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关于《迷雾》
2018-11-15阿微木依萝
阿微木依萝
2008年底我学会上网,第一次接触网络,到了2011年我流浪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让我从此多了一个旅伴,我们搭伙过日子。我在这个时期开始写作。2011年8月开始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写的东西叫什么。体裁有许多区分是我后来才搞明白的。那段时间大段大段的记忆从脑海冒出来,我便捉住它们。从前很多次我都没有恰好的机遇跟写作搭线,而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我把握住了。那年我三十岁。可能是老天爷给我写作的最后一次机会。
写到第六年,我写了《迷雾》,时间是2017年初,这篇小说的种子在心里生根。起初是许多过往的片段,是选择新的道路后遭遇的各种冷遇,是人性悲哀的嫉妒和可怜的挣扎,是一场迷雾中的幻象。这些经历团在一起使我想要吐露点什么,于是有了这篇《迷雾》。
《迷雾》是由现实经历发酵而来。当所有这些经历的片段进入记忆和想象,这颗小说的种子便有些变形,它不是直着向上生长,一开始就拐了弯。我知道它浑身将结满情绪的种子,是闷闷的,不一定甜也未必苦。我知道这是想象力的作用。它能有一番变形,恰好是我渴求的。我不会去研究别人是否会说,这些东西还是不是现实的原样。
有人说这样的东西很难看懂。
人心能看懂吗?
人心就是藤树上的花朵,它从来开在各自的方向。
人性能琢磨透吗?
如果在一张白纸上涂抹得工整明白,它无疑是好看的手工艺。我愿意小说是看不懂的,很少被人看懂,却深深受它牵引。我相信它的情绪(如果你的心足够平静)能进入人的心底,就像谁给你一把泥土,也顺便给你一颗种子。你能闻到土的香气也能看到种子的外形,你懂得泥土但未必能看透种子,你只有各种猜测,它可能是这样可能是那样,可能结果也可能什么都不结,它或许有毒。
我愿意它是独特的种子。
当然我希望在整个篇目中,你看到《迷雾》时,想起身边各种人的脸,他们的脸色,气息,言语,快乐悲伤嫉恨,你会坠入这个局。甚至那些所有人的样貌与你差不多,你参与斗殴或者一场愉快的茶话会,你参与作恶或者一场哭得死去活来的道别。你在那儿等着领奖,像那个傻瓜一样抬着眼睛抱着该死的好奇心,希望自己得到别人的高看,但又很羞耻自己为何需要这些高看和褒奖——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你突然感到卑微和羞惭……
就是这样,你什么都看不清但很烦恼,你被牵引,被纠成一团乱麻。
写《迷雾》是初春,也可能稍早一些,冬日还未结束,我还在老家:四川大凉山。要么冰天雪地,要么繁花似锦,那样的天气如果坠入一场回忆是注定摸不清什么的,但又能将什么都感受到。
对我而言,写作就是我自己的游戏。从这个观点出发来看,这条路上所有的人都是天真的孩子。只是有的孩子顽劣,天生捉弄人,你好不容易做出一个满意的玩具,他故意给你捣毁了。我记得念小学时有个同学特别讨嫌,他手里经常拿一支自来水笔,在教室里一排排地走过去,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同学的后背都洒满了墨水。只要他看着谁穿了新衣服,那一定要给他洒墨水才行。我不是十分宽容的人,但尽量会让自己大气。《迷雾》是我敏感而来的产物,不是记仇。但记仇又如何呢?如果我们都是天真的孩子,拿出小本子记上自己的好恶才符合孩子的心理。我曾经和那个手贱的同学打架,我用毕生之力将文具盒砸到他的脑门上。
不过,《迷雾》不再是孩子的游戏。虽然我说写作的人都是天真的孩子,这更多是形容心灵。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成长中的聪慧。心胸决定一个人的品行,而这些元素同样影响写作这条路的宽窄,你的眼界决定高度,心怀决定宽度,然后加以对文字的感觉,这一切就浑然天成。
《迷雾》虽然是我从写作这条路的感受中提取而出的果实,可它仅是一面雾蒙蒙的镜子。我先前说,人心就是藤树上的花朵,它从来开在各自的方向,那么迷雾,又怎么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