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的报恩情怀
2018-11-14张兆菲
张兆菲
(江苏师范大学 江苏 徐州 221116)
一、报恩故事的类型
《聊斋志异》中的神鬼狐妖摘去法术外衣后,他们的精神内核与普通人非常相似,因此,它们的报恩方式也与普通人相差无几,只是在报恩行为上略显神通。本文以报恩带来的结果将《聊斋志异》里的报恩故事分成五大类,以便清晰探寻作者的报恩情怀。(一)解决困难。《聊斋志异》中的受恩者在报恩时,基本都以恩主的需求为主。蒲松龄对那些不顾恩义的堂堂为人者,常发出这样的感慨:“人有惭于禽兽者矣。”[1](二)赠物送金。在报恩故事中,恩主大都是普通百姓,而受恩者多为狐鬼精怪,这些狐鬼精怪常赠具体的金物来回报恩主。(三)结姻牵缘。书中报恩类的婚姻故事大致有一定的模式:受恩者为报答恩主,常以身相许结为婚姻;或者化为人形,结百年之好。当受恩者是年迈的长辈时,便将家中的侄女或女儿许给恩主为妻。更甚者,为了报恩化作月下老人,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四)延命成仙。当恩主性命堪忧时,受恩者往往舍身相救,也有受恩者将法术传授给恩主,或使恩主成仙的,这些都是常见的模式。(五)功成名就。在《聊斋志异》中,助人成就功名也是一种报恩方式。蒲松龄虽在科举上蹉跎大半生,但他笔下人物依然为功名努力。可以说,许多作品中的主角都是作者某种理想的外化。
二、报恩故事流露的情怀
经过以上对《聊斋志异》报恩故事类型的梳理,我们可以试着挖掘蒲松龄在“报恩”这一主题中所反映的报恩情怀,分析作者的创作心理,透视狐鬼精怪报恩行为所反映的现实生活。
(一)示孤愤之情。《聊斋志异》承袭了我国发愤著书的写作传统。腐朽的官僚、横行的地痞等,都使蒲松龄深恶痛绝。书中的孤愤还包含对现世不公、道德失衡的无奈,才华横溢的蒲松龄无法在科举考试上功成名就。在《叶生》一文中,蒲松龄借叶生这一人物形象表达他的痛苦。此外,蒲松龄的孤愤之情还表现在很多方面,有对爱情的崇仰却无法实现的痛苦,有渴求知音而苦苦寻觅的孤独等。故而,蒲松龄把心中的“理想社会”寄托在了《聊斋志异》之中,这部小说成为作者抒发悲愤情怀的物质寄托。
(二)劝善讽世之情。《聊斋志异》叙述了较多因果报应故事,蒲松龄之所以这样描写,其目的在于劝善惩恶。明清之际,社会风气日益不堪,很多出身儒家的文人,在自己的作品中不时体现出劝善惩恶的思想内容。蒲松龄就是典型的文人之一,他在《聊斋志异》中怀着劝善惩恶的救世婆心,鼓励人们多行善事。
蒲松龄曾以“二十年来,习俗披靡”[2]来表达他对世风日下的社会现实的痛心,他有意借《聊斋志异》来劝世醒世,欲图复归淳厚古风,故而书中多借鬼怪写人,并常发出人不如鬼怪的感叹。在《二刻拍案惊奇》中凌檬初也有类似的感慨:“其间说鬼说梦,亦真亦诞。然意存劝戒,不为风雅罪人,后先一指也。”[3]蒲松龄巧妙地把花妖狐魅世界与现实世界融合到一起,以饱含深情的笔墨书写知恩图报的故事,广泛运用因果报应观和中国传统的善恶报应观念,以此对抗现实世界的昏暗与污浊。
(三)承知恩图报之情。在蒲松龄众多作品中,或多或少都体现了对报恩美德的继承。在《聊斋志异》一书中,更是对“仁者爱人”的思想有所传承,“对于遵从儒家道德规范、有大爱的人,都得到厚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为报恩的终极目标。”[4]数千年来,知恩图报思想所宣扬的道德准则和高尚品质,被蒲松龄所珍视,无论是父母养育之恩,还是夫妻扶持之恩抑或兄弟救命之恩,“恩”被认为是所有情义之根源。蒲松龄在作品中表达出的那些重情重义、知恩必报的道德风尚,也已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宝贵的精神财富。罗敬之先生曾赞叹道:“志异之所以能传诵古今,流播中外,即是其深具雄厚的道德力量。”[5]
三、结语
《聊斋志异》的“报恩”故事中,传达了一些值得被人们永远珍视的道德规范。蒲松龄通过报恩作品,集中表现出他的儒家道德理想,借作品中知恩图报的故事,抨击颓败的世风,力图救世。虽说这包含一定的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消极意味,但我们也不能否认蒲松龄对“报恩”的大力提倡,具有提高民众的道德素质,挽救社会风气的积极作用。《聊斋志异》中的报恩作品虽大多带有一种理想化的色彩,但这是作者对现实生活中美好品质的集中和概括,同时也是他在落败的现实中对美好人性的憧憬与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