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迅:放下年龄的执念
2018-11-12海欣
海欣
近日,《如懿传》开播,精灵少女周迅接连登上热搜榜。
从《女儿红》《大明宫词》《人间四月天》到《明月几时有》,一路走来,周迅跟着角色脱胎换骨,重塑自己,满怀期待,心生向往。喜欢周迅的人,永远不会失望于她的年华已逝。说到底,眼睛里总有星辰的周迅,对岁月的痕迹有如此执念的众人,究竟是谁老了?
眼睛里总有星辰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如懿传》终于在近日开播了。不管是作为《甄嬛传》的姊妹篇,还是《延禧攻略》引发的乾隆情史的热潮,都让人们对《如懿传》的热情只增不减。不过,最令大家期待的还是周迅。
精灵少女,是周迅长久以来的标签,背后隐含着观众对周迅“不会变老”的构想。
可惜,没人能躲得过时光。“如懿”并没有同2014年《红高粱》的“九儿”一样,从一开始便好评如潮,反而吐槽声一片。这让我的观剧重点突然一歪,随即意识到:原来,周公子也老了。
说起来,年龄对女演员颇为残忍,必须时刻提醒观众,自己还年轻得很,自己是被岁月眷顾的人,否则,迎接你的就只能是女主角的妈妈辈角色了。
剧本受限,题材受限,若是演员还给自己设限,那如何做一个演员呢?
谈及能否能演绎好《如懿传》中的少女角色,周迅曾经的回答既霸气,又文艺:“梁思成曾问过林徽因为什么是我?林徽因回答他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现在你问我为什么要接这部戏,我只能说答案很长,我会用一部最极致的清宫戏去回答你!”
电视剧播出后因为被嘲笑再也演不出少女感,周迅接受采访又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受到成见的影响,仿佛变老是一种过错。但老有老的智慧与价值,不代表生命力、创造力的枯竭。”
剧本前两集的“少女态”的确不适合周迅了,然而《如懿传》并不是穿着宫斗戏外衣的爱情故事,而是一段落在地上、情感诉求都有迹可循、构架帝王夫妻之间的浮华悲歌。开始部分乌拉那拉氏皇后的落败,如懿的求名,《如懿传》的内壳才刚刚露出了苗头。
让我庆幸的是,演员周迅依然如初。
没有大飙演技的棱角,没有为了渲染宫斗的阴暗面情感上的放大。她依然是凭借着自己的感知,用心地刻画如懿,如懿的动作到了,她的动作就到了,如懿的情绪有了,她的情绪就起来了。
是周迅让《如懿传》试图摸索出来的现实主义落到了实处。若論演技,她可以甩出众多怒目圆睁矫揉造作的小花们十几条街。然而,只关注面部胶原蛋白含量的人只能看见,并且牢牢记得:周公子老了。
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标准,是让女性活出自己的风采,不惧怕岁月和年龄。
当女演员出现在电影颁奖典礼上,不必过分在意自己脸上的皱纹和身材的完美,因为她们不是作为花瓶、摆设或者陪伴而去的。正如今年奥斯卡影后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在金球奖上说的:今晚来这里的女人们,不是来吃东西,而是来工作的。
喜欢周迅的人,永远不会失望于她的年华已逝,只要她那小鹿般灵动的眼睛不变,为爱疯狂、为表演执着的心意不变。说到底,眼睛里总有星辰的周迅,对岁月的痕迹有如此执念的众人,究竟是谁老了?
程式化表演的例外
时光回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中国,电影院是每个城市的文化中心。在衢州这个小城里也不例外,周迅家离电影院很近。爸爸担任放映员,三岁的小周迅成了影院里的常客。第一排的空位上,经常有个瘦小身影,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巨大的银幕。
多年后,周迅从荧幕下走进荧幕里,以过人的悟性和独有的灵气,征服观众眼球,被称为“落入凡间的精灵”。1991年谢铁骊导演从一本挂历中发现一个看似有点神秘的大眼睛姑娘,几经周折寻到还在上学的周迅出演电影《古墓荒斋》。三年后,又是通过一本杂志的封面照片,《女儿红》导演谢衍找到周迅。至此,不到20岁的周迅走上了从影之路。
1998年,热门戏《大明宫词》中周迅担纲主演慧质兰心的太平公主,以本色纯真演绎了大唐第一公主的少女时代。《大明宫词》让周迅真正破茧成蝶。此后,便一发而不可收,《人间四月天》《像雾像雨又像风》《橘子红了》一路走来,林徽因的清丽,杜心雨的灵秀,秀禾的沉静……从未接受过真正表演训练的周迅,站到镜头前,总能找到耳濡目染的状态,出演的每一个角色身上,都带有某种倔强的偏执。
高晓松说,“周迅很容易征服别人,有力量,像精灵,不特别女人,历经江湖磨难,跟谁都称兄道弟。生活的沸点低,有不为人知的坚韧。”
高晓松至今记得给 25 岁的周迅讲戏的那一幕,他在接受《人物》采访时回忆:
机器开着,他只告诉周迅一件事,你觉得能看镜头的时候,你看一眼。
周迅问镜头是什么,高晓松回答,是岁月,我没法告诉你到底什么时候你会回头看这一眼,看向岁月,看向你自己正在度过的一生。
周迅说,我懂了。
那一幕电影,夏雨对周迅说,你帮我给我女朋友写信,我腿摔断了,你帮我告诉他。夏雨口述一句,周迅写一句,信写到最后,夏雨说了一句“我爱你”。说给女朋友还是周迅呢?
