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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依附式”生态社区治理的探索
——基于陕西袁家村的启示

2018-11-21李志强张一彦

关键词:家村精英居民

李志强,张一彦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法政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4)

一、生态社区治理:一种新精英行动思维的探索

生态社区,在国外常被称为“可持续社区”“生态村”“健康社区”等,在国内则有“生态住宅区”“绿色小区”等称谓[1]。虽然国内外对生态社区的概念并无统一定论,但追求的都是绿色环保、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其基本理念都在于打造生态和谐、人文和谐、经济高效、健康舒适的社区环境。杨尼斯基认为,生态社区的主要意义就是为了体现其生态功能,将社区的各个要素在整体环境中相结合,打造出具有现代化水准的环境居住地[2]。克劳福德则认为,生态社区是建立在非盈利、多方合作基础上的环境组织,维护的是社区居民的共同利益[3]。沈清基认为,生态社区是以生态学及城市生态学的基本原理为指导,而规划、建设、运营、管理的城市人类居住地[4]。宋言奇总结生态社区的九大基本特征包括布局合理、环境保护、绿化体系、功能混合、安全至上、文脉延续、公众参与、资源共享和社会资本[5]。总之,学者普遍认为,社区中多元主体,如政府、社区非政府组织等通过相互配合与支持,能够推进生态环境的共同治理,提升生态共同体的综合效益,继而实现维护与增进生态公益的最优化模式[6]。

传统的生态社区建设,主要指社区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或者社区资源的循环利用等,而现代化的生态社区建设,不仅要求环境资源的生态化,更追求人与环境的和谐度,追求人与人之间的公正与平等,在人和环境之间营造出一种和谐共处的动态平衡关系。一般认为,精英主导下的社区治理,有着显而易见的优点。首先,精英模式可以提高效率、减少成本,更符合人们对新型社区治理的要求[7],这一做法可以集中资源,合理调遣人力物力,形成高效有序的社区工作模式;其次,一般的社区居民往往不具备正确果断的领导决策能力,因此就需要社区精英发挥自身敏锐的观察力和决断力加以领导,在恰当的时候做出对集体发展最有利的选择,节省大量决策成本;最后,正如莫斯卡指出,统治阶级所特有的知识优势与技术优势对于把握社会思想的走向与集体意识的凝聚具有重要作用[8]。新精英治理模式,倡导的是和谐、高效的治理理念,这一理念既有整体观念,又关注实际,注重社区发展的联系性与协同性,不仅追求生态社区建设的速度,更追求效益与服务质量。将新精英治理理念融入生态社区的建设中,可以克服原有社区建设中的不足与短板,破除与现代化新型生态社区建设不相适应的旧观念,促进物质与精神文明双重发展,增强生态社区建设的协调性。

尽管精英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有着众多优点,但其仍存在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其中,有三个问题表现最为明显:首先,作为社区治理的主体,精英掌握了社区绝大部分的决策、指挥、协调和控制的权力,那么精英能否公正无误地断决矛盾、化解纠纷呢?其次,经济人假设下,行动者是以追求物质利益为目的而进行经济活动的主体,那么作为社区利益的主要经手人,精英能否做到洁身自好,公正廉洁地行使手中的权力?“精英俘获”理论指出,部分精英会凭借自身机会优势,占据社会或社区发展项目等多方面的支配地位,对集体公共利益造成不良影响。贺雪峰也指出,乡村精英治理下的权力结构较为闭塞,有很强的人治色彩,长此以往,有可能导致精英集体出现利益抱团、权力垄断等现象[9];最后,精英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下,精英拥有着对社区事物的绝对话语权,那么这种模式会否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从而阻碍社区的民主化进程。周大鸣和刘华芹的研究表明:“当‘经济能人’‘社会能人’整合进村级权力层次时,施政效果却往往事与愿违。”[10]意思是,乡村精英往往为了追逐个人利益而参与乡村治理,因此很难形成乡村政治所需要的领导权威,对于基层民主政治的推动功能更是不很乐观。综上来看,传统的社区精英主导模式利弊共存。因此,打造多元主体、监管共治的新型精英模式势在必行。为了建设现代化的生态社区,我们需要提出社区精英治理的新思维与新模式。实际上,新的生态治理诉求与新的精英理念相吻合,都是要追求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精神,追求多元共治、民主参与的公共意识。因此,两者都需要兼容并蓄,发展出打造符合现代需求的理念与模式。

