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蕾 背着袁春望招的骂,出着袁春望给的名
2018-10-23巴芮
巴芮
“即便被骂,我也觉得很幸运,因为有袁春望,起码别人能认出我了。”
王茂蕾先生戴着一个点着红鼻头的口罩走进咖啡馆,这是他最近才有的装扮,因为前不久在北京南站吃面时被人偷拍成了一张“驴脸”传到网上,这是他过去十几年演员生涯中不曾出现的烦恼—由于在播放量破百亿的电视剧《延禧攻略》中扮演了大反派太监袁春望,今年42岁的王茂蕾终于被观众“骂”红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很多人眼中的一张大熟脸,在热播电视剧《大男当婚》里演过徐峥的老舅李文达,在《五鼠闹东京》中演过蒋平、在《军师联盟》里演过汉献帝,还演过明武宗正德皇帝、溥仪……
对于这次走红,他觉得有点反讽,“我演了那么多皇帝,从来没出名过,演一个太监出名了。”决定接演袁春望这个角色之前,还有人劝他别演,“有哪个是演太监出名的?”
只是,靠反派成名的代价是,入戏的观众成千上万地跑到王茂蕾的微博下面,说他生活中也是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最凶时,有人诅咒他“全家去死”,偏巧被家人看到,逼得王茂蕾不得不关了评论,还向网友道歉:“袁春望让你们添堵了!”
但闹心归闹心,王茂蕾心里还是满足的。他从不介意演反派,甚至会主动争取一些会令观众非常反感的角色,他将此归结为自己的—怂。“可能是生活中缺什么就在戏里补什么。袁春望是个很勇敢的人,这是现实,坏人往往会更勇敢。我在生活里不勇敢,我在生活里很怂,所以在这种人身上我有时候能够体验到一点那种勇敢的快感,没有道德负担的快感。”
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现实和野心。因为不喜欢做演员的被动,所以考了中戏导演系,但毕业后还是选择去儿艺做了演员,因为可以有户口。后来有一阵更想做主持人和歌手,因为出名更快,但没干两个月,节目黄了,只好又回来做了演员。最初做演员,想出名,也想买大房子、开豪车、能满世界旅游,后来,演了十几年各种配角,房子车子都有了,也可以四处旅游了,心反而定了,越来越多地全身心地琢磨演戏,想成为一个能被观众叫得出名字的好演员。
如今,袁春望一定程度上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出门也需要戴口罩了,但他还想更进一步,等什么时候,观众见他的时候用“王茂蕾”代替“袁春望”就更好了。
因此,当他得知香港著名演员周海媚也因饰演反派角色而被观众骂到退出微博时,表达了敬佩之情,被骂到关了微博评论的王茂蕾坦诚地说:“这种境界我还蛮佩服,虽然我做不到。海媚姐毕竟地位已经在那儿了,我还想更加成名呢。我还想往上走呢。”
口述=王茂蕾
坏人不好演
接到袁春望这个角色是因为当初有个演员没接,好像他不太想演太监吧,顺势就给我了。我又不是腕儿,我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况且我之前演过无数皇帝,觉得演个太监也没什么。最重要的还是,我觉得这个角色有文学审美的力量,他的那种复杂性、尖锐性、典型性,太棒了,千载难逢。
当初看剧本的时候,这个角色第一眼就击中了我。他出来那场戏,他师父带着他,让他替娴妃背个锅,就好比职场里,大领导来了,中间的领导让你背个锅,你个小跟班就算了呗,他非得说我没罪。这第一场就给袁春望定了性,这是个情商極低的人,这种人很二,但有意思。
我一下就被紧紧地抓住了,越往后面看越觉得精彩。我就连续三天,每天晚上熬夜看到三四点把它看完。剧本我看得多了,但像这样当小说看的,《延禧攻略》是第一个,太好看了。它够单纯,情节推进够快,不拖泥带水,人物形象觉得也还较比符合逻辑。
