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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师兄太纯情

2018-11-06白墨

花火A 2018年8期
关键词:南音玉佩姑娘

三句话:

现在想来那满江湖的悬赏令,还有那飞奔逃亡的一个月,其实都是这个男人蹩脚又真诚的爱慕。

(新浪微博:@白墨Coco)

作者有话说:这是我第二篇以江湖为背景的爱情甜文了,能顺利过稿,真的蛮开心的,感觉可以写个“恋江湖”系列了。

最近新番都在狂撒狗粮,看得老夫深藏已久的少女心都扑通扑通的。一个各项技能满点的帅哥,在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时,语言系统、动作系统、面部表情都开始紊乱,然后当他满脸通红憋出一句“喜欢”时,足以撩拨得我不要不要的。所以,就有了笔下这个男主角,希望他也能萌到你们呢。

另外,欢迎来微博和作者唠嗑,么么哒。

【一】

江湖趣闻年年有,今年更是别样多,从半个月前,整个江湖都笼罩在了八卦的“腥风血雨”之中。

试问武林盟主的宝贝儿子被人“戴了绿帽”这种事情谁不感兴趣?!

谁不想八卦八卦,是哪位不怕死的壮士,偷腥居然偷到了青越盟的头上?居然还让青越盟未过门的媳妇——娇娇大了肚子?

于是,紧跟着的是一场腥风血雨,满江湖的悬赏令上,两个大字异常醒目——白颜。

白颜是谁?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

江湖各路杀手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包括白颜本人。

自己到底和青越盟的少主结下了什么仇,种下了什么怨,让少主大人不惜自戴绿帽、自毁清誉也要满江湖地追杀她?

只可惜,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被抓了。

白顏跪在杀手的剑下,双腿打着战,带着整个身子都哆哆嗦嗦的。

“大侠,我……”

“跑,你倒是跑啊,小子你还挺能跑!”

她摸了一把脑门的冷汗。

“那啥,几位大侠,你们怕是认错了人,我们只是同名而已,你看啊,我是女子!不是你们要追杀的白颜。”

“什么!女的?”

其中一个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展开撸平后,瞪着眼珠子来回对比。

“我觉得像!”

“我觉得也像!”

“可她是女的。”

然后,几人齐齐将目光移至白颜的胸口。似是为了证明些什么,白颜努力地挺了挺胸膛。片刻后,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肯定地道:“男的,男的。”

“就是,差点被骗了。”

“带走,带走。”

白颜眼皮一翻,气晕了过去。

她唯一庆幸的是,青越盟要求的是活捉,虽然活捉了以后多半是生不如死,但是也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后来,白颜才知道,她跑得了这次,跑不了下次,这次满江湖的悬赏任务,实在是有太多人来凑热闹。

有的人纯粹是为了赏金,有的是为了来瞻仰白颜壮士,顺便赚点赏金,还有的纯粹就是来八卦的,来看看她白颜会被青越盟如何折磨致死。

所以,白颜前脚刚出虎穴,后脚就进了狼窝,后脚出了狼窝,紧接着就已经被扭送至了青越盟。

至此,这场长达一个月的“腥风血雨”终于在白颜被押入青越盟时推上了高峰。据说还是宋少主亲自来提的人。

那日,宋少主提着剑立在青越盟的门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同色发带随风而舞,端的是好一派风流雅致,却无端地让人觉得他绿得油亮。

两个江湖客骑着两匹骏马,带人而来。

由于白颜的逃跑经验十分丰富,两人在第一时间用麻绳将她捆成了大粽子,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双脚,眼睛上也裹了三四层的黑布。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双方谈妥后,巨型粽子被扔下了马,重重的一声闷响后,扬起了不少尘土。

“哎哟!扔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白颜被摔得不轻,也气得不轻:“都说了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女子,是女子啊!怎么一个个这么缺心眼呢。”

其实,这两个江湖客也拿不准,这个白颜是不是宋少主要找的白颜。只见宋少主提着剑踱步而来,行至“大粽子”前驻足,细细打量,而后点头示意:此货很正,他很满意。

“你们两个,拿了钱快滚!”

