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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

2018-11-14霜扣儿苏笑嫣健如风紫藤晴儿杨碧薇琼瑛卓玛

天津诗人 2018年2期
关键词:诗歌选文学期刊外一首

霜扣儿 / 苏笑嫣 / 健如风 / 紫藤晴儿 / 杨碧薇 / 琼瑛卓玛 / 红 朵 / 米 祖 / 荣 儿

底限

(外一首)

霜扣儿

为了不见灰尘,我挡上了光

为了减轻病痛,我想念未遇时的模样

一些在天下走路的人走不到我的路中

一些闲聊的话语说不到我的梦上

一些摘过花的人从没有听说过我的芳香

一些光彩是我梦不到的黄梁

一些华发丢在了五千里外的堂上

一些披衣而起的词句在断肠处扔掉故乡

为了说的更少,我埋下头去

为了关上最后一道门,我得忘记整个天空

为了不再见到这些灰尘,我挡上了光

为了不再见到未遇时的模样,我往未知里

又藏了藏,为了一条路始终在我遥望的方向

我往莫名的地方想了又想

舍不得多说一句

孤独与完美涨潮般升起

我在其中一滴

为了更饱满,舍不得多说一句

这是异乡之海。礁石打坐,礁石沉默

我面朝的地方无边无际

是我心,是你已知

一地流水。一地水做的清辉

我亮起来的部分

朝向你

没有一条线明确伸展

波浪上,也没有跳出有名字的一朵

拿到我的寂寞

更大的岛坐在落日下。它们昏沉

难以分割。它们远离人间

昏沉如相思

水上不了岸。岸留不住我

我走后脚印潮湿

我想讲话时,谁把晚风泠泠

写成绵绵夜雨

霜扣儿,

1972年出生,女,黑龙江人。作品散见于《天津诗人》《诗刊》《星星》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作品集《我们都将重逢在遗忘的路上》《你看那落日》、散文诗集《虐心时在天堂》等多部。

想到故我与今我并非一人

(外一首)

苏笑嫣

我在夏日的眼睑上坐着,在七月

那略多于虚构的骄阳里。

时光倒流般的午后,我仿佛坐在

故乡的田埂上,敲击半满的茶杯。

那些荷花,多像我的十六岁

——十六岁,刚洗完澡,就能在自己身体上

闻到含苞待放的气味。

后来我远行。并未说出,亦未挥手。

迫不及待地。离别就像天空的云一样发生。

那天的云和今天的并无不同,

就像我依然是我,但再也不会与过去相遇。

我无权反驳。

可我也没什么想赎回的。

难道生活,不就是为了世间的尘土?

多年以后,我终于坐下来不说话。

在异乡找到故乡的钥匙。将茶杯之外的寂静

斟满。那时我多像一辆莽撞的列车,

明知前方汹涌如海。而此时,地铁内

堆积的囚徒正代替我,进入光线阴翳的

写字楼;商场广告牌上的靓丽女性,

也正代替我,和陌生的路人相爱。

我在荷花荡里凝眸,

穿着厚重的时间,看命运的水到渠成。

一地之于另一地是多么虚幻,

那个我和这个我又是多么的不同。

是的,总有更多变换需要去适应、接受和领悟,生命中还有许多,仍等待支付。

我起身,面无愧色,雀鸟四散。

想到这一刻和每一刻都将是遗忘之始,我拍了拍身上的土。

盛夏观荷

夏日午后于荷塘,仿佛轻烟入梦

此处草木葱茏,荷花硕大,长短句般的白鹭

毫无章法。寂静过后,远离野心梦想

不贪恋,不奢求,如云止于瓦蓝

而明亮的事物各有千秋

蝉鸣初起时,一群女人从地里归来洗藕

古树苍苍,新叶颤抖,溪水有光斑

而荷花圣洁。我的扇子不敌清风

吹不出草木的平仄。有人在炊烟里读出远方

田地里豆荚与水稻各得其所

因为信仰高于生命,荷塘安宁

我说荷,其实就是说到生活的背后——

那不增不减的疼痛与福祉

可以说,可以忍,可以外表柔软而内芯坚毅

可以深入泥沼而高举头颅

可以端守素心且静默慈悲

三只游鱼成佛,掌管前世今生,一方净土

还原为无用之身,在山野,在庭院

在暗香浮动的万亩荷塘里

我钟情于这人间宽阔处的每一个时辰

以及这忽然而至的透明和纯真

苏笑嫣,

1992年出生,女,现居北京。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天津诗人》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文集《果粒年华》《蓝色的,是海》;长篇小说《外省娃娃》《终与自己相遇》;长篇童话《紫贝天葵》;诗集《脊背上的花》等多部。

与君书

(组诗)