(一)生态治理呼唤新精英行动

新精英行动,意在摒弃传统的单极精英治理模式,并向多元主体的社区治理模式转变。同时,新精英行动更注重服务、满意、质量、公正等新的社会质量理念。社会质量是一种用于衡量人们日常生活水平的标准,指公民生活水准是否达到社会可接受的程度。新精英行动下的生态社区治理,鼓励居民参与社区经济文化,强调居民在社区中相互依赖的联系,希望通过提升生态环境质量与社区服务质量,改善社区居民的生活环境,提高居民生活满意度。以精英依附于多元主体主导的模式,来保留精英治理的优点,既能发挥精英人才的优势特长,又能群策群力,共同推动社区发展。现代化的生态社区治理,也不再是单纯追求利益、效益、规模和速度。新型的生态社区,力求打造利益、效益和质量兼具的社区模式,提升服务水平,为社区居民生活带来更多的便利与自主性,对社区建设的要求更是精益求精。因此,生态治理要突破创新,新精英行动的引领必不可少。关于新精英行动中精英主导、多元主体共治的治理模式,党的十八大曾提出“一核多元,五力共治”的概念。“一核多元”,就是以社区党委作为核心构建基层社会治理体系,社区居民、社区委员会、社区服务中心和各类社会服务组织等共同参与治理;“五力共治”是指党委全力发挥领导核心作用和协调配合作用;政府努力提高公共管理和服务质量;社会同力使社会组织充分弥补治理缺位;群众得力有效提高参与政府决策的热情;制度给力全面地进一步完善社会治理体系。

除此之外,新精英行动也符合十九大提出并强调的“坚持新发展理念”的观点。新发展理念,以创新作为科学发展动力,以协调作为科学发展机制,以绿色作为科学发展方式,以开放作为科学发展路径,以共享作为科学发展目的。显然,与过去较为粗放的发展模式与发展理念相比,新发展理念更注重人本、创新、协调、共赢、互补、可持续等要素。新精英行动秉持的观点与“新发展理念”一致,都是要处理好社区发展中人与人、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打造绿色和谐的可持续发展模式,而新精英行动希望达到的效能,更是新发展理念中“共享”这一概念的缩影。共享发展的概念,继承了党一直以来的群众观念,致力于解决人民群众的根本需求。“十三五”规划提出,要加强在医疗、教育、住房、就业等多个领域的公共物品供给。党中央通过更合理的资源分配与更有效的制度安排,使人民能够享受发展的成果,增强发展的动力,做到一切发展为了人民,促进团结实现共同富裕。而新精英行动正是响应新发展理念的号召,希望通过深化改革,提升社区公共服务质量,使社区居民能共同占有与享受社区资源,打造令人满意的生态社区环境。

要实现新发展理念、开展新精英行动,可以从思维的培养与制度的建立着手。一方面,社区精英应该有意识地培养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战略思维的建立,有利于统筹社区发展全局,把握生态社区未来发展的总体方向,正如习近平同志指出:“战略问题是一个政党、一个国家的根本性问题,战略上赢得主动,党和人民事业就大有希望。”[11]而辩证思维的培养,在于承认、分析和解决矛盾,从而对社区建设发展道路上出现的问题,抓住重点,一击即中;另一方面,新发展理念的发展需要法治精神,新精英行动的推进也需要法律制度[12]。如何保障权力的制约与监督,始终是生态社区治理过程中的难点。加强社区精英的法治思想是内在手段,建立完善的法律监督机制与责任机制是外在保障,两者结合就可以双管齐下,保障生态社区的良好与长久发展。

