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大报告深化体制改革要求视域下中国足球事业发展的现实矛盾及其变革路径

2018-11-25刘威

广州体育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刘　威

(内蒙古工业大学体育部,内蒙古　010051)

十九大报告是十八大五年来国家社会变革的高度总结，也对新时代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做出了全面部署。在全文三万字的十九大报告中，人民一词出现了203次，深化改革一词出现了6次。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党对人民的关心与负责，对深化国家各项体制改革的决心和重视。深化体制改革是我国社会不断发展、不断向前推进的内在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改革开放才能发展中国、发展社会主义、发展马克思主义。”[1]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现阶段的我国社会各项改革的复杂程度、敏感程度、简单程度一点都不亚于30多年前。[2]在体育产业也是如此，特别是我国长期投入资源，但发展不尽如人意的足球事业。

1971年中国恢复了竞技体育，当代中国足球事业也就此展开。1986年，伴随着邓小平“中国足球要上去，要从娃娃和青少年抓起”的要求，中国足球也曾经焕发生机。但在九十年代后，由于人才匮乏、训练机制不完善、管理机制不健全、频繁换帅、缺少独立战术风格等因素影响，中国足球竞争力逐渐衰落。1992年“红山口会议”确立了中国足球要走职业化道路的改革方向，改变了中国足球传统发展模式。此后足球球队走向了市场化，球员的薪资水平和国际市场挂钩，商业足球俱乐部模式逐渐建立。这些改变既给中国足球事业带来了全新发展，也引入了一些流弊至今的足球产业不良风气。诸如管理机制僵硬、假球、赌球、黑哨、球员打人、进球依靠外援等现象，给中国足球的声誉造成冲击。

2015年2月，习近平主席主持召开第十次深化改革会议，审议并通过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这标志着中国足球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在新的历史时期，就应该有新的规划、勇于自我革命、敢于直面问题。[3]研究根据习近平思想和十九大报告的最新指引，采用文献阅读法、逻辑推理法、分析比较法等研究方法，对中国足球事业的现状加以剖析。基于深化体制改革在中国足球事业发展改革中发挥的重要价值进行探讨，最终尝试提出深化体制改革在当代中国足球事业发展实际运用的具体策略和发展路径。

1　中国足球事业发展现状的症候式分析

1.1　黑哨、假球、球员暴力等负面事件频出，并且缺少有力治理措施

2010年中国足坛爆发的黑哨风波引发了人们又一次对中国足球的强烈关注。有着“最好金哨”之称的中国足球裁判员陆俊被指收受贿赂在比赛中吹黑哨。这一新闻引发了全国球迷的强烈关注，在表达愤慨之余，也有球迷称“见怪不怪”。足球因为其比赛精彩、观赛人多、结果难以预测、商业价值突出等特点，常常被赌博、竞彩行业关注。为了获取更大利润，组织赌局的钱庄也通过操纵比赛结果，来达到更大获利的目的，黑哨也就应运而生。但是从近些年足球事业发展可以看到，在陆俊之前，也有黑哨等事件出现，但是缺少合理监管措施，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裁判员监督管理机制。打击黑哨一般依靠群众举报，“民不举、官不究”是黑哨等负面因素难以被打击的关键所在。

惩处力度不足则是中国足球黑哨现象难以消灭的另一原因。陆俊的黑哨事件已经被国家司法部门定性，依据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的条例判决。虽然判决公允，却缺少了对整个中国足球行业规范的震慑影响，缺少对竞技体育裁判员这一具有多重影响的职业量刑的针对性和具体细化。[4]中国目前没有针对竞技体育裁判员收受贿赂、故意错判行为约束的专门法律条例，也没有专门的行政部门巡视、监督、抽查裁判员的相关违规行为，缺少对裁判员的规范惩处参考标准。[5]除了“黑哨”，假球、球员打人、赌球等事件的出现，也让中国足球长时间遭受污名化，也缺少专门的法律条例对此进行监管。缺少有力监管、处罚力度不足、犯错的机会成本低廉这些都是造成目前中国足坛负面事件频出不止局面的重要原因。