健如风

来自山谷的格桑花正畅饮陶罐里的山泉

她们衣风云,喝雨露

有和我相似的性格

走累了的鞋,猫一样,守着炉火

今夜,我只与你说月光

说茶,说熟透的苦荞有多香

说新酒已成,未逢知己

说门前湖水微澜,栖一叶木舟

……

你说相识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比如此时红袖,厌了春风

格姆女神寂然无声

她有情人无数,情歌无数

她为阿注泪聚泸沽湖,已睡去万年

她倦看人间:多少恩爱情话

无非一场,契约里的繁华

酒未尽,茶已凉

待天明歧路远飏,各自浩荡

当我说爱你的时候

妈妈说,小时候我是个爱哭的孩子

一哭起来,整个部队大院都地动山摇

她不知道,现在我也是个爱哭的人

在天赐的梦境里下雨

我并不想哭给你看

我给你看的,是我的锄头、修枝剪

是穿梭于厨房、客房、大厅、酒吧里强健的双腿

我有了倦意,亲爱的

当我说爱你的时候,我在说谎

我写下夕阳,它是你多年前看过的

我写风,风曾摇曳在你的发梢

我写鱼虫草木,它们都是旧时光的子嗣

老村、小城、一室飞尘

书桌上一本翻开的小说走失了主角

他乡、荒原、八千里外

所有我能写下的都与你有关

你走过、你摸过、你想过

甚至、我写下我。写下此时哭泣的人

这半生,是否你梦中出现过的一刻

什么都没有新意,满世界都是你放弃的旧物

只有沉默的思想你未曾知晓

它经由一粒种子独自成林,经由一滴而成汪洋

那是我内心的江水啊,因为你

正日夜浩荡,奔问无可知处

健如风,

1970年出生,女,本名高健,祖籍河北,现居云南。作品散见于《天津诗人》《诗刊》《诗选刊》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独舞》《清澈的秘密》、诗画合集《画境》等多部。

大海或诗

(外三首)

紫藤晴儿

大海最近的暗门总是带着巨大的声响

而我总归是属于普通的一种

抗击它的能力早已被它的迷津收买

一切都说不出形状的吞服

我所圈养的不是鱼,也不是鱼饵,仿佛谎言

一样被投之更深。你们看到的完整

属于虚设过了的

还有更多裙带般的无处展开

我的心,我所收敛过的情感

在你们面前我想痛哭一场,水母般游离

到一种危险,或被大海更多的危险包围

我还是说不清,只是剔透过的思想

再不想加上复杂的颜色,风声中

每一日呈现的都是大海的高涨或退后

而击掌后的合拍推向哪里都是一片汪洋

仿佛防范过的生活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喜鹊

几只喜鹊在泡桐枝头翻飞,

细弱的声带划过

我听到了一声声的明亮

它们的小翅膀如圣灵般

在轰鸣的马路上行走的我

找到了身体以外的安宁

仿佛就是它们所展开的黑白

舒展着一个冷凝的城市

所有的坚硬,坚硬中拥挤的毛孔

抑或成为了时空的摆设,并不会感到倦意

它们转瞬就消失了

飞向另外的天空,而我的心还悬浮在

这些空白的宁静中

玉兰

春天离你更近些

那些玉兰花所芬芳的街道

你路过了它们。洁白的一尘不染

春天让你忘记了所有的身份

爱过的身体又在重新寻找它的枝叶

时光总是羞怯到衰老

我对你的留白还在最隐讳

的苞蕾中

想灿烂到有些困惑

当强烈的光线加长了镜头

打开的花朵还要回到骨头中深埋

有时候我也只想悬浮着每一朵

在无形中展开

又垂落在你的周围

一块石头

用坚硬和冷寂来形容它是不够的

更多的来之于神秘质地

年代不详的青色纹理

或许一块石头并不需要

确切的年代,时间只是一个悬疑

一个经过的点滴

常温下也没有适合它的沸点

可以解剖它的深层

而我面对着它

稳坐在这一时空

狭小逼仄的柜台边时

更多地依赖它

完成了一次次意义不同

的体验,编排着大大小小的成败

最终还要输给它

输给所有的坚硬之物

紫藤晴儿,

1978年出生,女,本名张楠,现居山东烟台。作品散见于《天津诗人》《诗刊》《星星》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返回镜中》。

印度庙迷情

杨碧薇

是什么声音,将我久违的好奇一勾带出,

引我脱去鞋履,撞入另外的陌生:

彩神、奇香、念辞、所思、人影、游魂。

半沸的水,煮着我体内的幽冥。

我究竟借用了何等力量,

才逃开陆地,闯进星岛的这方幽格,

在一切偶然的必然中,重新看自己,

任法相万变,亦不过和万物一样陌生。

但你说过还是要有所信。你说有信的人走遍四方,

不愁寻不到神的居所。

那我这般癫痴半世、漂浪青春,

终会在何庙何殿中,将路上的淹蹇一并释怀?

