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海兽的较量
2018-10-23
掠妻食子仇
2007年11月上旬的一个上午,生活在克里斯岛上的一对奥克兰族青年男女瓦尔哈拉与哈丽牵手走进密林深处。瓦尔哈拉是奥克兰族族长的小儿子,也是全族中最受女孩们青睐的勇士,他曾创下过一天内猎回三头食人鲨鱼的记录。哈丽则是奥克兰族中最美丽的少女,年方17岁的她古铜色的肌肤漾出醉人的光泽,略为下凹的双眼深邃而明亮,长及腰臀的一头秀发更是飘逸如云。
今天是2008年9月下旬的一天,这是瓦尔哈拉和哈丽入“洞房”的大喜日子。按照奥克兰族的风俗,男女双方定情后必须先由男方在密林中选一洞穴,在洞中预备好生活用品和打猎捕鱼工具,然后将女方接过去。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要靠男方独自打猎捕鱼供养女方,直到女方怀孕生子后,两人方可回到部落,男方这才能正式向女方家长提亲,等孩子出生满月时举办盛大的婚宴。
10个月很快过去了,哈丽生了一个小奥克(男孩)。瓦尔哈拉和哈丽本该马上携手回部落的,可那几天瓦尔哈拉正在追踪一头十分精灵的食人鲨鱼,瓦尔哈拉正需要这份大礼物向哈丽的父母提亲,于是两人商定等猎到那头食人鲨鱼后再回部落。
9月24日这天海滩大退潮时,瓦尔哈拉终于数箭贯喉十分漂亮地射杀了那头食人鲨鱼。这头食人鲨鱼在浅水海滩上腾跃翻滚一阵后,瓦尔哈拉立即用锯刀锯下鲨鱼头,又用随身带的鱼皮囊盛上从鲨鱼喉断处涌出的鲨鱼血,一口气跑回山洞准备让哈丽趁热好好补一补时,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山洞里一片狼藉,四处沾染着未干的鲜血,而哈丽却不见踪影!瓦尔哈拉猛然缓过神来扔下手中的鱼皮囊疯了似的循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追了出去。
还没跑上200米,刚扒开面前的一簇长草,一幕血腥的场景直刺得瓦尔哈拉差点没昏死过去——哈丽全身血糊糊地躺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边,一头海巨蜥蜴已用利爪划开了他儿子的肚皮,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大啖着他的内脏!瓦尔哈拉的眼珠都要往外喷火了,尽管他也相信海巨蜥蜴是他们的“祖先”,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位“祖先”大肆吞噬儿子的事实,而且,躺在大石边的哈丽不知是死是活啊!
掠妻食子仇,不可不报!瓦尔哈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屏住呼吸,从背后抽出一枝他从不轻易使用专门对付猛兽的重箭,使尽全身力气将弓拉成满月状,瞄准了海巨蜥蜴那只充满了凶残的左眼。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密林,海巨蜥蜴扔下嘴边的“美食”转身逃进林莽之中。
瓦尔哈拉急忙抱起妻子哈丽,她的身子多处已受到海巨蜥蜴的咬伤与抓伤,全身血肉模糊,但是仍有气息。瓦尔哈拉含泪掩埋了儿子的尸体。在儿子坟前,他折断一枝长箭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祖传挖眼罪
瓦尔哈拉抱着昏迷的哈丽急快地赶回家,立刻招来族长御医为哈丽治伤。然而,当瓦尔哈拉的家人知道了他要复仇斩杀海巨蜥蜴的这一决定后,无一不极力反对,尤其是他的父亲阿姆斯壮。
奥克兰族人是唯一生活在克里斯岛上的原生氏族人,说不清是在多少年前,他们的祖先漂洋过海迁来此地并一代代繁衍生息,建立了如今拥有300多人的原生氏族群。他们将海巨蜥蜴视为自己的“祖先”,视作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因而每家每户都供奉着海巨蜥蜴的雕像。多少年来,奥克兰族人一直与海巨蜥蜴和平相处,偶有海巨蜥蜴吞噬族人的事故发生,他们也认为是该人有幸,蒙“祖先”之宠被召唤去了,死者家属非但不会难过,反而会庆贺这一“喜事”。在这种原始的生活状态下,原本凶暴残忍的海巨蜥蜴吃人的惨案竟被罩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
阿姆斯壮已当了40年族长,他十分清楚他的族人会如何处治伤害了海巨蜥蜴的凶手:伤害“祖先”的前肢,要被砍下双手;伤害“祖先”的后肢,要被砍下双脚;致“祖先”于死地,则要被处以火刑……瓦尔哈拉已经用重箭伤害了海巨蜥蜴的左眼,按照代代相传的习俗,他已经犯下了要被挖去双眼的大罪,更别提他还想继续追杀那头独眼海巨蜥蜴了。
瓦尔哈拉毕竟是阿姆斯壮族长最疼爱的儿子,他马上在家中封锁了瓦尔哈拉射瞎了海巨蜥蜴左眼的消息,只对外宣布小奥克已被“祖先”召唤去了。可是,当阿姆斯壮族长结束了长达7天的祭祖仪式回到家中时,他惊恐地发现,墙上那简代表族长至高无上身份的铁头箭和瓦尔哈拉收集了多年的一筒蝮蛇毒液不见了,而瓦尔哈拉也去向不明!
