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图表设计中的交互性探究

孙琦

【摘要】 信息图表设计是一种新型建构信息的表现形式，而设计师则是借助秩序的限定、逻辑的分层，以清晰、美观的方式呈现给受众以信息。交互技术建构的设计语境使得信息图表设计较之传统的视觉传达设计更具复杂性和多元性。面对交互技术的背景，信息图表设计要充分运用信息传播模式的交互性、数字化与程序化优势、动态图表的延展功能等來提升受众对信息图表的认知效率，推动信息图表的传播与发展。

【关键词】 信息图表；交互；认知效率

[中图分类号]J50 [文献标识码]A

信息图表设计运用视觉元素组合构架，对数据、文本等信息进行再度加工与创造，通过提炼、组织、归纳等手段，使繁杂、枯燥、难以理解的文本和数据，转化为具有逻辑秩序与视觉秩序的可视化形态，帮助受众高效地理解文本与数据所要传达的发展趋势、差别和变化。信息图表设计作为信息设计学科中的一个分支，与符号学、统计学、心理学等学科交叉，涵盖面广泛。在交互技术条件下的视觉传达领域，信息图表设计日益作为一种重要的颠覆传统视觉传达设计存在语境的设计表达，以其明晰美观的秩序性、架构分明的逻辑性，突破二维平面性等方面的优越功能，受到越来越多视觉传达设计领域的普遍关注，成为信息社会中的显学。

在交互技术介入视觉设计前，视觉设计惯常依托的文本传播、声音传播、图像传播等，从广泛意义上说均为单向传播。而今，信息图表设计在数字媒介的推动下，其传播的交互性是大势所趋。

一、信息传播模式的交互性是基础

借助于网络在线设计终端和日新月异的交互设备，传统的信息传播模式：信源-编码器-信道-信宿在各个阶段都可以实现这种交互性，特别是作为编码器的设计师和作为信宿的消费者的角色可以相互转换和交替，共同促成作品所承载的技术、语义和审美信息更完整地表述与传达。消费者参与到信息图表设计的过程中来，“分享研究的过程和结果的时候，因为能够提高客观的理解度，所以对于设计的概念以及产品的认同就比较容易得到”[1]207，在此过程中，消费者承担了一部分设计师的角色。除此之外，信息图表设计可以借助在线设计功能，让消费者自行生成目标信息图形，此时，消费者既是信息的传播者，又成为了信息的受传者。在这其中，消费者经由和作品之间的直接互动、参与，改变了作品的影像、造型，甚至意义。“设计师以不同的方式来引发作品的转化——触摸、空间移动、发声等。在这些互动作品中，观众可以随时扮演各种不同的身份，得到他所需要的信息体验。”[2]257比如，我们可以在图表中运用最为简便的鼠标悬停技术来实现信息交互：通过单元格悬停，获得用户滑过的指标名称来驱动条件格式突出显示和图表切换；通过图表悬停，获得用户滑过的数据点来驱动动态图表的突出显示；等等。由网易沸点工作室基于Device 6游戏设计的“纪念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20周年”H5的设计中，不同方向的滑动、长按、选择触碰、声音切入、点击、触摸屏幕时的文字与图形变化，都是为了实现观众与作品之间的有效交互。因此，在信息传播模式中，设计师和消费者的角色边界不再那么鲜明和不可逾越，现代视觉设计所提倡的设计的可能性，即一种更广阔领域的包容性设计，也就能在信息图表领域真正付诸实行。

