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僧归日本

上国①随缘住，来途若梦行。

浮天②沧海远，去世③法舟轻。

水月④通禅寂，鱼龙听梵声⑤。

惟怜⑥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注释】

①上国：指中国。

②浮天：船在海上航行时，远处的天空看上去和海平面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有“浮天”之说。

③去世：这里是指离开中国。

④水月：既是佛教用语，赞美对方的品格好，境界高，也可实指航行中明月与海洋相伴。

⑤梵声：念佛的声音。因佛教是从印度传入中国的，因此称“梵音”或“梵声”。

⑥怜：喜爱。

【翻译】

今后如有缘分，欢迎你再到我们中国来。山高路远，万里迢迢能够来到这里，这一路上真像是梦一样。现在，你要回去了，远去的航船，好像在天际跳跃，希望你一路上舟轻帆顺，平安抵达。海上的月夜，想必与你寂静高妙的心境是相同的，大海中的鱼龙，大概也会很喜欢倾听慈悲的佛音。尽管你远去了，但你的思想和境界熠熠生辉，不论你走得多远，在我心中都永远绽放着光明。

【赏析】

这是一首送别诗，送别到中国访问的日本僧人归国。钱起是“大历十大才子”之一。诗歌出色的地方在于情感基调把握得很恰当，写作技法很出色，双关的修辞用得很巧妙。

唐朝时，中国国力强盛，文化灿烂，近邻的日本对中华文明十分仰慕，因此派出遣唐使到中国，学习中国的文化和制度，与中国建立友善和睦的关系。归国后，遣唐使将中华文明辉煌灿烂的部分传播到日本，对他们产生深远的影响，时至今日仍有不少痕迹。钱起这首诗所送别的，正是一位遣唐使。

诗歌首句表达了友好与欢迎，次句当置于时代背景内理解。唐朝时，从日本旅行到长安，是不小的挑战，一路上应有不少新鲜、刺激的经历，因此作者说“若梦行”。第三、四句写作者想象中航船远去、直抵天际的情景，并对日本僧人表达了旅途的祝福。

第五、六句是双关的用法，“水龙”“鱼龙”既可实指，也可虚向。作者想象日本僧人在旅途中，面对海上幽静的明月冥想沉思的情境，赞美了他境界的高超。末两句抒发自身对日本僧人上述高超境界的仰慕和向往，既是客气礼貌之辞，也是真诚的赞赏。

全诗不花费过多的篇幅在直接的送别场景上，而是写海景，表神情，描意境，写作思路十分开阔。

（锦 湖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