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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迪厄社会学视角下的林语堂翻译惯习研究

2018-10-24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8年12期
关键词:林语堂场域译者

郑 玮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林语堂是一位享誉海内外的作家和翻译家,其文学生涯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1)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上半叶(主要在上海);(2)三十年代下半叶至六十年代上半叶(海外);(3)1966年至1976年(在台湾和香港)。与同时代的其他作家和翻译家相比,林语堂的译创活动有其明显的独特性——不仅翻译作品的选材迥异于其他译家,他创作的英文作品中还包含有大量对中国古代文人作品的翻译。对于林语堂翻译文本的选择倾向,王少娣[1]从译者的个体因素以及外部的大环境进行过阐述,盛卓立[2]则以心理学的动机理论为基础加以分析。这些研究虽然都涉及林语堂翻译行为的独特性,也说明了外部环境对其译创行为的影响,但都没有说明社会外部因素与译者译创行为之间的互动关系。

翻译的社会学视角研究各种社会因素对翻译活动的影响和制约,以及翻译活动及其产品对社会改革、构建和发展所产生的影响。在这一理论框架下,翻译远不只是文本之间的转换,也不仅仅是文化之间的交流,而是一项社会活动,其对译者的关注在于批判性地分析译者作为积极参与文本生产以及再生产的社会和文化行为者的角色。这一研究视角正好可以弥补目前对林语堂翻译研究的不足。有鉴于此,本文将以布迪厄社会学为支撑,主要研究林语堂译创生涯,尤其是生涯中期的翻译活动(包括含有大量翻译的创作活动),试图通过对其社会轨迹,即个体社会化历史过程的考察,结合对林语堂所处的相关场域特点以及所获得的竞争资本的分析,阐述其翻译惯习及其惯习与场域之间的互动关系。

一、布迪厄的社会学基本概念

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是法国当代著名的社会学家、思想家和文化理论批评家。其社会实践理论试图打破和超越社会科学的二元对立,探索社会生活中实践的奥秘,为我们认识和研究包括翻译在内的社会现实提供全新的视角。

在布迪厄社会学的众多理论术语中,场域(field)、资本(capital)和惯习(habitus)这三个术语最为核心。场域指的是 “具有独特运作法则的社会空间”[3],是客观的社会结构。一方面,它影响人的思想和行为;另一方面,人也反过来影响社会结构的形成和发展。每个场域都有其独特的运作规则,以区别于不同的场域,但各场域之间相互联系,都是关系的系统。就资本而言,布迪厄认为,人们之所以地位不同,是由他们所在的特定场域中拥有的资格决定,而不同的场域要求的资格又有不同。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是三种基本的资本表现形式[4]。为了获取场域中的独特资本,竞争成了场域的最大特点,场域的历史性也由此产生。布迪厄的“惯习”是历史的产物,是“个体在社会化过程中不断进化、改变或维持自己的思维方式、习惯以及由此产生的行为”[5]。这些行为具有倾向性,会“促使行为者有规律地投身实践、形成感知和态度,而无须有意识的协调,也无须任何规则来约束。行为者的这些倾向性特性可以通过渐进式的教育而获得,在此教育过程中,儿童早期经验是特别重要”[6]。由此可见,惯习是一种既稳定又可变的力量,它“远非是对社会客观结构完全被动和机械的反应,而是在兼顾社会结构限定性的同时强调行动者的能动和创新的可能”[7]。就场域和惯习的关系而言,可以说,场域是从外部规定和结构行为,而惯习则是在个体内部生成实践,两者之间是一种通过实践为中介而生成或构建的动态关系;场域形塑惯习,惯习有助于把场域构建成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