(二)新精英行动需要建构共生网络

共生网络型的生态社区治理模式,实质上是一种多元化的网络式治理的机制安排。这种协调与合作的机制是一种多元行动体交互融合的系统。除了要建立自上而下的权威体制之外,生态社区的治理还必须依赖众多合作主体,建立起水平横向的行动脉络,从而形成纵横交错的网络状治理结构,打造“利益共同体”乃至“命运共同体”。应该说,这种合作网络实质上是一种社区各行为主体以共有目标为导向,追求合作共赢格局的社会建构。因此,共生网络型的生态社区治理要求在社区党委、街道办、居委会、社会组织和居民等众多涉及社区公共事务的主体之间建立协调信任机制,来维持相互依赖与相互监督的效应模式,从而实现新治理的运转模式和操作路径,通过自我调节和协同行动实现社区公共价值目标。这里的共生网络内涵主要包含党委、政府(街道)、驻区单位、居委会、社会组织和居民自治理事会六大主体。以这六大社区要素为基本点,构建纵横交错的网络化社区治理,来实现精英领导、依附共生的多元主体治理模式。

图1 新精英行动框架下生态社区治理的共生网络模式

社区精英主导下的共生网络模式,旨在加强公共事务各主体之间的联系,构建起信任、互动的运作机制,形成价值目标一致的新公共管理运作体系。这种合作化网络的特征在于协商、合作共赢,既与传统的官僚制的府际关系相区别,也不同于市场模式中的竞争关系,而是希望打造一个多元主体互动系统[13]。在生态社区的治理中,如果相关利益方只是聚焦各自主体制度框架下的自利诉求,必将导致利益趋向的差异性及目标指向的自利性,合作治理极易陷入利益博弈的“囚徒困境”[14]。而共生网络治理模式,正是以社区精英为核心,充分调动政府、社区组织、利益团体、社区居民对公共事务的关注度,摒弃各自为政的利益分割观念,以命运共同体的形式应对社区发展的各种挑战,最终建构起协调与合作的共赢机制。

进一步加快实现包容性发展的制度建设,完善第三方有效参与机制,达成各参与主体合作制度框架下的共识,是共生网络治理建构的首要基础。社区党委作为社区治理的领导核心,应该与政府(街道)联手合作,向驻区单位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与合理便利的政策措施,便于其工作的管理与开展;同时,依法管理社区内的各类社会组织,可以向其购买服务以减轻政府工作负担,提升社区服务质量,提高居民满意度;社区与居委会之间,则需要社区党委提供理论、技术等多方面指导,要保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居委会得到贯彻落实,保障居委会各项工作能够顺利开展。除了紧紧依附社区党委开展工作外,驻区单位、居委会和各类社会组织三类平级主体之间也可以相互监督和协作,从而响应廉政工作,提高工作效率;三大主体之间也可以实现资源共享,集中人力物力,提高资源利用率来推动社区建设;居委会负责指导成立居民自治理事会,提高社区居民民主参政自由度,激发居民对社区建设的热情;理事会反之可以补充不足,完善居委会职能,同时也可以对驻区单位和社会组织提供服务并进行资源对接。

二、依附式主导:精英社区治理新思维模式

依附式精英主导,包含了社区党委机关、外来公司、参与机构以及社区居民等多个主体,以社区精英为核心,其他主体依附于精英模式对社区进行治理。这一治理理念希望改变过去单极精英主导的治理模式,并向多元主体的社区治理模式转变。传统话语意义视角的精英治理是社区治理的普遍现象。国内外一些专家学者提出,传统的精英主导模式会导致“精英俘获”(Elite Capture)现象的发生[15]。这一现象多发于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区的发展中国家的扶持项目,或是社会发展新时期尝试的各种政治实践,常常出现政策无法妥善执行,社区原有发展计划被干扰打乱等问题。新精英治理模式,与目前学界探讨的精英治理模式的区别在于服务理念的提升,希望精英放低姿态转换为服务型角色,为社区服务,对社区负责。依附式主导治理不同于协同或共治,而是希望通过减弱精英过于强势的主导地位,强化提升各大社区组织的依附治理功能,传达贯彻一种“服务”理念,追求社会质量与社区的整体发展。袁家村模式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党支部将自身落实到社区,整个发展建设过程紧紧围绕“为居民服务”而展开,是一个将“服务型政府”与“新发展理念”相结合的典型案例。

