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中：大学要谨防“中等水平陷阱”

韦星

“欢迎2018级海内外学子来暨大学习深造！”9月开学季的暨南大学，处处是这样的迎新横幅。

暨南大学是一所“面向海外、面向港澳台”为办学方针的高校。暨大自1906年創办至今，办学历史已超过百年，取得了不菲的成绩：2017年9月，入选国家“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

但暨大校长宋献中并不满足于现有成绩。在他看来，暨大要在第二个100年取得更大成绩，必须有忧患意识。最近，在全校发展战略研讨会上，他发出警醒：暨南大学还处于中等发展水平，且发展不充分不平衡，因此，要谨防陷入“中等水平陷阱”。

宋献中至今已在暨大工作和生活26年，他对暨大有深厚的感情，也对如何认识暨大、如何更好建设和发展暨大有诸多精彩的思考。在广州市委宣传部、广州市社科联共同主办的“大学与城市（二）—广州地区社科名家访谈”活动中，《南风窗》记者和宋献中进行一番对话。

百年再出发

南风窗：围绕着“侨校+名校”的发展战略，过去100年，暨南大学取得辉煌成绩，并被称为“华侨最高学府”。暨大辉煌业绩的取得和哪些因素有关？

宋献中：因素很多，首先与我们长期坚持侨校的办学特色和历史使命有关。暨南大学是中国第一所由国家创办的华侨高等学府。112年前，应海外侨民需要，清政府设立暨南学堂，旨在“宏教泽而系侨情”。百余年间，学校虽屡遭变故，然宗旨不改。

其次，与国家和广东省、广州市的大力支持以及各级领导的关心帮助有关。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十分重视华侨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198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专门下发了进一步办好暨南大学的文件，确定了暨南大学“面向海外、面向港澳台”的办学方针，并将学校列为国家重点扶植的大学。

再次，与暨大自身始终坚持立德树人、坚持人才强校有关。一代代暨南人坚守“宏教泽而系侨情”的办学宗旨，根据党和国家赋予的特殊办学使命和办学任务，锐意进取，开拓创新，致力于为国家、为海外华侨华人和港澳台地区培养专业人才。暨大建校至今，可以说桃李满天下，“有海水的地方，就有暨南人”。

正是因为有了一代代自强不息、宁折不弯的暨南人的奋斗精神，学校的发展获得不竭动力和进步源泉，即便三落三起、五次播迁，暨南人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顽强生长，任何困难都能克服。

此外，校董、校友的关心和支持，也是暨大获得发展的重要力量。暨南大学是国内最早设立董事会的高校之一，自1978年复办以来，学校坚持聘请海外侨胞、港澳同胞中的知名人士和国内热心教育人士担任董事会董事。

仅在学校启动番禺新校区建设以来，校董和校友热心教育，慷慨解囊，向学校捐款就超过3.75亿元。

南风窗：如今，暨南大学已跨入第2个100年的征程，作为暨大发展的重要舵手之一，您如何布局新的100年？发展战略、专业设置上，有哪些新变化和调整吗？

宋献中：在全校发展战略研讨会及中层干部会议上，我提出：暨大还处于中等发展水平，且发展不充分不平衡，我们要谨防陷入“中等水平陷阱”。这个判断是根据学科影响力、人才培养梯队、科学研究状况、财务数据等指标状况和其他高校比对后，得出的结论。

暨大要进一步发展好，必须有相应调整和对策。我们必须坚持“侨校+名校”发展战略，以“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为目标，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以“双一流”和高水平大学建设为核心，以体制机制改革创新为动力，以支撑国家和广东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服务经济社会发展为导向，深度服务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充分发挥师生员工主体作用，加快建设，实现内涵发展、彰显特色，全面提高教育质量、创新能力、办学水平和办学效益，全力推进国内一流、世界知名的高水平大学建设。

为此，我们提出了近期、中期和远期目标。其中远期目标是：到2050年，在若干新兴前沿领域引领国际学术发展方向，创造一批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一流成果，3-5个学科进入世界一流学科行列，整体办学实力达到世界一流大学水平。

专业设置上，学校将制定暨南大学学科专业调整规划，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发展机制，在学科“高原”的基础上打造“高峰”，结合学校多校区、综合性的特色和社会需求来调整学校的专业设置。

我们也是“广州的大学”

南风窗：暨南大学立足广州，同时在珠海、深圳多地布局校区，在您看来，一座大学办得好坏和它所处城市有多大关系？

宋献中：暨大采取“一体两翼”办学格局，在广州、深圳、珠海都有校区。这三地也是粤港澳大湾区的重要城市。我认为，大学与城市是不可分割的互容共生关系：

首先，大学是人才的摇篮、知识创新的前沿、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的基地、社会的思想库和智囊团、民族文化传承的高地以及多元文化对话的平台。

大学要体现其价值，必须与城市发展融为一体。城市要在诸多挑战和机遇中，抢占先机、占领制高点，必须依靠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

大学要体现其价值，必须与城市发展融为一体。我们常讲的大学五大功能，无不与所在城市发展密切相连，即大学为所在城市的建设与发展培育人才、提供人才、储备人才；为所在城市提供创新资源、开展科学研究、解决关键技术；为所在城市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建设提供服务，为城市的发展献计献策；为提高城市的文化品位、为城市的文化传承作出贡献；为城市的国际化提供交流合作的平台。

其次，城市要在诸多挑战和机遇中，抢占先机、占领制高点，必须依靠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

世界上的湾区发展无不与当地高校紧密相关，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为城市和大学发展都提供了良好的机遇。作为城市领导者必须重视和思考教育，要有教育自觉，要为教育发展提供更多支持，要为学校的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提供更多平台，要为大学发展提供更优良环境。

大学和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同样有着很多的共性：第一，大学和城市，都要有科学的治理体系。第二，都要面向未来。不能仅仅追求短期效应，城市和大学的发展都要面向未来，我们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是大学的要求，但学校和城市如果只是为了今天、为了当前，就很难有学校和城市的文化积累和沉淀。第三，都要注重内涵建设。城市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建了多少栋高楼大厦，而在于内涵建设。大学也一样，重要的不是大楼，而是要有大师，要有文化的积累和沉淀。第四，都要有创新意识。第五，都要注重人才。

南风窗：您如何评价广州和暨大发展的关系？如何更好地促进高校和城市共同发展？

宋献中：今年是暨大在广州重建60年、复办40年。长期以来，暨大得到广东省、广州市等各方面的大力支持，特别是近年广州在番禺为暨大提供两期用地共1700亩，为暨大近年来的飞速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此外，在暨南大学伯明翰大学联合学院的建设中，广州市政府也给予大力支持。

广州不只拥有“广州市属的大学”，我们所有在广州办学的大学都是“广州的大学”。暨大虽是中央部委直属高校，但培养的学生大部分留在广州，为广州的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未来我们必将更好为广州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