二、信息的数字化与程序化是优势

传统视觉图形大多注重质性传达，对表现量化信息具有先天的不足，而交互技术背景下，大众对视觉图形的量化需求又比任何时代都迫切，一些科学家、数学家、程序设计师、工程师的加入，使信息数字化的这种需求具备可实现性。通过数字技术，将传统媒介包括文字、图形、色彩、材质、声音、气味等进行数字化迁移，能将信息图表的交互性传达得更为迅捷。设计师可以通过数字扫描、激活、编码，甚至录制等手段来对视觉、听觉、图像等信息进行数字化或程序化设计，使之在最大程度上易于数字传播。无论是信息的数字化还是程序化，“都是以数字的形式来传递信息，这相对于传统的物理介质来说具有明显的开放、共享、交互的特征”[3]49-51。随着计算机技术的不断提升，出现了Flash、Processing、Prefuse、Modest Maps等信息处理工具，信息的数字化与程序化变得更易实现。德斯托设计公司以算法图像在图表设计界获得过广泛赞誉，这个团队推出的信息图表是典型的运用数字化与程序化对复杂信息作出的有效的视觉解读，因为众所周知，算法法则并非是大众能普遍理解的，而德斯托公司所提供的视觉化解读则成功地给受众一种触碰甚至进一步认知深邃学科的渠道，为他们提供有效的路径得以完成这种跨界解读（图1）。值得一提的是，现今不断更新的虚拟技术让交互媒介不再停留在拓展空间的范畴之内，而是将空间的向度直接废弃，致力于面对面的人际互动，甚至是非接触性的虚拟的体验。在数字技术条件下，虚拟现实将“参观者与外部环境完全隔离，通过三维物体的使用增强感染力，将实物空间扩展到了幻觉空间中。在虚拟现实中，创作者打造了一个人造世界，并且让图像空间成为这个世界的全部，或者说至少让人造世界充满参观者的整个视觉范围”[4]174。通过合理使用数字技术，信息设计师可以超越二维平面甚至空间，创造出一个包罗万象的图表体验环境，一方面使参观者没有其他选择地投身其中，另一方面也因为其整体性，令参观者在感官和认知上都与图表媒体融合在一起。随着机器界面、网真技术、图形处理软件的日新月异，“在交互设计方面，能够让人拥有全方位体验的全新图像空间正在被创造出来。这些将有助于过程性情境，并可以刺激各种形式的表现方式”[4]175，促成更深入的交互体验。

三、动态图表使交互更易延展

信息设计是将信息转化为“形”，一种可视的形，因而设计师应关注作为一种对非物质功能与信息之间关系的“形”的设计表达。在信息图形中使用动态图表，可以发挥这种“形”的延展，从而形成人与图表之间的信息交互。因为动态图表超越了二维的平面、三维的立体领域，加进了第四维的时间性，能够实现信息图表由静态向动态的转变，进而将受众的观感得到有效的调动。同时，在动态图表中，信息常常采用非线性结构进行组织，叙事方式也较传统更为自由，可以在图表中的不同信息之间进行跳转，让不同模块或不同层级的信息建立起有效的联系，使信息互为补充，达到扩容的目的。一个名为InfoSky的可视化文档库（图2），它为用户浏览和搜索提供的交互是行之有效的。该可视化作品运用银河系的隐喻来表示文件库及文件，并运用望远镜的隐喻通过变量放大和语义缩放来实现在细节层次上的探索。用户与文档库的交互简单且在任何层次上具有高度一致性。“在标签上单击鼠标左键将触发到下一层次的语义缩放，单击鼠标右键实现回溯。按下鼠标左键不放导致连续语义缩放以帮助用户迅速到达某个已知位置。每层上的层次结构使得每个集合保持一定的边界形状，从而易于记忆。”[5]164-166这个系统操作界面充满互动，体验感强，关键节点的动态化迁移能使受众感兴趣的信息从大量复杂的信息库存中显现出来，大大提升了信息图表的可读性与趣味性，使受众在接受信息的同时，又能主动探索并获取相关图表信息。

信息图表的动态化形式多样，比如音频、视频、动画和交互等，这些动态化形式的实现，可以依据一些现成的动态软件、非线性编辑技术等加以解决，拓宽了信息图形在认知上的潜能。这些常见的动态形式在一些电影片头以及MTV中使用广泛。比如《Rimind Me》中，主人公从早晨到晚上一天的生活，都用图表的方式加以呈现，特别是其中切换的交通网络、电脑系统、地图等信息都是通过非线性的切换使原本枯燥、乏味的环境信息，得到了空间上的无限拓展，增添了信息的趣味性。对于动态图表的信息传达而言，人与信息之间的互动体验是全方位的，包含视觉的、听觉的、心觉的多重体验与感知。在这种情况下，动态媒介与受众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受众与媒介的互动从传统的被动接受转化为主动参与甚至操控，因此受众与信息之间的互动体验就变得更为自觉。这种方式更易于受众从主观凝视角度对他所关照的信息进行个性化的深层意义解读。同时动态图表较之静态图表具有更生动的形象展示性，从视觉和听觉全方位刺激受众的感官，具备更强的空间叙事性和更有效的交互性，帮助我们思考、记忆、增进认知、加速沟通。在信息图表课题“南京书店”中，顾孟源和张继强的方案《南京书香》（图3）通过现有的html5平台，实现了图表翻页微信场景，将文字与图形分批展示，既拉长了观者阅读的时间，让阅读慢下来，又将阅读的视线作了有效的导引。这个方案的亮点是通过二维码的闪烁，提示观者进行扫描，进而从主页面切换至VR模式将一些典型书店的内部环境作立体的展现，让观者身临其境；然后又通过关闭符号将观者的视线从这种非线性展示中拉回至当前的叙事图表中，体验感极强。观者在翻页过程中实时捕捉并切换关键图表，观者的认知视野与触角在此方案中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拓展与延伸，因而对书店信息的读取从宏观到微观，更为动态、立体与全面，不失为学生作品中的一个佳作。

