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引领着世界的生态文明——记美国国家人文科学院院士小约翰•柯布

文｜铁 铮

2018年5月19日，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史上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

这一天，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发表了重要讲话，强调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推动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

同在一天，新华通讯社播发了一篇专访，题目是“中国给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带来希望之光”，受访者是美国国家人文科学院院士小约翰•柯布博士。

柯布博士一直是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坚定的支持者。他最早提出，生态文明的希望在中国。在中国走向生态文明建设新时代的重要关头，他又站出来发声，高度肯定中国在生态文明建设的道路上不断取得的新进步，认为这给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带来了希望之光。他的观点在国际上引起了积极的反响。

他在国际学术界是重量级的人物，有众多的头衔：美国著名生态哲学家、生态经济学家……他是西方社会最早提出“绿色GDP”概念的学者之一。他曾被推选为全球50位杰出的思想家之一，2014年当选美国国家人文科学院院士。

前不久，我在美国南加州的克莱蒙访问了这位著名专家。克莱蒙不叫“城”，也不叫“镇”，而是极低调地自诩“村”。

抵达克莱蒙是当地的下午。为了倒时差，也为了利用有限的时间，尽管已2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但还是坚持在大学城里转。脚板已经走疼了的时候，王治河老兄打来电话，要带我和另一位老师去拜访柯布博士。

两手空空，拜访久仰的大师？治河兄在柯布博士身边工作多年，十分熟悉他的风格。他安慰说没关系，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三个梨。我们每人一个，作为给大师的见面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柯老。他慈眉善目，宽容谦和，亲切地就像一位家人。我的英语本来就丢得差不多了，加上时差原因脑子稀里糊涂的，把“昨天”说成了“明天”。他笑着说，哈哈哈，你穿越了。

真正的生态文明建设者必然会首先使自己成为“生态人”。柯布就是一个典范。已是93岁高龄的柯布博士，独自生活在这个“除了树木就是博士”的生态村里。他知行合一，生活极简。20多年没买过新衣服。眼睛做白内障手术后回到家里，吃的是前一天剩的速食麵。为了热衷的事业，他捐出了祖宅，和老伴搬进了两居室。老伴仙逝后，他又搬到了更小的房间，勉强可以放下沙发会客，只能放下办公桌和一张窄窄的床。但他的心中，始终装着广袤的自然、滋养人类的生态，不停地眺望着世界的远方，当然包括大洋彼岸的中国。

听说我从中国来，他慈祥的双眼更加明亮。他有异常浓郁的中国情结，与中国有不解之缘。每遇正式场合，他总爱身着枣红色的唐装。这是他最喜欢的礼服。他指着墙上的黑白照片说，母亲和宋庆龄是大学同窗好友。父母原计划是去中国的，但因正值中国内战而滞留日本。20世纪20年代，宋夫人访问日本时，拜访过刚刚生下他的母亲。2014年10月，他访华时，将宋夫人用英文写给母亲书信的原件，捐献给了专门收藏宋庆龄文物的博物馆。

中国的专家学者们都尊称他为柯老。耄耋之年的他，常常不远万里飞往中国，已7次到访。2014年，在北京参加“乡村文明论坛”；2015年，赴浙江安吉参加生态村活动；2016年，飞贵州黔东南参加学术大会。最近的一次是2017年10月。在被称为“浙江绿谷”的丽水，他目睹了中国经济、社会等各个领域的巨大发展，尤其是生态文明建设领域的变化与成就。当地还设立了“柯布生态文明院士工作站”，为他提供了近距离观察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平台。

至今，他还常常回忆起在丽水莲都的生态村落、在贵州黔东南州苗寨的有机田边与中国农民们交流时的情景，对他们参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决心和热情深表敬佩。走在中国的田间地头上，与中国百姓面对面，使他看到了真实的中国。他坚信，中国正在生态文明建设道路上真心实意地做事情。他认为，农业和乡村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基础。中国当前对农村发展的高度重视给生态文明建设带来了机遇。

他率先提出了“生态文明的希望在中国”这一著名论断后，在多种场合强调，直接进入生态文明的发展抉择，带给中国一个千载难逢的伟大机会。这个机会是中国独有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将选择生；重复西方的错误，盲目模仿西方工业化模式，则是选择死。请抓住直接进入生态文明这一千载难逢的伟大历史机遇。”

