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 老屋 执念

牛昕蕾

我童年的回忆是酸甜的，这一切都源于一幢老屋和一棵枣树。而我最懵懂稚嫩的那几年也全融进这里去了。

老屋是一个院落里盛着的三栋小平房，一间是仓库，两间是住所。对了，还有一口小菜窖。

据奶奶说，院里的枣树比我还大五岁哩。它高的干和密的枝几乎遮住了院内三分之一的地方，阳光总是透过叶子投射下千奇百怪的光斑，而那些奇妙的小光斑也竟成了我儿时的玩伴。

我常会骑一辆红色的四轮小车绕着枣树慢慢地转圈，轻轻地欣赏。我从未感到绕圈的闲闷，反倒是躲在叶下饱满红艳的枣深深吸引了我。

枣本是十月份才成熟的，但在八九月份我就已经按捺不住，嚷着叫爷爷摘给我吃。爷爷总是在一堆几乎没有成熟的枣中挑选那些通紅的看似熟透了的枣给我。而我却偏喜爱那些上身是红色，下身是绿色，在其腰身处巧妙过渡的枣，它是由夏到秋的证明，是成熟的信号。将它们珍藏起来，不吃只欣赏，总觉得那是个倔强坚强的姑娘，她也会和我一起成长，却从未料想到她也会有变瘪变丑的时候。

由于这棵大枣树的存在，我家向来是不缺枣产品的，什么蒸枣呀，酒枣呀……奶奶将它们加工好后，爷爷就会把它们送给邻居朋友，而邻居朋友也总会以樱桃石榴回赠，就在这充满果香的小院中；我一天天长大……

而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里的低层楼几乎都要遭到拆除的命运。城市中可见的自家小果园也为数不多了。今年10月份，老屋收到了拆除的通知。这片童年回忆的载体终将离去。不舍，真的不舍。

庞然的搬家大卡车聚在老屋前，开始肆意对其清理。由于空间等的因素，枣树伴着老屋被一同“凌迟”了。这之前，我特意回到老屋，将枣树上所有的枣都摘下带走，妄图把这童年的甜味无一遗漏地全部带走。

或许伴着时代，老屋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还有故事的载体都将遭受覆灭的危机。但是我们不能落下的，是那片回忆和香甜，那片纯与真，那份爱与热。这是一份挚诚的执念，它已融入内心最深，最美的区域，在困惑或迷惘之时，就会从口中泛出甜味，就会看到老屋，就会知道自己的“根”，就会回归真诚了。

突然发觉，老屋和枣树不再是我的朋友，它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