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与“70后”批评
2018-11-13苏敏
苏 敏
二十世纪90年代,以卫慧、棉棉等几位女作家为代表的70后在一片喧嚣中隆重登场的,这几位最早被提及、评论的70后女作家经由媒体宣传炒作、以书写女性自身个体独特经验引起了文学界内外的广泛讨论与争议。新世纪后的十年间,更多70后作家经过时间的沉淀,在作品数量和类型上都有了极大的拓展与丰富,继而获得文学研究与批评领域更为深入的关注。
一
70后作家在中国当代文坛的第一次亮相,正处于社会转型、文学生态环境、文学生产机制均发生重大变化的九十年代。1997年,国内大大小小的文学刊物开始目标明确地推出一些新锐作家的作品。这些作家以年轻女性为主,她们出生于七十年代,接受过良好的大学教育,生活在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进入文坛之前从事过各种工作。作者江迅的《另类女作家燃烧青春》,像介绍电影明星一样介绍女作家,从生活方式到行为方式,从作品到化妆品,以激起读者的好奇心。
文学评论家宗仁发、施战军、李敬泽于《南方文坛》1998年第6期上发表了《关于“七十年代人”的对话》。第二年,即1999年,这篇“对话”又在《长城》杂志上全文转发。“对话”围绕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成长记忆、文学感受性、自身局限性、创作特质等问题,从代际的整体特性,到具体作家和作品都做了较为充分的探讨,试图多角度、多层面地对几位七十年代出生作家进行文学学理性的严肃评论,同时也是针对围绕在她们周围诸多非文学性批评的一次回应。
青年评论家宋明炜在《终止焦虑与长大成人——关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笔记》中从作家主体内部出发,试图梳理出这一代作家的共性。文章共讨论了六位七十年代出生作家:卫慧、绵绵、周洁茹、李岩炜、丁天、魏微。认为出生于七十年代作家“比较明显而且具有一致性的便是对于焦虑感的有意忽略”“作品都或明显或隐晦地含有着一个‘成长’的主题”。最后,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共同经验”中分析出这一代作家的“先天不足”,比如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过来自历史与现实时间的残酷伤害,所以缺失了创伤体验,就很难对自身以外的社会现实状况持有完全、透彻的认识和理解;比如在接受文化教育时,传统意识形态话语早已失势,知识分子人文精神也趋于崩溃,那些理想型的精神取向被排除在熟悉的感知范围之外,这就致使在自我建构中难以真正融合进一种精神性的力量;再比如,随着一个物质生活意义上的现代化社会日益临近,消费空间的膨胀成为眼前最切近的现实景况,作为看电视广告、接受流行文化和受益与市场经济而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可能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塑造成了消费社会的受动群体,而在不觉之中失去了实际上的主体自由…… “只能说明这一代写作者的心灵世界中还有巨大的需待填充的空白,或者用句滥俗的套话来说,即这一代人还‘在路上’,到底是在走向某个未知的精神域界的途中。”
青年学者宋小明的文章《蝴蝶的尖叫与低徊——略论七十年代生作家》中认为这一代作家并未真正出场,需拭目以待:“过早的集体出场(杂志亦有包装的嫌疑)带给这一代作家的不仅有荣光和欢呼,还有仓促登台的无措与惊慌。在精神层面上,除了成长的经历、青春的骄傲和有限的想象之外,他们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呢!”
