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我这样走过
2018-11-07撰述
撰述:伊 心
日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劲儿的往夕阳里跑。转眼间,我都已从军七年了。七年,对于很多战友来说,算不得长,然,对于我这个从未想过与军结缘的人来说,七年这个字眼着实让我一惊,而细数这七年的过往,更是让我感到体内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奔腾。
别让日子混了你
七年前的那年冬季,叛逆思想作怪的我执拗的离开了校园,心里盘算着如何挣些小钱在社会上立足,可同样倔强的父亲只给了我两个选择:滚回去继续读书或滚远点当兵去。意欲逃离校园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我当兵去。”就这样,我混在滚滚有志青年大潮中进了军营。
初入军营,新兵连组织调查问卷,面对入伍动机一栏,我在参军报国、考军校、转士官和锻炼四个选项里执笔徘徊,最终在被催促下以小葱蘸酱的方式选了考军校。是的,面对那庄严的选择,我以近乎儿戏的方式敲定了答案。但,那时的我是真的看不清未来。
恰如酒精于心情久久不畅者,新兵连的高强度训练成了我的麻醉剂。疲累到沾床即可入眠,紧张到睁眼就上发条,我的脑袋空空,训练成了唯一的事。直到我的名字登上新兵连龙虎榜,我的心底才骤然惊起一丝涟漪。那天,班长给我发了一支烟,当着全班的面他说:“兵无外乎两种,一种晃悠悠的混,一种充实的过,没有对错,不同的是,多年后还能记起什么。”我不傻,我知道班长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我在烟雾中回想,才发现一个多月的生活如机械般复制粘贴。不知为何,掐灭烟火的那刻,我突然想起了离开家乡时父亲泪眼蒙眬的说的那三个字——好好干。
那晚,我第一次梦回故乡,看见父亲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我满墙的奖状,一地烟灰。第一次强烈的想家,我的泪水打湿了枕头。早晨醒来,头昏沉沉的,我发烧了。班长将班里战友交给隔壁班班长,背着我去卫生队,一路上,他说:“坚持住,我还要再看你登上龙虎榜呢。”我说:“班长,你感觉我是个好兵吗?”“是”“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说你是你就是,只是你还没突破自己内心的封锁线”……我们断断续续的说着,直到我又在卫生队的床上沉沉地睡着。醒来时,我已在班内,班长摸了下我的头说:“知道我为什么很少找你聊吗,因为你想的太多,又太敏感,我怕不经意间触碰到你的那根神经。但,通过一个多月的观察,我发现你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只是太过封闭。日子总要过,相信你的母亲还在的话,她不会希望看到让日子混了你……”
康复后的日子,我依旧很安静,但开始不断地想班长那句“别让日子混了你”。虽然前方的路依旧模糊,但第一次感觉到,我不在画地为牢了。
走好选择的路
新兵连结束后,我和一个陕西籍的战友一起被分到了赣西南某群山里的阵地。在那里,我完成了又一个转身,且从那以后我看到了要走下去的路。
也许是年龄相仿并一起走过新训,也许是同样单亲家庭环境,我们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们一起进剑阁值班,一起在山间野路训练,一起在政工网刊稿,我们把单调的山中生活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年底,我们一起被评为了优秀士兵。
拿到奖状和证章的那天,我们两个偷偷地跑到了营区外的农家乐里。在酒桌上,以前都未离家如此之久的我们闷着头喝酒,喝着喝着就多了,喝着喝着就哭了。至今,我还记得战友哭着说的那段话:“我们都是叛逆的孩子,由于想要逃离而穿上了这身军装。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退伍了,我们该做点什么了,我们不能一直对不起父母……”
也许,我们是真的开始想事了,不再简单地看眼前。那次醉酒后,我们相约一起考军校,争取给父母送上一份迟到的礼物。后来,我考入了军校,而他却落榜了。在送我离开阵地的前一晚,连队默许我们多说会话。我们拿着酒瓶坐在训练场上,一边喝酒,一边嘱咐对方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彼此就又都哭了。哭一会儿,喝一大口酒。听班长说,那晚我们两个喝得烂醉如泥,是班长们把我们扛回去的。
第二天,我踏上了离开阵地的军车。在军车即将启动的那刻,他跑过来和我说:“走好自己选择的路!”只说了这一句,他便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在军校的几年里,我总是时不时的想起朋友对我说过的话。也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身军装,我的人生轨迹又将是怎样的?这难道是人们所说的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当然,这些假设没有答案。
路依然远,但我却坚定
军校毕业那年,我以多个唯一的身份为一道杠的青春画上了句号。
第一个唯一是立功。军校的生活充实忙碌,也多有闲暇,而这闲暇多是夜晚或节假日。在这些时间里,我显得极不合群,然,我十分感谢这不合群的青春。不沾网游、不会打牌、不追流行剧,唯一的文体活动就是长跑,战友们说,我就是个没情趣的呆子。我也乐于这个称呼,因为呆子可以不受干扰抱着书本、敲着键盘在自习室里静静地读、写,或一个人在训练场上给自己加练。起初,有人说我装,也有人预言我坚持不了多久。然,一年多下来,夜训场上长跑的人愈来愈多,图书柜里的图书进出的频率也提起速来。那一年,我在丰盈自己的同时,不经意间将学员旅和营的宣传工作带上一个台阶,领导给了我一个专项三等功。
第二个唯一是参加军种业余文学培训。经过长期的酝酿和准备,我所在军种组织了首次业余文学写作者培训。负责选拔推荐的宣传干事,从博士、硕士、学士堆里,把我这个学员挑了出来。我怀着百倍自信到京郊某座营盘参加集训,却突然备受打击,因为我发现参加集训的高手甩了我不知几条街之远。我打电话向宣传干事诉说自己的疑惑,她说:“看得见差距,就达到了送你去的初步目的。你的天赋和功底是不好,但我看重的是你一点一滴的进步和不变的执着。”宣传干事所言,源于我笔耕不辍的投稿和曾经与她的交谈。她曾问我怎么会如此坚持不懈写文章,我说:“在文字的领地里,我就像蜗牛,爬得慢,所以只能坚持。”集训返校,我不断的咀嚼着授课宝典,让越来越多的文字不在泥牛入海而成了铅字。
第三个唯一是两度拿下军训方阵桂冠。作为一个天生五音不全的“音残”,我曾经连口令都喊不清,“一二一”都能被我喊成“累二累”。因为这,战友时常拿我开涮,甚至“累二累”一度成了我的代名词,让我羞愧难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深深地自卑着,也反思着。后来,我多次用手机录下自己的发音,饭后拉着关系好的战友陪我练声……终于,我的发音慢慢回归正常,也开始了去地方院校带训。面对100多号学生组成的方阵,军事素质称不上过硬的我只能多预想多总结,一天天的喊着口号口令、纠正示范动作,我疲累到沾枕即眠。战友们说,本是个放松的机会,我却硬生生的给过成了集训。然,当我带的学生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热血的口号走过主席台时,近乎所有的观众发自内心的拍掌叫好。
毕业前夕的民主测评,我成了全专业仅有5人优秀中的一员,并选择了适合自己的单位。在离校奔赴岗位的那刻,看着熟悉的校园,我心说:“我的青春我做主,谁说单调的青春不多彩。”
橙红柳绿,流光碎银。回首这7年走过的行程,有一股力量在心底逐步生根,这股力量有外力助推,也有自我坚持,但无论怎样,我最终选择走上了一条令自己渐已深爱的道路,并在努力走好这条路!未来仍是未知,然,我的故事依旧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