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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童年

2018-10-31张娟

西部散文选刊 2018年10期
关键词:洋芋陀螺

张娟

前几天我从微信群里看到同学发的关于80后的回忆,思绪一下就被打开了,童年的记忆就如同一首舒缓的乐曲,丝丝缕缕地飘来,然后渐渐地鲜明起来。

80年代中期,我出生于北方的偏僻农村,物质相对贫乏的年代,但是我记忆中的童年却是欢快明朗的,洋溢着香甜的味道。

小时候,无论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清新,还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胜景,于我都是司空见惯的事。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荷塘,因为那时就可以从“池塘”(其实就是雨水经年积累聚集在地势低洼处慢慢形成的大水池,在北方叫大唠吧)里扒藕了。

长大以后,才知道藕是南方的特产。说起来,这个大唠吧里的第一支荷花苗还是早些年南方的一位茶叶商带来的。听老人说,当年这位茶叶商就在我们队上租了一间临街的房子卖茶叶,久而久之对街坊的一位漂亮姑娘心生爱慕,但苦于自己已有妻儿,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姑娘要求在他走的时候留下一朵永不凋零的花作为念想,于是我们家乡的大唠吧里就有了荷花。

莲藕收获的季节是我们大饱口福的时节。每到这时,队里就组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穿着长筒靴子,在黑黝黝的淤泥里扒出来长长的藕,孩子们在旁边欢快地东奔西窜,有时候能找到鸭子或者是鹅遗留下的蛋,或者是坚硬的莲子。找到鸭蛋和鹅蛋的小伙伴们兴奋得如同中了彩票一般,运气爆棚得让人嫉妒羡慕恨啊。而我木呆呆的,竟然连莲子和羊粪蛋都分不清。后来,我终于摸到了窍门,看到黑色的椭圆状的东西就用脚使劲去碾,如果碎了,就是羊粪蛋,而硌得脚疼的就捡起来,十有八九就是莲子了。

冬天的小河更是热闹非凡。因为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孩子们就在冰面上嬉闹,场面非常热烈。因为胆小,我不敢在冰面上疯跑,弟弟就从家里拿了一个“马杌子”,一种类似于方凳子的东西,但是比凳子的面要宽很多,然后把它反过来四脚朝天,让光滑的凳子面贴着冰,而我则坐在马杌子里面,任弟弟推着我在冰面上疯跑。

最好玩的是在冰上抽陀螺。那时的陀螺不像现在的玩具塑料陀螺和金属陀螺。陀螺都是自己用木头削的,用长布条做发射器。长长的布条一圈又一圈缠住木头陀螺,然后猛然松开,因为陀螺尖的部位嵌着一粒光滑的钢珠,所以能在地面上旋转,男孩们通常大声叫喊着,在冰面上蹦跳着,用布条不停地抽打着陀螺,陀螺疯了一样地飞转。

等到孩子们在冰上疯够了,就会向着家的方向飞奔,村子里弥漫起烤洋芋(土豆)的香味,那是我和弟弟的最爱。母亲把洋芋放在炉子上烤得热乎乎的,等我们回家吃。弟弟总是火急火燎的,所以常常一边埋怨洋芋太热了,烫得嘴疼,一边又“哎吆吆”叫嚷着往嘴里塞。

而我更喜欢的是洋芋汤。所谓的汤,并不是菜汤,而是稀饭的意思。洋芋汤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用储存的鲜洋芋做原料,另一种是用秋天就晒好的洋芋干做原料。

等到家里的粮食充裕之后,冬天就有了更多的美味。冬日暖阳天气,我们会坐在门口,边晒太阳边啃青萝卜,青萝卜的辣意刺激着味蕾。弟弟会在院子里支起箩筐,逮麻雀,总会有几只傻乎乎的麻雀跳到箩筐下面去吃粮食。我小时候吃过麻雀肉,很香。

冬天太阳下山早,夜幕降临,晚饭会由洋芋换成白面。母亲拿出晒好的豆腐干,放在油锅里煸炒,放上干葱花,加入水,开锅以后,用筷子把和好的稀软的面团,迅速地拨到沸水里,一大锅香喷喷的疙瘩汤就出炉了。父亲发工资的日子里,热菜偶尔能换成猪肉白菜炒粉条。不过,小时候吃得最多的是雜粮煎饼卷入腌制的小菜,有时也会放上腌好的萝卜片,嚼起来咯吱咯吱响,清爽可口。如果再把煮鸡蛋用筷子压碎,卷入粗粮煎饼,那就更是无上的美味了。