宋少主望着送货的两人,眼中杀意很盛,他们两个连忙拿钱上马,策马离去。

跑远了,两人偷偷回头,却见宋少主背对着他们,白色的衣衫被尘土裹挟,同色发带在狂风中猎猎翻飞,一套“挽霜剑法”使得颇为凌厉,正对着地上的大粽子一剑一剑削得正欢……

两人顿感一阵恶寒,连忙抽了马屁股重重一鞭子,马儿嘶鸣着疾奔而去。而后江湖便有传言,白颜壮士被“挽霜剑法”凌迟致死,肉骨分离,十分惨烈。

【二】

麻绳尽碎,宋南音收剑入鞘,蹲下身子挑开白颜眼前的黑布,露出一个局促而腼腆的笑容。

“白姑娘。”

“是你!”

追杀了自己一个月的男人,突然对她露出这般诡异的笑容,她瞬间寒毛倒竖,连连往后挪着屁股:“你是青越盟的少主?”

宋南音点头。

自此,白颜终于知道自己和青越盟的少主结下了什么仇,种下了什么怨。只是,她没有想到宋南音会如此小肚鸡肠,那点破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那点破事发生在白颜离家出走的第二个月,她花光了老爹埋在梨花树下的私房钱,饿了一天的她,牵着头花驴子,正望着馄饨摊流口水。

宋南音牵着匹高大的黑鬃马,在几个师弟的簇拥下往桂月酒楼行去。路过馄饨摊时,他不过是侧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被她讹了一顿。

“大哥!你的马踹了我,还踹了我的驴!”

白颜坐在地上,抱着宋南音的腿不撒手。

“嗷——啊——嗷啊——嗷啊——”

她的花驴子也冲着黑马叫着,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敢讹青越盟的人,很少见,敢讹青越盟少主的人这还是头一个,几个师弟捅捅对方的胳膊,一个个都密切关注着自家大师兄的表情。

只见宋南音身子一僵,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看了看地上的白颜,看了看嗷嗷叫的驴子,而后实在没啥好看的,只好看向了前方,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这一副打死不认的样子,瞬间惹怒了围观的人群。

“有人仗着马大、人高欺负人呢!”

“有人撞了人和驴子想跑路呢!”

“这驴子叫得真惨呢!”

“亏得爹妈把长相生得这么好,居然敢不负责任呢!”

身为武林盟主的儿子,行走江湖,靠的是一身正气,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可是头一遭。他目光扫过,发现他那几个好师弟居然混在人群中嗑起了瓜子,见他望来,各个都摆出一副“我和你不熟”的表情。

“大师兄,这也是江湖历练的一种。”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几人便利落地转身,继续往桂月酒楼行去。

一刻钟后,宋南音和白颜,一左一右并行而来,一个牵着马满脸通红,一个拉着驴子满面春光。

“大师兄,你们讲和了?”

宋南音还没开口,白颜便开心地道:“你们大师兄,要请我吃酒楼。”

得,他被讹了一顿饭。

不过,对此结果,几个师弟似乎颇为满意,笑着将两人迎进了酒楼,毕竟对大师兄不能要求过高。

如果让他们知道白颜还讹了他们大师兄一百两看病钱,不知道作何感想。

白颜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招了小二过来,不客气地大点特点。宋南音默不吭声地往白颜边上一坐,僵着身子侧头看着窗外開得正盛的桃花。

“欸?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就一声不吭的。”

“他脸怎么红了?”