(一)精英依附式主导路径:袁家村的考察

袁家村坐落在陕西省礼泉县。作为陕西最为出名的民俗村,袁家村无论从旅游收入还是产业效能上都远超周边其他村落。然而袁家村一开始在资源环境、政策扶持上并无明显优势,其得以迅速发展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党支部的精准领导。实际上,袁家村原本只是一个以加工业为主的普通村落,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开始进行产业链的调整升级,村内大部分产能落后的小企业因为无力改造而逐渐倒闭,村民的收入急剧下滑。直到2007年新一届班子选举后,在党支部书记郭占武同志带领下的党政班子才义无反顾地担起了重振袁家村的重担,支部书记以强烈的事业心、责任心,带领党干团队开始了详细周密的袁家村改造计划。经过反复讨论,同时结合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与村庄实际情况,党支部决定大力发展服务业,将袁家村发展的突破口放在乡村旅游上。作为一个小型的生态社区,袁家村繁荣发展的原因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支部书记与支部党员的带头作用。在这一成功的乡村改造中,支部紧紧抓住了三个要点加以领导,才为袁家村的顺利转型铺好了道路。

第一,党建为核,干群为基。人民群众的利益始终是党建设工作开展的重中之重,袁家村党支部正是为了实现社区共同富裕才开始试行乡村旅游。实际上,思想保守的村民在初期对于发展农家乐都感到非常迟疑,此时是郭占武果断决定,由党支部牵头,村干先行投入建设,为村民后续投资发展搭桥铺路,同时党支部还提出以村内集体经济作为支撑、反哺村民。除此之外,袁家村的发展也牢记了“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袁家村的村干部始终牢记自己不是特权阶级,在乡村治理的过程中,唯有将自己放在人民公仆的位置上,才能推动集体的繁荣进步。结合我国现阶段的国情来看,农村基层组织仍存在治理责任弱化,组织能力、资源配置能力不足和工作主动性不强的问题,因此党支部的建设领导至关重要[16]。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要突出政治功能,起到宣传党组织主张、贯彻党组织命令、团结群众改革发展的作用。袁家村的发展过程,正是紧紧围绕党支部为核心开展建设,树立村干服务意识,不断地探索与总结经验,巩固村干部基础带头作用,带领着全村居民共同富裕。

第二,精英主导,社区依附。近十年的时间里,党支部一直是袁家村的精英力量,他们始终心系村民,以村庄发展为己任。面对基层社区民主化意识的缺失,党支部将所有事务都交由村民共同商议决定,保障了村民的基本利益与政策执行的透明度,激发带动了村民参与公共建设的热情;面对“暴富”带来的攀比、膨胀等心理问题,党支部建立了“农民道德讲堂”,通过忆苦思甜和自我反省等方式,营造出全村“富而不骄”的良好氛围,为袁家村旅游业的持续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17]。袁家村模式成功的一大主要原因,就在于党支部精英化领导的治理模式。袁家村党支部,以突出的精英治理意识与手段,牢牢抓住了三农问题的核心——农民,从而妥善解决了袁家村社区发展道路上的众多问题。同时,党支部面对社区发展带来的利益,能做到全体村民均沾、共同富裕,社区主体获得了地位角色与发展话语权。袁家村的这些做法使得全体村民和利益主体,一方面绝对服从于党支部的调配,另一方面以主人翁的心态尽心尽力参与到社区治理中来。袁家村以精英主导,社区依附,从而营造起和谐共治的乡村生态社区环境,使袁家村的发展无论从经济还是文化方面都紧紧依附于党支部的领导。

