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时光(三章)
2018-11-21内蒙古
内蒙古 邢 云
哈日浩特:薄暮里的沧桑
戈壁因偏执而荒凉,因荒凉而美丽,驼队在落日燃烧的意念里狂野。
悠长的牧歌在那些耐盐耐碱的沙生植物里吟唱,当沙尘暴再次刮起时,我感到了眩晕充满了整个生命。
戈壁是素面朝天的容颜,在见到戈壁之前,谁见过真正的天空和落日,谁见过这破损的良心世界?高高的城墙、风情的塔尖被沙漠触摸,昔日的繁华在古老的舞台上,演出一场不落幕的悲剧。
在戈壁上伫立和行走,落脚的地方皆为圆心,行走的线路成为半径,空旷养育着我的悲愁,除了黄沙的掩埋,没有什么曾经的辉煌。
我将沉湎于对那段沧桑的怀念,使一生成为一个空想,七百年的辉煌短促得如同一个浅浅的吻。让泪水遮挡柔软的帽檐,用最痛的语言,倾诉永远无法支撑的尊严,把一种伤感构筑成与生俱来的虚弱,告诉世界,我不知道谁更沧桑。
沧桑以怎样的一种速度下坠,钵式的喇嘛塔,壁龛样式的礼拜堂坚忍地矗立于薄暮中,游客们抚摸着塔尖祈祷,对这久已忘怀的梦境,谁能走进这真正的荒凉中,喊着它的名字,抚摸它狂跳不已的心脏。
虔诚里对虔诚的角逐,我不知道沙粒和不可言状的塔尖,谁将最先被风吹走。
感悟:怪树林
日历被我翻得异常衰老,我知道胡杨林和怪树林是一种怎样的距离。
这是神奇古老植物艰难的一生一世,金色的杨叶、绿色的柳叶、红色的枫叶,不同形状的三种叶子集于胡杨,像茂密的心事,简单而又繁复。
历史的创伤,再不敢有更多的期望,徘徊梦边,再没有人真正懂得。
背对怪树林我已无言,时间的鸽哨,栖落在戈壁上,坚守一方神圣的土地,试图寻找一种方式,抵御寒冷和沙尘的入侵,泛金的弱水河畔黯然失色,当最后一只水鸟耐不住寂寞离我们远去,走失家园将赤贫如洗。
灵魂的殉道者是胡杨林,引领思想,在空气中行走,聆听一次次逼近,以美丽或疼痛的字眼为代价。在水流不到的地方长满了红柳和柠条,到处都是流动的音乐,晶莹的露珠在纯净阳光的空气中满足,是我们灵魂的归宿,历经沧桑之后重新回归那里。
标杆:插进荒漠
从驼峰上卸下生辰八字,用骆驼刺丈量一次心灵的虔诚,把标杆插进沙漠的心脏摇撼。
当你站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面对寂寥和狂野,会感觉这个世界只生了一个我,用孤独与恐惧,把泪水凝固在跋涉的脚印里,咀嚼一嘴风沙,裹起荒漠的砂砾,沿着骆驼的足迹,把苦乐的标杆捡拾起来,种成绿色的芽种。
荒漠因为有你,缩短举步维艰的脚步,沉甸甸的足音与铃铛交会,挪动着每一粒沙砾,朝标杆挪动的位置,把整个荒漠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