“他,你们还不知道吗?被那么多人骂,脸皮薄呗。”

也是,大师兄脸皮薄,全青越盟的人都知道,几人认同地点了点头,纷纷坐下。因着白颜点得多,小二也分外殷勤,菜上得很快,最后还送了几人一盘特色糕点。

“本店特色,桂月糕,几位慢用。”

桂月酒楼的桂月糕十分有名,这也是宋南音几人来这里的原因。虽说有名,但味道一般,也就比普通的桂花糕更绵软香甜些,有意思的是糕点的形状和寓意。糕点按着月亮每日的圆缺变化来捏,共十五块,由缺到圆,放在最中间的是满月。

桂月糕只送不卖,据说吃了桂月酒楼的桂月糕,便会在下个月圆之夜遇见自己的心上人。

几个单身汉,连忙拿了糕点往嘴里送。

白颜不喜甜食,只觉得这些糕点做得玲珑可爱,便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这两眼间,白颜发现那块满月形状的糕点上落了只苍蝇,正要抬手去赶,那苍蝇扑腾了两下翅膀,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四脚朝天蹬了蹬,而后便一动不动地挺尸了。

“别吃!糕点有毒!”

白颜一拍桌子,大吼出声。

一时间,满桌寂静,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颜,白颜指着盘子上四脚朝天的死苍蝇,认真地道:“相信我,刚刚落上去的苍蝇,瞬间便死了。”

见几人依旧呆愣愣的,白颜抽了枚银针便往糕点上插,在银针变黑的那一瞬,白颜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催吐声:“呕——”

白颜担心地望着众人,却见宋南音依旧端坐着,不为所动,出于医者本心,她连忙便代劳了。

“我……”

宋南音才开口,白颜便趁机将素白的小手伸入了他的口腔。宋南音瞬间睁大了眼睛,上下牙一合,咬住了她的手指。

软嫩的手指在他的舌上急切地敲了敲:“快松开,再不催吐,会毒发的,我没时间判断这是什么毒,所以得尽快采取应急措施。”

宋南音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觉得脑袋腾地烧了起来,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比起刚刚在大街上白颜抱着他、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腿还要微妙。

“我的手刚刚捡过驴粪的!”

宋南音瞬间回神,一把推开白颜。

“呕——”宋南音青着脸也吐了。

见他吐了,白颜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顺便将手指上的口水在他的身上擦了擦。

而后,白颜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青色小瓷瓶,倒出几粒丹药,挨个给喂了下去,独独宋南音十分不配合,一边摆手,一边吐,一边吐,还一边呜呜地说着些什么。

白颜趁他不备,手疾眼快地给塞了进去。

“身为大夫,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了。”

刚吐完,宋南音便被飞入口腔的丹药呛着,咳了两声后发现已经咽下,连忙抓过白颜的胳膊,紧张地开口:“如果没中毒的话,吃了这个药会如何?”

“会拉三天肚子。”

宋南音的脸又青了:“可……可有解药?”

“这又不是毒药,哪来的解药?”

宋南音想要再次催吐,才一动作,便觉得腹部隐隐作痛。

迟了……她制的药向来效果显著。

而白颜也在这一瞬间悟了,原来他压根没吃糕点,真是眼角眉梢都是误会。

宋南音捂着肚子夺门而出,白颜揣着讹来的银子,翻窗而逃。

她本打算去马厩牵了小花驴再走,只是没想到,那驴子今日出奇地倔,朝着那匹黑鬃马嗷嗷叫,死活拖不动。

没办法,她只好弃驴而逃,江湖不见。

所谓那点破事,在白颜看来,便是勒索了这个男人一百两银子,让他上吐了一次,下泻了三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被这个男人满江湖地追杀了一个月。

【三】

在白颜警惕的目光中,宋南音扯着僵硬的嘴角,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宽大的掌心上躺着一个青色的瓷瓶,瓶底的蝇头小字正是她的大名。

“这是上次姑娘留下的……”

白颜心下一凉,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要和她算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又往后挪了挪屁股,那只手掌很是执着地往她眼前又伸了伸。

“还你。”

“不用,不用,丢了吧,丢了!”