第三,公利协同,网络共生。袁家村模式成功的背后,如果说党支部的正确领导是决定性因素,那么串联多元主体利益,打造公利协同的命运共同体就是其成功的关键所在[18]。总的来说,袁家村的成功是党支部与村干部、村民与外来商户、政府三大主体联手创造的。袁家村模式的成功与党支部和村干部的领导息息相关。袁家村管理模式大获成功的根源,在于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整体村民包括自身的家族实现共同致富[19]。将村干部与具体利益相隔离,同时又将其自身利益与集体利益相挂钩,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因私损害集体利益“搭便车”行为,从而为袁家村治理模式的长久延续打下基础。众所周知,存在经济利益的地方就无法避免商业竞争,而袁家村模式下,村庄商户却能做到和谐共处,互帮互助,是因为袁家村的各类项目都由村民共同参股,形成了荣损与共的经济发展模式。如此一来,就避免了许多恶性竞争,所有村民都能自觉做好分内事,打造起村庄整体的品牌形象。比较关键的是,政府在袁家村模式的发展道路上,给予了许多鼓励与扶持,原因就在于袁家村的榜样模板作用可以带动其他村庄发展,促进整个地区的繁荣。对于政府而言,给予袁家村支持与便利,就是在为地区的发展工作提供便利,树立标杆,使政府可以更好地为推进地区建设做好服务工作。以上三大主体由于存在共同利益,所以不论在横向还是纵向上都形成了密切联系,网络状的合作形态使他们合作互助更为紧密有序,从而打造了袁家村乡村旅游的命运共同体。

(二)精英依附式主导与生态社区治理的关联

依附式主导主张以精英为领导核心,依附多元主体,希望能打破原先的单极领导模式,开创社区治理的新风向。而新型的生态治理行动也与依附式精英主导的理念不谋而合,两者都致力于改善社区环境、提升服务质量,打造新型的高效有序、人文和谐的社区领导模式。因此,依附式主导治理与生态治理,显然是相互促进、携手共赢的互利关系。精英依附式主导的治理模式,有利于打造出一个成熟的生态社区精英治理体系。首先,依附式主导治理的精英治理模式对社区精英的质量要求更高,这样有利于体制外的精英参与社区治理,打破原先单极精英主导模式下的垄断型治理局面,从而推进社区生态治理体系的新型建构。其次,依附式精英主导模式下,社区居民成为社区治理的重要主体,可以极大提升居民的民主意识与参政水平,推动行政服务水平的提高,打造居民满意的生态社区环境。最后,多元主体治理模式可以打破政治精英垄断社区治理权力的局面,建立起更为健全的监督制约机制[20]。以袁家村为例,党支部作为领导核心做出了一系列正确决策,推动了乡村旅游新模式的全面发展,而村庄的快速发展也使村民得到实在收益。从党支部带头发展到村民民主评议,整个村庄从上到下都积极参与乡村建设,这才是袁家村发展经久不衰的原因。

对于生态社区的治理,精英传统主导式治理面临很大挑战。随着社会不断发展前进,社区居民对服务质量以及民主化要求不断提升,传统精英主导模式只有向多元主体的新精英主导模式转变,才能符合实际,继续推动社区发展。因此,精英主导模式必须要依附社区,保持与社区的紧密关系,形成命运共生体,才能创出生态社区的新空间。袁家村模式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党支部将自身落实到社区,整个发展建设过程紧紧围绕“为居民服务”而展开,是一个将“服务型政府”与“新发展理念”相结合的典型案例,可称之为“依附式主导”模式。依附式的精英治理关系,其实一直存在于我国社区长期的发展历史中,主要表现就是有层级节制的官僚体系一直充当着依附式治理的政治基础[21]。社区好比一个国家社会的缩影,所以地方服从中央的国家治理模式,毫无疑问地映射在了社区治理之上,形成了社区精英“一家独大”的治理局面。精英依附式主导的治理模式,是对长期以来的单极精英主导模式的优化与完善,特征是既有主导,又有合作。其具体表现在于,社区治理主体以精英为核心实行领导决策,其他社区治理主体依附于社区精英,但并非毫无话语权,双方是一种相互合作、监督决策和依附共生的相处模式。对于依附式主导模式的现实路径,则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社区精英应努力由“独揽”向“合作”转变,核心精英可以放松对社区治理的把控,把部分职能移交给其他社区治理主体,开阔现有的制度空间;另一方面,精英不仅要放权,还要用更为精密的方法回收控制权,强化其他社区主体对其的依附性,使社区发展实行“技术治理”。通过这样的双向交互,调节依附主导与合作治理之间的关系,构建依附式精英治理的动态平衡格局。