作为一种社会实践,翻译活动也有其独特的关系系统,作者、译者、赞助商、出版人、读者、新闻媒体、评论家等在翻译活动中形成了一种特定的关系网络,从而构成翻译场域。译者惯习则是译者在翻译场域和其他场域之中培养而成的思维习惯,是在历史语境中塑造而成的。在翻译场域中,译者的象征资本包括双语功底、对相关领域(如文学、双方文化)的熟悉程度、对翻译理论的把握和见解、翻译经验的积累、翻译成果的接受程度以及原作者的资本等不同方面。当译者积累了足够的象征资本,便有了改变规则的权力,其翻译特点和思想也就会被广泛认可,甚至成为某个时期翻译场域的规范。从这一过程看,译者惯习会影响翻译场域,而另一方面,译者作为身处翻译场域的社会人,其惯习不可避免地受到场域及其规范的影响,社会实践活动的构建正是由于两者之间的互动与较量来共同完成。

布迪厄的社会学理论为我们提供了观察翻译现象的新视角,为研究翻译活动的运作规律以及各个参与者的行为表现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理论依据。翻译研究者可以从一个更接近于翻译本质属性的角度来观察和阐释翻译主体与社会各因素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林语堂的翻译惯习

根据邢杰[8]的说法,译者在翻译场域中体现出各自的“思维习惯”(habitus),而翻译选材、翻译策略以及译者主体对翻译本质的认识,即翻译观,是其“思维习惯”的外在表现。

(一)翻译选材

林语堂的创作和翻译活动开始于新文化运动前后,当时的中国文学正处在新旧交替时期,新文学尚未形成,缺乏可供借鉴的伟大作品,翻译外国文学于是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内容。在这一社会背景下,国内掀起了外国文学翻译的巨大浪潮,林语堂也积极投身其中。在1928年到1930年间,林语堂先后翻译过《国民革命外记》《女子与知识》《易卜生评传及其情书》《卖花女》《新俄学生日记》《新的文评》等外国作品[9],由此将外国文学的不同形式引入中国。但1935年之后,林语堂的翻译道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主要以英译中国古代文化为主,如《浮生六记》《古文小品》《冥寥子游》等。此外,林语堂这一阶段的翻译实践也充分体现在其英语创作中,其中My Country and My People(《吾国与吾民》)和The Importance of Living(《生活的艺术》)就是两个典型的例子。所有这些以宣扬闲适生活以及介绍中国核心哲学为主题的作品选材,显然与当时中国社会的外译汉主流翻译活动背道而驰。

(二)翻译策略

严格来讲,林语堂的大部分翻译活动都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翻译。根据冯志强[10]对林语堂英文著译的系统研究,林氏翻译从宏观上看是以编译为主体的编、译、创的汇通与融合。具体而言,既有传统意义上的汉译英作品,如《浮生六记》和《英译庄子》;也有包括《子见南子及英文小品文集》《孔子的智慧》等典型的编译作品;还有如《吾国与吾民》以及《生活的艺术》等隐含和夹杂着大量翻译内容的创作作品。从微观上来看,林语堂的每一部翻译作品都调和了“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策略,并且在翻译过程中添加了大量的副文本,包括在译文前附以长篇的前言与导读,添加标题与副标题以及使用大量的脚注、文内注释和评论等。

(三)翻译思想

林语堂的翻译思想主要集中体现在其为吴曙天编著的《翻译论》所作的序,即《论翻译》一文中。在此,他提出了“翻译是一种艺术”的观点,进而提出翻译的三个标准:忠实、通顺和美,最后还提出“翻译即创作”的论断,认为翻译文学作品的人,“须把翻译自身事业也当作一种艺术”,林语堂也因此被视为是中国翻译史上艺术派的代表人物。与他在文学方面强调“八股有法,文章无法”,赞同“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相对应的,他还提出“译学无成规”的主张,强调了“翻译即创作”的观点。此外,他还提出了“讨论翻译须研究其文字及心理问题”这一在当时属于非常前沿的观点。