白颜只觉得后脊梁骨凉凉的,就好像被捅了她一刀子的人将刀子拔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递到她的面前,说要把凶器还她,怎么都觉得瘆得慌。

宋南音微微迟疑后,终于收回了手,掏出一块素白的方巾将瓶子仔细包好揣回了怀中。

“既然白姑娘不要了,不如送给在下吧。”

白颜柳眉一皱,只觉得脑袋生疼,这家伙到底唱的是哪出?她正寻思着,那只修长的手再次伸到了她的面前。

“白姑娘还要在地上坐多久,快些起来吧。”

白颜不敢贸然伸手过去,宋南音的手便在她的眼前静静地等着,纹丝不动!

“姑娘,你屁股边上有只蜘蛛。”

闻言,白颜连忙拽住眼前的手,一屁股弹了起来,还没站稳,双手便急急地往屁股上扫。

“哪里,哪里!有没有爬到我的身上?”

“噗……”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抬眼望去,宋南音的笑意还未散去,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令人心悸的弧度。

比起刚刚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个样子的宋南音让白颜觉得安全许多。

只是,两人目光相撞的那瞬,宋南音的笑容突然僵住,而后嘴角艰难地往上扯了扯,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保持微笑,可是白颜快要哭出来了。

“宋大少主,你要杀要剐随便招呼,别再这样冲我笑了,我怕!”收到宋南音疑惑的目光后,她再次郑重地开口,“是真的怕。”

“好的,白姑娘,我不笑便是。”

宋南音敛了笑,嘴角往下耷拉着,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白颜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比笑更可怕了……

“还有,在下从没想过要杀姑娘,更别说要剐姑娘,在下只是想请姑娘来青越,好当面谢谢姑娘对我几位师弟的救命之恩。”

白颜嘴角抽了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宋南音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而且还知恩图报,只是……

“你这‘请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宋南音讪讪一笑,目光越过白颜的肩头,看向她身后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柳树,粗壮的树干后探出五个圆溜溜的脑袋,十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见他望来,连忙挤眉弄眼地提醒着他快进入正题。

“嗯……师弟们说这个方式比较快。”

可不是快吗,一路绑着、快马加鞭给送过来的,连去个茅房的时间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姑娘?”

这个问题可真有意思,直接把宋南音问傻了,只见他剑眉微皱,似乎在很努力地思索着。

“你耳朵怎么红了?”

白颜不问还好,这一问,宋南音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那日,姑娘抱着我的腿时,贴得比较近,我感受到了姑娘的……在下冒昧。”

原来是被蹭到胸了,白颜有些窘迫。不过,看着宋南音这副样子,她觉得实在是有趣,没想到青越盟的少主,居然如此纯情!

“那你有没有感受过别的姑娘的?”白颜调笑地问。

“没有。”他诚恳地答。

而后似是怕白颜不信,他补充道:“真的没有。”

宋南音这股莫名的认真劲,让白颜有些猝不及防,心底猛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随着柳树后那几个脑袋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宋南音看着白颜颇为认真地开了口。

“白姑娘,在下青越盟宋南音,年方二十,尚未娶妻,父母健在,有一幼妹,无不良嗜好,自幼习的是挽霜剑法,能护姑娘周全……”

白颜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抬手打断了他。

“宋少主,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啪嗒——

一颗纯情的少男心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掰碎了,痛得宋南音說不出话来,直直地僵在了原地。

树后的五颗脑袋似乎听到了这惨烈的声响,齐齐扶额缩回树后,彼此交换了个悲痛的眼神。

【四】

白颜有了心上人,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找他,可是,听说他早就被赶出师门,不知去向,所以,白颜寻了数月,依旧未果。

好巧不巧,那人正是宋南音的结拜兄弟——言枫;好死不死,他前几日刚刚收到了言枫的来信。

在宋南音承诺会帮忙找言枫后,白颜痛快地答应了他暂时住在青越山庄。

一刻钟后,便有弟子将白颜领进了山门,宋南音则耷拉着脑袋绕到了柳树后。

师弟五人敲了敲蹲麻的腿,一个个站起身来,排着队依次在他的肩头拍了拍,给予宽慰。

“坚强。”

“无妨。”

“莫伤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

“没事,你还有娇娇。”

宋南音脸色一沉,拔剑出鞘,冲着五人就劈了下来。

几人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抱怨:“是哪个作死提的娇娇?”

