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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闺密”藏在后院

2018-11-14华明玥

莫愁 2018年4期
关键词:绣球花缝纫机闺密

文/华明玥

人到中年,男人与女人的心境、趣味,或许不再隔着遥远的距离。

话题是一次闺密聚会引发的。

席间,有人说起对20年友情的依赖,总结陈词:有了病痛,我不会跟婆婆或妈妈说,但会跟你们说;有了烦恼,不会跟老公说,但会跟你们说;甚至年假,都跟你们结伴,不会听老公啰嗦休假难;一起看花、画扇、诵读、喝茶、夜聊,我们才是灵魂上的亲人。

这一番“唯有女人懂女人”的宣言,在座已婚女性普遍赞同,纷纷举例说明——多事之秋,在“女人互援团”的堡垒外,老公活成了一段可有可无的篱笆墙。

听了半天的龚姐,幽幽回了一句:“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与老公也能像闺密一样相处?”

大家愣住了,甩出一个个惊诧困惑的表情包:为啥要有这种奇怪操作?闺密贴心、温暖、默契,是因为性别相同、学历相仿、阅历相似……那个看电视永远看球赛,逛商场永远逛电器柜的家伙,与我有什么共同语言?

龚姐不慌不忙,说了一段关于绣球花的故事。

她家老万是技术宅,一位低调质朴、吃苦耐劳的平头男。夫妻俩默默相伴二十多年,平淡如水。

直到有一年梅雨季,龚姐发现小院里的绣球花,有的继续开成鲜红色,有的却开成幽静神秘的深蓝,泛着微微紫色调。她激动地拉着老万看魔术:“同一个品种,为什么开出不一样的颜色?”

老万淡淡地说:“我在一些绣球的根部埋了橘子皮,花下的土壤变成酸性,就能把红绣球变蓝。埋的橘子皮少,就会呈现红蓝之间的过渡色——紫色。学过高中化学的人都知道。”

依照不少已婚女性特有的刀子嘴,这会儿龚姐该怼回去:“就是想卖弄一下理科常识,是吧?也只有本事在老婆面前逞个强。”

这么一说,气氛就尴尬了。但那天,龚姐只是带着一点深受震撼的神情,站在雨后的绣球花前。

老万做了个鬼脸,摘下三朵颜色各异的绣球花,往龚姐手上一塞,就上班去了。龚姐好像第一次专心地打量他的背影——没错,他满头短发茬都花白了,但依旧腰杆笔直,步伐显出经历沧桑的自信,倒也耐看。

那天龚姐调休,干脆好好收拾了一下家,清洗了老万留下的砚台、茶杯,还破天荒翻看了他最近临的帖。从那些墨迹中,龚姐捕捉到了他一本正经的外表下,那份浪漫洒脱的情感。

龚姐依稀想起,儿子上大学之后,几乎每个双休日,自己都要与闺密聚会,只留下老万与家中黑狗。一次她换鞋出门时,老万望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玄妙的话:“你这么热衷出门,一定是在寻找家里没有的安慰。可你回头看看,这种安慰也许家里就有呢?”

龚姐当时没多琢磨,但看到一院子颜色各异的绣球花时,她领悟到:长久的婚姻生活,已将老万琢磨成能懂她心思的人,他们的差别,不像结婚时那么大了。而入世越深,他们也越会发现,能无条件信赖的人,不会有年轻时想象的那么多。

此事给龚姐触动很大。她耳朵都热了,羞愧于这些年忽视了老万的需求。

又过了三年,院中的绣球花,已从一个品种增加到四个。老万与龚姐一起动手,搭建了紫藤花架,将天山脚下整块岩石雕琢的饮马槽运来,种上了一缸碗莲。

龚姐留在家的时间变多了。她跟着老万钻研书法,养花莳草,或各自看书。他们也像密友一样喝茶聊天,老万谈工作上的烦恼,谈兄姐在赡养老人问题上的小算盘,谈利用年假去做志愿者的规划。而且,老万居然会踩缝纫机。龚姐端详了他的穿线走针,大为惊讶。老万说,这有什么,上世纪80年代,他就是在母亲的蝴蝶牌缝纫机的案板上,完成了六年中学学业,“我对缝纫机从来就不反感,很亲切。”

内心深处,龚姐在偷笑。是的,旅行、种花、夜聊、诵读、写字、裁衣,如今,一切接近于风花雪月的事,她都习惯跟老公去做了。

可能是中年的老万,已学会体察女性的内心需求,达到了“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的境界;也可能是孩子离家,留下他们反省了彼此的关系。反正,自从龚姐把一份信赖送给老公之后,便发现生活不再枯萎寡淡。

也许,不少女性抱怨婚姻枯燥、贫乏、缺乏色彩与波澜,也多半是缺乏把老公培养成“生活闺密”的自觉意识吧。真是一件可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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