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盲猎》与《走出蓝村》超现实相似性
2018-10-27李奕青
摘 要:丛甦和阎连科是同时期作家,虽分属两岸,但二者的思想与创作模式都明显地受到了西方现代派文学理论与实践的影响。《盲猎》与《走出蓝村》两篇小说较为明晰的突出他们创作中的超现实构想。本文从文本细读的层次入手,分析两篇小说在超现实创作方面的相似性。
关键词:《盲猎》;《走出蓝村》;相似性
作者简介:李奕青(1996-),女,汉,郑州人,本科,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3-0-01
一、超现实的环境设置
营造梦魇般的氛围可以说是超现实主义的最主要特征,《盲猎》这方面尤其到位。通篇故事情节模糊而荒诞,我们在一个“很冷,很黑”的严冬黑夜去打猎,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只能“盲猎”。五位猎手也同样荒诞:三个人完全不是好猎手,第四个端起枪来手就發抖,第五个更甚,只会乱射。这样一群猎手们在黑夜里盲猎的故事注定是荒唐的。此外,他们在这一片漆黑的森林还无法触碰到彼此,看似有同伴,实则孤独无援。而他们所要猎取的竟是一只传说中的黑鸟,这就更加离奇。在文章最后也并没有交待主人公是否能离开这片森林,还是将永远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徘徊。
而阎连科的《走出蓝村》构筑了一个被浓雾包裹的蓝村,这个村庄“与天地同阔”,“有人”说必须走六千二百零五天才能出去,但诡异的是她的祖先们有的走了六十、六百年离开,蓝大奶奶活了一千零一岁还有二百余天,还是没有走出。如果说《盲猎》中所追寻的是传说中的黑鸟,那么《走出蓝村》所追寻的就是传说中走出荒诞循环的出口,可二者都是那样不可捉摸。村子中弥漫着的如面浆一般森森的白浓浓的雾、没有送亲队伍却充斥着唢呐声的新娘、蚂蚁般拥挤的送葬队伍等等,在作家笔下都是谜团一般的存在。在小说结尾,“我”没有被所谓的村口迷惑,但却又一次回到十七年前走过的原处。种种谜团让小说的情节更加扑朔迷离,蓝村本身也成为了读者心中的“梦魇”,超脱于现实之上。
二、写作手法上的模糊化处理
《盲猎》的副标题是“听来的故事”,故事的来源可疑,而小说里那个古老的“黑色的鸟”的故事也是“我”听说的,作者刻意削弱故事真实性营造了一个虚无荒诞不真实的世界。如此一来,读者的阅读目的就随之模糊化,这与传统小说的明确指向性完全不同。此外,小说创设的情境始终萦绕着一种惊慌焦虑的气氛:在黑夜里危险的狩猎,但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具体目标;传说中“黑色的鸟”到底是何种生物,居于何处?为何一定要去猎获这只鸟?如何捕猎这只鸟?为何其他猎人都凭空死亡或消失?这些都没有明确的答案。除了环境与情节凌乱造成的模糊,小说叙述语言的模糊化也随处可见。叙述者语言缺乏清晰的理性,一句话常常说上很多遍,小说后半部分几乎每一句话都要重复一次,像是在“呓语”,颇有“意识流”小说的意味。
《走出蓝村》也有同样的写作特点。在故事的起源上,“她”的行走只是源于“有人说”和“祖先说”,毫无根据。在人物关系上,“她想不起来她在蓝村认识几个人”“她没见过父亲”“她母亲说自己也不认识她父亲”,人物关系模糊不明,甚至是故意弱化人与人之间的交互。而在表述语言上,也有近于无意识的呓语,比如关于浓雾的表述,接连出现了四次:“她很想给人说说雾”——“她很想给人说说粘稠的雾”——“她很想给人说说雾”——“她一定要给人说说雾”。阎连科并未刻意以现代主义的要求来创作,但是作品颇具意识流的特点。
三、表达方式上的象征隐喻
丛甦在《盲猎》后记中写道:“读完卡夫卡的一些故事后,我感到一阵子不平静,一种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焦急和困惑”,因而创作了小说,借梦魇世界来表现不知所起的焦急和困惑。但这种情绪其实在“很早以前,当我还躺在母亲怀抱里”就已经存在,这暗喻了一种人从出生开始就不可逃避的生的荒诞性,一种无可把握的神秘性,黑鸟实际上代表着死亡。因为从生命进程的角度而言,所有的追寻最终的目的地都是死亡,但过程却不可知,就如“盲”猎一般,且同行的人无法互相扶持来违抗命运,逝去发生在无可把握、无可阻止的黑暗注定之中,或早或晚。
而《走出蓝村》中的“她”,在“娘那凄惨的肚子里,双耳还是两粒红豆”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有人告诉她自己要踏上无休无止的征程。而这种走却是无目的的,为什么要走出蓝村?走出后会得到什么?从来没人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一辈一辈的笃定“走”的这个过程,似乎只有“走”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人类探寻生命存在的意义,但在探寻过程中会逐渐质疑存在的荒诞性。不论是《盲猎》还是《走出蓝村》中的主人公,都好像是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选择将荒诞的命运化作一次一次将自己变得比巨石更加坚硬的动作,在动作中感受自己存在的刹那。《盲猎》中的“我”不知自己所追求的实质,但是在痛楚中却触摸到了自己,他可以极为肯定地说“不过,在这风里,我感觉周身很痛楚,是的,很痛楚”。
综上,无论是在环境设置,写作手法,还是在表达方式上,《盲猎》与《走出蓝村》存在极大相似,都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运用了现代主义的创作方法,极不同于中国传统古典文艺的文学作品,促进了现代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极大丰富了两岸文艺的类型,对整个中国文学的发展影响深远。
参考文献:
[1]阎连科:《阎连科短篇小说精选》[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2.
[2]张葆莘:《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大系 盲猎》[M].北京: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
[3]曾艳兵:《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概论》[M].第二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