宋南音虽然剑法凌厉,但生性腼腆,从不近女色,除了妹妹和母亲之外,身边唯一的雌性便是他那匹黑鬃马,唤作娇娇。

师弟们时常以此为由,调笑他,常常被揍得满地找牙。

白颜得知宋南音的这位“未婚妻”时,也是扶着宋南音的肩膀,笑得肚子生疼,宋南音破天荒地没有追着她打,反而痴痴地望着她。

“你笑起来真好看。”宋南音真诚地说。

突然被这么直白地赞美,白颜的脸颊不由得一红,连忙转身去倒茶,状似无意的问道:“言枫有消息了吗?”

半晌,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

宋南音不会说谎,一说谎,声音就飘,白颜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你在骗我。”

很笃定的语气,让他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在唇齿间辗转多次,最后只剩下了“对不起”。

白颜从床底取出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冲他弯了弯嘴角。

“我知道你为什么骗我,谢谢你……”

说着,白颜递过来一封信:“偷看了你的信,抱歉。”

那是言枫给宋南音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是即将成亲的喜悦,末了,言枫留了地址和时间,并且一再强调需携厚礼前去。

“打扰数日,我也该走了。”

听到白颜要走,宋南音脸上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最后也只能心绪复杂地将她送到了门口。

“你还要去找他吗?”宋南音问。

白颜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嗯,送礼去。”

看着白颜渐行渐远的背影,宋南音心里正堵得难受,突然有什么东西飞来,带起的气流又急又猛,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俊俏的侧脸上。

宋南音被砸得脑袋一歪,接住了落下的物什,是个蓝布包裹。他一抬头,便看见五个师弟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愣着做什么,言前辈还等着你去贺礼呢。”

“正好和白姑娘顺路呢!”

宋南音将包裹甩上肩头,翻身上马便追了出去。

春末夏初,山下的桃花已谢得七七八八,而青越盟山道两侧的桃花后来居上,开得正盛,白颜踏着满地落花前行,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白颜回头,马蹄扬起粉色的花瓣,在一片灼灼的花色中,马上那英俊的少年冲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向她伸出手来,宽大的手心落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我也去贺礼,一起?”

白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得有些失神。

那只手在空气中被冷落了很久,手指微曲,翻手扫落花瓣,正欲收回时,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抓住。被抓的手微微一僵,而后猛地收紧,拉着那只小手往上一提,将白颜拽上了马背。

“怎么不带娇娇?”白颜弯着嘴角问。

“它怀孕了。”宋南音无奈地答,“孩子它爹是你那只花驴子。”

白颜大窘,合着,娇娇怀孕还真是她白颜害的,看来,江湖传言也并非完全不实。

待白颜坐稳,宋南音便扬鞭策马,两人共乘一骑,踏着满地落花而去。

许是山花烂漫,又或是氛围正好,白颜看着宋南音肩头的落花竟忘了为言枫伤情,只觉得这山道太短,马儿跑得太快。

【五】

江湖从来不缺刀光剑影,而宋南音也从来不缺仇家。从上次桂月酒楼的糕点便可以看出,这位宋少主,在行侠仗义时得罪了不少人。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偷偷下毒的伎俩,而是花了一大笔钱雇了鹤唳的杀手,而且一雇就雇了八个顶级高手。白颜不由得啧啧感慨,这可比宋少主千金的悬赏大手笔多了。

白颜扯了扯宋南音的衣袖,低声问他:“打还是跑?”

