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与政治联系层级研究
——基于互惠视域的实证分析*
2018-11-15李南海
李南海
(1.闽南师范大学 商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2.江西财经大学 会计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民营企业寻求建立政治联系成为转型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普遍现象。[1]但民营企业建立政治联系的出发点是什么?以往研究从外部制度环境、公司内部治理以及外部制度环境环境与公司内部治理之间的相互关系等视角进行分析,分别构建了关于政治联系的寻租与资源依赖理论、委托代理理论以及制度替代与交换理论,[2]上述理论分别认为政治联系可为企业获得寻租收益,锁定代理成本以降低代理问题的不确定性或帮助缓解各种正式制度约束,从而降低民营企业风险和提升企业价值。但政治联系在提升企业价值的同时,企业也要替代政府承担过多就业、过度投资等社会责任。[3]
企业的生存发展离不开由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构成的社会环境。与现代社会更多依赖于各种正式制度和完全契约原则不同,传统社会往往以非正式制度和互惠原则为社会运行基础。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过程中,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以及互惠原则和契约原则在不同领域共同为社会的有序运行提供规范基础。因此,转型经济体制中的民营上市公司与政府之间的政治联系在受各种正式制度和契约原则约束的同时,也受非正式制度和互惠原则制约,而政府和民营企业社会等级的不同使政治联系对双方的影响也不同,影响了政府和民营企业互惠过程中的均衡性程度。基于此,以人类学的互惠理论为切入点,探寻中国社会经济转型背景下民营企业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的互惠关联关系。
一、文献述评与假设提出
政治联系是指公司高管是否为政府部门官员、国会议员或与某位政府高官及政党具有紧密联系的企业,根据对政治联系程度的不同而进行赋值度量,可形成不同的政治联系层级。[4]自Backman描述了政治联系与公司融资的关系以来,对各种非正式制度与公司绩效之间关联性的研究大幅度增加,政治联系成为公司治理研究的新视角。特别是在转型经济体制中,正式制度的不完善促使民营企业倾向于与政府构建各种政治联系,作为自身经营战略组成部分以降低风险和提升企业价值。通过政治联系,民营企业既可获得税收优惠、信贷便利、财政补贴以及行业准入管制放松等优惠措施,提升公司业绩,可改善正式制度的欠发达状况,保护企业合法权益和实现自身发展。[5-7]但当民营企业构建政治联系的边际成本超过政治联系带给企业的边际收益时,政治联系将导致公司价值的降低。[8]
党的十六和十七大报告相继提出“就业是民生之本”的理念后,控制失业和促进就业成为各级政府的重要目标。但企业劳动雇佣除受公司规模、成长速度和劳动力成本等因素影响外,失业率、产权性质、企业控股权、政府就业政策以及税收优惠及财政补贴等都程度不同影响了企业的劳动雇佣。由于对民营企业不存在直接控制权,政府需借助其他方式对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实施干预,而民营企业高管的政治身份增加了政府与民营企业之间私人关系连接渠道的亲密度,[9][10]因此,具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企业成为帮助政府实现社会政治目标的优先选择对象,各级政府可能要求具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企业承担更高的劳动就业水平,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为其他企业做出表率。
以互惠原则为基础的全部社会权利义务都被置入互惠性服务的均衡链中。[11]作为非正式制度的民营企业与政府的政治联系也被置入马林诺夫斯基的互惠性服务均衡链并受互惠原则约束,政府或民营企业在付出的同时也期望获得回报。由于企业和政府所控制资源及对回赠需要的不同,政治联系中的互惠关联跨越了不同的要素市场。政府在某些领域给予企业政策优惠,企业则在其他领域帮助政府完成社会政治目标。如在各地地方政府组织的就业明星企业和就业明星总经理或董事长评比活动中脱颖而出的民营上市公司,与政府建立了更紧密的互动关系。因此,在双向互惠的驱使下并以政治联系为桥梁,民营企业通过增加劳动就业满足政府政治需求,政府则给予民营企业税收优惠减免和财政补贴等,甚至给予民营企业家某种政治身份待遇以回赠。社会地位是由任职资格而不是由财富所决定的传统观点使民营企业家在承担更多劳动就业等社会责任之后,希望能提升个人的政治身份,构建企业与政府之间的政治联系。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将民营上市公司高管曾经在各级党政军有过工作经历、曾经或现任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界定为政治联系,同时取公司雇员人数(包括在职和退休职员数)的自然对数度量公司劳动雇佣水平,提出假设1:
H1a:限定其他条件,政治联系促进了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水平;
H1b:限定其他条件,劳动雇佣促进了政治联系的建构。
通过政治联系以法定政治身份参与民主政治决策,民营企业构建了与政府间的有效沟通渠道。由于政治联系的复杂性,仅把公司高管中的政治背景理解为政治联系并以此对政治联系和劳动雇佣的互惠行为进行分析,可能无法获得完整的分析结果。考虑到中国制度背景和政治联系的多样性和复杂性,部分学者把政治联系分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政府官员,或通过构建政治联系指数并按指数数值不同对政治联系进行分层,考察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层级对公司治理的影响。[12]
在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间的互惠关联关系中,民营企业为维护巩固与政府的政治联系,通常积极主动地承担政策性任务,帮助政府部门实现政治目标,政治联系层级越高的民营企业表现越明显;而在帮助政府承担社会责任后,民营企业也期望提高自身的政治层级身份。由于不同行政级别的政府官员和人大代表以及政协委员的政治影响力不同,其对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的影响也不同,本文依照政治影响力高低并以行政级别为基础,将政治联系划分为五个层级[注]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省部级以上官员为第一层级;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厅级官员为第二层级;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处级官员为第三层级;县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科级官员为第四层级;科级以下及其有从政经历的为第五层级。[注]由于中国政府官员的行政级别复杂,本文根据官员所担任的实际职位划分级别,而不是根据官员的实际行政级别划分,如北京市的区级领导干部划分为县处级而不是厅局级等。,并将民营上市公司高管中的最高行政级界定为公司政治联系层级,探讨政治联系层级与劳动雇佣的双向互惠关系,并提出假设2:
H2a:限定其他条件,政治联系层级促进了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
H2b:限定其他条件,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提升了其政治联系层级水平。
二、数据来源与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通过收集2008—2013年实际控制人为自然人或家族的民营上市公司为初始样本,根据需要进行如下筛选:剔除不能正常运营的上市公司(包括无主业收入、净资产收益率低于0或股本小于所有权权益的公司);删除职工总数(包括退休职数)小100人的上市公司;删除数据不完整的上市公司;剔除金融保险类的上市公司。最后得到研究样本5482个,其中有政治联系的样本公司为1131个。为使分析结果更准确,所有数据均进行2%的winsorize缩尾处理。本文所使用的数据中,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数据是根据深圳国泰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CSMAR财务数据库中披露的高管信息个人简历手工收集而得;企业特征与劳动雇佣数量等数据资料来源于深圳国泰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CSMAR财务数据库。本文使用统计软件stata13.0进行分析。
(二)变量定义与研究模型
在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方面,将民营上市公司具有政治关联赋值为1,无政治关联赋值为0;并将民营上市公司具有政治联系高管的最高赋值界定为公司的政治联系层级,同时取公司劳动雇佣人数(包括在职和离退休)的自然对数为公司劳动雇佣变量。控制变量方面,取公司盈利能力、成长性、规模、资本密集度、负债比率和劳动力成本为控制变量。成长性指公司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根据经验所得,公司规模越大,其绝对雇员数量就越多,与劳动雇佣数量成正相关关系。资本密集度是指固定资产占公司总资产的比例,资本密集度越大,说明公司设备资源越多,需要雇员数量就可能越多。盈利能力是指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盈利能力强的企业经营绩效也越好,规模也相应扩大,需要招募更多员工。单位员工薪酬越高,企业劳动成本开支越大,劳动成本的高低直接决定公司的员工数量。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研究模型