周迅在信纸上一边写,一边读出来,我-爱-你。说完抬了下眼睛,看着镜头,一眨不眨。
高晓松后来说,“那一眼直接看到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骗你,那一刻我都爱上她了。”
纵观娱乐圈,程式化的表演在不同的电视剧中像是复制粘贴,开心就“嘻嘻嘻”,伤心就“呜呜呜”,把其中一个表演剪辑到另外一部电视剧里,也并不突兀。不到30岁,便已经把20岁的灵气磨没了。
周迅,随时随地都是崭新的。对于自己的表演,周迅坦言是以另类气质取胜。披着角色的外衣,凭着喜怒哀乐的直觉感受着生活,接近动物性。所以她可以给每个角色赋予新的生命,不同的诠释,独一无二的情绪。
老天爷赏给周迅一碗饭,小姑娘天生有灵气;周迅一抬手接住了,在名利场中、在镁光灯下,像个孩子一样玩耍着、也躲避着,保持着自己的灵气和天真。
跨过时间的长河,就会心生自由
周迅近年来拍的几部电影,《明月几时有》《我的早更女友》《撒娇女人最好命》等,观众评价褒贬不一。
她也坦言,现在的拍戏,有些是还个朋友情义,有些是更关注话题而非角色,比如《我的早更女友》,于她本人,是一个饱和度为零的角色,但这个社会话题是她想表达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影像传递一些东西,去影响一些人,尤其是小孩子。
当年的四大花旦里,赵薇嫁入豪门在投资界玩得风生水起,徐静蕾热爱并忠实于文艺女青年的一切活动,只有章子怡和周迅依然活跃在一线。
自媒体人衩姐这样评价章子怡,“章子怡很好地诠释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太明确自己的前路,于是做起事和人来,总有一种虎虎生风、千军万马难挡我的狠劲。要狠,就要像章子怡一样狠。命运的无常在于不断变化,但这不等于我们就要乖乖地等着被临幸。”
反观周迅,被聚光灯包裹在一线咖位,她无路可退,但似乎也没有什么野心。
一个伟大的演员,不仅仅依赖演员本身,还需要同样的市场和观众与之匹配。在这到来之前,周公子没有拒绝明星周迅的“少女感”,也没有苛求演员周迅的蜕变。
编剧史航说,周迅让他想起一篇名叫《塞万提斯的未婚妻》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希望嫁给《堂吉诃德》的作者塞万提斯,但他已经去世100年了,但她伴随着容颜老去、一等再等。每天黄昏,女主角都会出来散步,该回家的时候,唯一陪伴她的老女仆会说一句话,“回去吧,小姐,不要担心明天,因为你有一张未婚妻的脸。”
史航在采访中说,周迅就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不是说你这一辈子没人要你才叫未婚妻的脸,是因为周迅永远是抱有期待的,期待明天,仿佛明天对她全无恶意。”
周迅常去国外旅行,准确地说不是旅行,而是换个地方住一个月,不逛景点,不凑热闹,在海边散步,在房里做瑜伽。外出一定带着香,“我控制不了每个地方的味道,那就控制自己身边的味道。我对气味很挑,用过不对的香水,一整天都不舒服。現在家里常年点的香是木柴味,有一点音乐,让我安静。”
在纽约时,出去看戏看电影,不在乎是否听得懂英文,“很随性,不规定自己一定要干吗。”在巴西,她和朋友们每天睡到自然醒,四处找美食找音乐,周迅说那是一个“连出租车上的音乐都好听”的国度,偶然听到的一张专辑成了她此生的最爱之一。
对于周迅而言,这些旅行和音乐,是一个自我净化的过程,她说过,演员最重要的素质是要保持干净,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把瓶子里的水洗净、过滤,再等待泡上新的茶叶,冲出不同味道。心无杂念演出之时,才能把人物和角色重新“放”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