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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个人主义的超越与公共性品质的生成
——罗伯特·贝拉《心灵的习性》读解

2018-11-18曹红玲

理论导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个人主义贝拉公民

曹红玲

(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98;安徽警官职业学院,合肥 230022)

作为“杰出的社会学家和教育家”,罗伯特·贝拉“让我们注意到了那些处于我们民主体制核心的价值,也让我们认识到了未经社会责任检验的个人主义的危险”[1]。在我国的当前现实中,这种危险已不是深藏着的危机,而是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显现出来,并产生了不良后果。贝拉及其合作者们以《心灵的习性:美国人生活中的个人主义和公共责任》(以下简称“《心灵的习性》”)一书“为我们人类如何减轻甚至克服个体化时代所带来的困境与纷扰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意义与参考作用”[2]。为此,笔者拟以公共性为视角解读其著作及其思想,为当前我国公民的公共性品质培育提供积极的参鉴资源和思路。

一、美国个人主义及其困境:贝拉的国度和时代境遇

被贝拉称为“美国人首要语言”的个人主义,是美国文化特质中的核心。在《心灵的习性》开篇,即以叙述的方式展示了在四个人身上所体现的个人主义。

布莱恩·帕尔默的人生目标是追求物质成功,成功地做到一家大公司的高级经理。但离婚改变了他对幸福的既有观念,于是,他将人生目标从追求物质成功转向献身于婚姻和孩子。布莱恩无论是单单追求事业成功还是献身于婚姻和孩子,根据都在于个性倾向,只是在追求功利的献身于自我利益的目标过程中个人优先选择系统内发生了一种靶位转向而已。

乔·戈曼挚爱的家乡小镇已被现代发展所侵蚀,不再是有着多年传统的交往甚密的家庭组成。住在小镇上的大多数人参与社区生活的程度并不深,对小镇的传统浸淫得很浅,社区价值观念很淡薄。而且,即使是小镇观念浓厚的乔,他的社会即小镇价值观念也相对狭隘,他在面对社区生活中充满矛盾问题时,往往只是立足于他的小镇,忽略他的小镇问题所处的一个更大的社会背景。在乔·戈曼的语言中,成功指的是通过他的个人努力促成的社会集体意识的体验,成功意味着实现家庭和社会的目标。他是设在他所住小镇的一家大型制造业公司的公共关系部主任,乔乐于为社区服务,他将成功生活的目标确定为家庭和社会传统赋予他的东西,而不是跟从眼前的优先选择。

玛格丽特·奥尔德姆,一位心理治疗专家,她对工作负责,对自己负责,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度宽容,坚持认为个人必须从心理上与家庭常规和传统限制决裂。她认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责于自己选择要做的事。然而,玛格丽特“虽然对自己负责,但无论是对她的丈夫和孩子,还是对她必然作为其中一员的更大的社会共同体和政治共同体,她都未提出可将她自己的实践与他人的实践联系起来的可靠方式”[3]20。

韦恩·鲍尔是一位社区活动组织者,从积极投身政治活动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终生责任意识的有力核心是他关于正义的观念。韦恩强调正义的观念,但他的正义观念更多的指向程序上的,它的实质内容却是空虚的。

总结以上四位的人生观念,虽然对人生目标各有选择,但他们成就自我的过程都是脱离传统、家庭和社会,将自我从传统、家庭和社会中分离出来。这表明,当人们以个人主义为基点和叙述方式来认识成功的实质、自由的含义、正义的要求的时候,对美好生活的目标就有某种任意决定的东西,因为在本质上,人生的意义在于使自己成为自己的自我。这种意义导致了个体与传统、与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分离,甚至构成了这个时代的一种悖论性社会景观,它突出地表现为以下两方面:

自我意欲摆脱传统束缚,传统却是它的源头。尽管使自己成为自己的自我,尊崇个人尊严,信奉个人的神圣不可侵犯性是美国文化的核心,可是用来标识个人生活目标的成功、自由、正义三个主题都可以在《圣经》宗教、共和主义和现代个人主义这三条传统文化主线中找到渊源,远离传统却和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贝拉探讨了以典型人物为代表的美国文化传统的几条主要线索,约翰·温思罗普是被托克维尔视为代表美国文化发轫期的一个典型人物,是登上美洲大陆的“第一批清教徒”中的一个。温思罗普是《圣经》宗教思想的典范,在他看来,成功即明确意味着建立起某种道德社会体,“自由即他所说的‘体现了上帝和人的誓约关系的’道德的自由——是一种‘唯善良、唯公正、唯诚实’而行的自由”[3]36,正义是一项实质性大于程序性的原则。以托马斯·杰斐逊为代表的美利坚合众国创业的一代,是共和主义思想的杰出代表,他的名言“人人生而平等”里的平等本质上是指政治平等,他“主张不受国家武断行为侵害的人身自由和不受任何形式检查的新闻自由,自由最坚强的堡垒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民积极参与治理国家。他的治国原则的首要一条就是‘人人得以享受平等而严格的公正,而不论其宗教或政治地位及信仰如何’”[3]38。本杰明·富兰克林是被贝拉称为“功利型个人主义”的传统代表,他一生算计追求个人的物质利益,是坚信并实践“个人凭借进取精神获得成功的机会”的典范。贝拉又从惠特曼的“我歌颂我自己”中发现了被他称为“表现型个人主义”的渊源。在惠特曼看来,“美国人独立性格的终极目的,在于造就和表现自我,开拓自我广阔的社会特性和宇宙特性。”[3]43

自我意欲摆脱家庭和社会,却走向空虚。因为,当人们采用极端个人主义的语言时,看问题的视角就会受限,有些真理就会被遮蔽掉。自我也不是脱离他人或制度,而是通过它们发现自身的。个人在能够懂得做出选择之前已被抛入一个既定的历史文化环境,在这个环境中成长,身上必然会被打上无法抹去的历史文化的烙印。个人光靠自身,永远不能进入自我的底层,自主的个人在践行时也会步履维艰。因为个人总是“促使个人从加强自身利益感的角度而不是从道德责任的角度,去思考个人的各种责任,包括婚姻、工作、政治和宗教的责任”[3]58,导致“个人”角色所承担的责任与“社会”角色所承担的责任呈现冲突和断裂,身处其中的自我不仅“自主”得难以决策,还常常无所适从。人们需要在学习、工作中,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面对自我、发现自我。如果成就自我取决于选择自己价值的能力,那么,这些选择的根据就是个人特质上的偏好,根本不存在任何客观衡量标准,自我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行为,以适应不同的社会角色或获致自身利益最大化,道德标准由客观走向主观。还有,这种建立在个人特质上的偏好的选择根据会降低个人进行自我认识的可能性,就是每个人都从自己的感觉和欲望出发,就不能确定是否会与他人的感觉和欲望发生冲突。另外,无法认同也就无法沟通,自主自立的文化传统,把个人高悬在无比荣耀的状态中必然导致个人的自我孤立倾向。托克维尔认为,这种自我孤立必然招致专制主义的青睐,专制和自主自立历来就是势不两立。还有,这种自我貌似自主,实则本质空虚,一旦受到外界冲击,就会轻易随情势而变化,难以保障它的自主性。从本质上说,这种自我是无根的,随风飘零的。

二、贝拉的心路与他所指引的方向

时代变迁带来了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结构性社会变革,工业化、技术化、经理化社会的出现,人们的工作、生活逐渐都由经济效率标准来确定。传统道德的伦理语系日渐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建立了一套新的以自主的个人为中心的生活规范体系。这一规范体系的前提是认定个人有选择角色和责任的能力,个人对角色和责任选择扮演和承担的标准是根据个人判断的生活效率,并非什么高于生活的真理。这种文化既延续了早期美国文化中对个人独立性的强调,又有区别之处在于,人生的主要目的是追求财富,可对财富的肆无忌惮的追求的方向在哪呢?用什么来限制呢?一味的对财富追求的能量往往会激发阶级对抗,破坏民主社会的机体。