葛红兵在《新生代小说论纲》(刊于《文艺争鸣》1999年5期)中认为所谓“新生代”主要是指60后以及70后的个别作家,文章主要论述了他们在90年代末的创作特点。在另一篇文章《世纪末中国的审美处境——晚生代写作论纲(上)》中,葛红兵将“新生代”的称谓改成“晚生代”,即“是世纪末中国的主流作家群体,是指一批60年代出生90年代涌上文坛的作家,如韩冬、鲁羊、刁斗、朱文、李冯、邱华栋、赵刚、东西、何顿、刘继明、张执浩、林白、吴晨骏、徐坤、楚尘等,也包括少数70年代初出生近两年初涉文坛然而却令人刮目相看的作家。‘晚生代’在我看来既是一个时间概念更是一个审美概念,是对现今文学领域最活跃的一批作家的一个总体指认。”文章从“晚生代”作家的审美性上概况他们的创作特点,如过渡性、在表演性与姿态性包裹下的矛盾与犹疑;文化情绪上呈现出的叛逆实质上映射的是作家们的自恋与颠倒的价值观。“晚生代”强调的是复杂、暧昧。一种叛逆的文化情绪,自恋的童年、颠倒的价值,无意义感,障碍感,继而是对历史、时代总主题的逃避,没有献身的激情,没有英雄事迹,缺乏信念感——对世界未来的理想主义的信任感,总之没有刚硬的风骨,他们的写作和存在都是一种柔软的、半折光的、非激情的、非乌托邦的。”
90年代末期,文学批评界对于所谓的“新生代”“晚生代”“70后美女作家”等等的评价,首先是将其放置在“世纪末中国文化精神背景之下”;其次,批评紧紧围绕着写作者个人的生活方式,从精神层面剖析其“另类的”根源。
综合考察90年代中后期围绕70后作家的文学批评,有两个观点较为普遍,一方面,认为90年代的文坛有新的力量出现,有新的声音发出;另一方面,认为“当代中国文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处在重重的困境,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处在企图突围的焦虑之中。”
在年轻学者这里,对70后作家创作的质疑之声非常响亮。首先从命名开始,葛红兵在《命名的尴尬——也谈“七十年代生作家”》中认为“对目前涌上文坛的一拨更年轻的作家(即‘70年代出生作家’),我们的编辑和批评家在命名方面也存在这样的尴尬,他们已经闯入你的视线,你不能视而不见,如果你想告诉别人或者就是告诉你自己你看了什么你就得为他们命名。”“……所以,我认为,就目前的情形看,个别的早熟的70年代生作家是有的,但是他们尚不能形成一个类似于‘晚生代’这样的数十人的具有较高水准的创作群体,总体上的‘70年代生作家’这个命名还不能成立,他们还不能构成一个文学上的‘断代’。”
洪治纲的文章《灵魂的自我放逐与失位——我看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群》(《南方文坛》1998年6期)则十分明确地表面自己的态度:“我一直对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持以十分警惕的态度。”他认为70后作家的创作从一开始就显现出了对深刻的放弃,热衷于情绪化、表象化的叙事。
同是七十年代出生的年轻学者齐红在《漂流:认同或反抗——关于“七十年代出生写作者的笔记”》(《山花》1998年9期)中指出70后作家是在用“写作”这种方式与苍白、漂浮、无“根”的生活进行对抗,因此而显现出一种极度情绪化的状态,同时应该看到,正因为写作经验匮乏,70后作家反而为当代文学提供了一种单纯明净的审美意味。
总结这个时期对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评论,主要是针对作家群体的命名方式、作品的文学性、写作特点以及审美风格进行探讨。尽管研究的角度不同,但整体的看法基本一致,即这个代际的作家在写作的整体风貌上是“个体化”的,并且还未真正显示出应当具备的文学深度。
二
九十年代末以卫慧、绵绵为代表的几位70后女性作家的集体亮相,随之又迅速归于沉寂,这背后说明了几个问题,第一,从代际作家群体的角度看,她们的创作并没有能够充分体现出这一代作家的共性,因此也很难具有代表性;第二,作为作家个体,面对忽如其来消费时代,在作品中充分展现了年轻人的个性,但是从文学准备来看是不够充分的;第三,将写作当做一种“行为艺术”容易被认为是博取大众眼球的噱头,进而也会伤害到作家个人。
进入新世纪之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创作一度陷入了沉寂。但围绕着他们所展开的文学讨论并没有就此停止。虽然与九十年代末期相比较,不再是一个热点话题,但在沉寂的背后,是对这个代际作家创作研究由表面进入深层的契机。
