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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味”现实题材电影的商业化叙事策略

2018-11-15米高峰赵梦飞

电影文学 2018年6期
关键词:桃姐罗杰养老院

米高峰 赵梦飞

(陕西科技大学 设计与艺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在匆忙的现实生活中,人们为了自己的理想抑或欲望奔波,内心大都趋于疲惫和倦怠,即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有时也可能淡若白水。真情变得愈发稀缺宝贵,更何况是影片《桃姐》中并无血缘的主仆情。影片给人最直接的感触就是“乌鸦反哺”与“老有所依”。桃姐似乎是不幸的,毕竟一生孤寡;但她又是幸福的,虽无儿孙满堂却得到善终,走得圆满。这部文艺气质浓厚的“港味”影片,无论是在创作风格上,还是商业着墨上都满足了观众内心的不同需求,并使其在国内外各大颁奖典礼上斩获众多殊荣。

一、写实主义镜语碰触观众心田

影片《桃姐》讲述的是一个极其普通、平实的“港味”故事,借助于内敛克制的镜语叙述,展示出一份对琐碎生活和质朴情感的深沉怀恋。毋庸置疑,其以默默无声的姿态悄悄地触动了观众的心灵深处:影片虽然披着“主仆之情”的能指外衣,却宣扬所指的母子亲情或说人间大爱的普世情怀。看电影的观众很难不被勾起许多对于指涉自己童年或成长中,有关亲情的莫名追忆与无限遐想——那些看似那么的普通,普通到那么理所应当的亲情,普通到我们甚至熟视无睹的亲人。

香港导演许鞍华贯用写实主义的叙事手法,平实而自然。影片《桃姐》既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也没有过多的炫技,打动观众的正是对现实生活的忠实记录与对真实情感的客观道来。罗杰是一位中产阶级家庭出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桃姐是其家中工作了60年的仆人,两人之间的关系貌似就仅限于那种理所应当的主仆关系。直至桃姐病倒住进养老院,“主仆之情”才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乌鸦反哺”成就的“老有所依”,在导演细腻朴实的镜头下慢慢呈现。

影片的主人公桃姐,是一位侍候了大家族数十年、几代人的老仆人。影片中的桃姐,显然是不幸的。她自己的一生只为别人活着,侍候完上一代,接着是下一代——她几乎没有真正属于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小小幸福。联结他们的仅仅是一层“雇佣”关系。她一生的职业都是在做“仆人”。且不说做家务是她的一种习惯,从影片开始买菜、做饭的忙碌,到刚住进养老院的检查桌上灰尘,自己亲自扫地,这一系列的细节描绘都凸显了桃姐的生活习惯。她用一生在照顾别人,在与罗杰的对话中有力简短的词汇“不用”“不要”直接表达了她的倔强与自持。像是生怕给人带来麻烦,对她自身而言则是那层“主仆之别”。

影片中的桃姐,当然也是幸福的。她用尽自己的一生真心换来了同样的真心回馈——主仆之情自然无声地升华到了骨肉亲情。在养老院中罗杰被误认为是桃姐的儿子,后来从罗杰口中说出是“干儿子”,一切复杂的心情都在桃姐的眉目间展现。主仆之情开始向亲情转变,亦可说桃姐在“港味”大家族的这60年主仆情潜移默化之中早已变成亲情。只是此刻被拿出来说,才真正地被意识到。正如大家族中,无论是上一辈还是下一辈都没有拿她当外人。因此桃姐又是幸福的,“干儿子”能够陪伴身边,并照顾其余生——她也终于逃出了“老无所依”的魔咒。

二、文艺气质风格映射现实社会

影片《桃姐》以生活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琐事开端,以温婉的格调、含蓄内敛的叙事方式,平缓地推动情节发展,直至桃姐病倒、请辞、住进老人院,影片的主题也随之升华。片中的桃姐象征的是一代人,即现实生活中慢慢老去的一代。影片所映射的不仅是现实中“老有所依”的养老问题,更是对社会的一种提问:年轻人会想到父母,年长的人们会想到自己的将来。

导演许鞍华擅长以现实主义的笔触去描摹生活,毫无刻意的营造与堆砌,而是用最真实细腻的再现去触动观众的心灵。从开场桃姐在喧闹的菜市买菜,摇晃的镜头拍摄如同“港味”生活的记录;桃姐为罗杰做牛舌,佐料有序地入锅,甚至没有人物的面部拍摄,但这一步步的操作表现的都是生活的点滴;再到做完牛舌,桃姐忙完坐下来吃药,细腻到慢慢地揉了三次眼睛;病倒住进老人院,对老人院的厌恶到适应;从洗衣机都不会用的罗杰,到无微不至照顾桃姐的那个罗杰……正是这些我们身边可见的常态,还原最本真的生活细节。人物行为的前后反差,升华了影片的朴素主题。导演点点滴滴贴近现实生活的展示,牵动着观众的内心,与之所经历的“人间俗事”形成共鸣,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感受“真爱亲情”、感悟那份“老有所依”的“港味”温馨与感动。

