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爸

◎ 蓉子

说到有趣的老人，不能漏了我老爸。

老爸今年82岁，身材瘦小，精神奕奕，走路身轻如燕。

他穷了一辈子，生活却过得挺写意。老爸长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是40度的高温天气，依然穿高领上衣配长裤子。一年365天，他只在换季的时候洗一次澡，但皮肤光滑有弹性，脸上、臂上全无老人斑。

我们家用井水，水是免费的，老爸却坚守“将省水进行到底”的原则。他不洗澡，也不喝水，偶尔喝几杯功夫茶。家人劝他喝半碗凉茶，定招来一句：“要我喝‘拔布（潮汕话，浮肿之意）’？”

老爸省水不省烟，他是超级烟民，睁开眼可以不吃早餐，没有烟却要叫嚷了。

他酒量小，一小杯酒下肚，脸就红彤彤的。不过他的醋劲可大了，无论吃什么，摆一碟醋在他面前准没错。他爱吃蛋，炒蛋、煎蛋、蒸蛋、卤蛋、甜蛋、白煮蛋都喜欢。

老爸最大的能耐就是除了计较该他吃的穿的，对其他的事一概无动于衷。

一日我在喝药，他来要烟钱，我故意问：“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什么怎么办！”他笑答。好个无情身自健的老爸！

妈妈一生多忧多虑，大把福气未享，早早就去了。10多年前，老爸要装假牙，妈妈极力反对：“俗话说‘老无牙，子孙有福’。你都70岁啦，吃得下吃，吃不下罢了，留些福气给子孙！”

拗不过妈妈，老爸只好“吃软不吃硬”，鹅肝、鲜鱼、鸡蛋照样享受，吃饱了就到各处去走动。

妈妈去世后，老爸又有了心愿，他兴致勃勃地要求：“你们买辆脚踏车给我，我来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