生态社区治理对于依附式的精英主导模式也有回馈作用。就目前来说,我国绝大部分的社区治理仍然采用的是权威型的单极精英治理模式,多元主体依附主导的精英治理模式无论从历史环境条件还是现实因素来说,推广普及仍力有不逮。帕克从生态规律的角度分析了社区内外部要素之间存在共生逻辑,指出各要素之间是相互依附、和谐共生的可持续发展关系[22]。而依附式主导治理,正与生态社区治理的理念不谋而合。如果用生态理念作为比喻,依附主导中的多元主体则是构建生态社区的各大要素,生态社区的建设与依附式主导治理都希望通过要素共生与协调,达到一种内在的和谐状态,打造出生态和谐、人文和谐的社区环境。因此生态社区治理的成功就起到了榜样作用,良好的生态社区建设成果促使人们反思社区治理新的可行性,从而对精英依附式的治理模式普及起到反馈作用。正如袁家村模式的兴起,带动了陕西省乃至全国成百上千的村庄社区的转型发展一样,新型的生态社区治理,对精英依附式主导治理模式的推广实施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与带动作用。

三、精英依附式主导生态治理的现实路径

通过以上讨论,我们可以了解到依附式精英主导治理和生态社区建设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两者都追求人与人、人与环境之间的和谐,致力于提升社区服务质量与民主化程度,打造生态、人文、效率、服务四位一体的社区居住环境,提升居民的满意度与幸福感。而精英生态治理模式虽然有积极意义,但也存在一定的问题与缺陷。那么如何创新精英治理模式,提高社区精英治理水平,加强生态社区建设的规范化、制度化,本文认为可以从以下三方面着手。

(一)治理能力——精英依附式主导的前提

精英依附式主导模式的首要前提,无疑是要具备高素质的领导核心,因此要求社区精英具有较强的个体素质。首先,精英个体必须具备良好的道德素养与个体声望。卢学晖的传统型精英就是以名望、地位、特定文化中的位置为前提而形成的精英[23]。比如村庄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或是为村庄辛勤劳作的村干部等形成的精英,往往以厚积威望、崇高品德或是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成为村民心中不可替代的精神领袖。其次,精英个体必须具备优秀的决策水平与民主管理意识。社区精英是社区发展的决定性力量,因此精英个体的决策水平至关重要,果断正确的决策可以使社区发展少走甚至不走弯路,从而节约资源、时间,把握机会,迅速发展。但与此同时,生态社区治理中的精英主导必须有社区内部的民主制度进行保障,社区精英不仅需要懂得发挥整体的力量,例如组建得力的社区领导班子、鼓励居民参与社区治理,提升整个社区团体协作共同发展的能力,还应该实现利益的合理分配,避免利益增量带来的矛盾与冲突,保证所有居民都能享受社区发展成果,达到平衡利益分配、建立互信共治关系的效果。实现以上几点,就可以把社区事务决策变成居民的自觉行为,合力实现治区目标。最后,精英个体必须具备超前的经济头脑与发展理念。作为社区的核心领导力量,仅仅管理好社区显然是不够的,能够带领社区不断前进发展也是对社区精英必不可少的要求。因此,社区精英一定要有前卫的发展理念与敏锐的经济头脑,能够及时响应政策更替,同时尊重市场发展规律,灵活调整策略,不断改进社区发展目标,生产出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带动社区高效快速发展。与此同时,社区精英还应坚持生态和谐的发展理念,尊重自然规律,尊重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实现资源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达到人与环境的和谐共处。

