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养花、格物致知,春耕秋收、心向素简
2018-10-24徐以立
文|徐以立
农地资源的快速消失以及环境污染所形成的粮食危机,将成为全人类需要共同面对的难题。快速的城市化又让城市居民对自然、田园的陌生,对食物来源、环境危机等缺乏足够认知。而在当下,如何改善人居环境、提高社区治理与居民自治等问题同样也是都市社会正在面临的一系列挑战。在此背景下,“城市农耕”的概念应运而生,风靡世界。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突然出现的一小片草地菜园,就像春天里铺开的各种色彩让人眼前一亮。
共享社区,融入社会的场所
世界上最早的“城市农耕”出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美国,彼时的“城市农耕”主要是为了增加农产品产出,帮助城市居民获取食物。其中比较有名的是二战期间出现的胜利花园,在其鼎盛时期,千万个农园生产出的蔬菜占了全国总产量的40%。
2009年3月,美国“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把白宫一块草坪改造成菜园,种植出的有机食物供“第一厨房”,甚至国宴使用。而在寸土寸金的我国香港,香港人也会把一包包泥土和花盆搬上高楼的天台,用以开拓城市农园。
在诸多案例中,德国柏林的“公主花园”更已成为理想“城市农耕”的最佳代言,十分值得借鉴。
2009年夏天的某天之内,150 多人聚集在柏林一个废弃了近半个世纪的广场上。他们一起清理陈年的垃圾,从白天到夜晚,当整整两吨的垃圾被清空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块平整、干净的空地。几个月之后,一个占地 6000 平方米的“公主花园”便在众人的耕耘下诞生了
“公主花园”发起人Robert和Marco将其经营成为一个非营利组织,一处公共的农耕地。在这里,没有“私人财产”的概念,任何人都能自由出入和摘走园中的成果,前提是他们是这里的耕耘者。许多志愿者参与劳作、耕种、收获;来自世界各地的农业专家常常在这里举办各类讲座,如何育苗、堆肥、做土壤;自然教育以一种真实、有趣的方式在花园中展开,清晨早起浇灌植物的任务,也由小小志愿者完成。
“公主花园”不仅是一个城市农耕的典型,而且在社区中的人们以菜会友,彼此交流如何利用厨余来堆肥、新的种子怎么适应土壤。人们在闲谈中发现自己离自然越来越近,也过上了一种纯净而快乐的生活。
而这,正好也体现“共享社区”的概念: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精神和谐共处价值观的一群人,以共享为纽带在空间区域中凝结起的生命共同 体。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中国人自古对归园田居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骨子里的农耕情结也是带着微妙的美学价值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一份超然物外的意境和逍遥自适的心情。如今,在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城市农耕”潮已渗透到了许多人的生活中。事实上,无论是大面积的社区农园,还是小面积的家庭菜园,其所带来的各种积极的社会经济效益、环境效应以及人文关怀,令人惊艳。
生活在上海的Lily是“城市农耕”的倡导者。她曾在一篇报道中说到,在住房紧张的上海,她家里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阳台就是一个很棒的家庭菜园。“也许它目前还无法完全实现一家三口的自给自足,但种菜比养花容易,而且在农耕的过程中,我们得到的远比想象的多。”
Lily的两个儿子现在都进入了青春期,不愿把自己的精彩世界与父母分享。但幸好“城市农耕”时光把全家人打碎了的时间都集合起来。每周抽出几天,她会和孩子们一起拿着铁锹和水桶,在阳台为菜苗浇水,在绿叶间为瓜果捉虫,谈谈心,享受一段温馨惬意的亲子时光以及农耕乐趣。
“不仅开始学习尊重土地,并在播种与收获间懂得生命的真谛,我们和家人间的亲密关系也在农耕中得以延续,这便是‘城市农耕’最美好的意义所在。”Lily总结道。
一位环保公益组织的从业人员告诉记者,“城市农耕”打破了农业在大众心里仅仅提供食物的局限,同时能够改善环境、提升生物多样性、疗愈心灵、提供教育场所和社区互动机会等等。相比乡村地区,在城市,因为人更聚集、交通更便捷,农业的多元化价值可以更集中地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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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农耕”如何长效维护
“城市农耕”的兴起,在让人欢欣鼓舞的同时,也存在着一些争议。在美国,纽约、芝加哥等城市均有大规模的室内蔬菜种植悄然而生,这使得供应链缩短了数千英里,但同是室内耕种,在温度较低的东海岸种植则要比在阳光充足的加利福尼亚消耗更多能源。除了能源损耗问题,屋顶和被人遗忘的角落虽能用来进行小规模种植,但其产出也仅能满足很少部分的食物需求。
“但是和欧美的最大区别是,中国的城市农耕更多不是以生产性为主的。”同济大学景观学教授刘悦来曾公开说过。上海最早的“城市农耕”农园出现在商场的屋顶上:商家在屋顶种植蔬果,做成屋顶绿化,还在旁边开咖啡店、小餐厅等,让周边居民或逛商场的顾客参与认养、采摘和种植,以此来吸引客人。
“城市农耕”的维持必须有支持组织,否则便如一盘散沙很难进行建设。而社会组织则能把社会力量调动起来支持其建设和维护。
2018年8月28日,“社区园丁”项目启动仪式在公益新天地举行。它由三个公益组织发起,旨在通过组织不同年龄段的社区居民参与学习绿植养护、阳台种植、厨余堆肥等,掌握社区园丁基本知识技能;同时还参与到公共空间的改造维护中,通过“城市万花筒”“城市小鲁班”“城市小花匠”“都市彩绘”等主题活动,成为社区中有积极性、有能力的城市更新推动者、建设者、维护者。这无疑对“城市农耕”的长效维护是种有效尝试。
而面对“城市农耕”项目中可能会涉及的,类似“公主花园”的社区农园问题,刘悦教授认为,上海可以学习美国西雅图的经验。在西雅图,其“城市农耕”项目就是由西雅图市政府的邻里部“城市农耕”项目部与非政府组织“P-Patch信托”共同管理的。他认为,可以将农园作为基本公共设施纳入城市的总体规划中。
“城市农耕”这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让都市人怀着回归的心在田间和自然邂逅,虽未必浪漫,但着实亲切。陶渊明可以发觉“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屈原可以感受“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杜甫也甘愿“风含翠筱娟娟净,雨浥红蕖冉冉香”……所以,不妨如荷尔德林所说:“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种菜养花、格物致知,春耕秋收、心向素简,或许就是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