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光阴就要散尽（组诗）

□鲜圣

倾听春天

一棵老树，真实的老

树上的疤痕，还有枯干的枝桠

是一个老人，真实的老

皱纹像树皮，脸像一片枯干的叶子

正是他们，一个老人站在一棵老树下

花瓣滴落，香味亲切

老人把耳朵贴在这棵老树上

听，只是在听。老人脸上的皱纹

爬满树丫

花开的声音。一朵花瓣

落进他的掌心，真实的光芒

覆盖一个老人和一棵树

一天的光阴就要散尽

夜色开始低垂头颅

像一棵即将枯萎的草

在风中，回避光芒

灯，就要熄灭了

河流的水声还在远去

萤火虫，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它留恋的地方斑点呈现

有些微光闪动点点滴滴的满足

一天的光阴就要散尽

翻卷的浪花像一块块不安的碎片

黑夜，看不见我一天的失落

伫立水岸我的影子有些恍惚

我最有把握的事情

是在此时，把自己想像成一座桥

无数的脚印从我身上踩过

谁都淡定没有喊痛

乡村闲着，等我来复述

应该有一只鸟

远远地看我在乡下起伏

前方的菜地霜风洗面

干净的时间空洞得美好

那些草，枯黄成现实

那些山岗，好似重新经历过什么

一个人的脚印可以再深一些

应该有一片心事辗转的雪

轻轻覆盖遇到故人

不伤害他的坟茔

不打湿他的肌肤

一个人的行走，像流水

尚未怠慢的光阴成为村里的遗传

路向远方，一棵草越来越明亮

茅草的尖刺寂静而尖锐

扎进我的手心

是理所当然的一件往事

应该有一声鸟鸣没有变样

乡村闲着，等我来复述

唧唧的鸟语刚刚孵化

尚未落地的雪花

手一握，掌中都是沟壑

夜晚，有磅礴的力量

水有皱纹。那只沧桑的木船

是谁的骨头，横在一条河流的旧事里

夜晚，有磅礴的力量

推动这条河流行走

看得见与看不见的如此平等

船，是一条道路

两岸的人，错误的与正确的

都在这里苦渡。夜晚，有足够的时间

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岸上

像一尾鱼那样深沉的人

沉默水底。星光撒下一张网

打捞，拦截的双手空空荡荡

夜晚，有磅礴的力量

隐退过往的欲望

让一条河流，多次拐弯

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