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柏拉图空间观

吴琼

【摘 要】 空间是柏拉图提出的一个重要范畴。柏拉图认为有着三种存在：理念、空间和可感知的事物，空间是联系理念和可感知的事物之中介。受柏拉图的影响，亚里士多德认为空间是一个不动的界限，它包含着物体，凡被另一物体限定的东西，就不在空间里面，空间是有限的，不是无限的。柏拉图的空间观对后人研究空间的构成，空间的界定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 理念；空间；空间观

空间既是一个自然科学概念，也是一个哲学范畴。在古希腊时代，由于人们的认识能力、社会实践、科学技术等的制约，人们对自然的认识具有素朴性，然而，这决不影响古希腊人对空间概念的哲学研究。

一、空间观之考察

首先概要讨论一下当代人的空间概念，以明确古希腊人的空间观念的不同。我们生活在机器大生产的时代，力学世界观已深深影响了世界。空间具有独立性，人类把它想象成某种与物体不同的东西，所有物体运动都离不开它，都在空间中进行，它是参照背景，空间为之提供一个参考标准。人类把空间想象成不动的，唯一的，正好与万物的运动性、多样性形成鲜明的对照。空间被想象成纯几何的广延，它具有连续、无限伸展、三维、可度量等等特性。就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而言，绝对空间观念仍然是主导的观念。

在古希腊哲学中，有着三种空间，即处所、虚空和广延，这大概是从新柏拉图主义开始的，将这三种空间进行整合才有近代意义上的空间概念。处所一词最早出现在巴门尼得的残篇中，它表示位置的转移和色彩的变化，因而多作为位置来解释。以毕达哥拉斯学派和德谟克利特代表的原子论者也以“虚空”的形式讨论了空间问题。在后来哲学发展过程中，希腊哲学中表达空间意義的原有四个词都发生了意义转变，在空间的观念基础上被给予了重新解释，原子主义者的虚空，本来指间隙，后来演变成绝对的容器虚空；这两点的结合才是近代空间概念的主要来源。

就现存希腊哲学文献而言，空间概念在不同的思想家那里表达方式也不尽相同。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一书总结并专门探讨了有关空间的表达。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存在最主要的三种表达。处所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另两个是虚空和时间，亚里士多德用了较多的说明来阐明第一概念。对这些概念存在着的差异，国内一些学者做了深入的探讨，一些学者认为在古希腊根本不存在我们现代意义上的空间概念。有的学者甚至我们也不能用现代的空间概念来翻译和讨论它。当然，这种主张太极端化了，我们认为：首先，我们是无法回到古希腊人的生活背景中去，这一方面由于时间间距的原因，另一方面存在着思想家本人思想表达的个性化因素。这些差异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完全复制古希腊人的思想，我们对他们的解读从根本上讲就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其次，语词的内涵总是随着我们的社会生活的变迁而保持着稳定性和变动性的统一。从能指和所指的关系看，所指可能不变，而能指却变化了，当然，也可以是两者都变，但就所指而言，我们总是预设了他的相似性，否则，我们是无法交流的。基于这些困难，我们只能从相似的意义上来探讨空间观。

二、柏拉图的空间观

柏拉图对空间的讨论集中在《蒂迈欧篇》中，《蒂迈欧篇》是柏拉图借蒂迈欧之口讲述宇宙创生的故事，表达了他的空间观。按柏拉图的思考，他原以为用理念和可感事物就能说明宇宙的创生，但经过分析后，他发现仅有这两者是不够的，必须引出第三者来说明问题。他认为“原先划分的两类对此前的讨论来说，那是足够了。……原来以为那两类存在就够了，现在看来不行。……我们说，它是一切生成的空间”[1]（《蒂迈欧篇》48E-49A，以下相同的出处，只标明节）。于是，宇宙创生之前有三个东西参与创造活动，它们是创造者、作为模型的永恒形式以及供塑造的原材料，将材料和形式结合起来的力量就是创造者，而材料是无界定的，形式是有界定的，创造者创造世界不是凭空随意的创造，也不是像上帝那样无中生有。他必须照模型的样子即理念去创造。另一方面，好像工匠制造产品，创造者必须有原材料，也就是把某种形式赋与在他手中的原材料中。柏拉图承认：在阐述神及宇宙生成的相关问题时，不能提供十分准确。各方面都互相一致的论述。由于创造者、模型和原材料是世界产生之前就存在的东西，所以我们难以说的清楚明白。