中秋节在养老院上演的那场“慈善秀”则映射出社会对老年人关怀的缺失。来养老院做义工本是好事,也是一种正能量的传递。然而明星“作秀”的成分,演员镜前、镜后的表现着实很有讽刺意味。再如养老院的其他老人,哪个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典例。在冷清的养老院,没有儿女的探望、生活不能自理、儿女赡养发生分歧、儿女移民靠政府赡养的老太太;清晨养老院的老人在屋内的“晨练”,以及每每送走一位的“舍友”,老人们同一的表情——静静地目视着,那份安静像是在思考,下一位走的又会是谁呢?一系列活生生的当下世态镜像、真实的写照何尝不是对社会的回应与呼吁?影片有着鲜活的“港味”现实基础,导演和演员对生活细腻的观察和表现,共同营造了影片朴素的生活质感,让观众感受到人间温存的真情。

跳出电影的幻象,现实中的我们呢?侥幸的是,我们自不用像桃姐那般去为别人劳碌一生、辛苦一生。可是,在这奔波忙碌的世界,又能有多少如“桃姐”般同样幸福的老人?我们又是否可以幸运到像桃姐一样“老有所依”,幸福地离开这个世界呢?这似乎是个难解的问题。不过首先我们需要考虑而且可以做到的是,应该对自己身边的亲人们足够好,那样才会不让自己或者他们留下太多遗憾。这似乎又回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旧话了。影片中“干儿子”也是在某晚又尝到桃姐入院前为其煮好的牛舌,才似乎突然顿悟了亲情存在时的无比重要,以及失去时的无力把握。若现实中都似南朝刘宋时期范晔编撰的《后汉书·周磐传》中的“噬指弃薪”,如同影片中桃姐与“干儿子”之间母子眷念的“噬指”情深,想必那才是真正的幸福了。

三、商业模式着墨丰富“现实”意义

香港导演许鞍华一贯的现实主义创作方式,本片也是贯彻到底的。只是旁观者的娓娓道来,满含真实的尘埃,浸染生活的味道,没有过多戏剧化的情节设计以及对现实的理想美化。整部影片的基调与节奏,平淡得宛若一杯午后的菊花茶,可以打动你的是无所不在的生活中的真实细节。

这种文艺气质较强的“港味”影片,没有商业运作策略,在目前电影市场上是很难不被冷落的。客观来说,如果没有一众的明星阵容以及合适的档期,影片正式发行公映前,在国际、国内电影节上的“风光无限”,在今天喧嚣的商业院线中能够有这样的生存空间简直就是空想。对于大多数已经习惯了“奇观化”观影经验的一般电影观众,本片的文艺气质会让他们有太多的不适应与不满足。更多的观众进入影院还是渴望“超常化”梦境般的心灵慰藉,太过接近现实或是镜像现实本身是会让他们宁愿选择回避或是艰难承受的——纵使那更有利于他们重新认识生活的本质与生命的意义。

有关研究显示:目前中国的电影观众群中(指在影院贡献票房的),年龄在18岁到35岁的占了近90%。那么,让他们主动来支持和接受这样一部老年人题材的电影的确也非易事。就连影院大厅售票处的服务生都总是热情卖力的,给犹豫买票的普通电影观众优先推荐国外的视听大片,而且屡屡奏效。类似的现象,也出现在另一部以老年人为叙事主体的影片《飞越老人院》的档期。后者由于缺乏“国际获奖”和“当红明星”的市场加分效应,面临商业考验时票房上的遇冷也就在意料之中了。这部由张扬导演以及30余位老艺术家们共同出演,充满喜剧因素与脉脉温情的“老年励志片”,上映时甚至煽情地打出了“带父母《飞越老人院》”的推广口号。这种脱离当下实际国情的情感营销方式,终因过于理想主义而宣告功败垂成。影片中的表现主体——老人们,成为影片的观影主体,在目前的国内其可能性实在是不大。

《桃姐》的商业运作是成功的,除却细腻的“港味”故事叙述,单单是流动的明星阵容,也让观众觉得“值得”。明星效应仍然是将观众引进影院的一种有效方式,高的曝光率与宣传亦是常见的商业策略。早在影片上映之前,“叶德娴”“刘德华”“桃姐”这样的[关键词]就串联起来出现在各大公众与私人媒体上,更别说刘德华以影帝的头衔出行、访谈、通告等带动更多的影片曝光率和知名度。片中知名大腕云集,各个真情演绎,又是影片商业造势上的又一大亮点。影片在国际电影节上的广泛“好评”借助专业的“电影人”之口,也带动普通大众的观影欲望。而对于香港娱乐圈中的制片与导演、首映与捧场、明星与作秀等很多“规则”也进行了着墨,更丰富了整部作品的现实主义意义。

四、结 语

许鞍华导演的现实题材影片《桃姐》,没有大起大落的剧情,没有华丽的镜头调度,素淡的基调下记录大都市中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让人沉浸在两小时影像的“港味”温暖中。而一系列社会问题也从他们身上悄无声息地反映出来,空荡的养老院走廊,像是每个人人生旅途的必经之路,观众在电影幻象梦境与身边现实在场中穿梭。大量运用的长镜头、大景别镜头,渲染了视觉氛围,唤起了观众思考,升华了现实主题。

而上映前近半年的媒体宣传、主演和众星的明星效应、国际影展的口碑相传、合适档期的精准选择,无一不给这部现实主义的“港味”文艺影片以市场加分。当然,这种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也为这部现实主义题材的文艺影片披上了一层更为“现实”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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