追杀发毒箭
瓦尔哈拉的确是追杀那头独眼海巨蜥蜴去了。一连7天,他几乎找遍了海巨蜥蜴可能出现的每一个海滩沼泽与树林,遇到了10多头海巨蜥蜴,可偏偏没有发现瞎了左眼的“仇家”。
10月2日,瓦尔哈拉无意中看见一头一爬一跛的海巨蜥蜴腿上糊着厚厚的烂泥,这下他恍然大悟:许多动物都有自己疗伤的本能,海巨蜥蜴也不例外,看来,用烂泥浸泡伤口可能是它们的疗伤方法。想到这里,瓦尔哈拉爬上一棵大树,一箭射中了一头海巨蜥蜴的左前腿。现在,他只要紧跟着这头受伤的海巨蜥蜴,就能够找到它们疗伤的海泥潭了!
穿过滩林,趟过沼泽,在一个僻静的岛湾里,疲惫不堪的瓦尔哈拉终于发现了仇家——独眼海巨蜥蜴。此时,它左眼上的重箭已被弄掉,正趴在一汪乌黑的海泥潭边,微侧着脑袋,将左眼浸在烂泥里疗伤。大概是难以忍受揪心的疼痛吧,它不时发出几声难受的低吼,还不时用尾巴重重砸着泥面。
瓦尔哈拉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离独眼海巨蜥蜴太远,要将其一箭毙命把握不大,而泥潭边还有好几头疗伤的海巨蜥蜴,万一惊动了它们,自己非但报不了仇,恐怕生命也将难保。
如今之计只有等,等独眼海巨蜥蜴走出小山谷后再动手。
瓦尔哈拉躲在小山谷外的一棵大树上一等就是几天,饿了,就吃一点随身带的鲨肉干;渴了,就喝一口鱼皮囊中的水,但他不能合眼,因为他不能让独眼海巨蜥蜴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他要等待时机报仇!
10月13日,为了疗伤已半个多月未进食的独眼海巨蜥蜴终于耐不住饥饿,走出了小山谷。唯恐被它发现,瓦尔哈拉不敢在地面上跟踪它,只好像一只灵活的大猴子从一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在空中远遠地追踪。
终于,为了追捕一头野猪,独眼海巨蜥蜴正在展现进攻姿态。机会来了!当独眼海巨蜥蜴前腿直立,后腿微屈准备向野猪凌空一扑时,瓦尔哈拉对准它的双目之间狠狠地射了一箭。但是,当瓦尔哈拉的铁头毒箭刚刚离开弓弦之时,独眼海巨蜥蜴也是一跃扑向野猪。于是,本可贯脑的一箭偏偏扎在了它的脊背上。
尽管独眼海巨蜥蜴逃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拉满臂力的锋利铁头毒箭还是使它受到了重创,箭身没入它的身体15厘米之深。独眼海巨蜥蜴受箭后急转开逃。瓦尔哈拉没有追,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又在它身上“添”了几箭。由于箭头浸有剧毒的蝮蛇毒液,独眼海巨蜥蜴逃得越快,血液循环便越快,毒液攻心也就会更快。瓦尔哈拉只需跟着它,等它毒发身亡后一刀砍下它的脑袋,就可以回去祭奠心爱的儿子了。
果然不出瓦尔哈拉所料,独眼海巨蜥蜴的脚步很快就慢了下来,整个身体也开始左右摇摆不定——毒液已开始起作用了!又跑了几步,它的脑袋开始往下垂——毒液攻心了!不出50米,随着轰的一声钝响,独眼海巨蜥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生死斩海兽
瓦尔哈拉不假思索便快步跑上前去,他要一刀砍下它的脑袋,并趁着它的血液还没停止流动,用它脖子中喷出的鲜血涂满自己的全身,这才足以洗刷自己保护妻子不力的耻辱。但是,复仇的怒火已经让瓦尔哈拉头脑发热,他甚至忘了海巨蜥蜴常用的一项求生绝活——诈死!就在瓦尔哈拉手举长砍刀用尽全身力气对准它的后颈部狠狠劈下去时,倒在地上的独眼海巨蜥蜴突然睁开右眼,呼的一声,用它有力的长尾巴卷着地上的落叶向瓦尔哈拉横扫过来。
这一招把瓦尔哈拉打了个措手不及,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右侧肋骨立马被砸断了三根,整个人也飞出数米开外,而手中那把砍刀也脱手飞到了远处的草丛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瓦尔哈拉这才发现,独眼海巨蜥蜴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着大口,一边淌着口水一边低吼着一步步向他逼来。肋骨断裂的剧痛使瓦尔哈拉无力动弹,但死亡的阴影又向他袭来,他只得硬咬着牙,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往后挪。
