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
2018-11-15程鹏
程鹏
诗观:喜欢自由又散漫,散文诗给了这样一个表达的空间。喜欢克制、欲言还休,喜欢韵律和节奏,也喜欢宽度和深度的文体,那么,融入小说的对话,在散文诗里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变形记
现实之于我来说是卡夫卡那只伟大的甲壳虫。对于我的随性来说,恋床的本能超出了解我的人的想象。懒惰,接近玩耍的游戏,创造,本是一个笑话。变成甲壳虫在房间飞来飞去,对着天花板做着沮丧的表情。之与我的传说,阔大的言语,仿佛利于我的名气。
我并不想变成那只文学标本的甲壳虫,但我引用了它做了我文章的开头。我性格的缺陷恰恰是你们赞美的部分。有天我看见自己的躯体,变形成臃肿的海马。我羞愧难当,从母体带来的健康,我挥霍完了。
工作带给我的沉重,我无法消遣,我谩骂,显得疲倦不堪。我在现实上的无能,去领取上天的美意。一再地把自己简单掉,只剩下空气,没有灵魂两个字,对于我来讲。在大地的左边,我还是一个悲伤主义者,仿佛看重自己取得的成果。一边撕毁证书,一边痛哭。我这些另类的性格的色彩将不被了解。
任何愤怒也化解不了命运残忍的气质,我的头发变成了植物,我面无表情地走过街区,我遇见了曾经的爱情。我们都变成两颗快不认识的石头,她的大石头,我的小石头,我们从来没有像个人物。
一再强调的尊严,一切都变成灰色的鱼缸。我站在人行天桥上,我喊叫,我变成了疯子,史无前例的病例,让医学家们疯狂两日。解构,我成了他们供养的病人。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想逃逸,因为我无法做到真正的自己。我睡在床上,今天上午,我发现我变成了个女孩,怀中藏着婴儿,从此我又抚养大地,我的天!
为什么又有这样的安排,我是不是要变回卡夫卡的甲壳虫。对于我,性格另类,一如平凡的小人物。
车 辙
你画满了车辙,并交给我。左右,都是没有路,我们来回在其中,开动着我们的机车,我在找着我们的围困。靠左边一点的,我无法形容,清晰可辨,并陷入深深的勒痕。这原本的青草地,被你画满了车辙。你我无法主宰明天,上路了,在相爱的方向盘边拼命地爱着自己。两万辆机车在一起奔跑,载满美人的笑声,插满胜利的欢呼。荣光啊,去取得胜利,多么的荣光啊。
这没有路的车辙,被勒进了很深的痕迹。爱过我之后,你却说有流浪的情结。这像一篇童话,我告诉了妈妈。我驱动着两万辆的机车在一起奔跑,可我发觉还在原地。没有安慰,没有告别。载满原始胜利的孩子,在他的十四岁就告别了乡村。对妈妈说着再见,从此就是好多年。
一路上的水泥路,一路上的城市,一路上的灯火。被你画满车辙的图,我居无定所,注定的孤单,想要一种生活。
黎 明
够了,不要把你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给我环绕的美洲地图。黎明,从你的睡眠中醒来,绯红的脸蛋,洁白的床罩透过干净的窗台,我看见蓝色的蜗牛爬着,玫瑰色的花瓣爬上你的指甲。
下了一个台阶,又是一个台阶。在冬天保持红色的花朵,黎明把它们开得如死亡和战争,我看到尸体和枪支,这是一个没有战场的地盘。你拽得我更近,够了,黎明一来,我就不是你昨夜的英雄。
过了一个天桥,我迎接了海棠和木棉,我送着黎明,并说再见,明天我会回来。
——这样过了三十年。
黑铁之光
我一直握紧它坚硬的铁质和光芒的旗帜,所寻找的,这漂泊的青春如一盏灯的距离。走在深南大道上,我曾爱上它的灯火和海洋的气味,我迷失在它狂乱的灯柱下,霓虹灯照亮我。我看见自己对这城市的爱,给了它黄金般的名字。
白银样的青春在这大厦中被简单地格式化,我必须和大王椰一样符合城市的规矩,走在路旁。——我的黑铁发出冷漠的光,照亮我!生命!流浪!我相信我是那个受磨难的天使,它有着黑铁之光,魔法令的黑铁!
说着光电,一个世纪的光源。我看见自己正走在时代的边缘,肩上的灯火拍着我,雨水像梦中的洲渡。这居无定所的生活,像乌鸦找不到伤口。我要像梦一样走下去,不要醒来。月光就梳理在我的额顶。
打工——命运的推使中。我攥紧黑铁,我相信它的光芒。当我走进那些简陋的旅馆、饭店,在大街上打着饥饿的鼓,一个时代在来临,一个时代已结束。痛温暖,伤在滴着雨水。不自由的思想被打上发印,我相信我的黑铁,它的光。
走在这里,被更改的历史。黑铁会照亮它的良知,请出来接受自我审判吧,把自己判下地狱。我大声地询问,我走向哪里?黑暗中我听见有人在回答。黑铁之光,握着它!
神圣的黑铁之光!
这是南中国的城中村,握手的农民房,在一米宽的夜色下,霓虹灯抬着头洗着发。我敲着沉重的铁门,我忘了我的钥匙放在哪里。我要进去,进去,把我的凡身和围困放在铁架床上。我的黑铁,四周是荒凉的雨水,你安慰着我,不要哭,亲爱的,晚风吹过来。
不要哭。我习惯了这居无定所的生活,我是个抒情的诗人,但今夜,我无法抒情。但今夜,我也不愤怒,我已习惯。雨水从我的发间滴下来,不要哭。要学会再见,我很孤单,向陌生人说道别。我很孤单,但我有我的黑铁,它成了我的箴言。
雨水就从我的脸颊滑下来,在唇齿。今夜我要逃向哪里,我就把我的家安置在那里。雨水中茫然的孩子,望着远方的铁轨。
我时刻在这个梦境的列车上,向着远方的列车,永远没有停靠站。火车上就我一个人,四周全是雨水。然而,火车干枯,我的渴望张在一只水龙头上,枯萎的山头,天空一只飞鸟也没飞过。我相信我的黑铁会发出魔法,撕开黑洞,鲜花堆到洞中。
你有金币我也不换,我的黑铁。从屋顶上驾着一辆上帝的轻骑车,他召唤我,接受苦难的天使,快到我的飞行器来。
我说黑铁之光,是一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