经过了90年代末期文学评论界和公众舆论对于以卫慧、绵绵、周洁茹等为代表的七十年代出生女作家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的评判之后,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学院派对于70后作家群体的研究。另外,这一时期对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文学批评研究从分析作品的审美意味与精神内涵,向女性主义文学、消费主义时代下的文学创作、个人化写作等方面延伸。
首先是学院派对七十年代出生作家进行理论上的梳理。比较有代表性的是2001年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上面刊发的一组文章吴义勤教授撰写的《主持人的话:关于“70年代生”作家》(《山东师大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4期)中首先清晰地肯定了七十年代出生作家是“面孔独特、才华横溢的一代作家”,然后从他们开始进行创作的写作心态、所受教育和文学起点,以及新时期就已开创的开放的文学环境这三个方面来分析70后一代作家的独特之处。吴教授认为出生于七十年代的作家对中国当下时代的新生活有着极为敏感的体认,又因为这一代作家本身没有历史的负担,所以他们的创作有着前代作家所缺乏的文学自信。同时,七十年代作家的“走红”背后有着不可忽视的时代背景,即市场经济氛围下不可避免的浮躁和商业炒作。文章还针对已有的研究指出,“对‘70年代生’作家的认识,主要还停留在‘热点’的追踪和‘哄炒’阶段,无论是‘捧’还是‘批’,都只局限在‘表象’层面上,而没有真正深入这代作家的文学思维、精神结构和艺术困境层面,因而也就不能真正完成对这代作家的学理性、辩证性的分析。”
与此同时,武汉大学教授於可训主持刊发文章《70年代人看70年代作家——70年代人的一次批评行动》(《文艺争鸣》2001年第02期)。於可训教授在“主持人的话”部分开宗明义地提出七十年代出生作家在“从思想观念、行为方式到心理习惯,他们都有别于文革前出生的作家而自有一种时代特征。”正是因为在不同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作家有着与前代作家及其不同的文学特质,才有必要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理解和研究他们。并且於可训教授认为,不同代际的研究者之间也存在着对同一文学现象的不同理解和评价,因此,他组织这次由70年代出生的年轻学子对自己同龄作家的批评活动,“希望他们对同代人的阐释和评价中,消弭因为代际的差异带来的隔阂和鸿沟”,希望在一次“理解的分歧和评价的对立”中展现出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文章由11位七十年代出生的中文系研究生以对话和讨论的形式组成,分为“无‘根’的‘另类’”“失‘根’之后”“多解的文本”三个部分。这些批评观点主要有:在文化转型期,这些七十年代出生作家在原有价值观解体的情况下陷入了价值真空,她们在选择的自由中并未在作品里面反映出外部社会和人物内心的复杂性(刘志国);七十年代出生作家创作的基本面貌就是90年代都市另类文学,其中以“酒吧意象”最具有代表性(程悦);七十年代出生女作家以卫慧为代表的都市写作中隐含着后殖民主义文化心态(汪云霞);70年代出生女作家的创作没有达到60后女性作家如陈染、林白等人的理性高度,文化界应该主义提升和引导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的文学鉴赏能力(周平);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创作反映出年轻一代在文化冲突中迷失自我的心理写照(黄炎龙);可以将以七十年代出生为代表的“新新人类”概括为“精神流浪汉”(黄灯);文化与理智的隐退造成这一代作家的“集体失恋情结”,即灵与肉的分裂(王晓芳);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笔下的人物是“生活在现实极端欲望化的幻象里”的(赵艳);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文本趋于表层化、平面和浮夸矫饰,如果不假以开阔的表现视野和更高的精神维度,那么创作前景堪忧(程悦);70年代出生女作家笔下的性与前代女性作家相比较更加的随意和感性,具有商品社会将“性”物化的特点。因此,这些女性作家的性爱叙事应该避免泛滥和平庸化(杨丽芳);七十年代出生女作家的写作没有锁链、不带面具,因此而显得真实自由,这也是多元开放社会的必然现象(李晓静)。
从以上所梳理出来的70年代出生、从事文学理论研究和学习的年轻学子对于同龄作家的诸多观点可以看出,尽管在认知层面上有一些分歧,有的观点比较偏激,但是这对于理顺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创作特质有着非常大的价值意义。
三