尽管作为一位宗教社会学家,主张“推翻社会学对宗教的研究所形成的主流理论——世俗化理论”的贝拉以另一种方式联结了宗教和世俗生活:“宗教取向中的某些共同的因素还是被大多数美国人所共享的。这些共同因素在美国的制度的发展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并且仍然为美国人的生活包括政治领域这一整全的体系提供了一种宗教向度。”[4]不过,这一基本论断在公共责任问题上却有着特殊的思考和结论。在回应人们对其《美国的公民宗教》一文的反应时,他明确指出,“我经常通过‘公民宗教’这个概念表述的内容,现在则以圣经传统和共和主义传统这两个概念来表达,这两者再也不能混为一谈。”[5]关于世俗生活中的问题的解决,他超越了伦理视角,通过宗教与世俗的独特联结方式,找到了解决世俗生活主题的答案。

在《心灵的习性》中,贝拉的这种宗教与世俗的特殊联结方式,标志着他的一个明显转向:“从《心灵的习性》之后,……贝拉逐步向一个公共知识分子转变,其思想也表现出越来越浓厚的公共哲学特征”[6],这正是因为他抛弃了此前的“公民宗教”的视角,着力从文化视角思考一直关注的公共责任问题,并为问题的解决指明了方向。正是历史文化与自我相融合,个人的一切活动才不至于碎片化,因为人的活动只有在制度结构规定的各种群体中才具有意义并得以延续。而且个人主义本身的结构——个人尊严、个人价值和道德自主意识,同负载社会的、文化的、制度的基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依存关系。“我们无论作为个人还是社会,本身都不是目的。我们只是一个既不能忘记,也不能按自己的形象去想象的更大的整体的组成部分,忘记了这个整体,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我们不希望拥有一个悬在空中,随风飘零的自我,就必须正视这些问题。”[3]110

由此,贝拉指出,确立并认同自我,不仅仅取决于自身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还需要一个积极倡导公共生活和公共理性的社会历史文化环境,在这种环境中,人们忠实于共同的生命价值理想。相互依存的关系、共同的命运和共同的目标将人们联结起来,对责任实践的共享帮助人们相互取得认同。“通过积极顺利地参与公共事务,公民能够增强由于埋头于个人的经济利益而削弱了的公民意识,克服由于日益商业化的社会生活无保障而造成的相互隔绝感和无能无力的心态。”[3]47

基于文化视角的思考,创造由个人主义语言转变为思考公共责任的语言模式,由语言和习俗形成相应的心理习惯,成为贝拉所欲确立的公共责任意识的文化基础。这里使用的语言,涉及包括截然不同的各种词汇和道德推理的种种特有模态的道德话语的模式。个人主义的语言强调自立精神先于一切,这种强调导致纯粹的、未决的不受任何传统、义务和责任制约的选择观念的过程,这种过程在流动性的、合理化、竞争化的与人无涉的特定制度条件下可能成立。只是,这种无羁无绊的自我总是有一种试图与他人“重新结合”的诚挚愿望,尤其是在为了促进某些具体利益时,他所在其中的家庭、邻里、社区、宗教等社会共同体的存在,就为这种“重新结合”构筑了平台和制度条件。首先,社会共同体总是由一定的历史所构成,它通过不断树立和诉说许多体现和表征本共同体意义的集体历史和典范个人的故事,不仅使人们联结着过去,还使人们面向未来,拥有共同的目标。其次,它负载着一种意义的框架,使人们得以在其中为了自身和最亲近的人,将个人的理想同共同体的理想联结起来,并把自身的努力看作部分是对于某种公益的贡献。个人在追求成功时,会得到其对他人关心所组成的社会支持的愉快体验,个人会觉得做出获得成功的努力是值得的,成功本身也会大放异彩,并对自己选定的共同体做出自愿的贡献。在共同体中,认可和张扬个人权利向度的同时,公民责任向度也得到强调和阐发,个人主义的语言模式转向公共责任的语言模式,随风飘零的自我也随之得到落实。

