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千金藏不凡
2018-10-10谈晓霞
谈晓霞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小镇,不计其数的桑树林和鱼塘,可我却偏爱这片小小的家园,偏爱那葱葱郁郁的桑树林,那微波粼粼的鱼塘以及家乡的一砖一瓦。
千金,这个朴实的小镇,是十多年前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地方。这个位于南浔区东南的小镇,与善链、菱湖、新市等小镇相邻,平淡,却又有几分特别。
它曾有个名字——千金墟。据《归安县志》载:“千金市在县东南六十里,宋为千金墟”;“汉吴王濞铸钱于铜岘山置库于此,故名”。我将这个名字细细咀嚼,终究琢磨不出到底是为何如此喜欢。这个曾作为钱库的地方,如今的样子,似乎全然没有一份富贵。如“墟”字一般,明知是村落的意思,却泛着一股寂寥。2014年初,因为几十个土方里的古钱币,曾汹涌了一段“淘金热”,也正是这样,千金从前的故事,也慢慢被年轻人知晓……
由于汉代藩王刘濞谋反前在此私铸铜钱才名为千金,所以这里的地下总藏着些从前的东西,于是,塔地被发现了。在那一整片桑树地、高土墩之下,是跨度大约3000年的历史,堆积着良渚文化和马桥文化,最早可追溯到6500年前的马家浜文化,还有崧泽文化及更晚的周代印纹陶文化、汉六代文化。这样的发现,揭开了良渚文明神秘的面纱,重现了数千年前的文明,也掀开了这个小镇不为人知的一页。
我曾在一个午后,与几个朋友做伴,走过街区,跨过不知多少座桥。我不记得桥的名字,却记得每一座桥各不相同,岁月的痕迹爬满桥身。拱桥、平桥,或横跨一条宽阔的河,载着泥沙的大船从桥洞中穿过,驶向远方;或越过一条小小的沟渠,渠水经过,流向稻田。我们站在一座最高的桥上看风景,面对如诗如画的景象,我心里感慨万千。我想起了万年桥,镇上最古老的石桥,既坚固又美观,全桥用石头砌成,有些石块还刻着莲花图案。此刻,脚下的桥会和万年桥一样,印下往来者的串串足迹、滴滴汗珠,在悠悠的历史长河,那稳固的身形,为的是记录千金的历史。
朴实的千金潜藏着曲折的历史,也孕育了不凡的文化。千金,曾被赋予“剪纸艺术之乡”的称号,在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后,这几年又焕发出光彩。剪纸,如今从家家户户门上的蚕老虎转变成了一张张精美的艺术品,在馆中展览,供人欣赏。在这个小镇,家中的老人总会几张剪纸,譬如我的奶奶。年近80岁的老人家经常戴着老花镜,拿着剪刀,在纸上剪下一只只老虎或是元宝,有时还要向她的老朋友請教剪样。最令我吃惊的是,村中那位长寿老人,在过世前,竟为奶奶留下了几十个剪纸样。原来,这就是文化,就是传承。
在这里,最受欢迎的剪纸莫过于蚕桑文化,因为养蚕是我们这里的一大特色。一直以来,千金的乡下,家家户户都养蚕。蚕期里,蚕农们趁着清晨,在密布的桑林里摘下一片片鲜嫩的桑叶,喂给温室中的蚕宝宝。或是炎炎夏日,卷着蚕龙,等着成年蚕“上山”、做茧。小时候的我,总等着奶奶选出发育不好的蚕宝宝,给我养着。也养在小蚕匾里,放在温室里。最后这些蚕总能被我养得白白胖胖,也赶上做茧期,与其他的蚕一起做茧。
我不迷信,却在奶奶的耳濡目染下,每逢过年过节陪着上香、拜佛、祭祖。奶奶有时对我说,自己老了,一些传统习俗的事情总要交给我,有些东西,总要传承下去的。每到这时,我都强忍着泪水,笑着点头。
大冰说:“万事万物林林总总,既非凭空生,亦非独立存,必是因缘和合,聚化而成。”
这个名叫千金的小镇,没有闻名海外,没有络绎不绝的访客,但却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灿烂。这样的平凡,让我觉得不凡,让我偏爱上这一份情怀……
[【老师快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感谢“一方水土”,这是人们永怀的情愫。虽然“一方水土”各不相同,但即使那里人杰地灵,若纵观全貌,发现来来往往的其实大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们。本文小作者,能着眼于“平凡”与“普通”,且又能以深情的笔触去描绘这凡俗的小镇,让我觉得更是可贵。事实上,也正是这平凡的岁月,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同时一代一代地生息着,传承着。
从历史记录来看,“千金”曾有过惊天动地的过往,但回望历史,一切如同天边的云彩,遥远而又陌生。小作者淡淡地记录这段曲折的历史,没有沉醉在过去的光辉里,而是携一份爱,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当下。她一边走,一边随意指点,于是,水乡的地理特色、千金的民风民俗,都一一巧妙地展现在眼前。
指导老师:唐水珠