特别是袁春望,直到最后一集,居然还没领盒饭。这个角色太特殊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就是个太监,但谁要是真把他当太监,他认为是奇耻大辱;他是一个苦难喂大的孩子,对人类充满了仇恨。这种人社会上没有吗?比比皆是。他明明是个苦出身,家里条件不好,但他花钱比别人更厉害,他要请客,他要摆谱。我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他感觉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一个恶鬼,但是又很可怜,浑身上下矛盾重重。
我一直想演这样的角色,之前就跟自己说过,王茂蕾,你要是遇到了这个机会,要一把拿住。所以,袁春望,非我莫属。
但我觉得这也一定是一场冒险。因为坏人不好弄,这么多年,“坏人”也就出了两个,一个容嬷嬷,一个冯远征老师,其他一般都淹没在大戏里。我接到这个角色之后,跟一个导演探讨过,他就说,茂蕾,你别傻缺了,有哪个是演太监出名的?让我演那个太医。但我还是坚定地演了袁春望。
人生有几回不冒险的?演完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爽。播出的时候我回看,里面经常有让我起鸡皮疙瘩的场景。比如最后,袁春望知道和亲王弘昼爱慕皇后,就用话激他谋反,跟他说,你是要做爱新觉罗的巴图,还是要做狗?导演就给我一个提议,说最后你要像一个真正的贵族那样甩门而去,我给你个背影,你试试。我觉得是对的,那会儿的袁春望已经疯了,不成功则成仁,你能把我怎么样,了不起凌迟呗。
我一直对这种极具复杂性和戏剧张力的人物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生活中我很怂,所以骨子里有一种疯狂的东西,我可以在角色里疯狂地释放。
也有观众会说我演的袁春望太神经质,用力过猛,表演过度。我觉得这很正常,文艺批评嘛,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袁春望,但这就是我心里的袁春望——他是底层出来的,一个被阉割的不正常男性,情商极低,绝对不能把他演成人精,不能像李玉那样。袁春望一辈子就两个字:表达。他要在皇后面前表达自己,他要在和亲王面前表达自己,他一定要这些人听他的,因为他人微言轻,以前没有人听他的。所以,他不能像真正的贵族那样说话,云淡风轻。什么叫贵族?贵族就是我跟你说得很轻,但是你不能把这个事情当轻。比如说,小王,我喜欢喝点热茶,下次水打得热一点啊。但袁春望就得是,下次这个水要再敢凉,你今天就给我滚。
如果我是年轻的时候接到袁春望,今天绝对没有这么多人骂我,我肯定是四平八稳地表演,一定都是生活流的,肯定是这样的,因为我绝对没有如此的魄力和胆量敢这么演,不可能的。
但我不后悔,我认为这个人就得这么演,这就是现在的王茂蕾理解的袁春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笃定。做演员就是这样,你要坚定,只要认可自己的判断,那就按照自己想的去演。我觉得如果演员在演的时候你还要暧昧,还要担心的话,那你就别当演员了。只要演了,就这样了。不能暧昧,一暧昧,就会变成演员最大的阻力,我无所谓,反正骂现在也挨过了。
玻璃心
我没想到袁春望会火,因为他实在是很讨厌,但其实现在也不完全是这个角色火,而是剧火。但袁春望这个人物被骂成这样了,好多人都知道了,也算一个小出名吧。
我以前也被骂过。之前在电视剧《大男当婚》里,我演李文达,也是一个类似的角色。他是男主角的小舅,好吃懒做,年过三十了也不去找工作,跟着姐姐住在外甥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还跟外甥抢女朋友,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的屌丝青年,对谁都一脸贱贱的鄙夷样子,像这样的人,谁见了不恨?但我当时看到剧本的这个角色,立马决定要争取去演了,因为实在太有戏了!导演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我是那个戏第一个确定下来的演员,后来导演还说:“我真没选错人!”