夏天,过得也是快快乐乐的,好吃的东西就更多了。到河边洗衣服,洗好的衣服晾晒在水草上,之后就可以去河里捉一种叫“土鼓拽”的小鱼。我胆子小,所以去洞里抠“土鼓拽”的活儿都是由弟弟来完成,我用脚丫在水里慢慢把淤泥向两边推,一旦感觉脚底被东西硌着或者咬着,就赶紧弯下腰去,迅速用两只手捧了脚底下的泥沙扔到河边,可惜的是鱼不多见,泥沙倒是不少。后来我渐渐把这个活儿也转给了弟弟,自己去旁边的小山坡上拔“龙胖”、“辣辣”去了。红红、白白的茅草根,嚼在嘴里甜甜的,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其实,童年关于夏天最美的记忆是那些蝉。蝉是成虫,幼虫叫知了。河边有成片成片的树林,那里就是蝉鸣叫的天地,也是知了钻出地面的场所。只要夏天的第一场雨落地,孩子们对蝉的狩猎就拉开了帷幕。松软的地上发现一个小小的洞,有豆粒大小,就可以蹲下去用手抠,抠到可以伸进去两个手指的程度,就停下来,然后伸进去两个手指,十有八九能拽出一只灰头土脸的知了。倘若遇到一只具有反抗精神的知了,它会紧紧扒住土,死活不出来。孩子们会向洞里灌水,不一会,被灌得晕晕乎乎的知了就钻出来了。更有调皮的男孩,直接解开裤子,尿到洞里,和灌水入洞异曲同工。

像我这种比较笨拙的孩子通常不能灵敏地发现洞口,别说抠知了。我就用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夜晚跟着大人拿着灯照在树上,照样能捉到不少爬到树干上的知了。

无论是蝉还是知了,都是令人口水直流的美味。它们在母亲的手里,都会变成瘦瘦的肉,加点红辣椒、绿葱花,最后变成了饭桌上的荤菜,可以大快朵颐。

夏天是有素菜的。频繁的雨水会让腐烂的木头生出密密麻麻的黑木耳,我通常会细心摘下来,交到母亲手上。只要找到腐烂的木头,就一定能寻到木耳,而且,几场雨过后,被摘空的木头仍会长出木耳,颇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感觉。

如果树林里找不到木耳,我就会到唠吧边,寻找一种“地软”菜。雨后,唠吧的地上、潮湿的地里、山的背阴面、石头上,会披上暗绿色的衣服,远看是一大片暗绿色,走近会发现那是一朵一朵的类似木耳的东西,只不过颜色不一样。等我熟悉之后,发现除了颜色之外,两者厚薄也不同,前者肉肥厚,后者是稀薄,前者吃起来有韧性,后者嚼起来较脆。但是无论如何,都能让我们夏天的饭桌变得丰富多彩。

还有一种常年百吃不厌的浆水饭。做浆水饭首先是做好浆水。浆水的制作,并不复杂,但一定要干净。其过程一定要避免其他细菌的感染。做浆水的盛具,最好用陶罐。浆水的主要原料是用蔬菜来沤制。一般用芹菜、莲花菜、莴笋最佳。将蔬菜洗净后,也可切丝切片或是大片放入罐中均可。然后浇入煮沸的清面汤,待其凉后,加入引子(酵母)。一般的做法是和邻居家要点旧浆水,作为酵母。制作酵母,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玉米面或白面加水搅拌为面糊糊,使它自然发酵成为酵母,一般倒入引子后,放置四、五天即可食用。不用密封,盖上盖即可。浆水和当地杂粮面一起做,成一种特色饭。浆水可去热清火,对某些疾病也有特殊疗效,用芹菜做的浆水有降低和稳定血压的作用,用苦苣菜为原料的浆水有除湿利水,化淤消肿,健胃驱胀增加食欲之功效。用苜蓿芽为原料制作的浆水,有清热利尿、止血定喘、和脾利肠等功能,浆水中的菜称为酸菜。

由于我对浆水饭的钟爱,虽然离家在外,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学做浆水的决心,我的这门“绝活”多亏了母亲长途电话的指点,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我家里常年备有新鲜浆水。老乡、亲朋好友想吃浆水面了,我请客,还配大、小菜,绝不吝啬。朋友品尝后,不约而同地成了我的忠实“粉丝”,再见面后就亲切地叫我“浆水面”。

秋天,更是五谷丰登,瓜果飘香,连空气都变得香甜。

还有青黄不接的西北春天,也因为有了肥硕的榆钱和芬芳的槐花,酸甜的桑葚,而变得鲜美了。

长大后,我和弟弟都远离家乡工作生活。提起小时的家乡美食每每垂涎欲滴。

童年,在我的记忆里,芬芳宜人,香甜味美。我仿佛看到,那些熟悉的美食,带着浓郁的香味,穿越时空,微笑着向我走来。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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