柯布先生在家乡

他所倡导的过程哲学，一直尝试着将生态与文明两个词联系起来。但最终还是中国人将两者结合，创造出了“生态文明”一词。他说，毋庸置疑，西方的现代化发展道路正在给全球生态造成恶果。客观地审视人类所处的境况，就会发现生态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他认为，中国具有发展生态文明的天然优势，绝不应该重蹈西方的覆辙。他高兴地看到，中国已经把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中国意识到仅以国内生产总值来衡量经济发展有误导性，转而寻求更科学的衡量标准，坚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本文作者与柯布先生合影

他指出，过去几十年，世界范围内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讨论从未间断。西方国家研究起步较早，也提出不少理念，但遗憾的是未能向社会广泛传播，更未付诸实践。中国则迈出历史性的一步，将生态文明建设上升至国家战略和基本国策的高度。

“中国的发展决不能照搬西方模式，不能走西式现代化发展的老路。”他非常赞同习近平总书记生态文明思想。他说，追求经济发展与保护绿水青山并不矛盾。人与自然应当是和谐共生的关系而不是对立。

在柯布博士看来，中国正处在经济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面临着不少严峻的环境问题。但他看到，中国政府正在改变发展理念并取得了巨大进步。他相信中国可以科学妥善处理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问题。中国正在追求生态文明建设的道路上不断前进。中国现在完全致力于生态文明建设，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他听到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故事。令他高兴的是，他的梦想在中国得到实现。

柯布博士关于中国应引领世界生态文明的思想，引起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重视。习近平主席亲自为新华社对柯布博士的报道做了批示。

熟悉柯布博士的人，都称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者。上世纪60年代末，他开始注意到美国和西方世界的生态危机。1971年，他就开始反思生态问题，是世界上第一部生态哲学的专著《是否太晚？》的作者。他预见性地警告了生态危机的严重性，提出要适当调整国家事务的优先顺序，以有效地应对这一挑战。

“仅仅依靠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依靠新能源的发现，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观念上的根本性的变革，才可能使现代性这辆疯狂的马车悬崖勒马，避免灾难的发生。”他警告说。

人们一直认为人类是高于环境的、高于自然的。他也是这个观点的受害者。柯布博士是在日本城市长大的。他说，城市让人对环境有一种距离感。生活最重要的其实不在城市，而是在农村。对整个社会而言，必须植根于土地当中，人们才能健康的生活。

他反思与批判现代经济学，与美国著名生态经济学家赫尔曼•达利合著了《为了共同的福祉》一书。1992年，该书获得了美国格文美尔大奖。他认为，现代西方经济学已给整个星球带来了严重的危机。而替代的方案则是生态经济学的新范式。

1981年，他与人合著了《生命的解放》一书。书中提出用“生态模式”来取而代之。物种的进化离不开其环境的作用。1972年，他与同事们组织召开了全球第一个有关生态灾难的学术会议。他投身生态实践，为人类生态文明的建设提供有前景的方案，研究领域涉及生态经济学、生态农业、生态城市和生态教育等。

2015年，为了在克莱蒙办好第九届生态文明国际论坛，他捐出了自己节衣缩食省下的50万美元。在他的全力推动下，论坛今年已经办到了第十二届，成为国际上最具影响力的论坛之一。在今年的论坛上，他不但以《追求双赢》为题发表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还认认真真听了全天的大会报告。每一位参会的各国代表，都向他表达十分的尊敬。

本该尽享天伦之乐的年龄，他依然为生态文明奔走。他有两个漂亮、聪明与可爱的曾孙。“我知道我见到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让我悲哀的是，我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个像我出生时那样环境美好的世界。所以我决定，在我走之前要做一件事情。这就是为生态环境的修复与可持续发展，为了生态文明奠定基础。”

他常说，“我的使命是将人类从自我毁灭中拯救出来。以前，我认为只对美国人负有使命。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将努力在美国促进生态文明。但如果我在中国也能起到一点作用，那我非常高兴把使命延伸到中国。”

柯布博士身边的工作人员，送给我一本刚刚出版的《柯布自传》。每当我翻看此书时，眼前就又浮现出柯布博士慈祥的笑容。不少人都是通过研究他的生态观点，使自己的思想发生了生态转向，并决心以生态问题研究作为终生志趣。对我而言，更是如此。

“柯山夕阳无限好，布道九旬人未老。永葆青春谋共福，寿比南山乐逍遥”。柯布博士90岁生日时，中国朋友赠送的这幅书法作品，挂在他的斗室最显眼的位置。下方则挂着一幅中国的国画。他说，他还想再来中国！

期盼着他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