为检验假设1,建立如下联立方程模型1:
Lab=α0+α1Pol+α2Size+α3Lev+α4Roe+α5Growth+α6Capital+α7Cost+Ind+Year+δ
(1a)
Pol=α0+α1Lab+α2Size+α3Lev+α4Roe+α5Growth+α6Capital+α7Cost+Ind+Year+δ
(1b)
为检验假设2,建立如下联立方程模型2:
Lab=α0+α1Polcj+α2Size+α3Lev+α4Roe+α5Growth+α6Capital+α7Cost+Ind+Year+δ
(2a)
Polcj=α0+α1Lab+α2Size+α3Lev+α4Roe+α5Growth+α6Capital+α7Cost+Ind+Year+δ
(2b)
联立方程模型1中的核心变量Lab为劳动雇佣水平,用绝对雇员指标(即雇员总数的自然对数)表示,pol是民营上市公司是否具有政治联系的哑变量,比较对象是无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两个核心变量主要解释有政治联系和无政治联系民营上市公司的劳动雇佣水平,以及劳动雇佣水平对政治联系的影响,考察政治联系与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的互惠关联关系,αi为影响因子系数。联立方程模型2中的核心变量为Polcj,主要考查政治联系层级与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的互惠关联关系。其他为控制变量,具体见表1。
三、实证研究结果及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及分析
从表2可以看出,全部样本公司中劳动雇佣的均值为7.192,最大最小值分别为9.426和5.112。与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相比,均值与最小值小于有政治联系的劳动雇佣水平,但最大值和方差比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略高,说明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雇佣了数量更多的劳动力,且分布更均衡。在控制变量方面,全部样本公司比有政治联系的公司拥有更高的资本密集度、更高杠杆水平和更大的公司规模,但也具有更大的不平衡性;在权益资本回报率和成长性方面,有政治联系民营上市公司的均值高于全部样本公司,方差也小于全部样本公司,体现了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具有更好的盈利性和发展趋势。劳动力成本方面,有政治联系的均值和最小值大于、最大值和方差小于无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说明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具有更高的劳动成本,且公司间的分布更均衡。在政治联系和政治联系层级方面,政治联系的均值为0.208,说明有20.8%的公司拥有政治联系;政治联系层级的最大值为5,最小值为1,均值2.64。由此可初步推断,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具有更高的劳动雇佣水平,劳动雇佣水平也促进了政治联系水平,政治联系与民营上市公司的劳动雇佣存在互惠关联关系。
表2 全部样本组与有政治联系组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LabnumSizeGrowthRoeLevCapitalCostPolcjPolLabnum0.5991***0.0526***0.1252***0.2703***0.2579***0.8516***0.0286**0.0233*Size0.6066***0.0630***0.1545***0.3684***-0.0672***0.7159***-0.0141-0.0217Growth0.0406***0.0857***0.3058***-0.0374***-0.1456***0.0676***0.0261*0.0275**Roe0.0910***0.1484***0.2291***0.0412***-0.1832***0.1918***0.01100.0064Lev0.2286***0.3497***-0.0311**0.00540.1612***0.2294***-0.0680***-0.0720***Capital0.2118***-0.0884***-0.1431***-0.1774***0.1905***0.1230***0.00850.0053Cost0.8540***0.7317***0.0654***0.1677***0.1890***0.0728***0.00660.0007Polcj0.0466***0.01300.01620.0169-0.0542***0.00810.0273**0.9916***Pol0.0283**-0.01730.0235*0.0063-0.0720***-0.00770.00600.8984***