“我打,你跑。”

宋南音将白颜扔上马,拔剑出鞘。没想到,平时看着腼腆温和的人,拿起剑来会是这般凛冽而凌厉,白颜脑海里突然蹿出一句话来:“自幼习的是挽霜剑法,能护姑娘周全。”

只可惜,那马没跑出几步,前腿就被暗器打中,猛地跪了下去。白颜整个人朝前倒翻了出去,怀中掉出一堆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块半圆形的青色玉佩。

“白姑娘!”

既然花了重金想要宋南音的命,来的杀手自然不是傻的,眼看宋南音因为白颜露出了破绽,瞬间抽了一人出来对付白颜。

白颜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痛,低头在那堆瓶瓶罐罐中翻找着那块玉佩。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如毒蛇般向她面上游来,和着风声发出刺耳的鹤唳声。

她连忙后仰,依旧避闪不急,眼看那剑便要刺穿喉咙,拿剑袭来的杀手身子一僵,眼睛蓦然睁大,而后便向她直直地栽了下来,背上赫然插着宋南音的佩剑。

白颜连忙往边上一滚,正想松一口气,颈边突然一凉,一把软剑自后缠上了她的脖子。她数了数眼前的尸体,正好八具,她和宋南音都没料到还有一人,而且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白颜颤抖着闭上眼睛,乖乖认命,而拿剑的人并没有干脆利落地剌进她的脖子,反倒是威胁起了宋南音。

“想要她活命,喝了这毒药。”

耳边似有东西呼啸而过,白颜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瞧见宋南音接住了那个瓷瓶。

白颜对那个白瓷瓶十分熟悉,是玄黄谷谷主之物。

“别喝!那是……”

宋南音话不多,但是动作利落,白颜这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仰头喝了那瓶毒药。

“白姑娘,在下说过会护你周全的。”

白颜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从未有过的悸动让她失了神,只是呆呆地看着宋南音,看着他嘴角温和的笑意渐渐僵硬,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眼眸轻轻合上,看着他修长的身形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我去,这小子真喝啊!”

白颜身后的人不由得出声感慨:“闺女,我觉得这小子比言枫好多了。”

“老爹,我觉得是时候告诉娘亲,你偷藏私房钱了。”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听到这话,白轩自觉地扛起了宋南音,全然忘却了要抓白颜回去的重大任务,只求闺女嘴下留德,不用让他跪算盘。

“闺女,你去哪?不管这小子了?”

“我去找言枫,你照顾好他。”

白颜手中拽着玉佩走得很急,白轩同情地望向肩头的小子,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笑。

【六】

言枫和宋南音都长得极好,如果说言枫是妖孽,勾得女子魂不守舍,那么,宋南音就是谪仙,让女子不忍染指。而今天,在言枫的婚宴上,大家终于有幸目睹了这一仙一妖的交锋。

一个红衣似火,更显妖娆,一个白衣出尘,气质斐然,两人往那里一站,瞬间让不少男女宾客两眼发直。

“宋南音,怎么说今天也是我成亲的日子,你穿这一身丧服来,不太好吧。”

面对言枫的调侃,宋南音没有回应,上来就拔剑,吓得言枫的小新娘撩了盖头,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言枫不由得皱眉:“你这什么毛病?”

宋南音拿剑架着言枫的脖子的时候,白颜才匆匆赶到门外,对于宋南音赶在自己之前到了婚宴现场,白颜得出一个结论,骑马的总归是快过拿腿跑的。她见架势不对,连忙冲了进去。

“听说你要娶白颜做小妾!她只做妻,不做妾!”

白颜望着宋南音杀气腾腾的背影,不由得脚步一顿,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听这语气,怎么像是宋南音还替她委屈上了?

言枫没有答他,慌忙搂住身边的小新娘:“别听他瞎说!我只娶妻,不纳妾,我发誓!”

看着言枫和他的新娘子配一脸,白颜连忙上前将宋南音拽了过来。

“谁说我要给他做妾了?”

宋南音眸中的怒火噗地灭了,诧异过后染上些兴奋的神色:“这么说,是你爹骗我?”

