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
2018-11-15重庆
重庆/徐 庶
灼伤
眼睛记住的人越来越少,眼泪灼伤的事越来越多。
看,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的指引,我发现,清水溪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它是否会在这里歇了歇脚,顺道去看看留守老母的菜园,是否长出了春天?
这儿叫春堡。这是个世外桃源。
栅栏之上温泉城的钢筋和水泥,如10个冷冰冰的方块汉字。
栅栏之外,竟是另一片葱绿在疯长:胡豆怀着蓝天,油青菜孕着花朵。
河床静好,种子恋上豆子,麻雀恋上歪脖子海棠。
嗯,河床哈一口气,两层瓦房在清风中摇曳。
“都只剩些老太婆和棒棒军了!”
车水马龙很远,小桥流水很近。清水溪这个弯胳膊尤其适合种洋葱。
一不小心就灼伤了眼!
验算
78岁老人躬身站在河床上:青菜还小,它没杂草命贱。老人一株一株扒开了去摘,生怕哪棵菜苗吃不上雨水。
裹红帕的老人,摘草和她纳鞋底似乎一样,都是在时间的空白处:穿针、引线!
两个儿子,两个媳妇,两个孙子。老人的庄稼其实长势很茂。
“要是生女儿多好,女儿就像这青菜归自己收割,如今城里都是女人当家,儿子大了都成了别人的菜!”
河床上,老人似乎不是在摘草,而是在验算一生的作业。
歪脖子
一棵伸长脖子的树一定藏着野心。
歪脖子海棠不是。
它和一群留守老人是好邻居,仅仅艳羡脚下月光的濯洗而已。
仅此,而已。
尽管成不了过河的桥,海棠总是伸长颈,让对岸的风拉扯着。
它明白:春水容易怀春动怒,落单的麻雀也容易为谷物动怒,偶尔飞来的白鹭也容易为树枝动怒……
一群躬背老人坐在歪脖子树下,像极了一幅水彩上,两个相依为命的逗点。
亲人
一泡亲热的口水盖住寻路的蚂蚁。
蚂蚁淹死在口水中,一辈子动弹不得。蚂蚁是我的亲人。
我在沙砾中行走。
没有光,我倾听沙沙沙的声音,沙砾好比我的亲人。
它的亲切的摇篮曲就是沙沙沙。或许我会失足,它仿佛我亲爱的母亲:
轻轻一个看似动怒的巴掌,就掩盖了我的前世今生。
或许我还会和风一样任性。在没有方向时冲撞了方向,月光下或紧或慢的人影,不小心被我撞个趔趄。
亲亲的人,我渴望你的一泡口水淹死我,我只要做一只动弹不得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