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府芒部

散文 刘雪飞

落霞层林染，出云碧蓝天，夜雨清晨歌，深山云雾缠。这便是我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小镇带给我的印象。

芒部镇位于镇雄县城北部，距县城34公里，是镇雄历史上开发最早的地方，历史悠久，古迹众多，文化底蕴深厚，称“古芒部”，远近皆知。莲花山下的“古芒部”石刻，每字一米见方，笔力遒劲，向你娓娓道来古芒部千年的美丽；凌霄涯下静卧的石龟、天然溶洞里奔腾的石马，它们用挺立的姿态讲述着古芒部的不朽传说；天官府的古城墙、天崇山上的古老寺庙，游人络绎不绝；还有新建的莲花池，风景优美，冬暖夏凉，游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芒部有很多东西值得我爱，但我独爱它的云雾。

芒部气候温良，阴湿多雾，素有“云雾古芒”之称。

每当春夏之际，树木葱茏，草木葳蕤，满山碧草，翠色怡人。旭日初升，烟雾缥缈，薄纱轻绕，如梦如幻。细雨之后，草色如黛，空气温润，烟锁山腰，一半是仙境，一半是人间。雾起时分，层林尽染，风光无限。

小镇早晨的雾是温柔的，含蓄的。我喜欢在清晨伴随着微风，伴随着鸟语花香，约着几个老友，一路或慢走，或小跑从张家湾那条小路到红石桥水库，乳白色的雾从我的头顶飘过，缓缓地沿着山坡升腾，淡淡的青色在草尖凝聚成晶莹的露珠，有时会打湿了裤脚，潮湿的泥土粘人地爬在鞋上，芬芳的地气便从下而上，行走在全身的血脉中，神清气爽。刚到红石桥水库，那雾便开始显得洁白起来，溢满那座名曰五指山的山，太阳刚升起来，雾色随即发红、发蓝，红蓝相接的地方是粘稠的紫色。一阵一阵的雾像羊毛团般涌来，把太阳遮住。远处的人家、田野、房屋和树木也都在云雾笼罩中或隐或现，而我，则有一种站在云端之上腾云驾雾的幻境。这样的雾像个温婉的姑娘，朦胧而羞涩。

晚间的雾又是不同的，它是厚重的，成片的朦胧白，模糊了本是灰色调的小镇，原本清晰明了的物，现在都已若隐若现。悄无声息的晚雾，拉不开，扯不碎，一切景物都模模糊糊，似真似假。

我却总是偏爱冬雾的。冬天这个小镇的雾没有鲜花和翠绿的羁绊，显得随意而放荡。它不像春雾那样婀娜清秀，但有着凝重和直白的神韵。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好像天上的云来到了人间，覆盖了整个世界，小镇的树、楼房都望不见，近处的人、车辆也看不清，但却能听到人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悦耳的车铃声。如果春天的雾是个多情而柔美的少女，那么冬天的雾就是个丰腴的村妇，她摒弃了少女的娇羞，揭开妩媚的面纱，率直地踏响冬日的梦。她铺天盖地，无遮无拦，将她的情怀宣泄得淋漓尽致。冬天的雾无疑是最美丽的，荒草被她雕刻成千姿百态的冰花，树木凝聚着她的美丽，形成绚丽的雾凇，让人叹为观止。

南方的云雾天气很多，小镇的云雾却是最好的。“静如练，动如烟，轻如絮，阔如海，白如棉。”别的地方的雾都那么不亲切，不是太稀，就是太稠。稀的时候显得脏，分不清是汽车尾气还是煤烟；稠的时候就像一张粗大的手掌，捂得人喘不过气。雾不属于城市，城市里的污染把雾都感染成病了，人们总是需要小心翼翼地躲着它，防着它。雾是属于小镇的，小镇里的雾是静悄悄的、温柔的，离开了家的雾，会变得有些躁乱。没有见过小镇的雾的人，是不懂雾的朦胧和雾的美丽的。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雾起时见你——云雾古芒，模糊的是雾，清晰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