如果注定歇不了脚,那么亲爱的,

我们又何时才能再相逢,

是不是还会有——

滚滚春光从新开的窗户上涌进,

我们的欢喜佛,又抱紧了一些。

杨碧薇,

1988年出生,女,云南昭通人。作品见《天津诗人》《诗刊》《十月》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诗摇滚》《坐在对面的爱情》等多部。

蜘蛛网

(外一首)

琼瑛卓玛

来,到这里来。

再慢些。从它的正中央,开始

放松手指间那些湍急

林子白白的空地,黑颈鹤彻夜未归

“一只蜡烛已足够”——雁声漠漠,凉风与星躔逐渐消失

在这儿,我姜黄色的信笺缠绕着的

年轻冷杉的初秋

神山越来越遥远。我坐在咖啡馆里

那山中的白瓷云朵坠落街头

它跟踪戴着绿帽子的二手汽车,越过文汇路六号

到这儿来。我的少年

我们坐在一起,把断裂的白天与黑夜缝补起来

在出租屋第二把椅子上,或者栽植阔叶乔木的原始森林

在二零一七年十月的一个夜晚

(你看着这些蜘蛛网时

雨正落在梧桐果上,打成一个漩儿)

晨祷

又下雨了。雨从哪里来呢?

你纠结于这个藏族盲姑娘的另一个结局

她爱上的到底是佛祖的经文?

还是,寺庙里一隅小心翼翼的安宁

“恬静还是宁静?”

——女儿费心的挑选那姑娘的表情

当院子里的月光打在玻璃窗上

当玻璃窗的中心荟聚成小灌木群

在它倾斜的倒影里,岩羊正在奔跑

比起蓝丝绒黄昏般的歌声,它们更善于抵抗饥饿

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初秋的早晨,

我从书上再度忆起它们时

青冈木细长的叶子上,新滑落的雪结成冰

你正观看2.4亿年前的板块运动

光线照在你脸上

屋檐下佛祖加持过的礼拜天

雨水生长的科技博物馆四楼展厅。

琼瑛卓玛,

1981年出生,女,祖籍河北省,居藏十余年,现供职于西藏民族大学。作品散见于《青年文摘》《诗歌风尚》等刊物。

木匠

(外一首)

红朵

他预备让一堆流失水分的木头

死而复生

他的眼睛望向幽深

手指连接木头

量、刨、铲、锯、削

地面盛开着大片的白花

指尖有精灵起舞

闪亮的樟木箱子

是花鸟虫鱼游弋的婚床

这些居于山间的隐者

入世还俗,在烟火中

他和倒下的树重新站立

雪竹

父有疾,母有疾

不再是一注针剂能打退的事

中年,虚空的竹竿挺起胸

洒霜落雨泊雪,这些洁白的重量

“嘭――”的一声

一些腰肢折断

昨夜梦不成梦

熬到雪融化,一缕阳光伸过手

扶了扶

战战兢兢的中年

在钢丝绳上晃荡

红朵,

1977年出生,女,本名贾冠妃,浙江金华人。作品散见于《江南诗》《诗潮》《星河》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歌合集《中国诗人印象》。

怀素塔

(外一首)

米祖

像一个结实的草垛

尤像怀素醉酒后的草书

局部荒芜, 草而不乱

田野里,麻雀拼命地寻找一粒谷物

那些秃笔、砚盘和芭蕉叶

或者是一座山峰

泛着“以狂继颠”的光芒

酒瓶、袈裟、衣带、器皿

所有的舍利子,全部隐藏在这里

生灵敬仰

有些人生来潦草

经禅、悟道、醉书、品茗

却修得浮图塔。

就这样人淡于菊

渡己,也渡人

萍岛在千万孤独里飘摇

“萍洲春涨”或者烟雨

都源于水。

湘水自西、潇水自南。九曲十八弯

在萍岛相遇,牵手到长江

到遥远,到永远

湘水和潇水涵养白萍

芭蕉葳蕤众生,斑竹无数

岛上南风熏熏,草芊芊

书院的桂花,静等八月

花开到绝望,虞舜还是不来

娥皇、女英随白萍一生沉浮

万物若水

水里藏着七善七德的道场

萍和萍岛都似一只小船,千万孤独和愁绪

像我在文章里读到的炎凉

在水道上飘摇。一辈子

多么像我

米祖,

1972年出生,本名黄春旺,女,湖南衡阳人,现居湖南永州,作品散见于《诗选刊》等文学期刊。

原罪

(外一首)

荣儿

寻找目标,在射程之外

张满弓

手一抖,一只小鹿

从一只眼睛逃入另一只眼睛

在盔甲和软肋的罅隙里冲动

一颗罪孽之心惊响芦苇

陀螺

一秒钟

也停不下来

一张名片

总是朝下

黑夜颠覆

山河沦陷

360度地扭

最终

只一个走势

或疼痛

或陶醉

或惋惜

悬浮于两层玻璃之间

仿佛一场战争

荣儿,

1978年出生,女,本名陈国荣,祖籍安徽。作品散见于国内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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