除了《论翻译》,林语堂的翻译见解还散见于其他著译中。例如,在《道德经》的翻译中,他具体提出,“翻译是寻求确切词语的艺术”(Translation is an art of seeking the exact word)[10]。在他看来,若找到确切的词语,就可以避免拐弯抹角说话,风格也就可以保留。正因如此,林语堂在编译过程中非常注重原文的准确解读,并加以灵活变通的操作。林语堂还曾提出“最好的翻译是愚蠢的翻译”(The best translation is the stupid one which does not go out of its way for “brilliant” interpretations)的论断,认为翻译要有一定程度的“愚蠢”,这样才能不越出常规而寻求“出色”的阐释[10]。所谓的“愚蠢”其实是指从词汇到结构的“中国腔调”。

林语堂的以上主张不仅体现出其翻译思想的现代性,也体现出他强烈的主体性意识以及自觉的中国文化传播意识。

综上可见,林语堂译创生涯中期的翻译内容与众不同,翻译策略灵活变通,翻译见解精辟独到,从社会学视角研究林语堂的翻译惯习将进一步丰富林语堂翻译研究的内容、挖掘出其研究的价值。

三、林语堂翻译惯习形成的社会学分析

根据布迪厄的社会学理论,惯习是人在成长、家庭教育、学校学习、工作、社交等社会化过程中,逐渐学习、内化以及强化了他们所认识的社会规律而产生的一套“定势系统”。它是历史的产物,既被环境塑造,又影响环境,不断地与环境发生互动。同样,林语堂翻译惯习的形成也与他个人成长的社会轨迹密切相关,同时还受到他所处的包括翻译场域在内的不同场域的影响,并反过来影响相关场域。

(一)林语堂的社会轨迹及其在文学场域的资本积累

林语堂(1895-1976)出生于福建漳州坂仔村的一位和睦的牧师家庭,从小就读于教会学校,并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接受系统的西方文化教育,从而打下了坚实的英语基础。毕业后,林语堂任职于清华大学,在文化古都的熏陶使他对中国本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方面知识的匮乏。在恶补中文的过程中,林语堂不仅大量阅读经典著作,对古代哲学进行深入的思考,更是对中国传统的性灵文学产生了深深的迷恋。之后,林语堂辗转于美、法、德等国求学,获得哈佛大学文学硕士以及德国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的学位。

在哈佛留学期间(1919-1920),林语堂曾涉足文学场域,当时的美国文坛自由主义与新人文主义两大批评流派正处于论战的高峰。“山地的孩子”自幼形成的自由洒脱、放荡不羁的思想性格,使林语堂站在了自由主义这一边。但欧美留学回国后,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以及时代的号召下,林语堂也加入了语丝派和现代评论派的对垒之中,并成为语丝派的重要一员。在撰写了一系列痛快淋漓的文章后,在文学领域赢得了一定的资本。但大革命后,国内政治风云突变,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的林语堂激情不再,不仅对现实政治失望,而且对革命深感厌倦,辗转多地后,最终定居商业之都大上海,并致力于著作事业。他所撰写的中英文文章,所创办的《论语》《人间世》《宇宙风》等刊物,为他在文学场域获得了大量的文化资本。与此同时,因其编撰的英语教材大受欢迎,林语堂成了三十年代文化圈中的富豪。经济资本的大量积累,不仅为他在文学场域获得了竞争资本,也强化了他在政治上的消极态度以及“超政治”的文艺观,使其最终彻底退出进步的社会活动。

1933年,有着“中国通”之称的美国作家赛珍珠(1938年曾获诺贝尔文学奖)通过媒体渠道了解到林语堂,并邀请他用英文撰写一本向西方人介绍中国文化的书。1934年秋,该书完稿,后在美国出版,随即引起巨大的反响,短短数月连印七版,并荣获美国畅销书排行榜之首,这就是《吾国与吾民》。该书的成功出版是林语堂生命中的重大事件,之后他接受了赛珍珠夫妇的邀请,于1936年开始其漫长的旅美生涯。