新世纪之初,对70后作家的研究呈现出多角度、多层面的趋势。这说明此时已有更多70后作家用作品证明他们从所谓的“市场化写作”进入到较为纯粹的文学创作领域,并且呈现出了各具特色的写作风格。
这一时期,从女性主义文学创作角度分析批评70后作家作品,显示出来某种代际传承,在一些文章中,研究者将60后女性作家与70后女性作家的创作进行了比较,试图从中梳理出来当代女性文学创作的异同之处。
董小玉在文章《女性作家个人化写作的精神困境》中将60后女作家陈染、林白等与70后女作家卫慧、绵绵放在一起进行研究,认为她们在九十年代的文学创作体现出了女性文学的几个精神困境:“其一,分裂的自我。”“有精神与物质、灵魂与肉体、希望与现实、过去与现在、生与死、心灵内外等的分裂。”“其二,自闭情景。自闭指的是对现实社会的自动远离和心灵的自我封闭。它往往通过自恋、自我欣赏、自我肯定,抑或自卑、自怯、自我怀疑表现出来。”“其三,同性恋。女作家对同性恋的宽容、宣扬,却并不是真实自我的客观反映,也许只是一种严重自恋情结而已。”“其四,单一性的重复‘我’的故事。女作家个人化写作的困境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其主人公的背景、心理、经历免不了所谓‘我’的重复……而模式化的重复,势必导致作品韵味的单调,导致主题的空泛和叙述的平淡。”“其五,对欲望的顶礼膜拜。这是女性作家个人化写作的最严重的精神困境。这主要表现在90年代中后期的‘另类’小说中。”最后,研究者认为中国当代女性文学的发展应该尽量走出女性只关注自身情感狭小天地的局限性,去放开怀抱拥抱现实,以人类生存的大主题将女性文学的写作价值进行再次升华,在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的写作中打开新的局面。
作为同是出生于七十年代的研究者,张屏瑾的《七十年代以后:“她们”的书写情景与表达方阵》则有着更为宽容的批评态度。文章从70后女作家们的“写作维度”和“美学思辩”两个大的视野入手,试图真正触摸到这个代际女性作家们的精神内核。在关于70后女性作家进入文坛的大背景,文章认为“她们正从中脱颖而出的是一个主流观念部分地分崩离析的社会,这有助于她们认真地去发挥早就被认定不一样的气质,她们中的每一个都会由于同他人的联系和区别被加以评说,因为她们以自己的方式连接并书写了历史。”
张屏瑾非常细致地、不带有先入为主成见地分析了九十年代出现在文坛上的几位70后女性作家,并且没有按照某种僵化的理论去框定她们的创作。在顾及大的时代背景的同时,肯定了这几位70后女性作家在喧嚣、浮夸的表面,有着追求文学本质的严肃态度和为之所付诸的努力。当很多评论指出70后女性作家创作整体上主体力量匮乏、空洞浮泛、虚假造作的时候,张屏瑾的观点无疑深刻而清晰地点明了“问题背后的问题”所在。在关于70后几位女性作家小说叙事的美学性和思想性这个文体上,张屏瑾的分析较为客观:以卫慧、绵绵、周洁茹为代表的70后女作家在叙事上过分依赖自己的私人经验,而忽略了虚构的文学作品背后应该达到的美感深度,“对于结构和技巧的忽视或无能为力除了会从一个方面使语言失控、小说的叙事模式发生‘异化’外,也不可避免地会造成叙事基调的庸俗化。‘七十年代后’的一些小说讲述都市里的言情故事,抛去个人语言能力的高下,内涵便与一些流行歌曲相仿佛,痴男怨女、世相百态层出不穷,这使她们很难超越自己已经熟悉并已获得一部分市场效果的创作模式。”
从90年代思想文化背景的角度进行研究是新世纪初对70后作家作品进行文学批评的另一个重要维度。中国当代社会从80年代改革开放,到90年代市场经济全面深入,再到新世纪初全球化浪潮的席卷,这对思想文化领域的冲击和改变是巨大的。在这样社会变革大背景下,文学的生成机制、生存方式、评价体系等等也随之发生变化。90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的几年中,学界不断有研究文章来探讨文学的发展之路,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作为一个不可忽视的文学现象,七十年代出生作家必然也被纳入到这样的研究视野当中。
这一时期从文学多样性多元化、现代都市文学兴起,以及个人化写作等角度所进行研究的文章大致有:陈振华、邵明《存在的多样与指向的虚无——“晚生代”小说之我见》(《当代文坛》2000年第4期),文章认为“晚生代”作家的共通性是“他们都是面对当下叙事”,所谓“当下”就是指90年代所经历的从经济体制到思想文化领域的转型,其中包括个体经济合法性地位的确立和巩固导致的“群体本位文化相个体文化的转型”、理想主义的终结,以及文学的边缘化境遇等等。文章认为“晚生代”作家在如此时代和社会现实背景之下,只有从文学的意义和价值所在,这个根本性问题出发,才能找到自己创作的方向。