这部剧播出后,我当时的公司都开通“投诉热线”了,专门负责安抚愤怒的观众。有网友说“恨不得把他塞到马桶里立马冲掉”,当时,我看到观众这么痛恨李文达,还挺高兴的,这说明我真的演到位了。
这次,女主在辛者库的时候弹幕就已经有人骂了,说这个太监好讨厌。好,骂吧骂吧,预料之中。后来微博上开始严重了,攻击我个人,说平时是不是也是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样子,这个我也不是很在乎。
我觉得事情方向突然变了,是诅咒我全家去世的时候。这时候已经过我的底线了。主要是我的每条微博我妈都会看,一般的微博评论我读到二十几条就不读了,但她恨不得全读一遍,那我怎么受得了呢?她就翻了这一条,拿给我看,你看他们这么骂你。这个我受不了了,我就认怂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关了评论我家人就看不见了,因为它影响的不只是我了。
我自己当时也很郁闷,没想到有部分网友这么投入。不就是个电视剧嘛,至于吗?我有时会这么想,但只能自己心里暗暗郁闷,也不敢咋的。有的人会和网友对骂,但我不会,因为我怂,我怕没完没了,我开骂,他骂过来,我骂过去……我怕跟人吵架,怕跟人起口角,怕跟人争名夺利。第一,麻烦;第二,我不擅长,我一争就输,一吵就败,一个有病的人才老愿意输和败呢,还不如不搞,我躲得远远的。我不是因为有风度,我这个人没什么风度的,我是真的怂,不敢骂。好多人说这是不是炒作呀,我說你炒一个试试?真不是,我是真的认怂了。
我关评论的时候我妈还教育我,说作为一个演员,你就应该接受这些,你心胸要大一点,你看那些大艺术家他们都不怕别人骂的,骂一下怎么了呢,你把它打开。她比我像演员多了。
最逗的是,我关评论后居然上了微博热搜,我是实在没有想到,第一还是第二,把我惊着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问经纪人,我说是不是你们花钱了?我经纪人说,哥,你想多了。
我一分钱没花,竟然因为这个事情上热搜,我也很感动,这证明很多人都在支持我,觉得这个现象是值得被关注的。所以我就不要再玻璃心了,赶紧把评论打开了。
如果不是这事儿,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玻璃心。我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坚持的,底下我跟你说得振振有辞,演员应该受着,但真正事情来了,我一度接不住,这就是我的玻璃心,对自己的想象和实际的承受能力是有差别的。
天命
演员要有一颗铁都打不破的皮糖心,人家怎么损你,你都得接受,你成名的时候,得到那么多荣誉,所以人家骂你的时候你也得接着。但我没想到我接不住,因为我以前没有成过名。
我走进这个行当也是个偶然。本来高中读得好好的,突然小时候的朗诵老师给我爸打电话,说武汉艺校招生,读完这个给你个中专文凭,直接进入武汉话剧院。我也喜欢朗诵,又是话剧团,多好,完全不用自己找工作。
但这也让我从十四五岁就体验了做演员的被动和无奈—永远被别人挑。当时上中专的时候,我很想演的一个片段,老师不让我演,非让我演一个我不喜欢的角色。所以后来考中戏的时候,我考的是导演系,我不想当演员,我想当导演,挑别人。那个时候很幼稚,现在我才知道导演也很被动,也是被人挑。
四年中戏上完,毕业分配的时候,我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困难,我需要一个北京户口。这是人生中重要的一个转折时候,我们这些外地学生,要不然你就打回外地去了。但来招人的文艺院团,都只有演员名额,没人招导演,导演人家可以去请,请成熟导演,不招青年导演。人家说了,我们缺演员,人事局给了我们10个演员名额,你来不来?那我就是奔着演员名额去。我当时考取了3个地方,总政、中国戏曲学院、北京儿艺,最后我选择北京儿艺,做演员。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导演,这绝对是命运。
儿艺的真正的主角是那些小女孩们。我个子够小了吧,但我在儿艺里是大高个儿,一开始只能演乌云、演大树。主角在那儿又唱又跳又演,我披着个乌云斗篷跑龙套,呜,围着她转一圈。那个乌云斗篷里,一翻名字—王锦鹏,就是王千源,我一想师哥也跑过,我跑个龙套算什么,继续跑。