有利于公民参与的制度文化,同样是公共责任实现的必要文化前提。当人们作为社会团体的一员对其他公民表示出大的关心时,往往抱有这样的希望,即自己侧重私人的道德认识能够提升到真正的公共利益的高度上去。为了促进这种语言模式的转变,对社会共同体本身,需要创造相应的制度条件:第一,要将利益政治组织改造成公民政治组织,不能以追求权力为出发点,而应以“求安全、求正义、求友谊”为出发点,因为,一个机构或一种生活实践的宗旨决定它的成效。第二,真正的公民政治必须是“反思性的”,这就是说,政治参与的方式应该能够促使人们从与地方和全社会更大利益的关系的角度,来思考他们的生活。这样,人们首先是为了促进某些具体利益而参与政治活动的,从这种本质上属于工具主义的参与中,会产生出一种公民生活意识,即便不会即刻发生,但至少会在压迫性条件被消除后产生。公民政治的基础在于“从自我利益的语言中挖掘出以个人尊严为核心的人民利益的具体内容”[3]286。但个人尊严,只有通过成为一个靠相互信任彼此联结的社会团体里的受尊敬的成员,才能够获得。

三、经由“关切的公民”的公共性品质培育

纯粹的自我是一个分析性概念,是人们倾向的极限,而并不是一个具体的现实。自我与生俱来就是构成性的,因为每个人都各有父母,出生在某一特定的地点,都是各自社团历史的继承者,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正是自我的这种构成性使得人与人的联系比较容易,比较自然,从容地参与公共生活。贝拉列举了在当今美国主动参与公共事务的若干种——道德楷模、具有公民意识的专业人员、职业活动家。但在尊崇自我思考、自我判断、自我决策并按自己认定的方式生活的文化价值观中,由个人的自我利益所引导加入公民组织,从一名志愿者成长为真正的公民——成为“关切的公民”[3]272,不失为个人走向公共生活的一条重要途径。

由自我利益动机向公共责任感的转变,促进公民为了某些具体利益而参与公民组织,可以通过以下机制得以实现,公共性品质也由此形成。

第一,共享的移情作用。人总是处在生活或工作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与他人或社会发生各种交集,当一个人身处某种触动利益或情感的具体情境时,会感同身受,进而会关注、探寻其发生和发展的原因,并作出维护权益、主持公道、关怀他人的价值判断,发生被心理学家称为共享移情作用的过程。“我们都有一种自然倾向或愿望,要把类似的事物放在同一个观点下去解读,这个观点总是由我们最接近的东西来决定的,所以我们总是按照我们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件去类比即按照我们切身经验的类比去看待我们身外发生的事情。”[7]个人在移情的体验中,注意到他人的困境,会对不负责任、明显不公的行为感到义愤填膺,同情他人的生活窘境和身心痛苦并感同身受,从而激发自我积极行动的义务感和责任感。同时,个人在移情的过程中,体验他人的情感,与对方真诚合作,互帮互助所带来的美妙体验以及其中产生的意外效果会引发对自身的原有认知结构的自我评价和对互帮互助行为的积极评价,从而成为巩固后续行为的导向。个人参与社会越深,这种移情体验就越多,自我评价就越是趋向客观,获得的自我满足就越大,进而促使自我继续关注和体验他人的生活状态。当一个人的移情水平越来越高时,看问题的视角和立场就会从总是关注于自身利益、以自我为中心转向他人和社会。

第二,个体在公共生活中自主、自立、自信的参与。语言模式的顺利转换,对个体来说,精神慷慨是必不可少的 ,自主自立是主动参与公共组织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但自主自立不仅是对自我而言,还需在每个人的认知中认定并在参与活动中尊崇任何他人的自立自主。相信不同的人有着非常不同的价值观、利益和观点。“必须认识到其他人有其他的价值,而且必须得到尊重。这就是自由的真谛所在。”[3]254“自由的真谛”牵涉的是社会成员之间的相互尊重,对他人价值的尊重预设了一个价值观的前提,即尊重他人的尊严,关心社会的整体福利比自私的利益更重要。“自由的真正含义,在于承担把社会的所有成员团结在一个公正的社会秩序之中的责任。”[3]329这种精神慷慨是一种关心他人,从而培养这种相互联结关系的能力,不管个人愿意与否,它把所有的人统统联结到了一起。