在宇宙创生问题上，柏拉图感受到，像水、火、土、气这些东西是不断变动相互转化的，而不是固定不变的。他以水为例讲道：“当它聚结时，我们看到它变成土和石；这同一物，它溶解消失而成为风和气；它燃烧而为火”[2]（49C），反过来也如此。面对一个连续变化着的状态，我们不能用固定的东西来指称它，柏拉图称其为所有变化的接受者，所有的元素都在其中产生、出现又消失。换句话说就是变化的背后需要有一个稳定不变的承担者，这个承担者是形式和现象的中介即空间。柏拉图为了更好的说明这个“接受者”，他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他说，一个被制成各种形状的金子，如果人们问这是什么，最确切的回答是说它是金子，因为只有金子这个原材料是稳定的，而它的形状是变化的。总之，空间是柏拉图在《蒂迈欧篇》中提出的一个重要范畴。我们知道在柏拉图那里有着三种存在：理念、空间和可感知的事物，空间是联系理念和可感知的事物之中介。柏拉图在解决理念世界同现实世界的关系时，认为完善和不变的东西对不完善和永远变化的感官世界起作用时，需要另一中介，它可以成为任何事物，这就是空间。这一东西，后来亚里士多德称之为柏拉图式的“物质”，它构成现象世界的基础，作为基础，它总是可以在上面铭刻模式的粗糙的资料。我们以为柏拉图在此努力尝试着把思辨哲学与实践哲学结合起来。

三、柏拉图空间观对亚里士多德的影响

亚里士多德关于柏拉图的空间观评述了许多，亚里士多德在这个问题上，继承了原子论者的观点，亚里士多德注意到了所有的物体都在宇宙中这一事实，他引入了共同处所和特定处所的概念，然而他并没有得出一个背景空间的概念，只是用处所这个概念来表明这种包容关系。他受到了柏拉图空间观的影响，柏拉图的空间有别于理念和原材料，它没有形式、没有性质的，也就说没有任何规定性，因为如果它有规定性，就会影响原材料。亚里士多德吸收了柏拉图的观点，理念和材料在他这里被形式和质料的表达所代替，而空间概的意义被处所沿承下来，亚里士多德评论道：“柏拉图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在《蒂迈欧篇》中把质料和处所等同看待了，因为接受者和处所是同一的。”[4]（参见《物理学》209B12-13）当然，我们看到柏拉图对空间存在的四种说明性表达中，他强调空间作为创生宇宙和万物的场所的意义。而亚里士多德的空间（严格地说是处所），一方面，不是物体，因为如果它是物体将会导致在在同一处所中存在两个物体的矛盾；另一方面，空间也不是事物的质料，因为没有东西用它构成，但它却存在着。可以说，亚里士多德正是在此基础上阐释他的自然哲学思想

此外，在对待虚空问题上，亚里士多德同柏拉图具有相同的观点。毕达哥拉斯学派最早引入了虚空概念，亚里士多德认为毕达哥拉斯学派主张虚空存在，正是虚空把自然物区分开来，虚空区分了它们的本性，然而，在柏拉图那里空间概念本身就排除了虚空的存在，因为空间在此是充满的场所，它虽没有规定性，但对万物而言绝对的存在。亚里士多德坚持了柏拉图的立场，并深入地批判了主张虚空的观点。在早期原子论者与毕达哥拉斯学派那里，都认为世界是不连续的，它们是由许多单位组成，这种由单位组成的方式决定了现象界的多样性，虚空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是独立存在的实体，在他们看来，由于虚空与原子一样是实体，宇宙就是原子加虚空，因而，他们认为虚空是运动发生的必要条件和原因。亚里士多德反驳这一观点，认为充实的空间里也能发生变化，虚空倒是会把运动取消，因为在虚空里面，只有一个普遍的静止，不仅如此，他还从质料与形式、比重等角度批判了虚空论者。但亚里士多德又认为空间是一个不动的界限，它包含着物体，凡被另一物体限定的东西，就不在空间里面，空间是有限的，不是无限的。这也表明了亚里士多德思想的模糊性的一面，这或许与希腊那个时代的特定背景有着密切联系，但不可否认，其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古希腊人的宇宙观。

总之，无论是从柏拉图本人的思想，还是从受其影响的亚里士多德的思想看，他们的空间观念在后来不断地启发人们去丰富这一概念，从而使得近代的空间概念逐步确立。

【参考文献】

[1] 蒂迈欧篇.[古希腊] 柏拉图. 谢文郁 译 . 上海：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

[2] 哲学史讲演录.第2卷 [德] 黑格尔. 贺麟， 王太庆 译. 商务印书馆，1960.

[3] 柏拉图全集.第1-4卷 [古希腊] 柏拉图. 王晓朝 译. 人民出版社 ，2003.

[4] 物理学.[古希腊] 亚里士多德 著 .张竹明 译 . 商务印书馆，1982.

【作者简介】

吴 琼（1971.10—）女，安徽太湖人，本科，中共江西省委党校文化与科技教研部讲师，研究方向：文化哲学，文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