(二)回归结果及分析
1.民营上市公司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的互惠关联关系。表3报告了政治联系与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水平的互惠关系。模型1a的检验结果表明,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与劳动雇佣水平存在1%显著水平上的正相关关系,政治联系提高了劳动雇佣数量;模型1b的检验结果也表明劳动雇佣水平与政治联系存在1%显著水平上的正相关关系,说明劳动雇佣提升了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水平,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存在互惠关联关系。同时,模型1a的拟合度高于模型1b的拟合度,说明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相关性的解释程度比劳动雇佣与政治联系的解释程度要高。在控制变量方面,模型1a中的劳动雇佣数量与公司规模、财务杠杆、资本密集度以及权益回报率和劳动雇佣成本存在1%显著水平的正相关性,说明民营上市公司的规模、财务杠杆、劳动雇佣成本和资本密集度促进了公司的劳动雇佣数量,净资产回报水平则与公司劳动雇佣水平存在显著水平为1%负相关关系,说明净资产回报水平降低了公司的劳动雇佣数量;模型1b中的财务杠杆和劳动雇佣成本与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水平存在至少1%水平上的显著负相关,说明财务杠杆和劳动雇佣成本降低了公司的政治联系水平。综合上述分析,回归结果完全支持假设1a和假设1b,即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雇佣更多劳动数量;雇佣更多的劳动数量水平将有助于提升公司的政治联系水平,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和劳动雇佣之间存在互惠关联关系。
表3 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互惠关系的回归结果
注:***P<0.01,**P<0.05,*P<0.10,括号内为t值。
2.政治联系层级与劳动雇佣的互惠关联关系。表4报告了劳动雇佣水平与政治联系层级的互惠关联关系结果。模型2a检验结果表明,劳动雇佣水平与民营上市公司政治联系层级在1%的显著水平上存在正相关关系;其他控制变量方面,公司规模、财务杠杆、劳动雇佣成本和资本密集度与民营上市公司的劳动雇佣水平都存在1%显著水平上的正相关关系,净资产回报水平则与劳动雇佣水平存在1%水平上的负相关关系,说明公司规模、财务杠杆、劳动雇佣成本、资本密集度和政治联系水平提升了公司的劳动雇佣水平,净资产回报率则降低了公司的劳动雇佣水平。模型2b的检验结果表明,政治联系层级与劳动雇佣水平也在1%的显著水平上存在正相关关系。其他控制变量方面,净资产回报率与政治联系层级存在10%显著水平上的正相关关系,财务杠杆与政治联系层级在5%的显著水平上负相关,劳动雇佣成本与政治联系层级在1%显著水平上的负相关,说明劳动雇佣水平和净资产回报率提升了公司的政治联系层级,劳动雇佣成本和财务杠杆则降低了公司的政治联系层级。上述检验结果完全支持假设2a和假设2b,说明民营上市公司的劳动雇佣水平和政治联系层级存在互惠关联关系,政治联系层级促使公司雇佣更多劳动力,劳动雇佣水平则提升了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层级水平。假设1和假设2的检验结果表明,民营上市公司在帮助政府解决劳动就业问题后,作为回赠,企业的部分高管可能以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的身份参政议政,与政府构建政治关联;如果民营上市公司高管已存在政治联系,继续雇佣数量更多劳动力的民营上市公司将提升公司的政治联系层级。
表4 政治联系层级与劳动雇佣互惠关系的回归结果
注:***P<0.01,**P<0.05,*P<0.10,括号内为t值。
3.非均衡性互惠:进一步的探讨对互惠的早期分析主要关注互惠的一般性分析,但在一个存在社会层级的整体社会中,真正完全的互惠关系并不存在,只有补充性和相互依赖的不对称关系。[13]随着对互惠行为分析的深入,互惠与社会环境的关系也成为互惠的研究范畴。萨林斯在前人基础上将互惠分为一般互惠、均衡互惠和否定性互惠三种互惠类型,并根据亲属关系远近和阶层高低的维度,构建了从非均衡性互惠到否定性互惠之间的互惠连续谱。[14]
