狗,诶,不是,我是说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徐来还沉浸在当年与杨伊的恋爱情景之中,当杨伊问徐来“还记得学校食堂的那条大狼狗吗”时,徐来竟回答“要不要再亲一下”,这让杨伊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徐来马上反应过来,“啊,什么?我说什么?”,杨伊再反问徐来“刚才说什么”,徐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没说什么,不是,我,不,我刚才说大,大狼狗,诶,不是”,颇具幽默搞笑效果,这种效果的产生,主要是违反方式准则形成的,徐来的话语义含混不清,前言不搭后语,语言组织无序,这些情况都是违反了方式准则。另如:

杨伊:你在想什么?

徐来:我在想菠菜。

杨伊:啊——

徐来:我刚才满脑子都是菠菜。

杨伊:你饿了,大力水手。

徐来:我不饿,菠菜是我老婆。

徐来本是想亲吻杨伊的,但突然就停住了,杨伊问他在想什么,徐来回答说“我在想菠菜”“我刚才满脑子都是菠菜”,这让杨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常理讲,杨伊的理解是对的,但徐来最后的解释才解开谜团,“菠菜是我老婆”,这段对话的喜剧效果正是由于违反方式准则所形成的,对话中徐来的表达语义不清,让杨伊觉得“菠菜”是我们常吃的蔬菜,而徐来这里所指的“菠菜”是他老婆,正是因为这种含混不清,达到了幽默的效果。

四.违反关联准则

关联准则要求说话之间要有关联,要适应对方的要求,以推进会话的进行。在实际会话中,往往会出现双方对话内容不关联的情况,由此产生幽默搞笑的效果。

例如:

徐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蔡拉拉:你们看过一个科教片叫《男女那点事儿》吗?

徐来:不是,我这门锁着你怎么进来的?

蔡拉拉:你有没有读过一本书叫《佛说入胎经》?

徐来:你听得懂中文吗?

徐来问蔡拉拉什么时候进入到他们房间的,而蔡拉拉对此充耳不闻,而是说与此无关的话,“你们看过一个科教片叫《男女那点事儿》吗”,当徐来再次问他“不是,我这门锁着你怎么进来的”,蔡拉拉还是没予以正面回答,又说“有没有读过一本书叫《佛说入胎经》”,徐来问过几次以后只好说“你听得懂中文吗”,很搞笑的一个喜剧场面。

总体来说,在会话合作原则的四条子原则中,《港囧》对话语言以违反方式准则的居多,一般情况下人们总是以常规思维来考虑问题,方式准则是对于常规思维的违反,违反方式准则经常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与《泰囧》的对话语言风格一样,两部喜剧片对于四条子原则都有违反,这体现了徐峥喜剧系列的较为稳定成熟的语言风格,说到对于四条子原则违反的侧重点的话,大致是《泰囧》在违反量的准则方面多一些,而《港囧》在违反方式准则方面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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