(二)社区支持——依附式精英主导的保障

在依附式主导下的生态社区模式中,一方面是精英领导的核心带头作用,另一方面则是其余多元主体组成的社区支持作用,要想实现良好的生态社区建设,居民、政府和其他社区组织的配合必不可少。从居民角度上,借用博克斯教授对三类公民的界定,我们可以将社区居民划分为三类:第一种是“免费搭车者”,他们只享受公共服务,却从不考虑履行职责;第二种是“积极分子”,他们尤其热爱公共生活,享受并积极参与与社区公共利益有关的一切活动;第三种则是“看门人”,这一类人介于上述两者之间,只对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务感兴趣,所以只参加一些特定的利益活动[24]。所以从社区居民角度来说,为了促进社区的长远发展,居民应该努力促使自己向第二类转变。就目前居民参与社区建设的基本情况来看,仍然存在着总体参与率低、参与主体单一等问题。因此,不管是老中青多年龄段的,还是党员干部、上班族、社区工作人员、低保户等多职业主体的,都应积极响应社区号召,参与社区活动,提升自己对于社区建设的热情。此外,居民还应培养自己的决策能力与监督意识,提升自身民主参政议政水平,为社区建设增添能量。从社区组织角度上,社区居委会是众多组织中最有代表性的一方,因此,建立完善的社区居委会体制,明确职能,健全工作机制就显得尤为重要[25]。首先,社区居委会应处理好与社区内各主体的关系,使政策能贯彻实行,理念能广泛宣传,实现各主体间的资源合理调配与交互利用;其次,社区居委会应建立起民主化的组织架构,通过宣传讲座和集中学习等方式,提高居民参政议政素养,实现社区的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与民主决策;最后,社区居委会应大力开展社区服务,如开设老年活动中心、举办各类文体娱乐活动等,提高居民精神认知水平,还要通过调解纠纷、加强治安、完善公共设施,提高居民物质生活水平,形成特色化的社区服务体系。综合而言,从促进社区内部和谐与资源利用、提升社区民主化程度,到提高居民精神和物质生活水平,社区居委会都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同理,其他社区组织也需要突破传统界限,才能合力打造新型的高效、和谐、服务兼具的生态社区。

从政府角度上,新型生态社区的目标是要满足居民精神与物质的双重需求,提高社区居民的幸福指数,而不是强化对社区的掌控能力,因此政府应给予社区多元主体充分的民主与自由。政府在生态社区的建设中,应扮演的是监督者与引导者的角色,它为社区发展制定规划,在社区治理过程中进行监督、指导,鼓励各类非政府或半官方的组织为社区服务,并大力提供经费保障。政府同社区内的居民和其他组织其实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三者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展开合作,他们既是治理的主体,又是监督者与合作者,社区则是合作的根本载体所在。在居民自治的背景下,政府虽然不直接介入社区治理,但是仍在宏观层面上起引导作用。显然,依附式精英治理模式依靠社区与居民的自身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政府在生态社区治理中的引导与支持必不可少。

(三)创新发展——依附式精英主导的动力

第一,因地制宜,自主创新。袁家村模式的成功,引领了发展乡村旅游的新风向。成百上千个村落社区开始了卓有成效的改造行动,然而能取得同样成果的却屈指可数,原因就在于盲目模仿,没有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乡村旅游的发展模式在国内其实并不少见。袁家村之所以能与众不同,在于其因地制宜、大胆创新,在村民日常生活中发现商机,在乡村传统习俗中挖掘资源,将本地特色与关中民俗文化完美融合,才打造出独一无二的袁家村旅游模式。要做到因地制宜,自主创新,一方面要瞄准产业优势,推动经济转型。生态社区的发展必须认清自身定位。以袁家村为例,党支部结合实际情况,以乡村旅游为基础大力发展第三产业,手工作坊的兴旺直接带动了连锁加工企业,农副产品原材料的需求又带动了养殖业与种植业的发展,顺利实现由三产带二产促一产,拓展了产业链,既凸显了品牌价值,又提升了经济效益。另一方面,则要及时抢占适合本土发展的新兴产业市场。袁家村模式之所以被广泛借鉴,不仅仅因为它具有广泛的代表性,更因为它是最先实践这一模式并大获成功的。提前抢占新兴产业市场,有利于掌握先机,抓住高质量的发展机会。同时还能先人一步打造品牌标签,拓展品牌效应,在别人“入场”前打下牢固的品牌基础,提高自身竞争力。

