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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惠明:写生纪游

2018-10-16邢惠明

中国画画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秋色黄河村庄

邢惠明,1964年生于浙江金华。2007年—2010年就读于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人物专业,2011年就读于中国美术学院人物画高研班。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画院研究员。

邢惠明

十月山西吕梁丛罗峪写生——秋意

很早的时候就想走近黄河,一睹她的英姿。因为黄河一直被当作伟大中华民族的象征而闻名于世。“览百川之弘壮,莫尚美黄河。发昆仑之峻极,出积山之嵯峨”(晋成公《绶大河赋》)。在她的哺育滋润下,炎黄子孙得以繁衍生息,华夏文化得以起源发展,

十月里有机会到吕梁山中黄河边写生。出临县碛口镇一路前行25公里,来到丛罗峪。

丛罗峪座落在黄河东岸大山谷口,多年来此处枣树丛生,罗列境内,故名丛罗峪。

真武山位于丛罗峪东南面,山势挺拔,错落有致。上面建有古寺庙和真武观。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如今仍是楼阁亭台应有尽有,红墙碧瓦耀眼夺目,浮雕石刻引人入胜,苍松翠柏,清秀葱郁。一进到丛罗峪的山峰谷间,黄河水在身边缓缓流淌,秋浓如酒,色艳醉人。长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真不知道大自然原来是这样地换着时装。这山,原该是披着一件绿裳的吧,而这时,却披上了一层花毯,那绒绒的灌木、齐齐的庄禾、蔚蔚的森林,成堆成簇,如烟如织,一起拼成了一幅五光十色的大图案。

我奇怪,这秋色为什么红得这么深浓,这万山一片在春之初本也是翠绿鹅黄,一色新嫩。以后栉风沐雨,承受太阳的光和热,吸吮大地的养分,就由浅而深,如黛如墨,再渐黄而红,如火如丹。就说这红枣吧,春天里繁花满枝,秋时能成果的也不过千分之二三,要经过多少场风吹雨打、蜂采蝶传,才得收获那由绿而红、一粒拇指肚大的红果,这其中浓缩了多少造物者的心血。那满山火红的枫叶则是因为她的叶绿素已经用完,显红色的花青素已经出现。这是一年来完成了任务的讯号,是骄傲与胜利的标志。

本来,四时不同,爱者各异。人们大都是用自己的心情去体贴那无言的自然。所以春花灼灼,难免林小姐葬花之悲;秋色似水,亦有欧阳修夜读之凉。其实顺着自然之理,倒应是另一种感慨。芳草萋萋,杨柳依依,春景给人的是勃发的踊跃之情,是幻想,是憧憬,是出航时的眺望;天高云淡,万山红遍,秋色给人的是深沉的思索,是收获,是胜利,是到达彼岸后的欢乐。一个人只要是献身于一种事业,一步步地有所前进,他的感情就应该和这大自然一样的充实。我站在这秋的山巅,遥望那远处春天曾走过的小路,我想,不管是少年、青年还是中年人,都请来这大自然的秋色中放眼一望吧。她教你思考怎样生活,怎样去创造人生。

黄河老农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2017年,山西芮城中条山下

秋天悠扬而温怡,秋意漫天苍穹里散满了太多的物象与意象,一景一物皆蕴透着浓郁的秋色秋香,黄河边上秋天的美多少带点潇潇之意,似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其真正的内涵在于它的成熟魅力。秋天的诗中漂浮着阵阵枣香,秋天的情感流溢着苦尽甘来的味道,秋天的生活蕴含着沉甸甸的永恒,秋叶好似在向人们诉说不久前的美丽及光彩照人的葱绿。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直至秋的来临。它依依不舍地带着那个酝酿已久的梦想,在秋风阵阵的寒意的催促下,万般无奈地离开大树,告别了那份葱绿。金黄的树叶被秋风吹落,那是树叶在山岗上的舞姿;收割一空的田野,那是大地坦露的赤诚;石缝中死去的大地秋虫,那是生命的赞歌。

手机与女孩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踏着凋零的树叶,迎着清凉的风,随裙襟飞舞,任夕阳余晖,秋天虽枯萎了碧绿的原野,却也拂红遍山的树叶。宽厚结实的金色之秋,让人觉得有一种想去飞翔、想去歌唱的愉悦。

人的一生就像一朵云一缕清风,在不经意间伴你走过人生四季,我们需要春天的和风夏天的细雨,更需要秋天的收获,这是人生最灿烂的收获季节。

十二月山西芮城写生——冬日

山西蒲剧小演员写生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黄河之滨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芮城。西侯圣火、洞宾故里、东方画廊……华夏文化在这里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摊开地图,山西的形状有点像一个平行四边形。在它的最南端,黄河掉头东去的那个“几”字形的最后一个拐弯处,便是被黄河揽在臂弯里的芮城。

她是山西的南大门,北靠巍巍中条山,南临滔滔黄河水,东与中原大地交接,西和关中平原毗邻,位于晋秦豫三省交界、渭洛黄三河交汇处的“黄河金三角”,与陕西潼关、河南灵宝隔河相望。

