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痛
2018-10-22薄嘉怡
薄嘉怡
在当今社会里,如何做到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还能兼顾环境的保护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作者从即将被砍伐的树木和失去家园的鸟儿们的独特视角进行了解读,盼望着环境保护能得到社会的更大关注;同时呼吁并倡导社会中应存在更多的爱、包容与担当;我们的社会才能做到更好的绿色发展,我们人类的生活才会更加和谐与美好!
远处,烟尘滚滚的锯木厂若隐若现,一群戴着施工帽的工人正忙着把成堆的木材投进锯木机里,轰隆隆的锯木声响彻林野。
作为这片森林里最为年长的桉树,看着自己的后辈们一棵棵被锯,被砍,我的心,也仿佛经历了一次次的切肤之痛。
一群惊慌失措的鸟儿不知何时落在了我的树冠上,它们厌恶的抖落身上的木屑,絮絮叨叨的抱怨:“唉,真是晦气!昨天我们一家刚刚在那棵桉树上精心搭好了一个巢,谁想得到呢,那棵歪脖子桉树这么短命,今早上就被那群伐木工给砍倒了,要不是我们反应快,说不定就让那群人类白吃一顿肉呢!这该死的桉树,真是晦气。”似乎还不是很解气,这群鸟儿又朝着锯木厂的方向投出厌恶鄙夷的目光。
似乎被这些婆婆妈妈的鸟儿们所提起兴致,周围的桉树们也开始向我大诉苦水:“长老,你是不知道哇,我们快被这轰隆隆的锯木声烦死啦!你说说,那些该死的桉树被人家伐木工盯上并砍到,就认命呗,反正早晚都得死,何必垂死挣扎,早点主动倒下,何必让那些人类又是用电动锯,又是用伐木机的,成天轰轰隆隆,吵的我没有心情睡觉啦!
我默默地瞭望着远方烟尘滚滚的锯木厂,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从前的森林,绿柳依依,黄莺娇啼,一派青山绿水,大家和谐相处愉快坦然。但不知何时,自从这个锯木厂出现以后,整片森林就变了味了。人人自危,树木们只会冷漠的注视着自己同伴的消逝,只会为别人的被砍而暗自松一口气,只会向我抱怨这嘈杂的锯木声打扰了他们休息,只会盼望着别人早被砍完,以为这样就没有了轰轰隆隆的锯木声,自己能落得耳根清净。
第二天清晨,又是轰轰隆隆的锯木声伴着我们醒来。昨天那棵向我大抱不满的的小桉树正惊恐的看着这群围在他脚下叽叽咕咕的伐木工,似是在祈祷他们赶紧走向远方。但天不遂人愿,其中的包工头满意的拍了拍小桉树结实的树干,咧开镶着棵金门牙的嘴,邪魅的笑笑:“真结实,肯定能生产出一堆优质纸张!就這棵啦,砍吧!”随着头头的一声令下,一群伐木工麻利的操起家伙,瞄准了小桉树的树根,毫不犹豫的开始切割他的身体。这课小桉树显然失去了昨日的神气活现,一边拼死屹立反抗,一边惊慌的朝周围的桉树们求救:“大家救救我,求求你们了,我快支持不住了,救救我!”可惜的是,他遗憾的看见,昔日跟他称兄道弟的桉树们,有的在无动于衷的观望他的生命一点点消逝,有的在忙着为被砍的命运没轮到自己头上而开心激动,更有甚者,用不无戏谑的口吻回复他:“兄弟,别挣扎了,早点被砍倒吧,锯木的声音影响到我们庆祝了,快别挣扎了,朋友。”走投无路的这棵桉树在临死前,最后朝着我瞥了一眼,这一眼里,有怨恨,有无奈,也有不舍。这一瞥,让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有些隐隐作痛,不仅痛惜这棵小桉树的死亡,更是痛惜同伴的事不关己的冷漠,人情凉薄,更何况树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数不多的桉树们在冷漠中日渐稀少,它们很精明,精明到会在同伴遇险时默不作声,只是冷漠观望,以免祸水自引;它们也很愚蠢,愚蠢到希望伐木工早点把他们的同伴收拾利索,以免轰隆隆的伐木声打扰了他们的好梦,却遗忘了,自己也有被赶尽杀绝的那一天,它们不懂得冷漠的深处是万丈深渊,不懂得每一棵桉树都跟自己利害相关,同伴的死亡,也为他们自己敲响了生命的警钟。
入眼处,全是荒芜。当最后一课小桉树流着泪被砍倒时,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眼中多了一份怜悯,的确,孤零零的我,应该得到怜悯了。
“头儿,你看看这棵老桉树,树干都变软了,肯定卖不出好价钱了,要不砍了他当当下脚料?”这个伐木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放弃了挣扎,顺着伐木机的力道往地上倒去,当我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瞥了眼荒芜的原野,几个锯木工在大快朵颐,一阵微风拂过,几缕鸟毛随风而来,遮蔽了我的视线。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向我袭来,这种痛,痛的透彻而又凉薄。
远处,锯木厂依旧漫天尘土飞扬,锯木机依旧隆隆作响,而这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