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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快乐时光

2018-11-01

中学时代 2018年10期
关键词:肉菜晒干东山

我的童年、少年时代,是在乡下的山村里度过的。

那时家里穷,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用手工做的粗布衣服。家里没有电,点的是煤油灯。晚上去上晚自习,也是端一个煤油灯,第二天早晨一掏鼻子,鼻子里都是黑的。那时家里也没有钟表,有时早晨听到鸡打鸣就赶紧起床,天上有月亮,也不觉得天黑。走到村东头破庙改成的学校,在课桌上趴着等天亮。有时等一两个小时,天也不亮,就趴在那儿睡着了。晚上下了晚自习,有时天黑,走到村西头,没有同学做伴了,为了给自己壮胆,嘴里一边嗷嗷胡乱喊着什么,一边向家里冲。

早晨、中午、下午放学后都要挎上篮子、拿上镰刀,去地里割草。春天,草刚露芽,所以割二三斤交到队里就能换一分工。到了夏天和秋天,一二十斤草才能换一分工。那时一个整劳力劳动一天挣十分工,妇女和半大小子只挣七分工。每个十分工值一两毛钱。有时夏天中午放学后,我跟父亲上山去割草,要割到队里快上工、学校快打铃时才回家。父亲担两捆草在头里走,我背一小捆在后边跟。衣服全像水洗的,胳膊、背上都起满了痱子。回到家把草晒干,每百斤干草可卖四五块钱,那是全家冬天的盐钱和油钱。

草有好多种,叫得上名字的有:荠荠菜、咕咕苗、抓地秧、节节草、苦苦菜、喇叭花、甜根草等,有时草间开满了或紫或红或白的小花,上面飞舞着几只黑黄两色的小蜜蜂。割草时,有时渴得受不了,就到苇坑里割几根长苇子,在下端苇节上挖两个小孔,不够长,再接上一根,放进地里的水井里去吸水喝。井水冰凉,入口,顿时祛除了酷暑,喝起来真叫过瘾。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去西上园割草。在地里捡了一毛钱,我们高兴地去邻村老汉的瓜地里买瓜吃,脆瓜要比甜瓜便宜些。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买脆瓜,因为人多,怕买甜瓜分不过来。我们嘀咕了几句,有两人围着老爷爷去摘瓜、称瓜,另仨人挎着自己的草篮子,互相掩护,时不时有人弯腰摘一个瓜,放进篮子里用草一盖,然后若无其事地向老爷爷看上一眼。等买瓜的两位买完瓜,我们赶紧一起撤了,到了离瓜地很远的芦苇丛里,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把瓜拿出来一数,连买带偷摘的正好有五个,一人分了一个,五个少年边吃边嘿嘿笑着,十分快乐。

那时,暑假、秋假都要去生产队里参加劳动,拾麦穗、拣地瓜、摘棉花等。天天在日头下晒着,衣服都浑身湿透,贴在身上。半晌休息时,有时在荫凉里凉快一会,有时坐在地上,有时干脆就躺下来,望着蓝天上的云朵发呆,心里想象着山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学校里也搞勤工俭学,割草喂羊,用不完的晒干卖钱。大家比着看谁割的草多。这次少了,下次下决心一定要多割些。有时上山撸槐树叶,回到学校晒干,再去磨面的机器上磨成面,据说是卖到美国去可以换回外汇。有时还上山逮毛毛虫,每人拿一个带盖的大玻璃瓶子,用筷子做一个夹子。东山、南山上的柏树林归国营林场管,树林年年发虫灾,我们每年上山逮虫子。南山的树林少些,东山的树林多。东山的北头有个南天观,是道士修行居住的地方;北边有个大戏台,戏台下有一个小石屋。不论春夏秋冬,都有一股清凉的泉水从山石缝里流出。石屋北边有一个水池,我曾在那里洗过澡。那水池是20世纪70年代我父亲他们石匠队垒的。我记得父亲他们早上上山,晚上才回来,中午要在山上吃一餐饭,吃白馒头,还有肉菜。那时我就想,等长大了,我也凭力气去挣白馒头和肉菜吃。

有时去地埂或山坡上挖远志(一种中药材),回家后把皮剥下来晒干,一两能卖一块多钱。挖几次能晒一两干的。有时去山坡上掀石头逮蝎子,转半天也逮不了几个。晚上拿罩灯或手电筒去逮土鳖子,用热水烫死,晒干。赶星期天,几个小伙伴结伙去七八里外的收购站去卖。觉得卖的钱多(超过两块钱以上),就到公社小书店去挑画本,磨蹭一两个小时,狠狠心花一两毛钱买下自己钟爱的画本,心满意足地回家,感到无比快乐。

秋天过后,用槐树上掉下的种子,砸碎了插在高粱秆上,前端插一根大头针,等晾干了,就是一支箭。再去大竹扫帚上偷抽下一根竹条,弯成弓样,两头用细绳子拴上,这就制成了一套弓箭,成为少年时光为数不多的玩具。小伙伴们比一比谁的射程远,胜利者自然感到无比自豪。

村北河边有两棵大柿子树,暑假里割草,我们总是先去那儿。夏天人乏,坐下就想睡觉,有时就坐在树下睡着了。有时树上会掉下一个早熟的柿子来,摔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花,这时离得最近的人就会后悔,要是接住了多好,也能饱饱口福,解解馋。

记忆里的往事,虽然大多和贫穷有关,但也有很多快乐和贫穷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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