第二,体制改革,理念创新。管理创新是指组织形成创造性思想并将其转换为有用的产品、服务或作业方法的过程,包括新的管理方法、新的管理手段、新的管理模式等。我国过去的生态社区建设中,社区发展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少数精英人物手中,社区居民与其他社区组织逐渐丧失活力,成为社区建设的“听令者”,所以精英依附式主导下的新型生态社区应致力于多元主体的共同发展:一方面,应完善政策与监督机制,搭建多元主体的开放式平台。依附式主导的生态社区建设必须建立起信息公开与信用评级的监督与鼓励机制,将主体间的行为与交互机制交由第三方主体安排与监督,从而搭建起多元主体共同治理的开放平台,指引不同主体积极参与生态社区建设与服务。另一方面,应树立民主共治理念,给予各建设主体充分的创新空间[26]。政府与社区精英应该摒弃过去“独行侠”的治理模式,推行领导与决策的团体化,只有上下联动才能做到优势互补、协力共治。因此,生态社区的建设必须吸引社区居民的参与,通过开展活动讲座等方式唤醒社区居民的民主意识,通过权力下放等方式激发社区组织的治理活力,多方共同树立民主共治的理念,实现社区自我管理与自我服务的生态和谐模式。

第三,与时俱进,科技创新。邓小平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观点放置四海皆为准。借助科技的力量,我们可以更好地管理社区,使生态社区的建设更为便捷高效。在大数据时代背景下,我们的需求与信息都可以通过网络来传达。社区服务信息化,不仅可以为居民提供天气实况、应急预警,风险防范等信息,还可以起到政策宣传、文化教育的作用;社区办公网络化,可以实现信息的一键共享,将居民办事流程由以往漫长繁琐的一线式审批,转化为树形网络状的交叉式审批,从而节约社区的人力物力与居民的时间精力;社区互动平台化,可以及时反映社区居民的问题与建议,打破以往居民参与社区治理时“无处可说、无话可说”的困境。社区建设的网络化,可以提升社区服务能力,满足社区居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与生态社区建设的新精英理念十分吻合。

结语

新时代生态社区的打造不仅仅要求改善生态环境,更重要的是人文、绿色、和谐、效率、民主、可持续等生态理念的继承与发扬。社区是社会的基本构成单位,良好的生态社区建设可以带动社会的和谐发展,乃至促进整个国家经济文化的繁荣。本文研究总结了国内外学者对于精英治理的理论观点,指出了传统精英治理在权力集中、资源垄断方面的不足之处,在此基础上提出精英依附式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这一模式引入了社区精英与社区居民、组织、利益团体的多元共治概念。共治概念既发挥了精英领导集中资源、正确决策、集体凝聚的作用,又实现了社区治理的民主化,所有社区主体以利益共同体的形式共同发展。新精英行动下的生态社区治理,正是将生态理念与精英治理动态结合,希望通过整合社区内部环境达到要素共生的和谐发展状态,从而提升生态环境质量与社区服务质量,改善社区居民的生活环境,提高居民生活满意度。当然,从学理叙事的角度而论,本文提出的精英依附式主导生态治理理念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比如传统精英与新精英概念界定的模糊性;新精英行动逻辑话语表达的路径尚不够清晰;精英依附式主导模式的学术阐释的规范性有待提升;另外,该理论预设对于单个案例论证的充分性仍有待检验,或者是否存在普遍的代表性等方面都有待后续深入讨论。因此,作为一种理论话语和政策实践的建构形态,新型生态社区治理模式的打造需要因时因地做出调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最重要的就是与时俱进,探索寻找生态社区治理的最佳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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