十二月我独自一人到山西芮城写生。是日我来到中条山下一处古老村庄。首先映入眼睑的是枯树窑洞和老人。老人在自己的窑洞前晒着太阳,有的搓着苞米,笑呵呵地与我打着招呼。一下子我和他们有了亲近感……画完写生最让我感动的是大爷大娘要留我吃饺子。山里人的淳朴憨厚深深地打动了我。

冬天坦露了。居民地里最后留守的白菜也匆匆下了地窖。远远望去,收获过的田野向苍穹敞露出了褐色的肌肤,无遮无掩。路边树上的叶子投进了根的怀抱,光秃秃的树冠傲立风中。曾经点缀着一簇簇绿萍的小西湖也还原了水的清明,沉沉地睡着了。大自然褪去了光怪陆离的色彩,以圣洁的全裸向人们展示着本色,正本清源,坦坦荡荡。

冬天骨子里就含蓄,不事张扬。它走过了一路的芬芳、火热与喧嚣,终于以谢幕的姿态淡定下来了。如同一位沧桑老人,流金岁月历练出来一种刚毅与深沉,坦然面对曾经的枯荣兴衰,承受着一切的喜怒哀乐,在淡定中回味童年的梦幻,反思青年的激情,盘点中年的得失。它又静若处女,把几多复杂的情感深深埋在心底,隐秘着多情与向往,按捺住所有的冲动与宣泄,在平静中期待春缘的喜乐,憧憬播种的自豪,遐思人生的美好。冬,少了一些浮华,多了一份内敛;少了一些狂热,多了一份凝重,风清气正,厚积薄发。

人物写生(局部)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冬天是蕴藏与孕育的季节,既是万物的终结也是精彩生命的起始。种子藏在粮囤里,种子埋在土壤里,种子种在人们的心窝里。有一位卖菜的老农端着一棵冻干瘪的葱,说:“别看它这个干巴样子,现在把它埋在土里,开春就成了重绿的‘芽葱’。”我相信这话,因为我知道冬天为这棵葱积蓄了巨大的能量,保障她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冬蕴藏了春华秋实,孕育了生命的希望与力量。

冬天不需要颂扬,也不怕打击,因为冬已经从容而慷慨地呈现出了自我。万物飘零,一派肃杀,那是本性的直面;西风飕飕,雪花飘飘,那是个性的展示,任凭说长道短,众说纷纭。有人说,冬的面孔是冷峻的,岂不知那是对世间所有作秀的不屑;还有人说,冬的神态是凄美的,因为包容太多,沉淀了无尽的甘苦。所以,我想说,冬是一个极富特色的季节,一种独特的意境。真的用心去感受这种意境,也许会摄取到一种力量。

人物写生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冬天的树木各有各的形态、各有各的韵味、各有各的看头,与其它季节比起来,虽干枯却不失尊严,虽单调却依旧丰盈,虽萧疏却仍然美丽。那白雪压枝头,青苍苍、浓郁郁的是樟子松;那眨着迷人笑眼,直立挺拔、独傲群雄的是白桦;那精瘦枯干,长着一头乱发、藏着精巧鸟巢的是杨柳。看那柞树叶子还没掉呢,只是呈土黄色,无精打采的,已经不那么耐看了,但在它的兄弟中却几乎是“硕果”仅存者,我不禁还是为这些顽强的叶子们感到骄傲。

冬天是自然界中万物养精蓄锐的时候,当然包括树木。我想,它们只有在积蓄了足够的能量以后,才能在这适者生存的环境里,再为增加一个新的年轮而生长。这个冬天已经过半,但愿这些树木能在这无人打扰的时候,安生生静悄悄地好好休养生息……我发现,古老的村庄在这个冬天睡着了。

就在冬天的暖阳中,古老的村庄头枕着破旧褴褛衣衫的山丘,寂寥地安卧在灰黄的土地上。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参差不齐、有些明显摇动的旧木门上,我看见村子里的老人倚在窑洞根眯着双眼在冬日的暖阳里打盹,空气中流淌的是一波波的睡眠。

人物写生 136cm×68cm 2017年 邢惠明

把目光拉到村外,用视野打开思索,可在这荒凉没有绿色的土地上已经找不到村庄的前世。村庄的前世在传说中,在我的想象中,无助于确认村庄睡眠的姿势和状态。我是站在老人家的后院里,看着村外的一切的。老人家有白菜窖,前院是红薯窖。几乎村庄的所有人家的院子都有这样的菜窖和红薯窖。地窖里藏着庄稼人秋天的收成,也收藏着庄稼人的踏实和安稳。即使大雪封门的日子,蒸上一锅红薯,白菜炖上粉条,也能吃一个热火朝天。每当联想到现在因为非典和海啸抢盐和抢购食品的恐慌,对比起那时庄稼人的日子,真叫踏实!在嗜睡的村庄中,我有着梦境一般的恍惚和虚脱。远处,快速路上的车灯、城市霓虹的炫彩,在夜的弥漫中扩散和膨胀,纠缠成巨大无比的漩涡,吞噬和诱惑着古老的村庄,梦游般地与之靠近或抗衡。我静静地呆想着不知道再过多少日子这些窑洞和地窖会消失吗?那时候的芮城我还会来吗?

2017年冬日于芮城中条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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