白颜点了点头,而后啪的一声,将脸拍进掌心,她可以想象她爹是以何种姿态向宋南音胡诌的。

宋南音被白轩救醒以后,四肢酸软,头也晕乎乎的,得知白轩是白颜的父亲,依旧不忘恭敬地施了一礼。

而后,白轩痛心疾首地望着窗外,双手颤抖地挠着心窝,淌下一行老泪,分外悲痛地告诉宋南音:“言枫说要纳我家闺女做小妾,她居然屁颠屁颠就去了,你说我玄黄谷的闺女怎么可以……”

话还没说完,宋南音的头也不晕了,四肢也不酸了,连忙翻身下了床,提着剑奔出了门外。白轩望着少年的背影泪流不止:“这催泪散太要命了……”

白颜来寻言枫,是为了还他的玉佩,不是来做小妾。

宋南音知道此事后,顿觉神清气爽,看着言枫那张妖孽脸都觉得可爱了许多。

只是,白颜将那块玉佩递过去时,言枫的小媳妇瞬间怒了,看着言枫那张生得极好的脸觉得可恶极了。她掏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啪地一下甩在了言枫的脸上。

“说,这样的玉佩你有几个,是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送?”

言枫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小媳妇:“我就这一块,她手上的那块不是我的!”

“这玉佩分明就是一对!不是你的,难不成是他的啊!”小媳妇生气地指向发愣的宋南音。

言枫也生气地踹了宋南音一脚:“愣着做什么,把你的玉佩拿回去!”

宋南音被踹得往前踉蹌几步,在白颜跟前停了下来,他仔细地盯着那块玉佩看了很久,才确认道:“这玉佩是我多年前丢的,姑娘在哪里捡到的?”

“这是你的?”

宋南音认真地点头。

白颜眼中的情绪万分复杂,她感慨了阴错阳差,又感慨了缘分使然,最后不由得感慨宋南音真是个善良纯真的好少年。因为这块玉佩根本不是她捡到的,而是她小时候从一个少年身上偷偷拽下来的。

五年前,玄黄谷的谷主闭关制药,白轩兴冲冲地拎了白颜出谷,说是要趁着母亲闭关,带她去见见世面。

两人一起逛到了天黑,白轩进了一家名叫“怜香阁”的酒楼后,白颜便彻彻底底地落了单。

白颜鼻子很灵,受不了酒馆门口那些姑娘身上的香味,便一个人鼓着腮帮子趴在桥沿上数河灯。她数到三十盏的时候,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她正想回头看个究竟,一黑衣男子揣着个红木盒子冲了过来,她避闪不及,被黑衣人一撞,仰面倒了下去。

眼瞅着就要扎进河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向她伸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抓住了她的手。那手很好看,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在迷蒙的月色中,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将她拽了上来,她和手的主人扑了个满怀。

少年慌忙推开白颜,转身便朝黑衣人的方向追去。夜色中,白颜没能看清少年的五官,看轮廓约莫是个俊俏的少年,不知道他的具体样貌,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手里偷偷拽下的玉佩成了她唯一的线索。

多年以后,言枫来谷里取药,她瞧见了他腰间的青色玉佩和他极好的样貌,便认定了他是那日救她的少年。只是,她这还没说上话呢,他就失踪了,为了不留遗憾,她离家出走去表白,却没想到被人表了白……

现在想来,那满江湖的悬赏令,还有那飞奔逃亡的一个月,其实都是这个男人蹩脚又真诚的爱慕。

白颜将玉佩塞进宋南音的手里,缓缓开口。

“宋少主,小女玄黄谷白颜,年方一十八,尚未许亲,父母健在,家中独女,有一义兄,懂玄黄之术,嗜好……”白颜抬起头来,对上宋南音那双好看的眼眸,“嗜好,宋南音。”

宋南音的目光瞬间被点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再上扬,直到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滚烫的一吻。

“明日我便去玄黄谷提亲。”

编辑/颜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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