个体应该有自身可对公共生活打下烙印的自信。个人在获得对他人及整个社会的尊重和关爱所带来的快乐,渐渐习得不基于个人利益冲突的语言来表述公共生活前,还得预设一个心理前提:个人在积极主动参与公共生活时总是会或多或少地给社会打下个体的烙印,并能对已有的社会文化结构进行一种隐而不彰的改变。这是确保个体积极主动关心他人和社会,承担公共责任的心理前提。因为,当个体深受既定社会文化结构的束缚,面对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现状时,他实际上是难以运用公共责任的语言的。

第三,促进工作意义的转变,减少对个人提升的关切。人们对自然和社会事物进行认知,会对对象事物赋予含义,意义是人们以符号形式传递和交流的精神内容。工作意义是人们赋予工作的含义,体现着工作对于个体的作用与价值。工作意义是工作者对工作的认知和自身与工作之间关系的一种认知,它反映了工作者想通过工作获得什么的一种阐释,体现了工作者所意识到的工作在满足个人需求方面的价值与作用。如果将工作只是当作获得物质利益、确认社会地位和人格的手段,那么会有终点,会走向虚无。如果认同对工作的奖励更多的是人们的承认,而不仅仅是巨大的私人财富的积累,那么工作会有助于公民道德的形成,因为,如果能够减少人们对个人提升的疯狂关切,工作精神不带有那么残酷的竞争性,而是更富有生态的和谐,人们就可以在不放弃家庭生活、社会生活的条件下更充分地参加工作,那工作和家庭、社会生活就会更加合拍,而不是分裂。

将工作意义从对个人提升的关切转到得到公众的承认的话,人们就会理解这样一个事实,即人与人之间尽管有真正的文化区别,但所有人在道德上应当受到同样的尊重。当人们不再将工作当作赛跑,不再将冠军荣誉和随之而来的一切奖品都发给跑得最快的人时,人们会认识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同样的东西。如果每个人在工作中除了实现自己抱负以外,还能找到其他的乐趣的话,就不会有过多的奖励来促使个人过分夸大自我的独立性,而是意识到人们之间的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却相互依存,认定个人的自我利益与公共利益具有一致性,成为懂得个人福利取决于全民的福利并能据此行动的公民,据孟德斯鸠看来,这就是具有美德的公民——除了赤裸裸的自我中心感之外,具备识美向善和在他人个性中认识正直、仁慈和完美等品质的能力。这种能力需要有能够使人们体验到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的一致性的实践环境的滋养和锻炼。

营造产生共享移情作用的情境、创造由个人主义语言转变为思考公共责任的语言模式的平台和制度条件、减少对个人提升的关切,创造能够滋养和锻炼具有美德的公民的实践环境,让人们潜在的公共意识和责任意识得以发扬光大。由此,“关切的公民”的那种关切只有经由“信奉相对宽容的超地域价值,转而信奉能够确保社会整体性的那种公共利益责任观”,[3]272才能使民众的公共性品质得以完善。

参考文献:

[1] 郁喆隽. 阅读罗伯特·贝拉的三重尺度[N]. 文汇报,2013-09-09(15).

[2] 龙柏林,王艺霖. 个体化的困境及其拯救——基于贝拉等《心灵的习性》的思考[J]. 岭南学刊,2013(5)∶119-123.

[3] 罗伯特.N.贝拉,等. 心灵的习性:美国人生活中的个人主义和公共责任[M]. 周穗明,翁寒松,翟宏彪,译.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4] 罗伯特·贝拉,等. 美国的公民宗教[C] //孙尚扬,译.金泽,李华伟. 宗教社会学(第二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6.

[5] 罗伯特·贝拉. 贝拉有关“公民宗教”概念看法的演变[C]//范丽珠,译. 金泽,李华伟. 宗教社会学(第三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143.

[6] 李峰. 现代性中的宗教支持与限制:罗伯特·贝拉的宗教社会学思想述评[C]// 金泽,李华伟. 宗教社会学(第一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187.

[7] 马奇. 西方美学资料选编[M]. 上海: 人民出版社, 1987∶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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