四、受众的认知效率是核心

在信息图表设计中运用信息交互的核心在于提高受众的认知效率。信息有一个度量问题，信息量即信源中的信息含量。美国数学家申农和维纳指出人们获得信息就是消除某些不确定性，使人们的认识从无序转为有序，即人们获得的信息越多，那么其认知的有序程度也越增加。信息图表设计并不只是让信息变得简化，最重要的是表现信息之间的各种關联。信息图表设计从一开始便融合了不同的学科资源，要清晰传达各类不同信息，复杂性从一开始就已被明确地提出。而这种复杂性不是随意的重复叠加，而是一种优化的整合。从信息论的角度来看，要实现信息图表传播效率的最大化，最重要的是使图形及其组织结构能够最大程度地负载设计信息，使信息图表组织结构秩序化，从而使信息传播过程更为顺畅与有效。

1976年，美国学者、图表信息设计师理查德·乌尔曼首次提出“信息图表”概念时就将信息图表设计看作是“信息架构”，他对信息设计师的定义为：“按照数据内含对其模式加以组织，从而从纷繁中揭示其意义的个人；创造信息结构或图示，以帮助他人找到其独特的知识获取途径的人。”[6]30从这个概念阐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信息图表设计实际是一种对信息的组织构建行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将互动交流过程中人的知觉行为、认知心理以及社会因素都纳入进来进行系统设计。首先，有效的交互基于对环境和文化的认同。奥托·纽拉斯创建Isotype之初，宣称世界分隔，图形相连。“信息是设计传达的基础，文化则是设计形成的潜在指引。一个图形的产生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不断地被构建、重建（或是调整），直到蕴藏在图形中的所有关系都能够被感知到……图形永不休止，它只是决策过程中的一个时刻而已。”[7]5其次，有效的交互基于经验，但又伴随时间不断更新，解决现实问题。尽管信息图表一旦与受众的认知习惯契合，就比较容易实现沟通，即要研究人们思维的展开方式、知识构架的建构方式以及获取、处理和组织信息量的方式等基于认知心理学的信息，但在遵循一般认知心理学规律的基础上，信息图表的设计表达也应引导受众进行崭新的解读信息与认知设计的行为。设计师可以依据设计策略将图表意念化，将有限的语汇拓展到无限，使信息具有鲜明的指向性的同时，对图表信息的认读秩序进一步强化，并在图表的表现方式上构筑起受众的心理空间和想象空间。第三，有效的交互基于符号及集群模块的系统建立与表述。在符号学的相关理论中，我们得知：“设计的指涉物是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消费者各自之间的关联性节点，这种关联无论明显与否，设计都是以这种关联性节点来展开工作的。设计在规则中的每一次‘变位——造型符号的替换，都会被理解为一种在关联性节点上的言说。”[2]288可见，符号起着直抵信息的捷径作用。图表的符号化、层次、架构、导向和信息设计等，在实现最佳可读性中是至关重要的（图4）。设计集群模块的开发，也使图表超越了单向度的局限，逐渐向系列化、多维度、综合性方向转化，在多向度变化的同时又兼顾统一性，使信息充满趣味与延伸。这种系统的建立与表述一方面减少了信息丢失，另一方面传递了最有价值的信息，实现了信息传递的高效性。因此通过逻辑的结构布局，理性的思维组织、跨越语种屏障的符号编码，以及合理的受众的视线流诱导，信息图表的认知将变得高效而迅捷。

五、结论

信息图表设计在信息传达中的核心是交互，在交互语境下，设计师和消费者的角色界限变得模糊，信息的数字化与程序化优势更为鲜明。信息图表设计要实现信息图表传播效率的最大化，必须依据设计策略将图表分层组合，使信息具有鲜明的指向性的同时，强化图表信息的认读秩序。“交互、参与和交流的概念与观点占据了20世纪艺术与设计的核心领域，并在同等程度上影响着作品、接受者和艺术家。一般来说，这些术语中包含了一个将艺术作品由封闭转变为‘开放、由静态客体转变为动态过程、由沉思性接受转变为主动参与的运动。”[4]193作为视觉传达设计的新基因，信息图表设计跨越语言屏障、高效传达、开放交互潜力的逐步显现，将会创造信息时代视觉的新图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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