1.2　行业发展不稳定、不完善，行政干预足球的现象频出

红山口会议之后，中国足球队进行改制，各地球队出现资本化。商业俱乐部发展成为当前中国各地区足球队伍的主要建设力量。商业俱乐部在球队运营上注重成本控制，对人才培养的兼顾较少。很多球队采用挖人转会的形式，代替球队培养人才的长期建设。进而导致人才挖掘、人才培养、人才输送的足球运动员培养体系变成单纯资本的竞争。[6]中国足球行业内也没有应对不同球队间互相挖墙脚的管理机制，很难从行政处罚上遏制这一不良风气。国内足球俱乐部的商业性质和逐利行为导致赞助商常常更换，这也不利于俱乐部管理与俱乐部的人才培养。前国脚孙继海曾经在采访中表示：“跟国外成熟的这个足球环境俱乐部相比，中超的俱乐部基本上没有进入职业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中超依然是赞助商的联赛。”。

除了赞助商对中国足球的影响外，频繁的行政干预也是影响中国足球正常发展原因。其中影响最严重的当属2014年巴西世界杯预选赛。当时执教两年的高洪波已经逐渐构建出一套具有个人特色的战术体系，并且成功率中国队进入2014年巴西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二十强。足管中心却在此时匆忙签下卡马乔，卡马乔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代替高洪波执教，导致2014年世界杯征战惨败。[7]除此之外，阎世铎时代的“2001年联赛只升不降、2002年只降不升”，谢亚龙时代的“为保奥运，联赛暂停、国家队也要为国奥队让路”[8]等行政干预行为也都间接对中国足球正常发展造成了阻碍和影响。

1.3　国内足球人才培养乏力，俱乐部引进外援成风

目前中国足球缺少后备人才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由于缺少足球运动员，中国球队不得不依靠引进外援的方式吸纳人才。2017年1月国际足联发布的国际球员转会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俱乐部共在国际市场上签下159位球员，涉及金额4.513亿美元，是其他亚洲各国联赛之和的3.44倍。中国足球联赛的国际购买力已经上升到了第五位，远超俄罗斯、法国、葡萄牙等传统足球体育市场。中超的赛场充斥着大量的外籍球员和外籍教练，频繁的转会和外籍人才签约也破坏了俱乐部对中国青少年足球人才的培养。单纯从竞赛和俱乐部盈利角度，可以理解足球俱乐部对外援的依赖，但是长此以往，中国足球人才培养必将停滞、甚至是倒退。

中国后备足球人才培养形势严峻。其主要原因有三方面：一是中国没有构建完整的青少年足球发展体系。在2015年3月印发《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前，中国校园足球事业发展停滞，各地中小学校既缺乏专业的足球体育教师，也缺少成熟的校园足球发展体系。校园足球的发展一直停留在“兴趣班”、“课外小组”的程度，没有专门教师，学生们随意踢球、自娱自乐。[9]即便是这种浅尝辄止的参与程度，也很难保证学生参与足球的积极性与频率。中小学生升学压力大、课业负担重，足球等体育项目与其升学不直接挂钩。很多家长选择通过奥数、绘画、舞蹈、音乐等课外加分项目，提升中小学生成功升学的几率，而不是以体育训练提高学生素质的方式来实现升学目的。二是中国缺少发展足球运动的文化氛围。中国人口基数大，但是踢足球的人却很少。西班牙、英国等地足协注册人口高达数百万，虽然大部分人只是业余踢球，但足以证明其对足球运动的热情。中国国情则相反，中国有十三亿五千万总人口，足协注册人口却只有寥寥数万人，民间没能形成自发比赛、自我组织、互相学习的足球运动风气和民间足球文化。过去严格实行的独生子女政策，也降低了青少年足球的普及率。[10]足球赛场上难免出现摔跤、磕碰等运动受伤情况，独生子女受到家庭重视，导致家长因过分关心孩子，进而对青少年参与足球抱持消极态度。三是中国缺少一套稳定有效的足球人才选拔、培养机制。过去青少年参与足球训练，学生一般都以自愿报名的形式参加，没有前期足球训练的基础。一些中小学校体育教师在组织足球校队时，缺少足球专业知识，只选择身材高大、健壮的学生参与。选材不准加上足球培养的“精英”意识，导致一些优秀的青少年足球苗子成了“漏网之鱼”。过去一部分足球学校强调刻苦训练、努力拔高，忽视了青少年的身体发育特质，越练越差、越差越练。训练中存在只讲刻苦、不讲技巧的问题。过早大运动量训练会让学生出现钙流失、罗圈腿、内八字甚至是心脏心壁向心性肥厚等问题。20世纪90年代，国家曾经组织职业球员进行12min跑测试，当时国内部分最顶尖的球员都没法通关，原因也是在于其幼年时期，足球训练方法不当。