尽管民营企业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和促进就业等方面做出巨大贡献,但政府在资源掌控和制定政策中的主导权使政府在与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中处于优势地位,传统文化对官员的敬畏心理则强化了这种优势地位。政治联系双方中社会层级的不同影响了它们之间互惠关系的均衡性,因此,互惠关联中的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存在一定程度的非均衡性。模型1中的相关系数和拟合度体现了这种互惠的非均衡性。
在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数量互惠关联的回归分析中,模型1a的相关系数和拟合度分别为0.0656和0.7914,均高于模型1b中的0.0495和0.0235。说明政治联系在更大程度上促进了民营上市公司的劳动雇佣,拟合度数值也说明劳动雇佣虽然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水平,但构建政治联系的更主要因素并不是本文假设中的自变量和控制变量,民营上市公司增加劳动雇佣水平等政治上正确的行为只对政治关联产生微弱影响。相反,政治联系对劳动雇佣水平的实证结果则基本反映了政治联系对劳动雇佣的影响,即具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上市公司被政府要求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因此,民营上市公司政治联系中的政府和企业之间的互惠是一种非均衡性互惠,这种非均衡互惠的社会基础在于互惠双方中的民营上市公司和政府处于不同的社会层级,政府对资源的掌控和在政策制定中的主导性使政府在这种非均衡互惠中居于主导地位。
(三)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检验民营上市公司的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之间的互惠关联关系,本文采用劳动雇佣数量/公司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替换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数量的自然对数并进行稳健性检验,以衡量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水平与其政治联系水平和政治联系层级的互惠关联关系,检验结果支持本文结论(检验结果如表5)。
表5 劳动雇佣与政治联系互惠关联的稳健性检验
注:***P<0.01,**P<0.05,*P<0.10,括号内为t值。
四、结论
一直以来,互惠充满于人们生活当中,互惠原则是一个和乱伦禁忌同等普及而又重要的文化因素。[15]但人类社会的互惠行为不仅存在于传统社会的行为主体之间,基于传统文化发展起来的各种现代经济组织或正式法人团体之间也存在各种互惠行为,互惠行为存在受各种非正式制度影响的社会制度环境中。在我国社会经济由传统迈向现代的进程中,民营企业和各级政府相互之间关系的协调既超越了传统社会结构又受传统社会结构约束。作为民营企业和地方政府互惠领域的政治联系和劳动雇佣,一方面,民营企业通过雇佣更多劳动力为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贡献,承担社会责任;另一方面,民营企业家也希望这些行为有助于企业发展或提升自身政治身份。而政府和民营企业不同的社会结构层次,使政府与民营企业间的互惠关系体现了一定程度的非均衡性特征。
基于互惠视角的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与劳动雇佣的实证检验结果表明:第一,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和政治联系层级均显著增加了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水平。第二,民营企业的劳动雇佣水平显著增加了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概率,显著增加了民营企业的政治联系层级。第三,民营企业和政府之间的互惠关系存在显著的非均衡性特征。检验结果说明民营企业和政府之间存在针对劳动雇佣和政治联系之间的互惠行为,相比民营企业,政府在这种互惠行为中居于主导地位。
公司治理的内容范围广泛且复杂,处于社会制度结构中的民营企业在与外界进行接触和实行资源交换的过程中,产生各种错综复杂的经济社会联系并受各种非正式制度的约束。本文从互惠视角探讨了民营上市公司劳动雇佣和政治联系的非正式制度交换,并试图分析这种互惠关系的非均衡性方面,实证结果也支持本文的分析。实证分析还发现,劳动雇佣只是影响民营上市公司构建政治联系的部分因素,但企业与政府之间的互惠关联对公司治理其他方面绩效的影响如何?需进行进一步的探讨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