那时候我们开着卡车到学校里去,卡车一翻,就是一个台子,给孩子演,心里还挺舒服的。什么叫俯首在地的文艺工作者?真正的俯首在地是在一个商场的那个小广场里,在那儿唱唱跳跳演儿童剧,别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买东西的买东西,嗑瓜子的嗑瓜子,都走过去了,就像以前卖艺人一样,过来给你几个钱,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我2000年被分配到儿艺,直到10年后才演了自己在儿艺的第一个主角,演的还不是人,是一只狗。那个作品叫《宠物总动员》,我演的是一号,演那只狗,一只大白狗,特别好玩。但也是那个角色让我拿到了中国话剧金狮奖。
其实进儿艺没几年我就开始演电视剧了。那会儿到亚运村跑组,北辰背后那一排樓,好多剧组在那里招人上戏。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经纪人有路子,我们都是演员口口相传,A1楼可能有一个,九号楼有一个,具体哪个地方不知道,打个黄面的车就去了。这边剧组看完了,人告诉你导演已经走了,留个资料。我再走到A1去的时候下暴雨,把我淋得透透的,最后保安告诉你根本没组,不让进。我没有电话,也不知道该找谁,就想去碰个机会。我身上所有的资料都被淋湿了,然后再坐公交回去。
后来,有个副导演看过我的资料,把我推荐给旅游卫视的人了。然后就突然有了个机会说是可以当主持人,把我炸晕了,寄予了无限的希望。我记得那是2003年“非典”之后,每个月发9000多块钱呢,很高很高很高。他们养我,车来车送,这跟之前比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呀。
当时,他们还给我录了首歌叫《天平》,从韩国扒来的,拍MTV的时候好多人都围着。哎哟,我们那会儿很潮的,染着黄毛,心里想已经全国巡演了,以后就可以走向唱歌和主持的道路了,有名儿,一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但没两个月那个节目就黄了,这给了我重重一棒,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抓住机会,之后就又拍戏去了。
2005年播的那部《剑出江南》救了我。那部戏的导演是阎建钢老师,他是我的第一个老板,也是我的师父。我在戏里演的是明武宗正德皇帝,戏演完了之后,阎建钢老师跟我说,茂蕾,你就演戏吧,你的才华在演戏。那个角色真的是让我认清了我的才华就在演戏上。可能也不敢说才华吧,就是唯一还擅长一点的,你要我去做别的,我可能更加差。
我刚做演员的时候,一些同学、朋友、长辈、导演,不断有人劝我改行,说,王茂蕾,你一个导演系的过来抢演员的饭碗干吗?你长得这么矮,又不漂亮,没有出路。他们说得没有错,我条件确实不好。在这样一个残酷的竞争的名利场里,我存活下来的机率是不大,只不过我不信。我觉得,演员这行不是所有的角色都是颜值高和个子高的人演,除了颜值,还要靠别的,这是我认为自己很强的地方。
想想命运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当初考中戏的时候死活不想当演员,但兜了一圈回来,还是做了演员。这就是命,老天爷就让我当演员。我很庆幸的一点,什么叫五十知天命?对不起,我王茂蕾32岁就已经知天命了,天命就是我就要干演员这行。
现实的,期待的
我喜欢做演员,这个世界上不是很多人能够干自己喜欢的事,我已经很幸运了。但我也从不避讳表达自己是一个现实的人。我从十五六岁离开家,父母经济情况都一般,所以最初做演员除了事业的成就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要养活自己,要好的生活。
有些小孩你跟他说幸福生活他说不清楚的。我是个很实际的人,我很清楚:第一,有大房子;第二,开着豪车;第三,能全世界旅游。就这三点,一二三,摆清楚。我真的好现实,有时候自己都有点厌弃自己。