2　深化体制改革在当代中国足球事业发展的实际运用

十九大报告中论述全面深化改革内容时，认为应该“坚决破除一切不合时宜的思想观念和体制弊端，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1]坚持全面深化改革与十八大报告中“简政放权”相关要求一脉相承。全面深化体制改革是新时代的重要要求，是中国长远发展的必然动力。通过对十九大深化体制改革系统研究，根据中国足球发展现状，提出以下几条发展路径，供研究者参考。

2.1　细化行业法规，对违反职业道德、破坏行业公平的行为严厉打击、公开惩处

中国在体育方面立法相对不完善，也没有根据时代发展出现的新局面、新问题加以管理和约束。长期以来假球、黑哨、球员打人等问题，给中国足球发展投下了阴影。缺少一套完整优秀的法律法规、没有一套全行业公允的行业制度，是导致中国足球乱象持续蔓延的重要原因。“最好金哨”陆俊黑哨风波的案例也证明了目前中国足协、中国司法在处理竞技运动判罚违规问题上表现的后继乏力。陆俊从业数十年，被检举揭发收受俱乐部贿赂的次数高达6次，2003年单场比赛接受贿赂高达35万元人民币。鉴于陆俊本人在中国足球行业的高权威性和高知名度，吹黑哨这一事件带给中国足坛的恶劣影响，并不限一场比赛，而是从本质上破坏了中国球迷对中国足球裁判判罚的信任感。陆俊因吹黑哨被判决犯有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5年监禁并没收非法收入71万元人民币。这一结果没有引起足球这一资本扎堆博弈的行业的关注和震荡，反而让中国球迷产生疑问：为何2003年发生的陆俊黑哨事件直到2010年才引起国家相关部门关注，2012年才开始公开审理此案？

陆俊黑哨事件始末都充分证明我国足球行业治理的乏力。在201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中，强调“加强足球行业作风和法制建设”，这一点也暗合了当前中国足球发展的矛盾现实。根据十九大报告内容和《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的具体要求，相关部门可以从确立与细化行业内部立法开始重整中国足球行业规范。譬如：制定行业行为规范手册，展开全行业学习，加强足球从业者的自我道德约束力。加快加强竞技体育违规行为的相关立法，通过法律从严从重的对竞技体育行业违规行为加强治理。不仅仅在足球行业内，也要在竞技体育圈子内形成一股廉洁、高效、公正、公平的运动竞技氛围。此外，还可以从监管机制层面，加强对竞技体育行业的管理力度。发现问题和调查问题不应该仅仅依靠群众检举，更应该设置回评、抽查、监督机制。对故意错判、故意消极比赛的竞技体育从业者进行监督指导，必要时通过禁赛、罚款等形式，加强对竞技体育行业内违规行为的约束。

2.2　简政放权、责权明晰，足球运动发展去行政化，决策以足球运动发展为前提

行政权力过分干预足球产业发展也是目前我国足球事业发展停滞不前的关键原因。中国足协与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责任与权利界定并不明确，并且都受到中国体育总局的监督管理。[11]国际足联曾经明确规定，参与国际足协的成员国内政府不能干预足协事务，足球发展应该以民间组织为主，[12]但是这一规定在中国执行的并不十分严格。

从利弊层面分析，行政干预足球发展将导致足球行业出现政府性导向，导致民间足球组织丧失活力和竞争性。阎世铎时代的“2001年联赛只升不降、2002年只降不升”，谢亚龙时代的“为保奥运，联赛暂停、国家队也要为国奥队让路”等都属于行政干预足球导致民间足球发展受挫的负面例证。目前，中国足球去行政化的呼声渐高，上至人大委员、国足队员，下至中国球迷都对此表示重视与支持。但行政干预足球并非毫无价值的画蛇添足，一定程度上，行政干预也起到了引导中国足球行业良性发展的作用。2017年5月24日晚，中国足协突然发布两项新政：《关于调整中超、中甲联赛U23球员出场政策的通知》与《关于限制高价引援的通知》。前者硬性规定中超、中甲每场比赛必须安排两名U23球员在大名单中，其中1人需为首发，增加青年球员上场的机会。后者对中超巨资引进外援的现象进行限制，对处于亏损状态的俱乐部征收引援调节费用，对有关俱乐部通过转会引入球员的资金支出，将收取与引援支出等额的费用。这两点政策都反映出中国足协重视青训、鼓励发展中国本土足球的决心，对整个足球行业起到良性引导的作用。基于中国足球发展角度分析，这两道新政虽然在短期内降低了中超、中甲的比赛激烈度和观赏度，但是从长远角度，将改变中国足球依靠外援、青少年后备球员断层的窘境，具有一定的现实价值。

