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有害,偏要去做
2018-10-12高展
高展
烈性酒、烟草、大麻甚至毒品,总有人对这些东西产生非同寻常的喜好甚至是依赖,在清醒知道它们坏处的前提下,仍然肆意挥霍着自己的健康。我们为什么主动做一些明知道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是什么让人们陷在自毁的机制中难以自拔?
美国演化生物学家、生物地理学家贾雷德·戴蒙德在其著作《第三种黑猩猩》中讨论了这个问题,他发现人类这种荒谬和不合理的消费文化,在自然界中也存在。
例如,雌性的天堂鸟喜欢拖着大尾巴的雄性天堂鸟,然而这尾巴严重阻碍了天堂鸟的活动,变成了一种“累赘”甚至是危及生命的潜在威胁。雌性天堂鸟喜欢这种对个体有害的特征,这岂不是很奇怪?类似的例子还有,在非洲大草原上,许多瞪羚发现有狮子悄悄埋伏在附近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即没命地四散逃走,而是一边慢跑,一边迅速且尽可能地伸直四肢向上弹跳,一次又一次在狮子面前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
那么,是什么让这些动物以近乎疯狂的方式而行动,即使明知这么做蕴含着很大的风险呢?它们通过这些行为试图向外传达出哪些信息?对于雄性天堂鸟来说,它要向雌性天堂鸟证明,我有这么大的累赘,我还能活得很好,足以证明我的基因多么优秀!对于瞪羚来说,遇见狮子非但不跑,反而一边慢跑一边弹跳,故意浪费逃跑的时机,这就是告诉狮子,我这样做你还追不上我,不要浪费精力追我了。
通过传递昂贵的自毁讯号,使得动物们向对方传递了这样的情报:我的强势是做不了假的,因而值得相信。
由动物而及人,这种理论可以给人类酗酒、吸毒等行为提供一个新的注解视角:许多昂贵的或危险的人类行为,其目的往往在于攫取社会地位,特别是追求异性的垂青。对于吸毒、酗酒等行为,行为者所试图传递的信息是,我很强壮,我很优秀,毒品也好尼古丁也好酒精也好,都不可能把我击倒。通过近乎病态的自我摧残,人们以看似非理性的方式向外传递具有较高可信度的讯号:强者才能玩那些危险的游戏,所以我的基因才更有资格子子孙孙传递下去。
这其实就是不完全信息博弈里的信号释放模型,这种模型也大规模出现在经济学中。例如,人们观察到,现实生活中垄断厂商的价格,要远远低于垄断厂商理论上的最优价格,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要做明明对自己有害的事情?答案是这些厂商要给想要新进入的竞争者释放一个信号:我是低成本厂商,我有跟你打价格战的余地,你可千万别进来。
另外一个例子是高质量的企业往往有较高的负债率,但是企业的负债率越高,破产的概率也越高。企业为什么要做这种明明对自己有害的事情呢?原因仍然是信号释放。這些企业是在告诉投资人,你看,我有那么高的负债率,仍然活得很好,你就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