刘泰然、粟世来的文章《两种“个人写作”与第三种“个人写作”的缺席》(《当代文坛》2000年第4期)从“个人写作”的概念出发,探讨了90年代文学创作语境的改变,以及“个人写作”与“女性写作”“知识分子写作”的关系。最后,文章认为,所谓“第三种个人写作”就是作家应该时刻与所身处的时代保持独立而真实的联系,然后再把自己的全部的写作建立在这种独一无二、持久不变的精神品质上。
郑祥安《个人化写作与“另类”小说的困惑》(《社会科学》2000年第7期)、石沉《猎艳窥私性暴露:当下文学的煞风景》(《文艺理论与批评》2000年第3期)、李骏虎《“用皮肤说话”的不是小说家》(《文学自由谈》2000年3期)、郎伟《迷乱的星空——从卫慧、绵绵的创作看“七十年代以后”作家的创作生成背景及其缺陷》(《文艺理论与批评》2001年第1期)、杜英《“70年代后”的世故》(《小说评论》2002年第4期)、张良《狂欢过后是虚无——卫慧小说创作解读》(《湖南第一师范学报》2003年第6期)、彭卫鸿《论新生代作家的后现代性迷失——以卫慧、绵绵的小说为例》(《湖北社会科学》2003年第3期)、欧阳小勇《“意义”的消解及“性而上”的迷失——关于卫慧、绵绵等“七十年代后”作家及其写作的思考》(《学术探索》2004年第5期)。
2007年至今,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成熟稳定的时期,集中出现了一批质量上乘的中、长篇作品。70后作家队伍由几位女性作家卫慧、绵绵、周洁茹等,增加至三、四十人,除了在90年代就已经发表作品的魏微、戴来、盛可以、乔叶、金仁顺、朱文颖等几位,女性作家在新世纪之后受到关注还有鲁敏、腾肖澜、付秀莹、计文君、黄咏梅、娜彧等。并且出生于七十年代的男性作家开始集体发力,其创作势头甚至盖过女性作家,无论从作品的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讲,都可以看做是70后作家的实力呈现,如徐则臣、李浩、路内、张楚、东君、弋舟、朱山坡、冯唐、阿乙、李云雷、哲贵、瓦当、李修文、张学东等。这个时期对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文学批评呈现出两个特点:第一,批评研究的视野更加开阔,研究的理论方法更加多元;第二,对个体作家的深入研究,以及作家群体的共性研究都在理论层面上不断拓深。
从大的历史观、文学观,以及代际差异性来考察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审美特质和存在局限性的文章如:孟繁华、张清华《“70后”的身份之“迷”与文学处境》、周立民《可疑的“个人”——七十年代出生作家作品阅读札记》、贺绍俊《“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两次崛起及其宿命》、张莉《在逃脱出落网——论70后写作的个人化与公共性》《关于70后小说家的写作难局》、傅元峰《70后作家叙事话语特质论析》、洪治纲《缝隙中的呓语——论七十年代出生女作家群的当代书写》《新时期作家的代际差别与审美选择》、王干《在夹缝中缓缓地成熟——谈70后作家的创作格局》等。
进入中年之后的70后作家经过世纪末的喧嚣、新世纪之后的沉寂,逐渐开始显现出他们对于文学、对于时代、对于历史、对于当下现实生活的体察和领悟;逐渐开始涤荡了漂浮在文学创作当中的浮尘与泡沫,清晰而坚定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文学之路。
面对新世纪十年之后的出生于七十年代作家的创作,文学批评和理论研究的深度与广度也逐渐拓展开来,批评的声音更加趋于理性,既能够从学理性的角度给予70后作家的创作以充分的肯定,也能够客观尖锐地指出这个作家群体目前所存在的创作误区,以及所面临的创作瓶颈,理论研究与文学创作显现出了了良好的互动关系。
注释:
①宋明炜:《终止焦虑与长大成人——关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笔记》,《上海文学》1999年第9期。
②宋小明:《蝴蝶的尖叫与低徊——略论七十年代生作家》,《当代文坛》1999年第4期。
③葛红兵:《世纪末中国的审美处境——晚生代写作论纲(上)》,《小说评论》1999年第4期。
④陈晓明:《异类的尖叫 断裂与新的符号秩序》,《大家》1999年第5期。
⑤葛红兵:《命名的尴尬——也谈“七十年代生作家”》,《南方文坛》1998年第6期。
⑥洪治纲:《灵魂的自我放逐与失位——我看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群》,《南方文坛》1998年第6期。
⑦吴义勤:《主持人的话:关于“70年代生”作家》,《山东师大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4期。
⑧⑨张屏瑾:《七十年代以后:“她们”的书写情景与表达方阵》,《文艺争鸣》200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