在美国的三十年间,林语堂通过著译等多种形式向国外传播中国文化,并且取得了卓著的成绩。其作品《生活的艺术》(1937)几乎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枕边书,并被译成多种文字且一版再版,其小说Moment in Peking(《京华烟云》)(1939)后来更为他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从社会学角度来看,林语堂非同寻常的人生轨迹、其亦中亦西的生活体验和阅历,不仅造就了其对自由主义精神的向往以及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也将其推上了中西文化交融的道路,而这些作品的成功则为林语堂在美国的文学场域赢得了大量的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而赛珍珠及其拥有商业头脑的出版商丈夫理查德·沃尔什在纽约文化圈中的巨大影响力也帮助林语堂获得了一定的社会资本。可以说,当时的林语堂在美国文学场域已经拥有雄厚的竞争资本。

(二)翻译场域及其与相关场域的关系

翻译场域一方面有其独特的关系系统,即译者、出版主编、客户、文艺评论家等在翻译活动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特定的关系网络,另一方面又和文学场域密不可分。古安维克甚至直接将翻译当作是文学场域的一部分[5]。毫无疑问,翻译活动不可能仅仅发生在翻译场域,它同时发生在其它场域,并与相关场域的规则相互渗透、相互影响。例如,翻译和文学场域(专业人士)、出版场域(出版商)以及权力场域(赞助人)等都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其联系程度会因不同时期或不同国家而有所不同;文学场域中获得大量资本的大师们,在转战翻译场域时,其资本可以升级或转化为他们在翻译场域中的象征资本;而著名的出版商和赞助人则会帮助译者获得更多的竞争资本。

林语堂在国内文学场域和出版场域获得的资本不仅为其积累了大量的经济资本,而且为其赢得了赛珍珠等人的赏识,即创造了社会资本。有了赛珍珠夫妇权力场域的大力支持以及林语堂本人因译创《吾国与吾民》以及《生活的艺术》所创造的大量资本,林氏在转战美国翻译场域时已经拥有雄厚的竞争资本。这些资本为其在客居美国期间陆续创作或翻译并出版的三十余部佳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林语堂的翻译惯习与场域之间的互动关系

作为社会化的个体,译者的行为是由其兼具的多重身份在不同场域中建立起来的惯习来共同完成的,译者对两种文化的态度、对自己在专业领域的身份定位以及与赞助人或出版商之间的关系等都会影响译者的选择。

1.翻译选材与场域之间的关系

根据社会学中对惯习的阐述,林语堂之所以在其译创生涯中期选择以宣扬闲适生活以及介绍中国核心哲学为主题的作品为其翻译文本,与其早期的童年生活密切相关。故乡秀美的山林、大自然的气息以及和谐美好的家庭生活早已在其心里种下了追求自由思想的种子,培养了他积极乐观、闲适从容的生活态度。虽然林语堂也曾热衷于革命,也曾进行外译汉活动,但这主要是因为刚学成归国的他正处于血气方刚之时,时代的召唤以及周氏兄弟的号召力延迟了其内心种子的进一步萌发,林语堂的惯习还在形成过程中,尚未成熟到足以与场域中的翻译规范进行力量上的抗衡。因此,在其政治和革命热情消退后,深埋在其骨子里的洒脱本性逐渐萌发生长,加上其“两脚踏中西文化”的文化整体观照以及赛珍珠的催生作用,林语堂选择了一条不同于常人的译创之路——他或通过翻译来体现中国闲适的生活哲学,或通过在创作中夹杂着中国古代文人作品的翻译而大力宣扬中国古人豁达的人生智慧。其作品中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中国氛围,特别是其对个人命运的关注以及对个体生命的尊重,恰恰契合了西方个人主义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对因为生活在高度工业化压力下而向往回归自然的西方读者而言,仿佛是一剂剂精神良药,出版后即赢得西方社会的强烈认可,而这进一步刺激了林语堂的翻译欲望,从而在美国的文学与翻译场域内完成了更多以中国古典著作或“性灵文学”为主题的作品,满足了西方读者对东方文化的心理需求。