综上，对中国行政干预足球事业的简政放权、体制改革也应该基于足球行业本身发展具体分析。相关行政单位应该尊重行政管理中民间足球组织的话语权，尊重足球俱乐部现实发展的需要。在实行部分法规政策时，可以采取听证会、研讨会的形式，收集足球俱乐部、民间足球管理组织、职业足球运动员、足球行业研究者的意见和建议。多方衡量各个组织和单位的实际困难和发展需求，制定出符合中国国情的政策。在指导足球行业发展时，相关行政单位也应该放弃直接介入、干预的强硬手段，可通过经济调节、专家建议、辅助监督、多方管理的方式起到调节国内足球事业发展的目的。在指导政策引发球坛强烈争议时，应该另行召开听证会，多方听取意见，重新探讨政策的可行性与执行力度。要将中国足球逐渐带出行政命令的泥淖，以中国足球发展前途为评估依据，形成新型足球事业管理模式。

2.3　重视青少年足球体育教育，培养足球后备人才、打造中国人自己的足球队伍

十九大报告指出：“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对中国足球未来而言，青年则是希望寄托与关键所在。2015年3月发布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中，对青少年足球发展相当重视，并且提出了数点要求，反映出国家对中国足球行业发展青少年足球运动后备人才、开展校园足球的高度关注。

发展校园足球可以根据目前国内青少年足球发展弊病的具体特点，逐条逐项，有针对性的加强管理。面对青少年足球发展不全面、人才选拔方式单一的现状，2017年10月教育部发布了《关于同意设立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的函》，将上海市、云南省、深圳市、郑州市、兰州市等地作为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开展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工作。这一政策覆盖了华东、华北、华南、西南、西北地区，各个地区都根据《关于同意设立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的函》自发构建校园足球体系，其中既包括各地中小学校“每周面向全体学生开设一节足球课”，也包括财政补贴、鼓励地方足校开展“满天星”精英训练营相关工作。《关于同意设立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的函》首次尝试将足球成绩优秀的青少年纳入特殊人才，并实行特殊人才入学升学加分政策。这一政策也将鼓励更多关注青少年升学问题的家长，将孩子送入青少年足球培训的课堂。面对西南、西北等经济发展相对迟缓的地区，《关于同意设立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的函》要求“切实加大足球场地设施建设力度。整合资源，推动区域内足球场地建设力度，盘活现有足球场地设施资源，着力实现教育系统、体育系统足球场地资源共建共享。”从基础建设层面，给更多地区更多青少年提供参与足球、体验足球的机会。

早在《关于同意设立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改革试验区的函》发布之前，一些地区足球俱乐部运营的青少年足校就率先开始培训新一代青少年足球运动员。[13]山东鲁能、广州恒大在青少年职业足球培训方面全国领先。广州恒大甚至还提出了2022年实现“全华班”的口号，依靠培养青年人才，为中国足球发展注入一针强心剂。校园足球的发展，虽然还需要相关部门的监督、管理、支持，但是目前已经初见成效。各地各级机关组织对青少年足球发展高度关注，这也意味着中国足球曲折发展、缓步前行数十年之后，初见曙光。重视青少年足球队伍构建，培养中国足球后备人才，打造中国人自己的足球队伍、培育中国人本土的足球文化将给我国足球事业带来新的面貌、新的发展。

3总结

十九大报告中蕴含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精神实质和丰富内涵，各项工作都能够以十九大报告为精神指导、理论参考。本研究从中国足球事业发展的现状、弊病出发，讨论了中国足球长期发展中存在的体制、体系构建问题。基于十九大报告中“深化体制改革”的重要精神要求，提出：细化行业法规，对违反职业道德、破坏行业公平的行为严厉打击、公开惩处。简政放权、责权明晰，使足球运动发展去行政化，决策以足球运动发展为前提。重视青少年足球体育教育，培养足球后备人才、打造中国人自己的足球队伍。从理论层面为中国足球长期稳定发展，提供理论借鉴与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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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高磊.试论中国足球协会的性质及法律地位[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