突然,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袭来,独眼海巨蜥蜴张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瓦尔哈拉不愧为奥克兰族第一勇士,只见他头一低,顺势从背后抽出一支铁头箭向恶兽口中狠狠扎去。只听独眼蜥蜴惨叫一声,尖锐的铁头箭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舌根。独眼蜥蜴这下暴怒了,它不顾一切地向瓦尔哈拉身上压来。瓦尔哈拉急中生智,向一棵树后面滚去。就听耳边咔嚓一声响,粗大的树干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椰子般大小的损缺口,好险啊!
但是,瓦尔哈拉的心仍悬在半空中。从独眼蜥蜴此时的情况来看,蛇毒在它体内还未能充分发挥作用,如果继续这样处于被动状态,恐怕等不到它毒性发作自己就丧生其口了。
情急之下,瓦尔哈拉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背囊中摸来摸去,希望能找到一件称手的武器。有了!当他的手指触到一个用软木塞塞得紧紧的竹简时,他的心中顿时一亮,那是大半筒剧毒的蝮蛇毒液呀!眼下,独眼蜥蜴的嘴里已被箭刺伤,如果能把这简毒液弄到它嘴里,毒液会马上顺着伤口急攻入脑,那时……然而,此时的独眼海巨蜥蜴大有不咬死瓦尔哈拉誓不罢休之势。在这种情况下,能躲开它的进攻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哪里还谈得上将毒液倒进它的嘴里呢!
正当瓦尔哈拉退避不迭时,草丛中亮光一闪,是刀!他心中一喜,赶忙操起砍刀。这砍刀锋利无比,可在海巨蜥蜴厚实的鳞甲面前却发挥不了什么威力。三刀下去之后,独眼蜥蜴的背上只留下了几条细细的血痕。但是,独眼蜥蜴已经张开大口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冲来了!瓦尔哈拉已无路可走,他索性把心一横,将砍刀交到左手,对准它仅存的右眼狠狠地捅去,右手则掏出那筒毒液,迅速用牙咬掉上面的软木塞后,毅然塞进了它的嘴里。
“噗!”刀光闪过,血光飞溅,独眼蜥蜴顿时变成了瞎子。“啪!”负痛到了极点的海巨蜥蜴大力一咬,盛有毒液的竹简在它口中变得粉碎。“咔嚓!”瓦尔哈拉伸进恶兽嘴里的右手腕也在一瞬间被咬断了。
瓦尔哈拉从海巨蜥蜴右眼中抽出砍刀,奋力砍断自己的右臂。他知道,只有断臂才能避免侵入右臂的毒素扩散到全身。然后,他又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一块大石頭后面,因为海巨蜥蜴还会进行最后的挣扎,无人敢挡。的确,双目失明又剧痛的海巨蜥蜴完全变成了一个恶魔,它怒吼着左冲右扑,盲目地用牙、爪、尾向四周的一切发泄自己的怒火,发泄着自己的痛苦。折腾了半小时后,它身边十米内的地盘如同被暴风雨侵袭过似的一片狼藉,而它,也终于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瓦尔哈拉从大石头后爬了出来,用仅存的左手握着砍刀,一点一点“锯”下了仇家的脑袋。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挥动那柄平时得心应手、而今却重如泰山的砍刀了……
在儿子的坟头,放着一颗海巨蜥蜴的头颅。瓦尔哈拉与哈丽被捆绑在儿子的坟边,看着周围愤怒而惊恐的族人们,夫妻俩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目光。瓦尔哈拉与哈丽知道他们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但他们不在乎,因为他们的心早已随着儿子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