2.翻译策略与场域的关系

在翻译的过程中,林语堂充分考虑了美国读者的需要和英语文体的要求,同时也为了达到传播中国文化的目的,采用了以编译为主体的编、译、创的会通与融合,并在翻译的具体操作中一方面采用归化策略以增强译文的可接受性,从而不仅在形式上达到符合西方人阅读习惯的目的,同时也在内容上满足了他们的审美需求和精神渴望;另一方面又采用异化策略以提高译文的充分性。不难看出,这是美国文学与翻译场域对林语堂翻译惯习的影响,而林语堂的翻译惯习也因为其著译作品的广泛传播而得到美国翻译场域内众多读者的理解宽容和接受,从而进一步促进了西方人士对中国语言特性及其背后思维方式的了解。

3.翻译思想与场域的关系

林语堂的“翻译艺术观”和“翻译创作论”不仅受到中国传统美学的启发,也深受克罗齐“艺术即表现即直觉”、“翻译即创作(no reproduction,but produc tion)”等观点的影响。在林语堂看来,文学的本质就是表现,是个性自然不可抑制的表现;写作不过是发挥一己的性情,或表演一己的心灵,艺术只是在某时某地某作家具有某种艺术宗旨的一种心境的表现;翻译艺术文的人,须把翻译自身事业也当作一种艺术[11]。在此,林语堂的文学思想对其翻译思想的影响显而易见。除此之外,拥有坚实的西方教育背景的林语堂不仅在语言学和美学方面功底深厚,更有机会受到西方不断发展的心理学的影响,并成为中国翻译史上最早明确地提出将现代语言学和心理学作为翻译理论基础的第一人,这对中国翻译史的发展而言意义重大。

林语堂在美国的文学和翻译场域所获得的成功,进一步丰富和巩固了其在美国社会的文化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有了足够象征资本的林语堂,不仅被选为国际笔会的主席,而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他在译创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功甚至让其本人也“成了‘翻译’的象征,其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翻译的化身”,并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文化界和翻译界在中国文学对外译介方面所一致认同的“汉学家译者模式或汉学家与中国学者相结合的翻译模式”[12]。无怪乎有人说,林语堂,是那种“能够整个人对时代起反应”的特立独行者。

就中国本土而言,由于社会历史等各方面的原因,林语堂30十年代中期之后的翻译只是处在中国翻译场域的边缘地带,其翻译成就在当时以及之后的数十年间都未曾在中国的翻译场域引起太多的关注,这也正好从反面说明了翻译场域和翻译惯习之间的互动关系:缺乏竞争的行为者惯习难以和翻译场域之间进行良好的互动。但随着近些年来对林语堂研究的复苏和发展,林氏在翻译选材方面的独树一帜、翻译策略方面的融合互补以及在翻译思想方面的现代性,都为当代中国的翻译场域带来众多的启示。如今,举国上下都在推行“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战略,对林语堂翻译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挖掘必定会给我国翻译事业带来更多的启迪。

四、结语

社会学视角的翻译研究告诉我们,翻译从本质上看是发生并作用于社会的一种行为,它从来就不是孤立进行的活动。这一研究视角不仅使译者在译文生产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备受重视,同时还将翻译过程的主观性与客观性以及微观研究和宏观研究结合在一起,从而更为合理地解释各种翻译现象。

林语堂作为通过译创活动而成功向西方世界传播中国文化的典型案例,对其在翻译领域的研究因为国家“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实施而显得尤为重要。翻译研究的社会学视角将林语堂的翻译惯习与其翻译活动置于社会实践的大背景之下,探讨其惯习和场域之间的相互联系,不仅拓宽了林语堂翻译研究的范围,而且更为立体、动态地解释了其翻译实践的特殊性,从而更突显了林语堂翻译研究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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