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船水”

□ 梁远成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到了。这天，我与友人同行在乡野之间，触景生情，令我想起了童年游“龙船水”的往事。

在我的老家苍梧县大坡镇，人们过端午节有一种习俗：游“龙船水”。端午节就是村里人特别是孩子们的游泳节。我记得，20世纪80年代，在农历四月初八（俗称“四月八”）以后，梧州天气基本转为炎热，村里人纷纷到水圳游泳。其实，平时天气热的时候孩子们也游泳，只是端午节这天更活跃。按大人的说法，不会游泳的人，这天游泳学得快；会游泳的人，这天游泳更熟练。

水圳，就是屋后山边的水渠，是1960年前后农村兴修水利时开挖的，宽1米多，长10多公里，渠水来自附近一个叫大湖塘的湖。水圳水深1米左右，水位刚到小孩的颈部或者胸部，是学游泳的好场所。

由于我当时还不会游泳，又没有游泳圈，只能在那里“浸水”。即使伙伴们扶着我游，我也只能勉强游一两下，他们一放手，我就沉下去了。对此，我曾丧气地说：“看来我是一辈子都学不会游泳了。”有小伙伴提议：“到‘五月节’（当时村里人叫端午节为‘五月节’）去游‘龙船水’吧，你一定能学会。”正巧，几天后就是端午节，我一放学就到水圳游泳。哈！还真神奇，没几下功夫，我不用别人帮扶，自己就能游了。

两年之后，我的游泳技艺熟练许多。端午节又到了，伙伴们相约到村里的大凼游泳。这是村里较大的池塘之一，塘里有很多鱼。我们游大凼，还有一个目的——捉鱼，看“龙船水”能不能助我们学会徒手捉鱼。

大凼水比水圳深，深处刚过人头。塘水虽深些，但由于大凼就在村中，且塘里有竹排，游累了可扶着竹排休息。小孩在游泳过程中抓到鱼不会被人责怪，因为这个本领特别少有，有的大人还用“激将法”说：“今天是龙船节，看你们能不能抓到鱼，能抓到鱼，算你们有本事！”我们便分工合作，四面包抄。我潜在水里睁开眼，虽能看到鱼儿就在身边游过，可就是抓不着。我们来来回回地追赶，赶得鱼儿不时地跳出水面。最后，一个叫老三的小伙伴真的抓到了一条鱼。他很快在村里出了名，人人都说老三这小家伙游“龙船水”练就了抓鱼的本领。我虽然抓不到鱼，但为了抓鱼，潜水功力大有长进。

一年后，我已11岁多，夏天已能跟大人到河里游泳了。我们村里的河就是下小河，与李济深先生故居所在的村子相邻，当年先生回乡时，也常到这里游泳。大人们为了安全起见，规定我们在浅水处游。那年端午节，伙伴们相约逆游比赛，看谁游得远。于是，我们展开一次很有意义的游泳比赛。那天，我竟能逆游200多米，并从中发现了自己的潜能。

之后，我还游过一两年“龙船水”，这时我基本是做“教练”，帮助好几个比我小的孩子学游泳。到县里上中学后，我就基本上没游过“龙船水”了。

多年以后，我还不时地回想起游“龙船水”的经历。至于“龙船水”的神奇力量，我认为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比如我当初学游泳，由于相信“龙船水”有神奇力量，等于吃了定心丸，于是放开手脚学本领，从而达到目的。

后来村里人也没再游“龙船水”，连游泳也不再去了，是因为水的原因。我们游“龙船水”时，村里水圳、池塘、下小河里的水都是洁净的，清澈见底，甚至能直接饮用。特别是下小河，由于河沙满满，河基又种满了翠竹，可以说是风景如画。而现在，由于施放大量化肥、农药，水圳、下小河的水都被污染了。而且由于近年来各河段大捞河沙，下小河已变成一条臭水沟。至于村里的池塘，由于各种污染，池塘水也是脏兮兮的。当然也就不能游“龙船水”了。

我真心期待村里的生态环境得以恢复，让村里人能再次到水圳、池塘、下小河里游“龙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