《剑出江南》那部戏不仅在自我成就感上满足了我,在经济上也满足了我。我那个时候觉得一定要买房,我当时已经30多岁了,刚好北京的房价还没涨,就买了,贷款买的。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儿艺,因为如果外面实在没活了,我要靠演话剧活着。你想想我每个月1700的贷款,我演一场儿童剧大概要两百块钱,我如果一个月能够演上十场,我就有两千了。那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再加上我工资1000多块钱,够了。
我是射手座,大大咧咧的,花钱也会大手大脚,但我即使是在最大手大脚的时候,我脑子里也有一个底线——1700,那是我深深忘不了的。每个月我即使是死了,怎么着我都得留住1700块钱。这是个底线,我要没有这1700块钱我就完了。
后来因为戏一个接一个,再往后就没贷款了,我后来买房基本上都是全付。他们跟我说,王茂蕾,你疯了,所有的人都是贷款,你有钱也不要这样。我决不,我尝够那个日子了,我把我信用卡都关了,我再也不想每个月都有一笔欠债了。
这些年虽说我一直没那么有名,但是在演袁春望之前的两年,我之前说的三点就都办到了。我住上了大房子,虽然离市中心远一点,我也开上了豪车入门版(笑)。我也开始全世界旅游了。我就是旅行回来之后才演的袁春望。当时我们老板还说,你别晒黑了,袁春望不黑的啊。
在我的概念里,生活无非如此,我只需要这三点。完成了这三点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意义,它一下就让我稳定了,之前那种急、那种虚荣很快就消失了。所以我着急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今天是个命,有命来了我就接着,没命来了我照样把它当碗饭吃。
我觉得做演员心态要好,我经常劝别人,别比,你比得过来吗?你每天像蚂蚁一样咬着自己的心灵,何必呢?我现在只和我自己比,自己过快乐一点就够了。所以我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究竟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演员?
我最喜欢的演员是丹尼尔·戴·刘易斯,他也是纯粹体验派,一般演戏也要跟他预约,他得很长时间进入角色。他必须搞一年,有时候一年还不够。我面对的现实是可能不能用一年为一个角色做准备,但我要尽可能地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多。
袁春望有一场戏,因为虐待魏璎珞,后来被罚跪在延禧宫门口请罪。剧本写他跪了一夜,第二天快虚脱了才被饶恕。这是个生理的东西,没办法去演,当时是夏天,大家喝水、布光的时候我就在那儿跪着,也没带护膝。大概半小时之后,全身大汗淋漓,导演看不下去了,喊赶紧拍。我舞台剧出身,铁膝盖,演了20年戏从来没受伤过,那回真的就像针扎一样。但这才是对的,袁春望就是要跟你杠到底,魏璎珞,我们看咱俩谁笑到最后。
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中国有很多很多好演员,有很多比我演得更好的演员,他们都没有我这样的机会,突然因为一个角色被大众知道了。我已经算很幸运很幸运那一小撮了。
以前经常遇到人看到我都是,哎,哎,你好像一个人?哦,你是那谁谁吧,哦,你演过那个什么什么吧。他还在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走过去了,其实我心里特别尴尬,我是谁他也没说出来,我演过谁谁他也想不起来,我很尬,你知道吗?但现在因为有袁春望,起码别人能叫出我了。所以即便被骂了,但也正是这个袁春望,让我觉得很幸福,烦恼的幸福。
只是现在看来,观众之所以会对袁春望这个角色有这么大的反应,就是我还不够炉火纯青,如果炉火纯青的话,观众会觉得既恨他,又能理解他,觉得他就是这样,那才是更加厉害的表演,大师级的表演,我觉得我要向那个方向走。
如果有一天,别人看到我时喊出的名字不是袁春望而是王茂蕾,如果他能再说一句,您演的戏还挺好的,您是个好演员。那我就此生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